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jié)
幾個圍攻席沉的此刻被這一變動岔了神,反應(yīng)過來時席沉已經(jīng)站穩(wěn)了將枝枝護(hù)在身后,目光凜冽地看著他們。 而馬車這邊,早已有了此刻瞄準(zhǔn)了樓音落空的檔子,沖出錦衣衛(wèi)的刀光劍影,飛身將劍直指樓音。 樓音躲無可躲,她渾身只剩眼珠能動了,她在那刺客的眼里看到了殺意,是□□裸的殺意! 她想錯了,這不是同一批人,這些人就是來取她性命的!忽然,腰間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痛,她大腦內(nèi)轟地一下嗡嗡作響,只剩一絲意識感覺到腰間一股暖流,鼻尖傳來一陣血腥味兒,夾雜著nongnong的死亡的味道。 但那劍卻沒有繼續(xù)深入刺穿她的身體,她模糊的雙眼看見刺客的動作停滯了下來,一雙潔白修長的雙手襲上那刺客的雙肩,像猛獸的爪牙一般,死死扣住了刺客的肩膀。明明只是一雙手,樓音卻似乎看到了那雙手的主人此刻是如何一幅兇殘的神態(tài)。 而比樓音的想象更兇殘的是,那雙手的關(guān)節(jié)忽然泛白,扣著刺客的雙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生生將他撕成了兩半。 一個活生生的人,在那雙手下,竟像走禽一般被撕成了兩半! ☆、62|第 62 章 樓音見過午門外的斬首示眾,也見過五馬分尸的場景,可那些或利用砍刀,或用力馬匹,卻從未見過這樣血腥暴力的場面,季翊蒼白的臉上迸發(fā)出嗜血的氣息,身上沒有任何武器,僅憑雙手撕碎了一個個沖向樓音的刺客。 他就像一個煞神一般,眼眸里沒有生命的光亮,只像一個軀殼,見人就殺,身上的青灰色袍子被血染得青黑,比刑場上的劊子手還要麻木。 不知是被眼前的景象刺激到了,還是被撲面而來的血腥味熏住了,樓音的腦袋渾渾噩噩的,眼前模糊不清,只覺得殘缺的斷胳膊斷腿在她眼前飛來飛去,所有人的輪廓都變得模模糊糊,只有帶著殺伐之氣的季翊越來越清晰。 即便季翊下手如煞神,那些刺客還是不要命地沖向樓音,而樓音耳力只聽得見骨骼斷裂的清脆響聲和血rou之軀被生生撕裂的悶響,像是從死亡的深淵傳來的回音,明明那樣清晰卻讓樓音覺得不真實,直到有刺客的血濺到了她的額頭上,順著眉毛留下,刺激到了她的雙眼。 刺客們一個個倒下,死狀慘烈,血流成河的場面讓樓音一下子想到了書中描繪的修羅場,這情形,只怕有過之而無不及。 枝枝和席沉停了下來,呆若木雞地看著季翊。饒是手下人命無數(shù)的錦衣衛(wèi)也愣在了原地。 人說戰(zhàn)場殺伐無情,尸骨堆上了天,想必也沒有眼前所看到的來的震撼。他們每一次執(zhí)行任務(wù)少不得要沾上人命,可冷兵器下割斷的喉嚨總顯得那樣理所當(dāng)然,收劍離去,漸漸也就習(xí)慣了這樣速戰(zhàn)速決的方式。而眼前的景象是,一個個健步如飛的死士沖向馬車,而季翊站在馬車前如神邸一般,卻伸出他那修長潔白的雙手奮力將一個個血rou之軀撕裂。 他的額角青筋暴起,真正的殺人不眨眼。而她身后被保護(hù)著的樓音卻輕微張著唇,看著季翊的背影入了神。 直到季翊喘著粗氣,緩緩轉(zhuǎn)過身。他的臉上盡是血跡,從鼻梁蔓延到下頜,像是血脈浮出了肌膚一樣。 樓音愣了一下,右手戰(zhàn)栗著抬起,用手指一點點擦去他臉上的血跡。指尖觸及的肌膚細(xì)膩卻冰涼,每每擦過濕膩的血跡,樓音的呼吸都像停滯了一般,漸漸的,她干脆用手掌覆上他的臉頰,既想擦掉他臉上的血,也想給他的肌膚帶去一點點溫度。 可擦來擦去,他臉上依然滿滿是血,樓音的手掌也被染紅,季翊突然一把抓住了樓音的手腕,往里一推,本就魂不守舍的樓音一下子跌進(jìn)了馬車內(nèi),卻還是睜著雙眼凝視著季翊。 枝枝這才一下子回了神,尖叫一聲便跳上了馬車,用自己的袖子胡亂地擦著樓音臉上的血,一邊哭一邊說道:“公主您沒事吧?都是奴婢不好,不該下車的,害刺客有了可乘之機(jī),嗚嗚嗚……您殺了奴婢把。” 枝枝的哭腔充滿了悔意與后怕,可樓音渾然不覺,她只是看著季翊,見他默默轉(zhuǎn)身,然后從死去的車夫身上抽出馬鞭,揚空一甩,打在了馬車身上,馬兒立刻跑了起來,奔著前方的大路駛?cè)ァ?/br> 席沉即刻飛身跳上自己的馬,執(zhí)起韁繩的那一刻突然回頭看著季翊,眼神里有不解與疑惑,更多的,卻是從眼前的血腥中幻化而來的無奈。 樓音的車馬駛遠(yuǎn)了,季翊看到他從小窗中探出頭來回望,可季翊的雙眼漸漸模糊,直到看不清車馬的身影他才緩緩跪倒于地,用雙手撐著地面才維持著自己的身體不倒地。 這時,遠(yuǎn)山深處飛奔出一匹駿馬,駿馬身上的人一身黑衣,腰間一把佩劍,踏著白雪奔馳而來。 “吁……”郁差似乎不敢相信他親眼所見的景象,忘了下馬,半闔著嘴唇呆呆望著滿地殘缺的尸體,猩紅的血水將周圍的一大片雪地染紅,遠(yuǎn)遠(yuǎn)看著像是一截一截的尸體飄在血湖里。 “這……”郁差跳下馬,目光呆滯地掃視了一圈,說道,“殿下,您把他們?nèi)珰⒘???/br> 季翊沒回答郁差的話,他低頭按住自己的腰間,額頭上的冷汗流到下頜然后滴到雪地里,頓時與雪化為一體。 郁差知道季翊如今的身體狀況,可還未從震驚的狀態(tài)中回過神的他再次問道:“殿下,您把這些影衛(wèi)全殺了?” 一個個被生生撕碎,裂開的軀體血rou模糊,這殘忍的手法,一看就是季翊的作風(fēng)而不是樓音的侍衛(wèi)所做的。 “殿下!”郁差忽然跪了下來,眼里充了血,“這些都是為您賣命的死士?。 ?/br> 依然得不到季翊的回應(yīng),郁差的雙手開始發(fā)抖,連聲音都開始顫抖,“這下,要如何與丞相交代?” 季翊終于抬起了頭,他的雙眼第一次在提到丞相時露出了冷意,“我早已說過,任何人,包括師父,都別想動她一根頭發(fā)?!?/br> 郁差后背一涼,他抬眼看著季翊,突然覺得眼前的男人陌生又可怕。當(dāng)一個人心中多年來的信念被另一個執(zhí)念代替了,永遠(yuǎn)不知道他會做出什么瘋狂的事情來。 “將他們,推下去。”季翊淡淡開口,指了指身后的懸崖,仿佛就像在說把幾塊兒冰涼的木頭退下懸崖一般。 郁差還未開動,季翊已經(jīng)站了起來,拎起地上那些殘缺的尸體,一塊塊丟了萬丈深淵。 郁差立在原地,就看著季翊來來回回地毀尸滅跡,直到地面上只剩一灘灘血跡,他沒想到丞相會真的想要取樓音的性命。 丞相得知季翊的心境變化后,早已按捺不住,怕季翊沉迷于兒女之情誤了大業(yè),三番五次警示過都被季翊無視,可這一次,丞相被逼急了,季翊也被逼急了。這是他在季翊身邊十幾年來,第一次見季翊如此決絕地反抗丞相的意思,雖然手段殘忍,可郁差卻覺得,這才是他大梁未來的國君該有的氣魄。 即便丞相對殿下有救命之恩和栽培之恩,但事事對丞相言聽計從,日后若真的得登大寶,丞相不肯放權(quán),那季翊豈不是成了傀儡皇帝? 看著季翊趔趄著的腳步,風(fēng)雪刮在他被血跡抹花了的臉上,袍子上的一大片紅色使得他猶如著冰天雪地里的寒梅。 或許,丞相多慮了。郁差這樣想著,若是以前,季翊心中單單只有王圖霸業(yè),只想登上周國的皇位??扇缃袼睦镉辛藙e的執(zhí)念,那執(zhí)念是大梁最璀璨的明珠,要想將這顆名珠捧在手心,他必須是勝者,他必須以一國之君前來佩佳人。 郁差突然勾唇一笑,有些無奈,有些心酸。一個皇子十幾年來受的屈辱與折磨,竟還不如一個女子帶來的信念強烈。 他趨步跟上季翊,牽著馬緩緩走著,“殿下,您的傷勢?” 季翊揮手阻止了郁差的發(fā)問,他感覺到自己的五臟六腑像是在翻滾又像是在互相撕扯,身上的冷汗已經(jīng)浸濕了衣衫,可他緊抿著雙唇,不發(fā)一言。 * 回到摘月宮,一身是血的樓音差點將款冬姑姑嚇暈了過去,她的淚水奪眶而出,哽咽著說道:“這、這是怎么了!” 拉著樓音來回看了一圈,問道:“哪里受傷了?” 樓音干笑著,說道:“姑姑放心,不是我的血?!?/br> “在公主出宮之前奴婢就說了多帶點侍衛(wèi)多帶點侍衛(wèi),公主怕什么惹人眼目,這京都內(nèi)有多少人想將您生吞活剝了您不知道嗎!”款冬姑姑說著便哭了起來,“任何事情,都不能大意,八個侍衛(wèi)就敢往京郊去,公主您真是太大意了!” “知道了?!睒且舻吐曊f道,“下次一定多帶侍衛(wèi)?!?/br> 看著樓音的面容像是累極了,款冬姑姑憋住滿腹的話,又瞥了一旁低著頭的枝枝和席沉,說道:“前去洗漱,奴婢給公主準(zhǔn)備了熱水?!?/br> 摘月宮內(nèi)修建有浴池,其大小可容納幾十余人同時沐浴,當(dāng)然,這里是樓音一人的浴池,她屏退了所有侍女,獨自將頭埋在水里憋氣,直到呼吸困難頭腦發(fā)昏才抬起頭來。 浸泡在溫?zé)岬乃锬芙o人虛無感,樓音靜靜坐著,胸口的水波輕輕蕩漾,拍打著她的肌膚。 水里有新鮮的花瓣,殿內(nèi)點著熏香,可樓音還是覺得入鼻的全是血腥味兒。她只要一閉眼,便全是季翊那種帶著血的臉在她眼前晃。她不知自己是怎么鬼使神差地伸手去擦他臉上的血,她覺得就像伸出去觸摸惡魔一樣,可他臉頰上的冰涼卻讓她舍不得將手拿開,好像她一放下手,他就會墜入地獄一般。 他變得不像個人了。樓音這樣想著,以前那個溫潤而又謙和的少年徹底變成了一個惡魔,或許,他根本就是這樣黑暗的人,那溫潤如玉的模樣只是他的偽裝,如今他終于露出了自己最原本的模樣。 想到這里,樓音捂著臉在浴池中無聲地哭了起來。 不管是他變得不像個人了,還是他原本就是個惡魔,他好像都是因為自己才一步步走到如今的境地,一點點地撕去自己賴以生存的面具。 胸口像是被冷箭擊中一般,明明泡在溫水中,樓音卻覺得寒意四起。她總是說季翊像個瘋子,可她每次落入險境中,都是季翊像個瘋子一般把她從鬼門關(guān)前拖了回來。她總是想著要殺季翊報仇,可自己這條性命竟也要靠季翊一次次地挽救。 即便重生為人,她好像也逃不出他的掌心。 ☆、63|第 63 章 沒有幾日便是除夕了,但因皇帝臥病在床,宮里也不曾有絲毫喜慶的氣氛,合宮肅穆蕭瑟,比平日還要寂靜幾分。 樓音在養(yǎng)心殿外低頭徘徊著,長福從里邊兒出來,鞠了一躬,說道:“公主,皇上傳您進(jìn)去呢?!?/br> 樓音嗯了一聲,卻沒有急著進(jìn)去,她不急不緩地與長福說道:“父皇昨夜睡得好嗎?” 說到這個,長福一張臉盡是愁容,他搖著頭嘆氣,臉上褶子都多了幾條,“夜里皇上就說心里悶得慌,打開窗戶通氣又怕凍著,就這么來回折騰著,御雄殿的鐘聲響了那會兒才睡著。” 御雄殿的鐘聲響起便是早朝之時,這么說來,皇帝幾乎是一夜未睡了,樓音無聲嘆氣,說道:“想必本宮昨夜遇刺的消息長福公公也知道了,沒傳到父皇耳朵里吧?” “奴才掂量著,到現(xiàn)在還沒說?!遍L福說著又鞠了一躬,“還望公主見諒,奴才想著怎么也要皇上先睡上一會兒,不然皇上要聽說了,不知又該如何擔(dān)憂?!?/br> 樓音雙手掖著,深深吸了一口氣,往殿內(nèi)走去。 不知何時起,養(yǎng)心殿已經(jīng)如同太醫(yī)院一般被濃厚的藥味兒包圍著,而合宮的人似乎也習(xí)慣了這種味兒,覺得這就是養(yǎng)心殿的常態(tài)了。 皇帝穿著明黃色中衣,坐在床邊,雙腳未著襪縷,看樣子是自己坐了起來。樓音提著裙角邁大了步子跨過去,蹲下身子為皇帝穿鞋。 皇帝突然有些局促,“阿音,這些事用不著你做?!?/br> 樓音手上的動作沒有停,她低著頭說道:“即便父皇是天子,女兒該盡的孝道依然要盡。” 說完,她一抬起頭便看見倒落在一旁的的牡丹紋瓷瓶,空蕩蕩的,里面的丹藥想必已經(jīng)吃完了。眨了眨眼,她站了起來,扶皇帝坐到窗邊的榻上。 皇帝走得很慢,幾乎是一步一步移動過去的,樓音慢慢攙扶著,也不催,等他緩緩坐穩(wěn)了,這才坐到他身旁去。 案桌上擺著一套茶具,茶壺里沒有熱茶,皇帝近些天來日日喝藥,早不想再去飲茶,但一只空的茶杯卻壓著一張文書,樓音覺得上面的字跡有些熟悉,便多瞟了幾眼。 皇帝注意到了她的眼神,便伸出手扣了一下桌子,說道:“你且看一看?!?/br> 樓音便拿起了那文書,迅速過目,眼神隨著眼前的每一行字而變換,時而驚詫,時而陣痛。 陣痛是因為,文書上的內(nèi)容,正在一點點地印證岳承志的話。 “表哥他不愿回京?”放下文書,樓音已經(jīng)調(diào)整好了表情。 皇帝抿著唇,嘴角的弧度讓人摸不透他現(xiàn)在的心情,“朕只是略提了要他回京,他倒是一片丹心,誓死戍守邊疆,可要尤家父子倆都上邊關(guān)去受苦,即便朕的良心過得去,也愧對你九泉之下的母后。” 他說著,樓音只是低頭聽著,也不回話。 但到底是抱著對尤家有所猜疑的態(tài)度,皇帝話只說到這兒便點到為止,又轉(zhuǎn)了個話頭問道:“朕給了你攝政之權(quán),你這幾日為何卻從不踏進(jìn)前朝?” 樓音心思還沉浸在尤錚的事情上,皇帝突然這么一問,她先是愣了一下,仔細(xì)品味了一下皇帝的話后,說到:“公主攝政,到底名不正言不順,兒臣是要與太子并肩站在前朝,還是垂簾聽政?兒臣百思不得其解,索性就在摘月宮躲懶了?!?/br> 她的話讓皇帝一噎,可仔細(xì)想來,卻有別的意味兒,皇帝手指攥著八卦玉符,問道:“阿音,你想不想要這天下?” 在這富麗堂皇的養(yǎng)心殿內(nèi),皇帝穿著中衣,輕描淡寫地問了這么一句,似乎像是小時候問樓音喜不喜歡他送的糕點一般。 如果他的女兒不想要這天下,他會既高興又遺憾,高興的是他的女兒或許能平淡安穩(wěn)一生,遺憾的事這天下終究不能交付到他心愛的孩子手里。反之,若他的女兒想要這天下,他依然會高興,但也會忐忑不安。 多少次午夜夢回,他都夢見樓音穿上一襲龍袍,接受萬國朝拜,而夢中畫面一轉(zhuǎn),那龍椅上的人變成了太子,他便覺得這天下落入了他人之手一般,不再是他樓氏的萬里山河。 說到底,即便太子身上流著他的血液,可他心里只認(rèn)定了皇后生的孩子才是他的骨rou。這般冷血,無非也是來自于皇位對他的禁錮。因為他是皇帝,他不能與自己最心愛的女子長相廝守;因為他是皇帝,他必須要與別的女人生孩子。 太子是他的長子,但那年太子出生,他呆呆地看著眼前皺巴巴的孩子,心里沒有絲毫的親切之感,更沒有父子血脈的澎湃。 但正是因為清楚自己心里的情感,皇帝對太子懷揣的感情更多的是愧疚,而不是父愛。雖然他以為他掩飾得很好,卻不知當(dāng)年剛生產(chǎn)完的紀(jì)貴妃看到皇帝冷冰冰的眼神時,便已經(jīng)心知肚明。 思緒回到樓音的出生那年,他竟產(chǎn)生了初為人父的欣喜,抱著孩子喜極而泣,后來樓音一母同胞的弟弟出生了,他更是覺得自己的江山后繼有人了,當(dāng)下便立了太子。 可惜事不遂愿,后來的十幾年,他都掙扎與要不要仿圣德□□之跡。 但今天,一切都將明了,只要樓音說她想要這天下。 樓音拂了拂衣襟,看著皇帝,說道:“若兒臣想要這天下,父皇當(dāng)如何安置皇兄?若兒臣不要這天下,皇兄日后當(dāng)如何安置兒臣?” 皇帝沉默不語,他還在做最后的猶豫,若當(dāng)下廢太子立樓音為儲君,雖說不算前無古人,但亦會讓朝廷大受動蕩。但最棘手的是,太子雖昏庸,卻還未真正到丟掉儲位的那一部。 但就在父女倆心思各異時,皇帝突然一陣猛咳,樓音立即伸手去輕拍他的背脊為他順氣,可手掌觸碰到他的背脊時,才真切地感受到他真的瘦了許多,骨骼清晰地透過皮rou傳達(dá)出這具身體的主人如今有多脆弱不堪。 容太醫(yī)一直侯在殿外,聽到咳聲便端著一碗熱騰騰的藥走了進(jìn)來。他似乎已經(jīng)習(xí)慣了這樣的場景,看著皇帝飲下一整碗藥汁后,頷首說道:“皇上切勿憂思過度,定要保重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