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節(jié)
“景元桀,你可以不這么冷血?!痹瞥跬蝗坏?,話落,也不再看任何人,直接越過景元桀便大步走出了屋子。 景元桀也沒阻止,只是站在那里,昏暗或明的光線下,面目有些模糊的深沉。 半響,景元桀對著二人揮手,“帶秋蘭離開?!?/br> “是?!眱擅鹆中l(wèi)相互對視一眼,點頭。 云初一下子走了老遠,這才停下,滿目禿山在陽光下被風拂著,血腥氣淡去不少,可是,卻也掃不盡胸腔間的郁濁之氣。 “我還以為你大難不死會和太子你儂我儂呢?!币慌?,傳來一道聲音,是孟良辰。 云初偏頭看著孟良辰,見其一身疲憊之色,面上更隱隱挫敗,“我以來你會帶著好消息來。” “之前好像有點蕭石頭的消息,不過……”孟良辰毫無形象的坐在地上,“失望而歸?!?/br> 云初看著孟良辰,本來想說說良王府的事,不過,一瞬間,似乎,也不想開口了。 “自從認識你,你都是朝氣蓬勃,像個打不死的小強,今天怎么像顆霉蛋?!泵狭汲阶诘厣?,瞅著云初。 “可能大姨媽要來,心情焦躁?!痹瞥蹴谎勖狭汲剑蚕囟?。 “大姨媽?” “你每個月都要來一次的。” 孟良辰逆著光看著云初,須臾,有些苦澀的笑笑,“云初你真會形容?!?/br> “前人的智慧?!痹瞥鯖]打算拿別人的東西占為己有。 孟良辰似乎也累了,不說話,就這樣坐在地上,“云初,我和北皇,可能不能在一起了。”聲音很輕,從未有過的柔弱。 云初側眸,本來想說什么,卻見孟良辰直接滑至她腿上,就這樣,好像就睡著了。 云實看一眼孟良辰,這個郡主,看似大拉拉的,豪氣萬丈的,可是防備心極重,如此,在她面前就這樣睡著了。 真是…… 云初搖搖頭,看著孟良辰的側顏,曾經拿著鞭子豪氣干云,精氣爆滿,毫不掩飾對男子愛意的孟良辰,這是被折騰得失了鱗甲嗎,眼底的青影這么重。 北皇明明對孟主辰是在意的,那樣一名高健帥氣的男子,明明是在意的,可是,如果良王府真的…… 哎。 而遠處,一道筆挺的身影站著,看著云初和孟良辰沐浴在天光曉色之間,好久,這才轉身,走開。 “太子,秋蘭已經送走了?!鄙砼裕腥藖矸A報。 景元桀點點頭,“謝家主呢?!?/br> “據說還未醒,謝夫人倒是求見您幾次。” “告訴她,本宮只和謝瀾生談?!?/br> “是。” “謝家主如果一直不醒來,襄派會出亂子的?!眮砣藙偼讼?,青安便走了過來,對著太子恭敬一禮之后,忍不住道。 景元桀沒說話。 “你這般為她,她卻對你怪你冷血,你當真一點不生氣?!鼻喟灿值馈?/br> 景元桀看一眼青安,依舊沒說話。 青安卻有些沉不住氣了,“我還是不太喜難歡云初小姐,畢竟,娘是因為她而死。” “他是太子妃,注定的,跑不了,所以……”景元桀看著青安,似乎又沒看他,聲音如常,平坦,而輕緩,“所以,你不用喜歡她?!?/br> 青安一噎。 “她都說你冷血了,你……”青安不服氣。 “但她知道,我對她,從來熱情?!本霸畹?,然后,走開。 青安站在那里愣了好一愣,突然,面色微微的變了變,太子……太子方才是在和他解釋? 天,太子這樣的人,從來是惜字如金,以前對她娘都不上幾句話,更別提他了,經常是他遠遠看著,被太子一個眼神給懾得老遠,可是方才,他鼓起勇氣相勸,太子竟然……真的在解釋。 青安眸光光變變,一剎面色比七彩云霞還好看,然后,偏頭,看向遠處那道依然淋浴在陽光下坐著的原纖細背影,明明瘦弱得好像風一吹就倒,卻好像立于穹蒼之間,似高樹松柏。 隨即,青安嘆一口氣。 心中有了云初的太子,真的在一點一點變化,身上的煙火氣息,也越來越明顯了。 這樣,應當是最好的。 可是,他還是不喜歡云初,不能原諒。 云初此時緊閉著眼,青絲隨風輕拂,耳朵,卻輕輕一動,她自然聽到了身后不遠處的話,此時,輕輕抿唇,眼底,似乎有笑意而過。 有人如此了解你,還生氣個什么勁兒。 秋蘭要離開,這是必定的選擇,只是,他先一步,為她做了決定而已。 如此霸道不解釋,不就是呆板的太子作風。 呵…… 世事無常,更應該珍惜當下才對。 入夜。 山寂靜空。 孟良辰這才醒來,偏頭看著云初,面色訝異,“你竟然沒走?!?/br> “我很義氣?!?/br> “把太子丟一邊?” “你以為呢。” “太子不殺了我。” “你現(xiàn)在不是還好好活著?!痹瞥跎舷聮咭谎郏孟褚挥X之后就精氣滿滿的孟良辰,忍不住白眼。 孟良辰昂了昂脖子,“我再去山下看看,如果再沒有蕭石頭的蹤跡,我可以要與你分道了?!?/br> “孟良辰,你有沒有想過,蕭石頭是自愿跟著對方走的?!痹瞥鯀s出聲,這句話,她之前就想說,只是,才肯定下來而已。 孟良辰卻很詫異的看著云初,“什么意思?”開口間,頗為英氣的眉宇間神色隱隱而動。 云初卻起身,“自己想?!痹捖洌闫鹕碜吡?,邊走,還咕噥著,“腿都麻了。” “誒,云初……” “不要耽誤我和太子你儂我儂?!痹瞥鯎]手。 “說好的義氣呢……” “我重色輕友?!痹瞥醯穆曇暨h遠傳來。 孟良辰面上竟然起了一絲笑意,總算,在良王府出事后,她還有一個朋友。 …… 云初一直走了好久,便遠遠見到一幕讓她微微訝異又抬不動腳步一的幕。 月光流瀉,景元桀一襲黑衣錦袍,袍角絲線暗紋晃動,流光亮逸,黑發(fā)玉冠,精致如雪,只是,一向高冷如雪面無表情的太子,此時,就那樣很隨意的坐在那里,在他身旁,青安,以及幾名羽林衛(wèi)一起隔著他三步之遙緊隨著坐著,幾人表情自然又不太自然,竟然,好像,在聊天。 他如雪山,高過倨傲,清俊疏離,讓人一見,想靠近卻偏又不敢靠近,笑容于他是獨屬的難得,可是,現(xiàn)人,他笑著,雖然只是唇瓣輕輕勾勒一點極淺的笑意,但是卻足以顛覆天色。 雖然,大多都他們在說,他只是頷首,輕語,點眉,可是,一笑一動之間,盡是親切的耐心,細致的溫柔。 他是,在意的,在意,她白日說的,“冷血”嗎,所以,他在試著,走近,試著,放下,雖然,明顯,他比青安他們更不自然。 他,還是那個他,依如遠山白雪的他,可是,卻有了溫度,有了讓人膜拜之時,更想保護的溫度——雖然,他從不需要任何人的保護,可是,他在她的心里,不是太子,不管有多少勢力,他只是,她的景元桀。 而已。 曾經,她一貫以為,這世間,季舒軒是那種讓人如沐春風,渾身舒適被暖陽覆照的男子,她選擇了景元桀,注定,此生會要多些情調,可是,現(xiàn)在…… 季舒軒于她而言是所有人陽光,不是她的,就像韓東尚,曾經,她每一次看到她的笑容,就覺得世間無比美好,可是,到底,那也不她的陽光,最后的背叛,如今,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眼前這個人,眼前這個為了她,可以紆尊降貴的人。 景元桀,只在有她的世界,陽光普照,獨一無二,如此,獨一無二。 然后,她在她的獨一無二陽光普照的世界,春暖花開,笑若艷陽。 細葉劃過心尖,觸動,一觸即發(fā)。 這人世間,變化太多,誰又能萬分篤定的說,自己就能見到明天的太陽呢,云初走近,一步一步,輕,而穩(wěn),然后,她在景元桀看向她的,寵溺的眼神中,站定,“景元桀,我們以后,一定不要分開?!彼f,如此認真,如此無所顧及。 景元桀顯然有些意外,鳳眸深處,輕微的晃了晃,然后,起身,看著云初,聲音寵溺,目光前所未有的凝定而堅定,“待南齊之事辦妥,我們就大婚?!?/br> 云初心頭一動,不知為何,此時此刻,這般聽到景元桀的話,心頭突然波海蕩漾,有些發(fā)酸,“好。”她說。 然后,身子一輕,天旋地轉,再睜眼時,云初已經被景元桀抱著站在了山峰頂端。 巍巍高山,插云入月,似乎很近,又似乎很遠,彼此呼息,緊緊纏繞。 吻,意料之中。 云初從未有過的熱情回應。 前世的的韓東尚已成為記憶,終于沉淀成河,不再有任何波瀾,而今,她的世界里,只有面前個叫做景元桀的男子,帶著一雙漆墨如譚的鳳眸時時的看著她,而他的眼中,倒映著天際穹蒼,綠影夕陽,可是,最中間,是她,好似就這般永遠的一點一點把她吸入,沉淪。 而她,寧愿被吸入,自此,沉淪,沉淪于他的冰雪般的溫柔。 “景元桀,我愛你?!焙镁茫桨陱P磨,云初的聲音很輕,可是卻好聽到讓景元桀的眸光一點一點的漣漪微動,似乎,身體都在這一瞬一震,一向巋然不動的神色,這一瞬,緊張,那種被期待的緊張。 “是的,我愛你。”云初又道,話落,墊起腳尖,直接咬住了景元桀的辰瓣。 那么,不期然的,不顧忌的,明明切切的告訴她,她這一生,是真的愿意。 “世事無常,早吃早安心?!睔獯跤鯐r,云初道。 景元桀很贊同的點頭,“嗯?!?/br> “不對,你胳膊上還有傷,別想有的沒的了?!鼻樗既f濃間,云初突然想到這茬,忙推開景元桀。 景元桀卻沒動,反而將云初抱得更緊,低沉已至醇啞的聲音響在她的耳邊,“云初,我不是圣人?!?/br> “我也沒想當圣母?!?/br> “不是每一次,我都能控制?!本霸钣值?,聲音低啞幾乎有些咬牙,難得她主動到這般熱情似火,可是偏偏……他如何肯放過,當下,唇瓣覆下,兩具身體摟抱得更緊。 云初也不掙扎了,此時此刻,身體的本能反應已經代表了她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