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節(jié)
他現(xiàn)在雖然是文官之首,但這個首相也只是因資歷老而得來的,可不是什么才干卓絕。 承元帝卻一時沒有說話,反而像是在回憶什么似的,許久才輕輕“哦”了下,像是恍然大悟般地道:“是崇華夫人娘家的后人?” 崇華夫人……? 閔首相鉆著腦袋想了又想,才想起來“崇華夫人”正是太|祖皇帝在登基后冊封傅明嘉的嘉號,這也是本朝以來第一個品級和封號不隨其夫、而是由皇帝另賜的女子。 但傅明嘉是一個把傅家從小小的江南富商之家壯大到大周首富的傳奇女子,還是在這塊大陸最戰(zhàn)亂的年代里完成的壯舉,她那傅家家主的身份太過深入人心,后人便多以“傅家主”的名頭稱呼她,這個“崇華夫人”的封號倒很少有人提及。 沒想到世人不大記得,承元帝提及起來,用的卻是“崇華夫人”這個尊稱。 這不對頭啊……承元帝的話語里竟還帶著淡淡的……敬重? 包括閔首相在內(nèi)的在場官員都十分驚訝。 但他們沒這個膽子求證此事。 閔首相抿了抿嘴,正要再開口解釋得詳細一些為何傅懷安的官職十余年來一直這么低微,卻聽承元帝了悟地道:“朕知道了。派人前去將傅氏女請來,好好問一問究竟。傅懷安那里也早日派人前去接應,務必安全將其接到京中。不可再出差池!” 見頗有幾人呆呆地望著他,承元帝微微笑道:“不管怎么說,傅家在立朝之前捐助給大周軍隊的糧草不知凡幾,如今他家后人逢難,又是被貪官污吏構(gòu)陷,于情于理朝廷都不能置之不理?!?/br> 承元帝幼時,曾聽撫養(yǎng)他的太|祖皇帝提及那些舊事,他心中雪亮——當初傅家主和傅家全族一并遠離襄京城乃是有著迫不得已的苦衷,如今這么多年過去了,要翻這個“苦衷”的人早已沒了,而且即使再被翻出來的后果也不大了,那么傅家人委實不必再這么委屈下去。 他說得輕松,卻不知眾臣心中可是受了不少的驚嚇。 若早知道陛下對曾祖母的情敵后人是這么個態(tài)度,那他們這些年在又小心翼翼又糾結(jié)地做什么呀! “此案暫且交由刑部調(diào)查,派人隨同工部的人一起立刻啟程前去江州,除了此案所涉人員要調(diào)查,江州水利的工事亦馬虎不得。若真的如傅懷安所說,江州刺史貪贓枉法、偷工減料,那短時內(nèi)他們一定無法將水利工事完善,一查起來必定有所名目。一旦發(fā)現(xiàn)缺漏之處,工部要盡早將工事修補好?!?/br> 承元帝徑自安排著諸事。 趙攸瀚一直都沒插嘴說話,此時卻微微安了心。 傅家人在六十多年前曾有恩于他的姑祖,那時趙家便答應日后會命后人報答在傅家的后人身上,這也是他在meimei艱難生產(chǎn)時還得進宮來的原因。 他自己是不那么重視傅家的恩惠的,但于祖父卻是傅家人對自己的親jiejie有著救命之恩,向來重情重義的祖父在聽聞此事后只怕會硬撐著病重的身體進宮求情,那于祖父而言真是雪上加霜了。 那還不如他先將趙家能做的事都做了,也不求傅氏女能在宮里有求必應,只是望承元帝給一個公平查案的機會而已。 眼下陛下不用人求情,便自己下令徹查此事,那就更好。將來與祖父說起來,他也好有個交代。 承元帝安排完了,便命無關(guān)人等撤了。 趙攸瀚便不再理會其他,火急火燎地又趕去了璟郡王府。 * 趙敏禾還在安睡,韶亓簫也歇在擱置在梨花大床旁邊的榻上,一只手還橫過來緊緊拉著她的。 趙攸瀚只站在屏風外頭望了一眼,見meimei胸口起伏輕微卻平緩,便沒有再往產(chǎn)房里頭進了,轉(zhuǎn)身出來又去隔壁看兩個小侄子。 圓圓和長生已從廂房里跑出來,兩個半大的孩子,外加一個老頑童似的趙毅,三個人齊齊圍在比一般悠車大一號的悠車前興致勃勃地看著他們的兩個小弟弟/小外孫。 趙煦坐在一邊的椅子上,失血過多讓他臉色又白了一分,神情卻比他離開前輕松了許多,想必是因為趙敏禾與兩個孩子都脫離了危險。 “父親?!壁w煦站起來,就要同趙攸瀚行禮。 但趙攸瀚抬手阻止了他,又叫他先回府休息。 趙煦沒有反對,吊著受傷的手臂走了。 趙毅直起身子來,先是問清了宮中的情形,待聽完了趙攸瀚的敘述,這才咬牙道:“便宜她了!”說著又斜了他一眼,哼了聲道,“就算是傅家的后人,她連累了你meimei,你祖父也未必還有這個報恩的心?!?/br> 趙攸瀚明白他話里的“她”指的是傅氏女。 他不疾不徐道:“祖父護短,當下也許真會因meimei的事而歇了報恩之心,但時日一久,會不會在他心中留下悔憾誰也說不清。太醫(yī)都說祖父現(xiàn)在要靜養(yǎng),不能叫他多思。所以我們只能事先把事情做全了。況且,此案即使我不開口,也大有會奏請陛下圣裁的官員,無論陛下樂不樂意,此案必定會被詳查,到時結(jié)果都是一樣的,我若開口也不算與陛下對著干。與其將這個恩情一直無限期拖下去,不如趁此機會圓了,才好叫我趙家早日擺脫了這個恩情的束縛?!?/br> 趙毅翻了個白眼,又道:“可這次終究沒有用到我趙家的地方,這個恩到底不能算報了,這以后可怎么辦?” 趙攸瀚無所謂地聳聳肩,“傅懷安這次進了陛下的眼,他很快就會進京,將來也很有可能留在京中。只要人到了京里,看著辦就是了。左右當初約定的,也只是在我趙家能力范圍之內(nèi)扶持傅家后人罷了,可沒說要肝腦涂地?!?/br> 趙毅點頭,隨口問道:“那小姑娘就真的一個人千里迢迢闖到京里來的?” 趙攸瀚肅了面容,頷首道:“這個傅氏委實不簡單。傅懷安本是被田經(jīng)義軟禁在了江州刺史府,她憑借一己之力智取將人救了出來,后來傅懷安傷了腿,無法成行,她便將父親安頓好了后自己帶著血書只身上路,一路避過了追殺她的所有人,逼得幕后主使最后不得不在襄京城城門口和城內(nèi)各處派人緊緊盯著。即便這樣,都叫她順利進了襄京城,還混到了靠近內(nèi)城之處才被人發(fā)現(xiàn)。” 而且還只花了兩個月而已。從江州到襄京城,即使走官道也有兩千里路,她一邊要趕路,一邊還要躲避追殺,官道也不能走,還要面臨其余未知的危險。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趕到襄京城,趙攸瀚一個大男人都覺得不容易。 “因為他們知道她不管走哪條路,最終的目的就是要進京告御狀?”趙毅恍然地喃喃說道。 * 作者說:這章太多講古了,一會兒我再補一些字上去。 第199章 康懷侯戴鴻草根出身,能從一介武夫爬到現(xiàn)在這個位置不可謂不艱難。 他膽子大,暗地里養(yǎng)著朝廷明令禁止的死士,以助他做一些見不得人的事;但他也很謹慎,死士輕易不出手,一出手必定是一擊必中,絕不會給對手留下翻身的機會。 戴鴻覺得自己這兒子雖平庸了些,但他也是自己唯一的兒子,百年之后這康懷侯府還要靠他撐起來。 因而這兩年來,看兒子自生了孫子給他,人也漸漸成熟起來,頗有那么些架勢了,便開始一點點地鍛煉他,也放了一點權(quán)給他——包括府中的底牌:死士。 可戴鴻萬萬沒有想到,這么做的后果,卻是兒子被人利用,用自己家的力量為他人鋪路!自己反而陷入了被揪出尾巴的被動中。 現(xiàn)在,戴鴻再氣兒子太蠢,傻傻地被人利用而不知,在這件事上卻也只能打落牙齒往肚里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