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5節(jié)
云初抬手下意識的撫了撫小腹,眼尾這才掃了眼夜華,“此去南延,我們必定要經(jīng)過周城,到時,你可以順便去找找那個如今鎮(zhèn)守周城的副將。”語氣,意味莫名。 夜華卻卻沒法反駁,也沒法打趣她,心里多少有些咬牙切齒,不過,不是對云初,而是那個之前一直粘著他,丟都丟不掉的任青青。 真是夠厲害,不成了副將,而且,消息說,最近,她可是風(fēng)頭無兩,天下些微的角落里,都能聽到關(guān)于她的聲名。 “呵呵……”思及此,夜華突然笑了,笑聲如晚間清越的琴鳴,她看著云初,“你說,太子,會不會當(dāng)真,移情別戀了。” 云初沒作聲,馬車內(nèi),微寒微涼的光束下,本來素常的氣氛突然些微的僵滯。 夜華的心口突然有些抽,感覺一陣寒意自自己的頭頂貫穿到自己的腳心,向來瀟灑風(fēng)逸,不為任何事而動容的男子,竟然在這一刻,下意識的吞了吞口水,“嗯,那個,我就是……” “你說,如果移情別戀了,他會移情誰?”云初卻倏然打斷夜華的話,聲音很輕,很淡,更透著一種鐘靈清凌的味道。 夜華心法兒都是一縮,笑容有些干,“那你會如何?” “大卸八塊,抽骨扒筋,放血喂蟻……” ------題外話------ 哦,明天繼續(xù)~ ☆、第六十四章 審美下降 “大卸八塊,抽骨扒筋,放血喂蟻……”云初一字一句,說得陰寒又森冷。 夜華笑得有些勉強,“會不會太殘忍?!?/br> “當(dāng)然,我只是開玩笑?!痹瞥踺p然一笑。 夜華眉心抽動,只覺得頭頂一大堆烏鴉郁悶無比的飛過,還留給他一群大白眼。 他突然想跳車,他受虐啊,非要跟著,好好的萬里踏風(fēng),被人伺候的日子不過,跑來受這擠兌。 再看云初,面色如常,眼尾微挑,就跟個沒事人似的。 屁股動了動,夜華一掀袍子,還是坐下了,語氣有些嘆意,“是不是覺得出了神隱山,就距離他近一些了?!?/br> 他是指誰,云初自然知道。 “嗯。”云初點頭,沒有否認(rèn),“可惜,我們注定不能見面。” “放心吧,大晉與南齊交戰(zhàn)以來,幾翻敗退,丟了好幾座城縣,加之皇上又病重,他勢必要坐守京中的,而且,消息說,太子確實沒有出京,所以……”夜華說到這里,眼底光束輕微動了動,其實他都搞不清楚是希望云初見到他,還是不見到他。 云初看著夜華,昏暗的光線下,他輪廓分明,細(xì)眸光耀,可也掩不掉那流露而出的擔(dān)憂。 “即使此生不能再見面,他也在我心里,而他,也忘不了我。”云初說。 “你可真自信?!币谷A揚唇。 “不是自信,是信任?!痹瞥跹哉Z很輕,卻不容質(zhì)疑。 夜華沒有參與過云初和景元桀的情意動蕩,卻聽聞過他們的一路艱辛,所以,沉默。 馬車平穩(wěn)的自天亮走至天黑,方才到達(dá)臨城。 臨城毗陵周城。 本來云初是想繼續(xù)趕路的,可是念及肚子里的孩子,再者,夜華看似對她不住打趣,可是,但凡對她肚子里孩子有一絲影響的事情,他都會攔阻。 所以,一路上,雖然沒有云初想吃的烤鴨烤兔,可是到是一點沒餓著。 云初對此,輕言一笑,不置可否。 不過,云初也慶幸,自己雖然懷有身孕,可是卻并沒有尋常那般孕婦的孕吐現(xiàn)象,相反,胃口還極好,一頓兩大碗飯,又是小菜,又是點心,看得夜華頻頻蹙眉之時,眼底又是全然釋松之色。 畢竟,不管如何,于眼下的云初而言,能食,都是好的。 而星月和星稀當(dāng)真是體貼到極致,可是偏偏這體貼又不會讓人感覺到絲毫不適,所以,這一路不僅吃食不錯,也因為她們,讓云初本來因為擔(dān)心南齊皇上之死引發(fā)支亂而極其焦急的心,也微微松下不少,當(dāng)然,縱算是焦急,她的面色依然無波無瀾,平靜如晚風(fēng)拂面。 不過,這一路走來,傳言議論縱多,而有一條,卻讓云初有些郁悶。 那就是,盡皆傳言,大晉太子不行,不管這陣謠言風(fēng)是如何由最初的不近女色演練至此,但是無疑的,云初不爽了。 怎么可能不行,不行,她肚子里的孩子哪來的,而且,是很行好嗎。 此時,馬車停在一家普通的客棧前。 因為天色未晚,所以客棧門口來人不絕,談聲不斷,而且,聽口音,各國人士皆有。 “如今兩國交戰(zhàn),這里距離周城又不遠(yuǎn),如此各國人聚,也屬正常?!币慌?,夜華輕輕解釋。 云初點頭,隨即又往遠(yuǎn)處看了一眼,月華初上,長街熱鬧,衣香鬢影,倒也沒有出現(xiàn)戰(zhàn)亂而引起的民心驚慌與路有凍死骨現(xiàn)象發(fā)生。 南齊和大晉自交戰(zhàn)而起,所過之處,兵不擾兵這一點倒是做得極好。 所幸,云初和夜華對于某些事都想到一起了,云初,星月和星稀都早已是一襲男子裝扮,不僅是男子裝扮,云初更以霧法將自己本來的出眾清絕的臉給完全的變成了另一張臉,變連周身氣息在霧法的掩飾都下變得清疏寡離,活脫脫就成了另一個人。 天下之間能人異士之多,而且,也不乏有南容凌和景元桀的探子,所以,保險為要。 此時,云初一襲青衣,所幻化的一張男子面容,不算特別俊美,可是氣質(zhì)使然而,以至于,站在清美流逸的夜華面前,都不能讓人忽視。 星月和星稀倒還好,還是那張臉,只是男子裝扮而已,畢竟,她倆的容貌就算被人認(rèn)出來也無事,霧氏一族之人,從來就鮮少出山。 “客官幾位。”幾人剛一走進(jìn)客棧,立馬有小二笑著臉色,熱情的迎了過來。 云初沒說話,夜華對著小二輕輕頷首,溫雅有禮,“先準(zhǔn)備三間上房,再準(zhǔn)備熱水,一個時辰后,將飯菜端上來?!?/br> 許是夜華氣質(zhì)太過出眾,又許是他雖有意收斂,可是聲音清越好聽,這一開口就好像山間的清泉徐來,以至于客棧一樓里正在交談的滿堂賓客此時都有意無意的看了來。 “麻煩了?!毖矍浦《捕⒅谷A有些出了神,云初當(dāng)即壓低聲音,粗著嗓子道,這一出聲,那小二立馬回神,不過,目光又在云初面上癡留片刻,隨即反應(yīng)過來,這幾人氣質(zhì)出眾,并非常人,當(dāng)下一拍頭,咧著嘴不好意思,“是小人逾矩了,請幾位客官見諒,這邊請?!闭f話間,手往二樓方向一引。 夜華抬步,可是走了一步,卻發(fā)現(xiàn)身后云初沒有跟上,當(dāng)即側(cè)身,聲音極低,“怎么了?” 云初此時正盯著客棧大堂一角,那里有一桌人,而桌旁一邊,一個被高大的花瓶擋去一半身影的人,雖然只著淡灰色衣衫,可是卻異常的挺拔,異常的…… 云初搖搖頭,怎么可能,那樣高山厚雪般,永遠(yuǎn)自居一處天地的人物,那樣只他一站,周圍便淪為背影的人如何會在這里,如何會與這邊多人坐擁在一處,如何會著一襲灰色粗衫,這樣的好似溫聲的和別人說著話。 而且,他方才,不是也和這些人一樣因為夜華的聲音回過頭來看了一眼,相貌平常,目光好奇。 他,不是這樣的,他如今在大晉京中。 “沒事?!痹瞥鯏炕厥账迹栈啬抗?,低應(yīng)回道,只是心里,竟有些失落,可是失落什么,他在大晉京中方才是最安全的。 夜華雖覺云初有些異樣,還是點點頭,不過,目光卻也是朝在那客棧大堂最角落的地方看了一眼,那里幾人一桌,正寒暄飲酒,沒什么異常。 隨即,夜華也收回目光,一行人跟著小二上了樓。 小二很快給幾人分了房間,夜華倒也大方,抬手就從懷里摸出一錠銀子丟給他,那小二受寵若驚,笑著哈著腰退下去。 “如今兩國交戰(zhàn),人往復(fù)雜,你給那么大錠銀子,就不怕半夜被打劫?!痹瞥跤行┎惶澩?。 夜華卻是淡淡拂袖一笑,對著門口,眼底冷意微微,“如果真是如此,反而省事不是。” 云初目光一蹙,隨即釋然,“也好?!?/br> 夜華說得不錯,此處距離周城不遠(yuǎn),已算得上是敏感之地,自然會有人在此趁火打劫,與其被別人出擊,不如自己爆光,反而能早而引起防范。 那個小二有問題,她一眼便看出,眉心狹窄,笑得猥瑣,看似熱情,可是眼底每一道光束都在看著人身上放銀錢的地方。 她和夜華雖然穿著普通,但是,到底,顧及她懷孕,云初身上的穿著的質(zhì)料還是要好一些,這種好,極為內(nèi)斂,可是若是專行此物,心思細(xì)微入了心的人,可就一眼能看出個中差別,而顯然那個小二看出來了,之前大客棧門口所謂的失態(tài)的看癡,自然是委托之詞。 是以,夜華這樣一做,雖然招賊惦記,卻能引開別人的焦點,只放在銀錢上,他們自然放心不少。 “銀子是我出的,你又跟在我身后,長得也沒我好看,他們今晚要動的也會是我,你就安心休息吧。”一行人在夜華的屋了里用過飯菜之后,夜華道。 云初倒是莫名的笑了,“放心,就算他們最開始想打我的主意,如今也不會了,方才要房間時,你要的是中間最好的房間,加上你的容貌,遠(yuǎn)比過我們,就算是真要算計,那也是算計你,不過,如果處起來麻煩了些,你也不用手下留情。”意思就是,若是兇險歹毒之人,直接送他歸西。 夜華聞言,唇角卻抽了下,極其認(rèn)真,“你現(xiàn)在是孕婦,最好的是戒驕戒躁,不要總想著些殺人打架?!边@語氣…… 云初驀然想到了云楚,如果哥哥在此,定然會比夜華更啰嗦,而且,不會如夜華偶爾的嘴毒。 “行吧,祝你好運。”云初轉(zhuǎn)身,和星月星稀一起開門出去。 三人房間依次相鄰,最中間的夜華,云初在最靠里處。 一樓大廳里人聲沸沸,二樓幾人過往,倒也平常,因為不能讓人生疑,是以星月和星稀走到自己的房間前,特地慢了一步,看似在閑話,實際不敢掉以輕心,眼角余光卻是注意著云初周圍,打算等到云初開門進(jìn)屋才進(jìn)去。 只見得云初剛把門打開,身后便有人走來。 云初下意識要伸手,沒曾想,對方卻是路過自己身后,然后,推開了緊臨著她房間的那道門,毫不停留的進(jìn)了屋。 云初見此,方才那一瞬間,暗中抬起的手輕輕放下,是方才樓下大堂角落里那個灰衣男子,人家根本沒有靠近她的打算。 云初突然有些好笑,自己也太過草木皆兵了些,有了身孕,連膽子都變小了,當(dāng)下偏頭,對著星月和星稀示意沒事,這才進(jìn)了屋。 星月和星稀也緊跟著松了一口氣,推門而入。 房間很雅致安靜,布局也簡單。 而且,用飯前,云初已經(jīng)洗了澡,所以,只是簡單洗漱了下,云初便和衣而躺。 不知為什么,自從離開大晉,離開景元桀的身邊,她便不習(xí)慣脫衣而睡,以前入睡時,身邊總有他清雅如雪的氣息相伴……有些記憶早已根深締固,不經(jīng)意間便能攪動得心肺生疼,思念如毒,當(dāng)真是,思念如毒。 以前,景元桀說她是毒,她中了一昧叫做云初的毒,而她呢,又何嘗不是中了一昧叫做景元桀的毒,且,毒入骨髓,已是膏肓,無藥可解。 為了這個毒,她在悄無聲息的改變,曾經(jīng)自我為上的心理,也因為孩子的到來,一步一步化成了繞指柔。 云初躺在床榻上,小手輕輕的落在小腹間,以霧氣在小腹處周圍探查一番,方才放心的扯了扯唇角,眼底,在這一刻,有著柔軟的光輝,室內(nèi)都是一亮。 時間一點一點流走,夜色深寂,整個客棧也隨之安靜下來。 黑夜中,星光自窗漫掃,而屋頂,屋外,好像有什么聲音在悄悄的走動,夾在夜風(fēng)中,不被人察覺,然后,悄悄的靠近了她旁邊,夜華的屋子。 真是自找死路。 云初眸光涼了涼,翻個身,繼續(xù)睡。 “轟?!辈贿^一杯茶的功夫,隔壁夜華屋子里卻傳來不算太大的驚響。 這聲音…… 不對,云初眸光驟然睜開,星華閃現(xiàn),當(dāng)即起身開門。 而慢她一步,另一邊,星月和星稀也同時打開了房門,二人衣裳完好,面色微緊,顯然從頭到尾就沒睡過,看著云初,對視一眼,較為開朗的星月上前攔住云初,星稀則是緊張的走至夜華的房門口,抬手就推手。 “嗖。”利箭陡然而來,若不是星稀躲得快,只怕已中眉心。 而屋內(nèi),空空如也。 云初見勢不好,推開星月就走進(jìn)了夜華的房門。 屋內(nèi)杯碎桌裂,狼藉一地,床榻上更是一片凌亂,顯然戰(zhàn)斗激烈,而旁邊,窗戶大開,冷風(fēng)呼呼灌入,月光照進(jìn)來,讓人心底生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