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jié)
傅新桐看向顧歙: “你早就知道了?” 因為知道,所以在傅新桐找到春申賭坊這里來的時候,他才能很迅速的來給她解圍,因為如果不是顧歙的話,憑傅新桐一個人的話,很難從春申賭坊里聽到這么多關(guān)鍵的消息。 顧歙唇瓣微勾: “我還知道,你大伯與那三當家的有個計劃,關(guān)于你爹的。” 傅新桐捏緊了自己的衣擺,緊張的抬頭盯著顧歙,沉聲說道:“他想殺我爹?” 顧歙不意外傅新桐知道這事兒,一挑眉:“你從來就知道有人要害你爹,只是不知道是誰罷了。” 傅新桐點頭:“是,我也是昨天偶然看見大伯和那女子出入,才有所懷疑,可是我還是不懂,大伯既然欠了春申賭坊這么多錢,為什么春申賭坊的三當家還會替他做這種殺頭的事情呢?就算事成之后,我大伯肯定也是沒錢給的,那他們圖什么?” 顧歙在一處賣糖人的攤位前站定,跟攤主指了指一個九天玄女的糖人,付了銀子,就靠在一旁的桌椅上等候糖人做出來,傅新桐一心撲在疑問上,根本沒有意識到顧歙這是在干什么。 好不容易等到了顧歙的回答: “因為一個名分。” “名分?”傅新桐驚訝。 顧歙點頭:“吳倩懷孕了,她想進傅家的門。你大伯大概就是利用這個,驅(qū)使那對兄妹替他做事的吧?!?/br> 這個答案讓傅新桐沉默了好一會兒,因為確實是她怎么也沒有想到的,她可以肯定,上一世吳倩兄妹就算替傅慶城做了那件事,吳倩最后也沒有入得傅家的大門,心念一動,又問: “我大伯不會讓她進門,她最后會怎么樣?” 顧歙滿意傅新桐的敏銳,勾唇說道:“刺殺你爹,這可不是個小罪名,朝廷會追查,傅家也不會善罷甘休,吳青和吳倩肯定會被查到的,等待他們的不會有什么好下場。而你大伯,為了不讓罪名牽扯到自己身上,你覺得他會怎么做?” 傅新桐嘆了口氣,立刻想到了答案:“他不會讓吳青和吳倩活著。” 這就能說通了,為什么上一世吳倩就算幫著傅慶城做了那傷天害理之事,卻依舊沒能入得傅家的大門,因為傅慶城從頭到尾都沒有打算真的把吳倩這個風塵女子納入府里,可能在他看來,吳倩這種女人,就算是入府里做妾都是沒資格的吧,他騙了吳倩,然后又殺了她。 傅新桐覺得知道真相也不是很好受,低頭沉吟了好一會兒,才悶悶的說道:“她都懷了孩子了,為什么大伯會那么狠心?” 傅新桐的問題,顧歙沒有回答,甚至在傅新桐說完之后,顧歙連一點反應(yīng)都沒有,傅新桐覺得奇怪,抬頭看他,可人沒看到,卻看到了一只栩栩如生,通體琥珀色的糖人,正是顧歙先前買的那只。 傅新桐愣愣的看著糖人,看著顧歙,只見顧歙微微彎起唇瓣,說了一句讓傅新桐十分意外的話: “因為,女人就是傻,就是好騙啊。” 這句話說出來之后,兩人之間的氣氛仿佛就凝滯了,顧歙表情沒什么變化,依舊玉樹臨風,嘴角含笑,雖說在笑,可周身仍舊透著疏離,傅新桐拿著糖人,一時間竟拿不準,顧歙到底是在說吳倩好騙,吳倩傻,還是在說她傻,她好騙……按照道理,也不該說到她身上來,可傅新桐卻很難忽略,自己收到糖人時,心里泛起的漣漪,不得不承認,在那一刻,她真的對顧歙改觀了,可以忽略他的強勢,他的毒舌,感覺到他的溫暖。 然而,一句話徹底把那溫暖給抹殺了,顧歙還是那個顧歙,原汁原味,絲毫未變,送個糖人都能把人送得嘔出一口血來,也是人才。 顧歙送傅新桐去了她特意租賃來換衣服的小屋,站在門外等她換好了衣裳,梳洗完畢,才與她一同走出了巷子,他坐的是皓蘭軒的馬車,傅新桐很放心的跟了上去,因為怕暴露自己每天在干什么,所以,傅新桐最近出門都是一個人,悄悄的從側(cè)門走,就連畫屏都沒有帶,平心而論,每天這么折騰,確實很累,所以,現(xiàn)在有一輛馬車能送她回府,真是再好不過了。 在顧歙面前已經(jīng)沒有了當初見面的矜持,因為傅新桐發(fā)現(xiàn),自己現(xiàn)在很難把顧歙這個人當做一個男人看待,他是他的老師,是他的先生,也是她的頭領(lǐng),重重身份,讓傅新桐把顧歙徹底歸類到父親哪一級別去了,在長輩面前,只要不失禮,矜持什么的都是浮云。 顧歙倒是更喜歡現(xiàn)在這樣隨意放松的傅新桐,以前看她,總覺得這姑娘身上有一種壓抑,看著特別辛苦,現(xiàn)在她突破了自己,反而更隨性可愛了。 給她倒了杯茶,傅新桐也不客氣,直接接了過來,顧歙問道: “你大伯這件事,你打算如何處理?我早就命人將他們的行動計劃記錄下來,按照那計劃來看,動手應(yīng)該就在下月中旬了。在這之前,你能解決嗎?” 傅新桐喝了杯茶,氣定神閑的點了點頭:“放心吧,在那之前我一定可以把事情解決好?!蹦抗庵型赋鰣远?,傅新桐的眉頭都跟著蹙了起來,她和父母哥哥,上一世受盡了苦楚,歸根究底,就是因為傅慶城這個偽君子,這一世既然查到了他頭上,那還有什么放過他的理由呢。 顧歙看傅新桐的樣子,想著之前他得到的情報,這丫頭本就不是個善茬兒,從她這些天的表現(xiàn)來看,誰惹了她絕不會有什么好下場。 點頭又問:“對了,你哥哥真的離開家了?” 這個問題,讓傅新桐把手里的茶杯放了下來,神色認真的看著顧歙,語調(diào)也十分正經(jīng): “顧歙,我能不能要求你一件事?” 顧歙訝然:“你說?!?/br> 傅新桐斟酌一番后,鼓起勇氣說道:“你能不能別再監(jiān)視我?或者說,能不能別再監(jiān)視傅家,怎么我家發(fā)生點雞毛蒜皮的事兒,你都知道呢?” 顧歙挑眉:“你哥哥離家出走,這可不算雞毛蒜皮的事兒啊。” 傅新桐不依不饒:“這件事不算,那之前我吃桃花糕的事兒你怎么說?那總是雞毛蒜皮的小事了吧?” 顧歙想起來還真有那事,不過現(xiàn)在也解釋不了,只能委婉說道: “這件事,恕難從命。畢竟也不是我要做這些事的,朝廷官員,三品以上的宅邸,誰家沒有點眼線盯著?就算我不盯,也有其他人會盯,這個道理跟你沒法細說,但確實存在著?!?/br> 傅新桐越聽越沮喪,從前她不知道也就罷了,給人監(jiān)視就監(jiān)視了,可現(xiàn)在知道了這回事,再讓她裝作若無其事的話,真有點困難。 顧歙見她這副不開心的樣子,又道:“回頭我讓徐楓教你怎么隱藏,至少能保證你的私隱不被人瞧見?!?/br> 傅新桐眼前一亮,看顧歙的樣子仿佛身上帶著光,連連的點頭:“好好好,就等你說這句話呢。顧歙,你人還是不錯的?!?/br> 顧歙:…… 馬車顛簸了一會兒就到了傅家門前,傅新桐謝過之后,正要下車,就聽顧歙喊住了她,說道: “你的羊該吃了,后天在溫覃家的天福莊里,吃全羊宴。” 這么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讓傅新桐回頭看來他一眼:“你是在邀請我嗎?我怎么去溫家的地方?”若是其他地方也就算了,傅新桐喬裝一番就能去,可溫家嘛,這個目標對她來說實在有點太大了。 誰知道顧歙只是對她擺擺手:“你去吧,后天不見不散。” 傅新桐下車的時候,不禁在心中腹誹,什么不見不散,這個顧歙,每回讓人對他印象稍微好一點之后,總能再出一個什么幺蛾子讓人討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