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jié)
看見溫覃隨手拿起一根畫屏納鞋底的粗針,嚇了傅新桐一跳,趕忙阻止:“別別,那是納鞋底的,有繡花針,繡花針細一些。” 她情真意切的聲音,在這個愁云慘霧的山見木屋中顯得格外有趣,屋子里的少年們?nèi)疾患s而同的發(fā)出幾聲苦笑來,傅新桐紅著臉,像是要證明似的,很快就從籃子底下,一個畫屏還沒做好的荷包里取出了一根極細極細的繡花針,遞給了溫覃。 溫覃拿著那針穿好了線,走到燭火旁燒烤起來,傅新桐不知道他這是做什么,但療傷的事情她不是很懂,便不敢提意見,想著待會兒若是真用針線給顧歙縫傷口的話,他指定疼的咬舌頭,左右看看,傅新桐就到自己床頭柜里面翻找了一會兒,拿出一只巴掌大的金絲綢緞球,用手捏了捏,里面灌裝的是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氖w麥皮。 在溫覃烤好了針,蹲下身子就要動手的時候,傅新桐趕忙將這綢緞球球送到了顧歙面前,顧歙蹙著眉頭不解她的意思,傅新桐指著球說道:“你咬著吧,待會兒縫起來,可疼可疼了,別咬壞了牙?!?/br> 溫覃也點頭贊成:“對,還是咬著吧。多謝三姑娘?!?/br> 顧歙低頭看了一眼這花里胡哨的東西,神情是拒絕的,可看見傅新桐那滿臉期待和心疼的表情,鬼使神差的就張口咬上了那東西。 溫覃動手一點都不留情,捏著顧歙的皮rou就前后穿、刺起來,顧歙緊咬牙關(guān),額頭上的青筋都繃出來了,這血淋淋的現(xiàn)場,別說傅新桐了,就是其他幾個少年郎看的都心驚rou跳的,兩個人在顧歙身后按著他的肩膀,顧歙自己的手還巴緊了桌沿,手指關(guān)節(jié)捏的泛白,額上頻頻落下汗珠,到最后,傅新桐簡直都不敢看,只得轉(zhuǎn)過頭去。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來了!我們顧公子受苦了!心疼的給他撒花吧! 第44章 第44章 溫覃的手藝如何,傅新桐不知道,但速度倒是真的很快,被他縫好的傷口,稍微清洗了一下,然后就抹上金瘡藥,包扎完,就把衣服套上了身,傅新桐這才覺得稍微自在了些,顧歙對站在門邊一個個子稍微高點的少年使了個眼色,那少年就掀開簾子出去了,溫覃扶著顧歙站起來,傅新桐指了指軟塌,問道: “要不要躺會兒?這樣就……行了?” 指了指顧歙的腰間,顧歙沒說話,溫覃先開口了:“先這樣兒,待會兒等看看,周圍沒有追兵的話,我們就下山,回去之后再行處理吧?!?/br> 傅新桐點了點頭:“哦,是這樣啊。那,那你們……”什么時候走。后半句沒敢說出來。 顧歙站不穩(wěn),還是坐下了,對傅新桐招了招手,傅新桐忐忑的走過去,溫覃給她讓了個位置站著,病弱的顧歙看起來別有一種頹廢的俊美,盡管有些狼狽,但周身那尊貴的氣息卻絲毫未減。傅新桐有些局促,漂亮的小臉微微垂下,忽然看見顧歙的手抬了起來,目標(biāo)似乎是傅新桐的頭發(fā),傅新桐低著頭一動都不敢動,連呼吸都不敢大聲,腦中甚至開始懷疑,顧歙不會是要殺人滅口什么的吧,畢竟他們今天這么多人出動,看樣子就不像是去做什么好事的,若是怕傳出去被人發(fā)現(xiàn)的話,還是很有可能會把她殺人滅口的吧。 越想越害怕,傅新桐的兩只手捏在一起都快打結(jié)了,兩只眼睛嚇得滴溜溜直轉(zhuǎn),顧歙從她頭頂上拿下了一根枯草,送到傅新桐面前,冷聲說道: “你不會以為我要殺你吧?” 顧歙一句話,讓屋子里的其他人全都笑了出來,包括一旁的溫覃也忍不住將嘴抿了起來,傅新桐覺得臉有點紅,輕咳了一聲后,才搖頭:“沒、沒有。就……你們什么時候走,我的丫鬟一會兒就該回來了,山下有我們傅家的護衛(wèi)在……” 傅新桐的話還沒說完,就聽溫覃再也忍不住笑了出來:“還說不是怕你殺她,這就告訴你山下有她的人在了?!?/br> 溫覃的兩句話,讓其他人笑的更厲害了,傅新桐更加難為情的低下了頭,顧歙一記厲眼掃過發(fā)笑的人,頓時間,屋內(nèi)鴉雀無聲,顧歙用修長的指尖敲擊了兩下桌面,聲音特別突兀,傅新桐抬頭,正好對上他的目光,只見顧歙唇微動,感謝的話便說了出來: “今日我們探事一營集體得三姑娘搭救,大恩沒齒難忘,今后三姑娘若有何驅(qū)使,我們必當(dāng)全力以赴,以報今日之恩。” 顧歙顯然是這些人的領(lǐng)頭,他話音剛落,就聽身邊此起彼伏的謝恩之言,這下倒換傅新桐不好意思了,連忙擺手:“不用不用這么客氣,顧兄長之前也救過我一命,今日算是我報恩,無需記在心上?!?/br> 傅新桐是真不想跟這群人有什么牽扯了,看他們跟顧歙的情誼,想來今后也就是跟著顧歙一同赴死的命,傅新桐這一世想安安穩(wěn)穩(wěn)的過日子,種點花,賺點錢,把家人照顧好就行了,可不想再出什么幺蛾子,這些刀口舔血的人,還是敬而遠之的好。 其他人神情無異,只是顧歙,一雙比潭水還要深邃的黑眸,銳利鋼刀一般,透出一股子令傅新桐感到害怕的森寒目光,一動不動的盯著傅新桐,沒有說話,一旁溫覃見他的眼神嚇到人了,心疼這剛救了一干兄弟的小姑娘,上前打圓場: “你這什么眼神,嚇著三姑娘了?!鞭D(zhuǎn)過頭對傅新桐笑道:“三姑娘別怕,你顧兄長就這德行,三尺開外都沒什么熱氣兒,不過咱們真不是壞人,說的也不是客套話,姑娘的救命之恩,咱們沒齒難忘,今后姑娘有難事,盡管找我們,推辭一句就不是爺們兒。” 與顧歙相比,這溫覃溫世子可隨和多了。傅新桐又抬眼偷偷看了看顧歙,微微一笑: “我沒什么要你們幫忙的,你們下回……當(dāng)心些就是了?!?/br> 看這些人的情況,必然是偷偷做了什么事情,才讓人追殺至此,追殺他們的人估摸著不知道這群人的身份,要不然,應(yīng)該不會像這樣子,完全不留后手,要置他們于死地吧。 溫覃見傅新桐左右看著他們的慘況,知道這回他們算是陰溝里翻船,丟人丟大了,摸了摸后腦,解釋道: “這回是我們輕敵了,沒想到他會下那么黑的手?!睖伛坪跸肫鹗裁此频?,冷哼了一聲,就不再繼續(xù)說話。 對于他這番話,傅新桐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的時候,屋子的門開了,先前那個被顧歙派出去的高個兒少年走了進來,對顧歙認真的點了點頭,顧歙扶著桌沿站起身來,一手捂著腰腹,看了一眼傅新桐,說道: “我們要走了,過幾日再找你?!?/br> 顧歙說完這話之后,便不等傅新桐給出反應(yīng),便對屋內(nèi)眾黑衣少年比了個走的手勢,溫覃,還有另一個少年扶著顧歙走出屋子,來到廊下。 屋外的天空已經(jīng)徹底黑了下來,雪漸漸小了,天地間銀裝素裹,空氣凜冽肅殺。 傅新桐最后一個出門,迎面一股冷風(fēng)吹來,讓她忍不住抖了兩下,將衣領(lǐng)裹好,吸了一口寒氣,走到顧歙身旁,輕聲說道:“我……讓護衛(wèi)們上山,你們看著躲在半山腰,等護衛(wèi)們上來之后再走吧?!?/br> 傅新桐看他們這殘兵敗將的架勢,若是行動不便,引起山下護衛(wèi)的堵截,他們?nèi)羰潜蛔プ×耍导业共粫λ麄冊趺礃?,可是她的名聲估摸著也就毀于一旦了,但半夜的,一幫男人從只有她在的山上下去,不管事實怎么樣,她總逃不過流言蜚語的。 上一世傅新桐因為名節(jié)一事吃了大虧,這一世雖然想不在乎這些,但至少不能毀在這莫名其妙的事情上吧。 顧歙似乎也覺得這是個好主意,憑他們現(xiàn)在的實力,能夠平安回府就很不容易了,實在不能再遇上什么混亂,最重要的是,他也不想連累這剛救了他們這些人性命的姑娘。 點了點頭,虛弱的聲音說了句:“有勞?!?/br> 傅新桐抿嘴一笑,呵著手入房,過了片刻后,就聽見山里響起了一連串的鈴鐺聲,看來這便是山上和山下聯(lián)絡(luò)的方法了。 鈴聲響起后,傅新桐又出來,對他們一行人揮揮手:“快走吧,護衛(wèi)們馬上就上來了。” 眾人沒有耽擱,幾個稍微健全點的,對傅新桐抱拳比了個謝,然后便鉆入了夜色之中,傅新桐站在廊上,看著那些不太清楚的身影消失在了,花圃那頭。 一直警惕的心情終于放松了下來,大大的呼出一口氣,將院子里的柴火擺放整齊,水壺灌滿了水放到爐子上繼續(xù)燒著,然后走進屋子,飛快給自己換了一身衣裳,對著鏡子將亂掉的發(fā)髻干脆全都披散下來,梳洗干凈之后,果然就聽見了外面?zhèn)鱽黼s亂的腳步聲。 護衛(wèi)班頭左翼的聲音在門外頭傳來:“三姑娘,發(fā)生什么事了嗎?” 傅新桐從窗子后頭看了一眼,見十幾個護衛(wèi)全都氣喘吁吁的在院子里等候,深吸一口氣,傅新桐打開屋子們,畫屏緊張兮兮的走到了傅新桐身邊,先前她在半山腰遇到那些人了,知道這是自家姑娘用的調(diào)虎離山,傅新桐身上披著外衣,做出一副確實睡下又起來的樣子,指著院子的一角說道: “這山里就是山里,我先前覺得冷,起來灌了壺水,就看見一個也不知道是黃鼠狼還是什么的東西從角落里竄了過去。” 左翼是個四十多歲的粗莽漢子,聽了傅新桐的話,就立刻帶人往傅新桐指的方向看過去,口中說道: “姑娘是不是看錯了,按理說這個天兒不該有黃鼠狼出沒的,更何況,姑娘是在這么高的山上……” 傅新桐干咳一聲:“我也不知道是不是黃鼠狼,反正左叔你帶人看看吧,要沒有是最好了,不然這一夜都沒法兒睡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