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5節(jié)
云初就這般看著景元桀,看著他如玉的容顏在此時屋內(nèi)明亮的夜明珠下散發(fā)著瑩潤清透的光澤,然后起身,“有些餓。” “飯菜早準備好了?!?/br> “好,我要吃奶娘做的蓮子湯……”云初剛點頭,說到這,聲音又是一頓,然后,對著景元桀笑笑,“我忘了,奶娘不能再給我做蓮子湯了,而且,玉無洛也喝不到奶娘的連子湯了,知香,也不能總是纏著奶娘做好吃的了?!痹瞥醯?,說這話時,目光卻是怔滯的看向窗外,看著窗外那夜間輕起的薄霧,眼中盡是復(fù)雜憂悵。 景元桀看著這樣的云初,心頭卻是一痛。 “景元桀,我們生孩子吧。”云初突然靠在景元桀的懷里,“生個我和你的孩子,我想,奶娘會高興的,她希望我過得幸福。” 聞言,景元桀眸光輕微動了動,須臾,神色松然的點頭,“好?!?/br> 房門這時被人推開,誘人的食物香味飄了進來。 “太子妃,快用膳吧?!鼻謇涔Ь疵黠@放軟語調(diào)的女子聲音同時響起。 云初看著走進來的女子,看著她清瘦多許的臉龐,面上強拉起一絲笑意,“秋月,我們一起吃?!?/br> 秋月怔了怔,又看看太子,然后點頭,“嗯,以后,秋月就在太子身邊伺候小姐,不會打壞人也不關(guān)系,秋月可以為太子和太子妃做飯?!鼻镌抡f,眼底有情愫涌動。 云初點點頭,從秋月一走進來,她就知道,秋月的一身武功修為是真的廢盡了。 用過飯后,云初又看了看景元桀桌案上那些摞得極高的小冊子,蹙眉,“景元桀,你趕緊把這些東西般回書房,你見誰新婚第二日,夫君就這樣守著房門不出的?!?/br> 景元桀聞言,抬手輕點眉心,“夫君日日相守夫人旁,夫人難道不是該高興?!?/br> 云初搖頭,“高興什么,人家指不定會說我美色惑人,將太子迷得房門都不出了?!?/br> “那也說明,太子妃有足夠的美色?!本霸钐ы浇怯械σ?。 云初無語,看一眼景元桀,眼底到底是蕩漾起一絲暖意。 這廝,心知她難過,變著法的在哄她高興。 可是,她的心…… “奶娘和玉無洛葬于何處?”云初終于強按住心里的傷痛,輕聲詢問。 景元桀見云初這樣問,心里反而松了下,語調(diào)溫柔,“我已經(jīng)讓人將他們送去了北拓,落葉,歸根?!?/br> 云初點頭,也好,落葉歸根,才是奶娘想要的吧。 “我去趟云王府?!背烈髌蹋瞥跤值?,同時,很是期切的看著景元桀。 景元桀當然明白她意思,三朝回門,這不該是她回府的日子。 不過,如此的她,又如何不能讓她心疼。 他寧愿云初在他面前大哭一場,也不想看到她這般,這般如此的堅強。 “不要讓我擔心?!鄙賰A,景元桀道,同時,撫了撫云初好像一夜之間便瘦了多許的臉頰。 隨后,云初帶上秋月和路十一便出了太子府邸。 不過,馬車離開太子府沒多遠,云初便讓路十一將馬車停住。 “路十呢?”云初閉了閉眼問。 路十一聞言,整個面色都是一暗,沉默一瞬方才道,“回太子妃,路十將那些個畜生處理之后,便將自己關(guān)在了暗室,到今未出,太子也讓我等不要打擾?!?/br> “暗室?”云初擰眉。 路十一點點頭,聲音自馬車外傳進來,“是往日我等犯錯,太子懲罰我們的地方,路十一向最不喜那里,可是今次卻主動走進去……”路十一說到最后,便沒了聲,云初卻不難聽出一絲哽咽。 “太子妃,你不必擔心,路十身為羽林衛(wèi),自小跟著太子,經(jīng)受的磨難不比尋常,一定能,一定能挺過去的?!币慌韵騺砩傺郧謇涞那镌乱姷迷瞥醮藭r那般沉然的面色當即出聲。 云初明白秋月的用意,想當初,秋月不是也挺過來了。 但是。 云初苦聲一笑,“有些事情,卻是很難挺過的,可是……”云初眸光偏了偏,“卻必須自己挺過?!?/br> “太子妃……”秋月沒見過這樣的太子妃,素日里的永遠淡定從容,各種靈動鮮妍自信傲然的太子妃此時這般……秋月想說什么,卻見云初已經(jīng)沖她一笑,“秋月,你也要好好的?!?/br> “太子妃……” “好了,走吧,一會兒你們把馬車就遠遠的停在云王府門口,我自己暗中進去就行,必經(jīng),現(xiàn)在不是回云王府的時候?!?/br> 秋月想了想,點頭,“是。” 云初掠進云王府時,云王府昨日鋪滿掛滿的紅綢還未撤下。 “王爺,你說,我們要不要去太子府邸看看大小姐,畢竟,如今奶娘和知香都……” 云初正要朝清荷院而去,便聽到前方有聲音傳來,當即身形閃向一旁,自假山縫隙中望去,便見著一襲風(fēng)朗的云王爺和管家正一前一后走來。 方才的話是管家說的,看來,景元桀并沒有將此中消息封鎖。 “算了?!痹仆鯛敂[手,“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云初已經(jīng)是太子妃,生死有命,富貴由天,如果此中事都處理不好,為了幾條命就一蹶不正的,那以后,何能穩(wěn)坐后宮?!?/br> 云初聽著外面云王爺所說的話,冷眼看著這個父親,昨日還覺著,他有些父親樣了,現(xiàn)在一看,還真是冷血。 “那,如今,方家小姐暴病而亡,那賜婚肯定就等同于沒了,王爺現(xiàn)在有何打算?”管家跟在云王爺后面再度開口。 云王爺搖了搖頭,“先靜觀其吧。” “王爺說得是。” 云初看關(guān)云王爺和管家走遠,這才自假山后走出來,只是,目光許久未自云王爺?shù)谋秤吧鲜栈亍?/br> 方婉死了。 她當然知道。 方才,后來在馬車里,秋月和她說了。 方婉本是不該死的,可是,她和大長老合作,就注定了她的性命,不過是暫時爭取,而已,發(fā)生了這些事,景元桀如何會放過她。 又站了一瞬,云初方才朝自己的院子而去。 院子里無比清靜,只有三三兩兩的粗使丫鬟在打掃著院子。 云初直接避開她們,無聲無息的進了奶娘的房間。 “小姐是想找什么嗎?”云初剛站定,空氣中,律嚴便現(xiàn)身,神色也比往多了一分擔憂。 云初看了一眼,卻是淡淡一笑,“連你都是這幅樣子,我承受力就這么差?” “……不是。”最親最好的三人就這樣死了,縱然是神,也…… “放心吧,你家小姐是誰啊,太子都能強勢搞到手,千古佳話的大婚只我一人,如何會倒下,我只是想再看看奶娘的房間,那個一個本該可以過得極度安好的女子,卻跟著我在這院子里過了十數(shù)年困苦的日子,被姨娘側(cè)妃那般的欺負,她竟然都熬過來,這得是多大的耐力……” “奶娘……是真的把小姐當作親生女兒般的。”律嚴不太會說話,想了想,笨拙的說了這般一句。 云初點點頭,向前幾步,坐在了奶娘的床榻上。 過去,很久之前,她怎么就沒發(fā)現(xiàn)呢。 奶娘的屋子里氣味干凈清新,所有物什擺得得井井有條,還有一應(yīng)小件擺設(shè)格局,都與她素日表現(xiàn)出的順勢忍受之態(tài)不同,透著一種無端的大氣與張力。 “我從午時睡到入夜,這般久的時間,襄派那邊是不是有消息傳來了了?”云初摸著手下干凈的被褥,這才朝律嚴問道。 律嚴點頭,“是的,襄派已經(jīng)傳來消息,范寧心已經(jīng)正式接管并主持了襄派的大局,雖然局勢不太穩(wěn),不過,待謝家主去了,自然能壓下一切?!?/br> 云初點頭,這一瞬,突然想到了離歌,同樣青俊出眾的男子。 以前,雖說,因為雙心蠱,范寧心骨子里深切的默認自己注定是大晉太子妃,可是其實,她也并不是真的愛景元桀的。 如范寧心那樣的女子,自小被大長老培養(yǎng)著,是喜權(quán)的,不過,對于離歌,一直自小長大的離歌,她的心里,就當真沒有一絲半點兒感覺。 云初低頭苦笑一聲,怕是不見得。 離歌以這樣的方式,也讓范寧心縱算是不愛他,到底,在心底,留下了他的一片位置,只要范寧心在襄派一天,她的一生,都不會忘了他。 “范寧心的選擇是什么?”思忖半響,云初又對著律嚴問道,不過,又好像隨意一問,神態(tài)間并不是很關(guān)心答案。 律嚴道,“如小姐所料,范寧心已經(jīng)公然發(fā)出消息,不再附屬南齊,她襄派獨立于江湖,不再陷入權(quán)利之爭。” “是嗎……”云初眼底微光流轉(zhuǎn),“范寧心倒是聰明,心知此時此刻,若與南齊鬧僵必定會被與南齊交好的南延算計,竟然擺出姿態(tài)兩不管,不過,也好?!?/br> “對了,那小姐,范寧心既然不幫南齊,可是也沒表明歸屬大晉,那……” 云初擺擺手,“沒關(guān)系,太子顯然也已經(jīng)收到消息的,他若是真的收納襄派,自然有辦法,我不必過問?!?/br> “是?!?/br> 律嚴剛點頭,卻猛見云初的面色輕微一變。 ☆、第四十章 助官瑤 “小姐,怎么了?”律嚴當即上前一步。 云初卻搖了搖頭,“無事,只是想到什么,你先退下吧?!?/br> “是?!甭蓢酪娫瞥鯖]事,又四下掃了一眼,這才退下。 是太過傷心嗎,以至于,情緒都外露了,云初撫了撫額頭,這才一下子掀開奶娘的鋪在床榻上的被單,然后,一個極其翠色剔透如拇指般大小的小瓶子便出現(xiàn)在眼前。 這是…… 不知為何,云初瞬間突覺有些不安,當下拿起小瓶,想了想,放于鼻翼邊。 無色無味。 這是什么,她對藥物不精通,猜測不出。 奶娘不會無緣無故的將一個小東西放在這里,以奶娘穩(wěn)妥紊序的行事不該如此粗心,而這也不像是粗心大意做的事,再得,此處不得不說,是一個極其隱蔽的地方,若不是方才她輕輕摸著床榻,猛覺這里有些輕微的凸起,覺得奇怪,也發(fā)現(xiàn)不了。 斂了斂心神,云初便覺身后有氣息而至。 “回府了也不告之于我?!痹瞥穆曇粼谏砗箜懫?,清透如清蓮花開,更帶著一絲心疼。 云初轉(zhuǎn)身,卻直接對著云楚微微一笑,“三朝才回門,我自然不能和你說我回來了,不然,可是不吉利的。” “以你的性子,大婚都自己揭蓋頭了,還在意這些?!痹瞥嫔仙儆械娘@出輕怪之意。 云初知道云楚自然是知道了今日發(fā)生的這些事情,面上帶著淡淡笑意寬慰,“哥哥放心,有太子在,我自然好著呢,他可是我的一切良藥?!?/br> 云楚聞言,看著云初,看著這個一向行事不羈的meimei,此時烏黑的眉宇間明明淡淡淡憂緒卻又笑意燦生的模樣,想了想,也拉出一絲笑容,“既然好著,就趕緊走,三朝才能回門,這個禮可不能不遵守,太子寵你,你也不可無法無天?!?/br> “哥哥你也不說想我,一見我怎么就盡趕我走,這話還說得跟我們那爹似的?!痹瞥醍斚虏粯芬饬?,撇著嘴,擰著眉,祥裝生怒。 云楚見此,甚是無奈,輕點了點眉心,語氣卻是有幾分認真,“是舍不得趕你,可是眼下就是非得趕你,要想回來也必須和太子一起回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