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節(jié)
楊氏拍了拍她垮下去的肩膀,道:“生在皇家,又是陛下同生辰的孫女兒,一出生就被陛下封了郡主之位;還是七郎第一個孩子,七郎也疼她跟什么似的,圓圓這一生哪兒會有波折了。要說有,也是十幾年之后有關(guān)圓圓的姻緣。你看……” 她原想說宮里的林貴妃如今子女雙全,地位也高,但一想到林貴妃終究是妾,不適宜拿來舉例子,便轉(zhuǎn)了口道:“到時你與七郎睜大了眼睛給她挑一個好夫婿,就叫圓圓嫁得近一些,即使有委屈也有你和七郎給她做主,你們不行便還有宮里的陛下。還何來的波折?” 趙敏禾漸漸被說服了,她剛要抬頭感激一下楊氏,便發(fā)現(xiàn)屏風(fēng)旁邊占了一個表情空白的韶亓簫。 他一動不動,雙眼無神地盯著她手上的襁褓不放,也不知站了多久,又聽到了多少。 楊氏順著趙敏禾的目光看過去,也發(fā)現(xiàn)了他,見他呆愣著不動,遂親自過去將外甥拉過來。 一邊問道:“你方才聽到了?” 韶亓簫眼神還是放在襁褓上,聽到問話下意識地點點頭。他剛進了外間,就聽兩個岳家的孩子嘰嘰喳喳的話音,只是凈個手的功夫,便聽到了后面楊氏提到了“淚痣”二字。 楊氏又道:“你親閨女呢,可不許嫌棄了,否則別怪我這個姨母不認你了!” 韶亓簫走近了,坐到床邊將雙手遞過去。 他這些日子來一回來便要抱孩子,趙敏禾也已經(jīng)習(xí)慣了,于是圓圓又被換了個人抱。 韶亓簫腦中復(fù)雜,眨了眨眼睛,不明白阿禾容貌也美,女兒像了自己的母親不行嗎?為何非得要像了那個人,連長顆痣都要像她……圓圓容貌就與母妃十分相像,再加上這顆淚痣,只怕像那個女子會更多了…… 他下意識地去女兒右眼之下尋找那顆叫她更像那個人了的“淚痣”。 見他朝孩子的右眼越湊越近,趙敏禾指了另一邊道:“在這邊?!?/br> 韶亓簫這才發(fā)現(xiàn),女兒的淚痣竟是生在左眼下,而不是與那個女子一樣在右邊。 他低著腦袋啞然一笑,自己還真是魔障了,只聽了這么一言半語就認定了孩子的痣長在了一模一樣的位置…… 這時候,圓圓的大眼睛滴溜溜地在他臉上轉(zhuǎn)了一圈兒,然后朝他吐出了一小節(jié)粉粉的小舌頭,像是嘲笑他這位父王自作多情了似的。 這小模樣有趣極了,逗得韶亓簫笑出了聲。 圓圓瞪了瞪眼睛,隨之也嘴上也“咿呀”一聲,兩只小胖手在襁褓里亂動著。 韶亓簫熟練地將還在單手抱穩(wěn)了,然后用一只手稍稍解開一點襁褓,幫著孩子把兩只藕節(jié)似的小手掙出了襁褓。 沒被束縛住了,圓圓更是興奮,咿咿呀呀地叫喚個沒完。 女兒無憂無慮的叫聲,叫韶亓簫瞬間豁然開朗起來。不是早就說要對上一輩的事釋然了么,如今又在乎女兒的長相做什么?母妃與那人是長相神似的姐妹,跟那人比起來,女兒終究是像她祖母多一些。即使真與那人像的更多,這孩子也是阿禾疼了整整一夜為他生下來的,與那人沒有一丁點兒的關(guān)系。 至于承元帝,他要如何是他的事,真因此更加疼愛女兒,那也是女兒的福氣。他們還是占了便宜的。 他想明白了,才抬頭對楊氏笑道:“姨母多慮了。一個人的命運與臉上的痣本就是不相干的,我如何會因為這種無稽之談嫌棄自己的女兒。” 楊氏道:“我與你說個笑,你這么較真做什么。我看著你長大的,會不知道你?” 韶亓簫連忙稱是。 圓圓自個玩兒了一陣子,便開始瞇起大眼睛來,韶亓簫見狀,便對楊氏道:“姨母再坐坐,我抱圓圓去隔壁哄睡了?!?/br> 楊氏笑著說好,看著他先是將圓圓不再亂動的小手輕輕放回襁褓里,伸手將豁開了一些的襁褓整好了,才穩(wěn)穩(wěn)托起孩子從容起身離去。 她轉(zhuǎn)頭笑著對趙敏禾道:“真看不出來七郎如此疼愛圓圓,連照顧起她來都有模有樣的?!?/br> 趙敏禾低著頭羞澀,倒是旁邊的弄月插嘴道:“是呢,有殿下在,哄小郡主睡覺都是殿下在做的事呢?!?/br> 另一邊的廂房里,韶亓簫將已熟睡的孩子小心放進悠車里,重新看了一遍女兒眼角的痣,半響低頭在她的小額頭親了親,這才起身離開。 這一日過后沒幾天,圓圓就滿月了。 趙敏禾也總算擺脫了坐月子的日子,她將全身上下好好地洗漱了一番,在唇上點了點口脂,對著銀鏡照了又照。 她捏了捏自己下巴上多出來的一點rou,轉(zhuǎn)頭對韶亓簫道:“我是不是變胖了些?” 韶亓簫卻雙眼發(fā)亮地將她抱了個滿懷,又在她頸間香了一口道:“只有一點點,不過摸起來更趁手了?!?/br> 他說話時,一手還在她腰間徘徊,并且還有往下的趨勢,趙敏禾如何不知他心里的想法,便趕緊抓住他道:“嬤嬤說,還得再過一個月呢?!?/br> 韶亓簫不可置信地一頓,驚道:“你不是出了月子了嗎?” 滿屋子的丫鬟嬤嬤呢,趙敏禾害臊地捂了捂臉。 從指縫里看了看其他人的反應(yīng),見他們先是一頓,繼而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雖是各行其是做著事,但幾個未嫁人的丫鬟耳朵上卻是紅彤彤一片,叫趙敏禾更是無地自容。 只匆匆解釋道:“反正嬤嬤是這么說的,左右你都等了這么久了,也就再一個月?!?/br> 說起這個,韶亓簫就一臉委屈。 他不懂醫(yī)理,原先以為她懷孕了自己就什么都不能做,他便也乖乖忍了,為怕自己自制力不夠,他還特意在床上與她一人一床被子分開睡。結(jié)果到七月時,那會兒天氣也熱,他心浮氣躁之下便上火了,嘴角還冒了一個泡。 陳老太醫(yī)剛巧來與她診平安脈,便順便與他開了個敗火的方子,又隱晦地提醒他別憋壞了身子。 那些模棱兩可的話,聽起來就像是要他向外發(fā)展似的。 那時候她就在身邊呢,他自然要立刻轉(zhuǎn)頭對她表忠心的,并且還陰陰涼涼地盯了膽敢“污蔑”他的陳老太醫(yī)許久。 事后,陳老太醫(yī)大約是忌諱自己說錯了話,才想彌補一二,便拉著他將婦人孕中也可行房的事說了,又將其中的禁忌與他科普得完完全全。比如不可過于激烈,身位問題,以及……前三個月與后三個月必須忌諱。 ——那時候她的肚子都七個月了!剛好步入后三個月,知道了也是白知道! 叫韶亓簫更絕望的是,他一臉悔不當初地說起這個知識時,趙敏禾竟十分遲鈍地來了一句:“我知道這個呀,只是看你平日作息很是正常,一點兒都沒為這事苦惱的模樣……” 剩下的話語在韶亓簫不可置信的表情中消失無蹤。 后來,趙敏禾便動“手”為她的禍從口出彌補了好些次,但于韶亓簫而言,那遠遠不夠填上他所錯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