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節(jié)
皇上眸光涌動,面上神色莫名,“如此時候,生死傾刻間,還能有這般心性與朕對話的,此生所見,你到是第一個?!?/br> “多謝皇上夸獎?!痹瞥跻膊豢蜌狻?/br> “不過,你以為拿著安王妃做由頭,朕今日就會放過你?”皇上面色不過一瞬又復如常,突然看著出初笑了笑,“果然不能小看了你,從不受寵的云王府嫡女,到如今炙手可熱的太子妃,云王府二公子二小姐莫名其妙就死了,二公子之死,還至今未找到兇手,你的地位卻大大提高,一切一切,沒有些心思手段,怎能做到,如今還想擾亂朕的心思,真是心比天高,但是往往,都命比紙薄?!?/br> 云初眸光微寒,面上卻是帶著恰如其分的笑意,“皇上過獎了些,也就是仗著未來太子妃這個身份,行事才方便而已,才不至于像以前,三餐不飽,看人臉色,心比天高到是過贊?!?/br> 皇上看著云初由始至終恬淡的笑意與神色,眉峰沉沉斂下,“那,讓皇后一次一次痛腳,讓群臣對你贊譽有加,也是因為未來太子妃的身份?”皇上道,然后,空氣中一本奏折直接朝云初扔了過來,云初堪堪接住,顯然,皇上查她查得夠仔細,所以,她也勿須掩藏她會功夫的事情,不過多暴露就行了,當下云初在皇上的示意之下,打開那本奏折,直接看署名,李尚?兵部尚書? 再看內容,盡是對她的贊揚之詞。 靠,這個奏折,這些話如果是余腫言余大人寫的,皇上想必不會生氣,可這是自來正直耿言的李大人寫的,李大人那一根筋,為誰折過腰,更不可能會替人說好話…… 云初心思一閃,便明了,準是余大人將那日暗道之事與李尚書說了,以李尚書的性子想來是好意,畢竟,賜婚這般久了,多少還有有群臣不滿于她,多有齟齬,此時他上奏折,一是真的欣賞自己,二也是對皇上賜婚的一種無聲的支持,可是,好心辦了壞事,他必定沒想到,皇上如今因皇后不道說了什么話,正對她猜忌過深,這…… 自來,女色惑人不重要,也不太打緊,打緊的是……云初眸光寒了寒,女色惑國。 雖然,她沒覺得自己有這般重要,但是看皇上眼下這面色兒,這表情,八成,不,九成就是認為她不知什么時候討好了李大人。 兵部尚書,如今六部之首,何等要位,皇上豈容他人覬覦,更不要說,如皇上所說,這般“辛苦”的培養(yǎng)出太子,自然不會讓他因為一個女子而動了江山根本。 靠,云初越這么想,竟然覺得自己還真挺重要,將穿越而來這些事情前前后后想想,似乎,每一件事情中,她都占了或多或少的位置,不是直接入一球,也是個旁踢。 當然,更別提,忠勇侯府之事了,雖然是太子的手筆,但是皇上,肯定也是會記在她身上的。 哎,云初突然覺得,她應該出一本書,就叫做《公公要殺未來兒媳婦》,一定會青史留名。 左右,這皇上,真心不好應付,心思一計較,眸光亮閃間,云初突然想到什么,心頭呼了一口氣,看著皇上,“那,皇后娘娘有贊美過我嗎?” 果然,云初話落,敏銳的注意到,皇上的面色微微變了幾分。 果然。 皇后與皇上的關系顯然差,極差,皇后要弄倒她,除了她,以她的性子,定然不會直接給皇上說,應該反其道而行,如此時刻,出了這般多事,帝師都被自己弄廢了,皇后還夸她…… 嘖嘖嘖,這智商,果然是景元桀他親媽。 父不疼,娘不愛,她卻偏偏要投入景元桀的懷。 真是…… 難怪皇上…… 當然,皇上不是笨人,想必心里如她方才所說,對皇后的心態(tài)也是心知肚明,只是被自自己這樣說出來…… “皇上今日若想殺我,其實,又何必如此大動干戈,層層守衛(wèi),豈非有些勞師動眾了,一杯毒酒,一尺白綾,不是更簡單。”這時,云初不待皇上說話,當先又道。 皇上眉梢微凝,看向云初的目光緊結成一團,其身后彎腰年脈的公公,這時候,也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云初。 “毒酒和白綾,之前,皇后也問我過,我想,就毒酒吧,死得痛快一點?!痹瞥鯀s又道。 “你舍得死?”皇上寬而瘦的手掌拍了拍椅靠,面上帶著輕微嘲弄的笑意。 云初點頭,“我自然是舍不得死,可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我云王府世代效忠大晉,效忠皇上,我想,此時此刻,就算是我父親在這里,只要皇上一聲令下,他也不會阻止?!痹捳f得鏗鏘有力,面上郁涼之色也毫不掩飾。 皇上看著云初,細細審視半響,“好,上毒酒?!焙芡纯旄纱嗟膶χ砼砸宦暶?/br> ☆、第三十九章 豆腐吃得別出心裁 隨著皇上一聲命令,不過稍傾,便有公公端著酒上來,陶瓷色的酒盞里,清悠淡香的酒氣在空氣中浮動。 云初雙目凌凌的看著,一絲不躲。 皇上目光灼灼的瞧著,面上微笑。 “皇上準備的酒還很香?!痹瞥踝炖镞€說著贊美之詞。 皇上點頭,卻是道,“不用想著太子來救你?!?/br>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臣女是大晉云王府的嫡女,自然聽從皇上指令,縱然心里千般萬般不愿去死,也不能違逆皇上之意?!痹瞥鯎u搖頭,一段話說得發(fā)自肺腑,同時,面上復雜隱忍的表情在眼底明明顯顯的流轉,分明就是一幅為國為民為皇上,可拋頭顱灑熱血的忠心模樣。 “云王爺果然會教女兒。”皇上這時倒是滿含贊賞的稱贊。 云初沒再說什么,而是已經接過公公遞過來的酒,連著嘆息三聲,舉杯,作勢就要飲下,而空氣中的迫壓也無聲而下,似乎防著云初突然逃走。 云初在此時,動作卻又一頓,看著皇上,“其實,皇上有沒有想過,就算沒了我云初,以后,憑太子的身份,太子的驚世之才,也會有千千萬萬的女子為之前赴后繼,而這千千萬萬的女子之中,不一定不會再出一個比云初過之萬千的女子,而也不一定會如云初這般忠于皇上,更不一定待太子真心之好?!?/br> 聞言,皇上突然沉默,一雙眼睛如黑洞般定定的看著云初,沒說話。 云初渾身氣息淡然,似乎也只是說了這樣一句話,當真是沒有要反抗的意思,唇瓣微啟,酒液,轉瞬就要流入…… “碎。”空曠的大殿中,杯盞碎裂的聲音,分外清晰,擾一室壓迫。 云初還保持著即將送酒入唇的姿勢,這一瞬,面上滿是疑惑,似乎很不可置信,方才還好好的酒杯,怎么就不在手中了,而再一看地主,怎么突然碎了。 “朕突然覺得,就讓你這般死了,實在可惜?!迸c此同時,對面,響起皇上的聲音,云初放下手,不驚慌,也不過多驚喜,相反,神色極淡極穩(wěn)的看著皇上,“皇上……” 皇上也看著云初,眉宇緊起,似乎在想什么。 云初不動,面色純然,只是,心底冷笑,卻早已泛開,皇上今日是真的想殺好怕,不過,她說了這般多,將皇后對她的猜忌不喜說得如此清楚,將自己的忠心表達得如此明確,一步一步,一點一扣,再怎么權衡利弊,皇上此時也不該殺她,不會想殺她的了。 既可以拿自己制衡皇后,又可以用自己的“忠心”控制太子,簡直就是百利而無一害,如果這時候,皇上竟然還想殺她,那就是腦子有病了。 自古帝王,帝王心術,權衡權衡,往往就會是另一層局面,只是看,這個法碼夠與不夠,而已。 “其實,皇上猶豫的無非也就是我的威脅,其實……”云初這時看著皇上,面上突然露出一絲微笑,然后,向前走幾步,在皇上面前三步之遙處停下,極為認真的一禮,“不如,臣女和皇上做個交易?!?/br> “哦?”皇上這下似乎來了興致,面上蕩出幾分笑意,“朕,洗耳恭聽。” “皇上圣明?!痹瞥醯?,頓了下,這才語聲娓娓而來。 皇上聽得直皺眉頭,直至最后,黑洞洞的眼神里,終于綻放出一絲絲的笑意,“太子選你,果然……你有幾分膽識,好。”皇上拍了拍手,須臾,話鋒卻又是一轉,面色也變得極快,“如果失敗……” “臣女自然知道后果?!痹瞥觞c頭。 “送云初小姐回府?!被噬宵c頭,又看了云初一眼,這才對著暗中一揮手,話落,便起身,朝殿外走去。 一步一步,威威身姿,明黃色龍袍在明媚的陽光下折射出一片冰冷的光芒。 云初看著皇上離開的背影,面上這才微微一冷,皇室多薄情,不外乎如是。 “云初小姐請?!钡降?,有了皇上如此吩咐,空氣中突然出現(xiàn)的人對著云初說話也客氣了幾分。 云初轉身,看著面前的人,正是方才出現(xiàn)在她房間里說話且將她擄來此處之人,眸光輕微動了動,云初面上漾起一絲笑意,“皇家精衛(wèi)?” “是?!?/br> “比御林軍強過數(shù)倍?”云初又道,語氣輕柔且莫名,讓聽者都不禁揪起了心。 那人依舊點頭,“云初小姐過獎?!?/br> “啪?!币宦曒p脆的巴掌聲在空曠的大殿里格外入耳。 那所謂的皇家精衛(wèi)有些不可置信的抬頭看著云初,方才云初動作太快,他竟然沒躲得開,換而言之,就算能躲,他也不能躲,于是,他現(xiàn)在清楚的感覺到面上火辣辣的痛。 “這一巴掌是教訓你方才擄我來時對我的無理,人不欺我,我不迫人,人若欺我,雖遠,百誅,不放。”云初道,一字一句,擲地有聲。 那人神色一僵,卻是半響沒說話,只是頭微微低了低。 皇上是何人,一言足可江山動搖,方才,這個云王府大小姐,與之對話,無懼無怕,即使面臨生死,竟也……這世間有多少強者,縱然心性甚佳,但是當真的在生死面前,又有誰不怕。可是方才,他在暗處見著,這個云王府大小姐是真的打算喝下那毒酒的。 而那酒,也確實是毒酒,跟在皇上身邊這般多年,絕對勿庸置疑,而且,面生死存亡,不懼不怕,終得松懈,卻也無驚無喜,一個人能將情緒收放得如此…… 再有,此時此刻,這根本不容人置疑的一巴掌,還有這似巨石壓頂?shù)臍鈩荨瓘囊粋€女子身上散發(fā)出本就讓人心驚,更莫說還是面前這個看著好似弱得如一片紙般的女子,明明方才還被宮娥一掌…… 那人心中正想著,突然抬頭看向云初,只是抬頭間,卻正好對上云初似笑非笑,又萬事了如指掌的笑意,心頭,驀的,悚然一驚。 難道…… 云初當然知道面前這空在想些什么,對上對方的眼神,卻輕輕一笑,一退方才的氣勢卓然,而是對著那人輕聲道,“你說你如果現(xiàn)在去告訴皇上,我是故意被你們帶來的,皇上是會責罰你們能力不夠,辦事不行呢,還是說,再給我一杯毒酒……”看著那人微微驚變的面色,云初頓了一下又道,“左右現(xiàn)在什么事也沒發(fā)生,皇上還白得我一個助力,我若是你就收起心里那微起的一絲疑惑,乖乖閉嘴,當作什么也沒發(fā)生,什么也不知道?!痹瞥踉捖?,輕輕一笑,便直接錯過那人向窗戶處走去。 “不勞送,別讓人攔阻我出宮就行?!痹捖?,人影一閃,原地已經沒了身影。 “首領。”這時,空氣中一個人現(xiàn)身,站在那人身旁,也看著云初離開的方向,顯然也是聽到了方才云初的話的,半響,收回目光看著那人,似乎在等著他的吩咐。 那人眸光輕忽半響,這才擺了擺手,“皇上說讓她離開,我們自然聽命行事?!?/br> “是?!?/br> 這個女子,難怪,能讓皇后,皇上在意,也難怪,能讓萬事不動于然的太子…… …… 云初輕腳掠出了宮殿,卻并沒有離開皇宮,憑她如今的功夫和內力,要想避過一些人,自然是輕而易舉。 此時,偌大的宮殿內,皇后本來躺著華貴精致的軟榻上休憩,突然,覺得頭頂似有壓迫而來,睜眼一看,面色先是意外,再又是一驚之后又是一怒,正要張口喊人,嘴便捂住。 “看來,皇后娘娘很意外看到我在這里呢,又或者說,是很意外,我還如此安生的活著?!痹瞥醮藭r雙腿跨站在皇后娘娘腰間,笑得好不不明亮動人。 可是皇后的面色卻沉如黑墨,拼命想掙扎…… “我勸皇后娘娘最好不要亂叫亂動,我方才才從皇上那里撿回這條小命,心里正壓抑著呢,萬一一個心情不好,來個魚死網(wǎng)破什么的……” 果然,皇后不動了,可是人近中年卻保養(yǎng)得如三十歲左右的那張美麗的眼上,一雙鳳眸定定的看著云初,如果目光能殺死人,云初想,她一定在皇后的眼神下死了不下千百次。 “我呢,也不想你說話,只需要你聽我說?!痹瞥跎舷聮咭谎刍屎?,看著皇后面色越來越沉,她的心情是越來越好,“你這輩子估計就被皇上壓過,被我這一個你最不喜,最討厭的在你眼里,可能是野丫頭的人壓著,心里……”云初突然極其詭異一笑,“很不爽吧。” 皇后到底身處高位,整個后宮誰不聽她的,就算不聽,想讓誰死也是一句話的功夫,何曾受過這等…… 面色都微微紅了紅,這個云初…… “別這么瞪著我了,再瞪也弄不死我,你要相信,我既然能無聲無息闖進來,就有自信能夠無聲無息不讓人察覺的離開,當然……”云初突然俯在皇后的耳邊,“你說,我把你脫光,然后……” “嗚嗚……”皇后拼命搖頭,突然,目光一狠,空氣中利光一現(xiàn),卻被云初快速的避開,再順手化為無行,殿內,半絲動靜都沒有傳出。 “果然不愧是皇后,行了。”云初突然移開了身子,卻仍然居高臨下的看著皇后,“你也別惱羞成怒了,殺你?暫時沒好處,我來就是想告訴你,不管你再整出有的沒的,都只會讓太子更在意我,更喜歡我,到最后,你只會更得不償失?!痹捖?,云初也不去看皇后的面色,身影一閃,轉瞬消失。 皇后終于脫離桎梏,正想對著殿外喊人,卻又動作頓住,人都走了,難道她還能去云王府把她抓來? …… 云初回到云王府時,蘭姑姑已經等候在屋內,看著她安然無恙的落至屋里,銳利的眼底,也似有神色一松。 “今日皇上見我之事,就不要與景元桀說了?!痹瞥跻宦涞乇銓χm姑姑開口道。 蘭姑姑看著云初,看著她寬大的衣袖上極為明顯的一絲血跡,面色復雜,“皇上竟然能在此時不驚動太子半分的將你帶進宮里,不可能這般輕易讓你回來?!?/br> “所以,我胳膊上的傷加重了啊?!痹瞥跆Ц觳?,衣袖滑下,只見血跡已經滲透紗布流了出來,殷紅的血跡在纖細白嫩的胳膊上,分外醒目,又格外讓惹人心疼。 蘭姑姑只愣了一瞬,便上前一步,自一旁拿來紗布想替云初換。 “專業(yè)嗎?”云初見著蘭姑姑的動作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