第61節(jié)
———————— 六月初,承元帝又帶著一幫大臣去襄山避暑了。這次陸崇在隨扈名單中。而陸銘,仍需在西郊大營當值。 卻在出發(fā)前,陸銘又收到了另一封密信,這次卻是道明有人欲在兩月之內(nèi)動手除掉陸銘。 陸崇接過信后沉默了許多,再次吩咐陸銘身邊離不得人,暗地里還安排了一批精英暗中保護。 陸銘是習武之人,身手還極好,一有風吹草動便能立時察覺。這些人隱在暗處第一天便被他發(fā)覺了,盤問過后,陸銘體諒祖父苦心,只好又一次妥協(xié)。 ———————— 忠勇伯府。 這一回避暑,趙家只得去了趙攸瀚一家子、趙攸源一家子和趙煅楊氏。 趙毅不在隨扈名單中,吳氏便順理成章留下來照顧懷了身孕的閔氏。閔氏是五月診出的身孕,現(xiàn)下還沒滿三個月,不宜長途挪動。 即使?jié)M了三個月,只怕趙家人也是不敢讓她又是坐車又是渡船地去襄山的。橫豎有了去年趙敏禾貢獻的“水簾”法子,即使酷熱,也能讓孕婦好好過個清涼的夏季。 又因今年雙胞胎跟著她們爹娘一起去了,趙敏禾也就一并留下來陪伴趙祈和金氏,以免二老太過寂寞。 趙毅在圣駕啟程第二日便也啟程了,不過不是去襄山避暑,而是去京畿之地巡查,檢視軍器監(jiān)之下各地都作院和武庫的情況。 算算時日,趙毅得去二十日左右,約莫六月底才會回京。事實上,他也的確是在六月廿六這日回來的。 只是完完整整地出去的人,回來時卻是傷了一條胳膊,用紗布斜斜掛在脖子上,透過已草草包扎過的厚實白紗,殷紅的血液還在冉冉地往外滲出來。 第59章 后續(xù) 趙毅負傷歸來,著實驚著了趙家人。 大白天的,一家子本在芙蓉小筑避暑呢,待聽到下人來報的消息,便急急忙忙去了知際院。趙毅被人送回來便直接回了自己的正院里。 吳氏和趙敏禾扶著金氏,擔憂不已地進了內(nèi)室看大夫給趙毅處理傷勢。 趙祈去了外面的花廳里,預備仔細盤問跟著趙毅的侍衛(wèi)。 到他進了花廳,才發(fā)現(xiàn)從伯府中跟著出去的侍衛(wèi)只回來了一半,另有一身穿朝廷低階官員服的中年人。 與趙毅一同去巡視京畿的官員還有四人,分別是弩坊署和甲坊署各二人,這位中年小官便是其中一位白姓甲坊署典事,曾與趙家有舊,便是他先將趙毅送回來。 趙祈還算冷靜,仔仔細細問起緣由來。 白典事徐徐道:“卑職和伯爺一行人等本已只距京城十余里了,卻在快出陵縣境時,我們聽到了刀槍金鳴之聲。伯爺派人前去查探,卻發(fā)現(xiàn)是一群山匪在圍攻十六衛(wèi)大將軍陸崇之孫昭武副尉陸銘。伯爺便帶了會武的賀監(jiān)作和眾侍衛(wèi)前去援手,過了一刻鐘有余,才帶著滿身是血的陸副尉回來?!?/br> 白典事身手不行,便沒跟上去。 趙祈神色凝重問:“陸銘傷得如何?” 白典事答道:“伯爺救下陸副尉時,他已失血過多昏迷了,便將自己身上的金創(chuàng)藥給了陸副尉用。也幸虧伯爺?shù)乃幒糜?,幾乎一敷上去血就止住了,不然陸副尉兇多吉少。只是伯爺身上帶的藥不多,全給了陸副尉才堪堪夠用而已。伯爺自己和另幾個也受了一些傷的侍衛(wèi)便只能用別個人身上帶的藥,只是止血效果不如伯爺給陸副尉用的。不過,他們也多是小傷,不礙事?!?/br> 白典事說起話來,還是唏噓不已,今日若非天時地利碰到了忠勇伯,陸大將軍只怕要痛失愛孫了。 趙祈點頭。武人身上會長年帶著一些傷藥,長子身上帶的藥乃是承元帝親賜,乃是幾十年前揚名天下的葛神醫(yī)留下的藥方,其中幾味藥材稀缺,因而格外珍貴。長子一般也只在要緊關(guān)頭動用。 “卑職敢問,如今伯爺?shù)膫诳珊??”趙毅包扎時白典事就在一邊,傷口看上去有些深,一路上也沒見血止住,此刻自然也會表現(xiàn)一些對上峰的關(guān)懷。 趙祈方才去看過一眼,確認過長子無性命之憂才過來的,此刻也就甩甩手道:“大夫已在醫(yī)治,死不了,休息過一陣子就好了。不過以后手上又得留下一道疤了。”男子漢大丈夫,有疤才是勛章。 白典事嘴角一抽,自動忽略了他話中不著調(diào)的部分,只繼續(xù)道:“進城之后,伯爺派了一半侍衛(wèi)護送陸副尉回了陸府,賀監(jiān)作一并陪同。另兩位同僚去了兵部稟報這次巡視事宜,也為伯爺和我等解釋未報道的緣由?!?/br> 趙祈了解了自己需要知道的事情,朝白典事道謝。白典事謙虛幾句,自知這位老伯爺怕是還要去探望兒子,便知趣地提出告辭。 待將人送走之后,趙祈才回了長子那兒。 大夫已將趙毅的傷口縫合,血也止住了,只是他臉色卻蒼白著。 趙祈想了想,按捺下了探究的沖動。到第二日上頭,才找了個女眷們都不在跟前的時候,與長子單獨談了談。 “昨日的事,可有活口?” 趙毅此時靠在枕頭上,受傷的手臂還吊在脖子上不得動彈,道:“沒有。我去時,陸銘已強撐著幾乎將人殺光了。我?guī)е藳_過去后,本想留一個看著膽小的審問,卻不想他自個兒逃走的時候摔倒在一塊尖石頭上磕死了。” 眼看著趙祈的眼光突然充滿了質(zhì)疑和不滿,趙毅反應過來——都快殺光了,他還怎么受的傷? 他趕緊解釋道:“有個悍匪看救兵來了,朝陸銘下了殺招。我這不是急著上前救人,這才大意了嗎!要是讓那陸家小子在我面前被人活生生砍了,我可就威名盡失了!” 趙祈不想多理會他,便直接問道:“那些人圍攻陸銘的人,真的是山匪?”這種事不方便昨日問白典事,卻可以跟兒子放心討論。 趙毅聞言臉色有些深沉,搖頭道:“我看著不像?!?/br> “怎么說?” “山匪圍攻達官貴人,一般只為求財。但那些人殺人手段卻十分狠辣,幾乎招招致命,且人數(shù)和身手……我不曾聽聞過京畿之地還有這么一群山匪?!?/br> 趙祈相信長子的判斷,現(xiàn)在很顯然那些人的目標是陸銘,與他們忠勇伯府干系不大,只有一點…… “有沒有可能是從軍中出來的?” 趙毅想了想,還是搖頭?!皯摬皇恰D切┤诵袆娱g未見排兵布陣的痕跡,武招中也絲毫看不出軍中的招式。手中雖有弩,卻遠比不上軍中的精良。我覺著,倒像是專門做刀口舔血生意的人。” 趙祈放心了一些。不過還是對長子道:“既是如此,這些事就留給陸家的人去頭痛去。只是不論是誰要陸銘死,昨日我們忠勇伯府算是壞了事了,你今后出門也小心些,免得人報復到你頭上。” 能有膽子刺殺陸銘的人,再刺殺一個忠勇伯,也不是不可能。 趙毅想了想道:“今后府中女眷出去,多帶些人吧?!敝劣谒约?,就不怕這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