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節(jié)
“殿下?” 韶亓簫發(fā)呆了許久沒有動靜,康平忍不住推了他一下? 韶亓簫頓了頓,才揮手道:“去請進來吧?!?/br> 有些事情,叫他耿耿于懷了前世的一輩子,是時候弄清楚了。 沒一會兒,一位年約四十多歲的貌美婦人走了進來。她看上去雍容大雅,丹鳳眼底卻帶一絲滄桑,連那顆殷殷淚痣也顯得蒼白了幾許。待見到他的時候,她隨即又眼含熱淚,激動得不能自持。 只是,她顯然死命壓抑著情緒,壓抑著大喜大悲上前給他見禮。 韶亓簫一怔。前世他就見過她那么一次,只覺得他這位大姨母長得與他母妃十分相似,但她眼下的淚痣又明明白白地在提醒他——她并非他的母妃。 所以那回,他幾乎沒有直視過她的臉。在加上時間已經(jīng)太久,久到他無論如何也想象不到——明明楊宜玲與京中的楊氏同齡,看起來卻比楊氏要老上好幾歲…… 這固然有楊氏保養(yǎng)得宜且兩地氣候差異的原因,但楊宜玲眼底無法偽裝的滄桑,還要眼角頗深的紋路,顯然也說明了一切——她這些年過得并不好…… 母妃因何纏綿病榻直到抑郁而終,她也該猜到了吧? 韶亓簫心里五味陳雜,面上卻不露聲色與她說著話。 “一晃這么多年,殿下都長這么大了。” 韶亓簫抿了抿嘴道:“姨母都沒見過我小時候的樣子,又何來說我長多大了?” 楊宜玲神色一滯。隨后,她開始事無巨細地相問著他這幾年的事情。 韶亓簫對她心有芥蒂,言語之間姿態(tài)并不親近。 楊宜玲自然也察覺了他疏遠的態(tài)度。 她心下苦澀,但也只以為是自己從前從未在他面前出現(xiàn)過,才導致了外甥與自己的疏離。 二人說了一刻鐘的話,就說不下去了。氣氛出現(xiàn)了三次的片刻凝滯之后,楊宜玲提出了告辭。 韶亓簫也不留她,意思意思將人送出了小院門口。 他站在院門口,看她蕭瑟的背影漸漸遠離。 韶亓簫抑下了心里翻涌的情緒,轉(zhuǎn)身對身后的陶卓道:“跟上去,看她要去哪里,做了什么。過后一一稟報給我。” 陶卓一怔,來不及疑惑他為何要他跟蹤自己的親姨母。 卻聽韶亓簫又道:“不要叫她……或其他人發(fā)現(xiàn)你。不方便跟上的地方,你就不用再跟下去了,直接回來便可?!?/br> 他話一說完,就回屋去了。 陶卓眼看前頭都尉夫人已快看不見人了,只得先跟上去再說。 韶亓簫進了屋,靜靜閉了眼。 他不否認他姨母確實是疼愛他的。但他母妃……他知道母妃的死并非姨母所愿,但那終究與她脫不開關系…… 一會兒后,還不等陶卓回來。韶亓簫訝異了下,又過半響才下定了決心,一咬牙朝前世那個柴房行去。 他一路走,一路暗中觀察。 直到他走到柴房門口,卻還是一切正常…… 韶亓簫嘆了口氣,暗道一聲算了,還好自己已叫陶卓跟上去了。 小半個時辰后,陶卓回來了。 “都尉夫人出了太守府,并未去別處,直接回了呂府,似乎有些不適,晚食都沒用便歇下了。屬下看她不像再要出門的樣子,便回來復命了?!?/br> 韶亓簫皺了眉頭,疑道:“她直接回府了?中途沒有見過別人?” 這與前世不同?。勘疽詾檫@世柴房那里沒他們的身影,也許是去了別處。但他姨母直接回了府…… 韶亓簫想了又想,實在不明白問題出在哪兒,便叫陶卓這些日子命人去注意楊宜玲的動向。 只是好幾天過去了,她一直稱病在家,哪家女眷上門都沒見,哪里都沒去。 而他父皇那里,他在一個屋檐下,不用多留意都知道,他一直都在太守府處理軍務,同樣一步?jīng)]踏出去過。 這一世,兩人仿佛徹底沒有交集…… 到六月的一天,因天氣炎熱,楊宜玲親自給他送了些解暑的綠豆湯來。 這又是前世沒有發(fā)生過的。他前世得知了那樁事,后來便再不想見她,每回都是找借口推了人不見。 時間長了,也不知楊宜玲是不是似有所感,總之她不再試圖來看他,但后來每年的年禮總是沒落下他的過。 重生了一世的韶亓簫,對上一輩的事情看得就比上輩子淡了很多。他做不到當做什么都沒發(fā)生過,卻也不會再如前世那么恣意沖動。 所以,楊宜玲來,他就仍是招待著——一如對待別的長輩,但也不會對楊氏那么親近。 楊宜玲這回大概是對外甥的疏離有了心理準備,倒不會像頭一回那樣有些無所適從。 她從食盒里取出綠豆湯,親自端了給他道:“端城的氣候雖比襄京城好一些,但現(xiàn)在白日里著實也是熱的,你一個人在外頭,要好好照顧自己。我知道太守府有冰,但冰用得多了也容易受了寒氣。” 韶亓簫默默接了綠豆湯過來慢慢喝,一面聽她說話。 直到有承元帝身邊的侍衛(wèi)過來傳他去書房議事,楊宜玲一個停頓,才接著道:“殿下忙活去吧,我也該回去了。” 韶亓簫頷首,與收拾了食盒的她一并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