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節(jié)
待看清那騎在同一匹馬上的一男一女是何人時,韶亓簫瞬間便無語了。 他和阿禾是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新婚夫妻,都不會這么大庭廣眾的共乘一騎好不! 來人正是韶亓萱,坐在他身前仿佛“小鳥依人”的是他府上的孫孺人。 “七皇弟,”韶亓萱策馬,在離他二人相距三四丈的地方翻身下馬,上前道,“帶著弟妹來騎馬???” 韶亓簫與趙敏禾在他上前時也一同下了馬,韶亓簫拱拱手,與他不冷不熱地寒暄著。 孫孺人長相艷麗,穿著一聲水紅色的騎裝,挺著背端坐在馬上不動,俯視著立在地上的趙敏禾,笑著道:“七弟妹,我是你小二嫂?!?/br> 趙敏禾抽了抽嘴角。 “小”二嫂是個什么鬼?!…… 她原先只遠(yuǎn)遠(yuǎn)見過這位孫孺人。 周氏剛毅果決,容不得齊郡王府的其他女人爬到她頭上,每每后院有女子生事,二話不說便是罰了不準(zhǔn)吃飯,一日到七日不等。 早年,韶亓萱還頗有微詞,周氏便直接撒手不管,給他看不管教的后果。后頭果然有侍妾膽子漸大,在外頭橫行生了事。丟臉丟到了府外,還有御史參到了承元帝的案頭,韶亓萱這才學(xué)乖了,由著周氏整治。 這些陳年舊事還是周婉婉私底下告訴她的。而這位孫孺人,顯然是記吃不記打的。周氏罰她一次,她便乖上個一兩個月,然后又仗著自己得韶亓萱寵愛開始作妖,而后再被罰,又乖上一段時間,而后又忘了痛…… 如此循環(huán),叫周婉婉都看不下去了。反倒是周氏老神在在,曾私底下對她們道:“孫氏雖喜歡折騰,人卻蠢,也沒膽子做出害人性命的事來。這樣的女人,比心機(jī)深沉的好控制多了。比較起來,我寧愿是她這樣蠢的女人占著我那位丈夫的寵愛,也不能叫真正城府深沉的女子爬上來。” 從前,趙敏禾沒機(jī)會體驗(yàn)孫孺人的“蠢”,現(xiàn)在卻碰到了。 為了一時之快,用端坐在馬上的高姿勢喊她一聲“弟妹”,即使此刻占了她便宜,難不成事情過了她便不會在乎? 真當(dāng)她是軟柿子?!若她有心將事情鬧大,牽扯到韶亓萱身上也不是不可,到時韶亓萱還能看重這位給自己招了壞名聲的妾侍? 只可惜,如今韶亓簫不想牽扯到幾個兄長之間的爭斗中去。那么,她也要盡量不叫韶亓萱記恨了他們府里。但,給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孫孺人添點(diǎn)堵,還是可以的。 趙敏禾轉(zhuǎn)頭,不再顧及兩個男人的交談,對韶亓萱插嘴道:“二皇兄,您府上的人可真有趣,管我叫‘七弟妹’呢?!?/br> 韶亓萱再遲鈍,也聽得出來她話里的意味不明。 韶亓簫蹙了蹙眉,不等韶亓萱補(bǔ)救,開口道:“二皇兄,我聽說,這次二皇嫂沒來襄山,是因?yàn)槲倚≈杜×??看今日二皇兄有興致來騎馬,想必小侄女病是好了?那可真要恭賀二皇兄了?!?/br> 這說的是周氏的小女兒韶玉珍了。周氏除了嫡長子,便只育有這么個寶貝疙瘩,今年才八歲。 韶亓萱有些尷尬。實(shí)際上他這兩日還沒收到京中的傳信,對嫡女的病情并不了解。 韶亓萱朝身后看了一眼,卻見孫孺人還高高坐在馬上,立馬瞪了她一眼,斥道:“傻在那兒干什么?還要我請你下來???” 被他一訓(xùn)斥,孫孺人便喏喏地縮了縮肩,一邊委屈道:“殿下,我還沒學(xué)會怎么下來啊。” 韶亓萱哼了一聲,沒有理她,轉(zhuǎn)頭對趙敏禾致歉道:“七弟妹見諒,是我管教不嚴(yán)。今日就送她回京去,叫你二皇嫂重罰?!?/br> 趙敏禾還沒反應(yīng),韶亓簫已牽了她的手,對他頷首道:“小侄女大好,想必二皇嫂也有空整治不規(guī)矩的人了。父皇向來嫡庶分明,知道二皇兄如此敬重二皇嫂,也一定十分欣慰。” 韶亓萱聽到他頭一句話又是一頓心塞,待到后句,便曉得今日之事他不會宣揚(yáng)出去,這才安了心。且他提到了承元帝,也叫韶亓萱心中一凜。 這時候,孫孺人也總算從馬上爬了下來,那姿勢可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絕夠不上瀟灑,若非馬兒靈性十足沒有亂跑還差點(diǎn)一個趔趄摔倒在地。 趙敏禾一個挑眉。沒成想這位孫孺人竟是真的不會下馬。 難道今日韶亓萱是特意帶了她來教騎馬的?看來這位孫孺人在韶亓萱心里地位不低,才能叫他親自來教。 也是……按大周皇室的規(guī)制,郡公爵者只有媵三人;到郡王爵可得孺人一人,媵五人;親王爵孺人二人,媵十人;三者還有通房若干。沒有定數(shù)。韶亓萱去年才從郡公升為郡王,沒多久就請旨將孫氏提拔成了唯一的孺人,從中便可知孫氏在韶亓萱那頭的地位。 趙敏禾斂下眼瞼,為周氏抱屈。 孫孺人再好控制,也會整天在她面前晃,難道周氏心里就能好受? 換了是自己,眼睜睜看著另一個女人靠近自己的丈夫,這個女人還會與自己的丈夫做盡那些男女之間最親密的事。趙敏禾心想,那自己一定是無法忍受的! 她轉(zhuǎn)頭去看了看身側(cè)的韶亓簫。他與她表白前有沒有過侍寢的女子,她無心計較,也不想去計較。但那之后,她大哥曾一直為她留心著,她知道他從十七歲那年向她送出第一支桂花簪子起,身邊就干干凈凈的。 那樣就足夠了,往后只要他能一直如此,她也會相信他的心意,并報之以同樣的真心。 她心神轉(zhuǎn)念間,韶亓簫已與韶亓萱提出告辭。而后趙敏禾便被拉著走了。 身后孫孺人見二人走遠(yuǎn)了,才撇著嘴靠近韶亓萱道:“殿下,我也不是故意的。只是大家都在說,七皇子才是父皇最喜歡的兒子,我也是想打壓一下他的氣焰而已?!?/br> 在孫孺人的想法里,她將事情引到那樁大事上,那韶亓萱一定不會再理會她的失誤了。只會以為她是一心為他著想。 只不過,孫孺人顯然不夠了解韶亓萱。 他一聽完,便哼道:“我們男人之間的事,哪里需要女人來摻和?!還差點(diǎn)兒叫我又被御史參了,你果然不如王妃識大體!回去收拾收拾東西,立刻回京去!別在這兒給我丟人現(xiàn)眼!” 孫孺人差點(diǎn)兒岔了氣。 她倒有心甩些狠話在他臉上——“不需要女人來摻和,你王妃跟別的王妃們四處交好你也不在乎?!”“女人又怎么了?!小心你將來敗在女人頭上?!”…… 但她不敢,只好灰溜溜地走了。回去還要被罰不準(zhǔn)吃飯,這還好,大不了她喝參湯也能撐過去??升R郡王府的妾不止她一個,原本人人都羨慕這次只她一個可以陪殿下來襄山。這下兒好了,沒幾天就被送回去了,還不知要被人如何嘲笑呢! 都怪那位璟郡王妃!她是二皇子的女人,本就是她的小嫂子!叫一聲又怎么了! ———————— 也許是流年不利,趙敏禾與韶亓簫剛在校場碰到個自找苦吃的孫孺人,從校場出來,又在皇家花園遇到了安王府的福景郡主韶豐琪。 韶豐琪十八歲了,還未出嫁,也沒定親,穿著一身湖綠的銀紋蟬紗絲宮裝,冷淡中添著幾分女兒家的嬌俏。 她原本正帶著兩個丫鬟在花園中賞花,見小夫妻二人身著騎裝從校場方向過來,二人手牽著手,一看便知夫妻情深。韶豐琪眼中的氣惱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