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節(jié)
陶陶一句話,子萱差點兒沒吐出來,吃了一半的包子,再也吃不下去了,放下筷子瞪著她:“陶陶你真惡心哎,你這么說我還怎么吃啊。” 陶陶無辜的攤攤手:“我就是打個比方,比方知道不,告訴你這些下頭的人,最好別輕易得罪,尤其你這大小姐的脾氣最好收斂收斂,免得稀里糊涂的著了道。” 子萱哼了一聲:“等回去,我把府里的廚子都捆起來挨個審,問他們誰在我飯里吐過口水,問出來,一頓板子打個半死,看他們下回還敢不敢。” 陶陶:“你傻啊,就是吐了口水,人家也能認啊。” 子萱眼珠轉了轉,湊過臉去:“陶陶我知道你這是拐彎抹角的勸我對底下的人好些對不對,直說就好了,繞這么大圈子做什么 ,我也知道那些下人不易,以后不跟她們亂發(fā)脾氣就是了。” 陶陶:“有道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你這會兒是姚府的千金貴女,自然是眾星捧月,可這富貴禍福哪說的準,萬一有天不好了,那些你得罪過的人,若是心懷寬大的還好,若是心懷恨意的小人,有你的好果子吃嗎,所以有句話叫人情留一線,日后好相見,就是說凡事留點兒情面,別把事兒做絕了,日后便倒霉了也不會有太多的仇家落井下石?!?/br> 子萱拖著腮幫子想了一會兒:“陶陶你收我們姚家真會倒臺嗎,有我姑姑,還有五爺七爺呢,還有我們家祠堂那些有功的祖先,還有我爹,我大伯,別的叔伯,那個不是有功之臣,皇上便不念著姚家的功勛,好歹也得看我姑姑的面子吧,我姑姑可是皇上的貴妃呢,從選進宮一直到今天,二十多年了,一直寵冠后宮,皇上對我姑姑是真心的,姚家怎么會倒霉呢?!?/br> 陶陶:“那我問你,皇后娘娘薨了多少年了?” 子萱:“我還沒出生呢,皇后娘娘就沒了,我哪兒知道啊?!?/br> 陶陶點點頭:“那就至少十幾年總有了,貴妃娘娘既寵冠后宮,真心相對,怎么這么多年都未立后?!?/br> 子萱撓撓頭:“這個我不懂,想來皇上對死了的皇后還有念想吧,故此未再立皇后?!?/br> 陶陶:“如此說來,我倒覺得皇上對死了的皇后娘娘,或許才是真愛?!?/br> 子萱:“皇后娘娘若是皇上的愛人,那我姑姑算什么” 陶陶道:“你真讓說實話,你可別惱,從名分地位上來說,你姑姑是皇上的妾,而皇后才是妻,這妻妾之分,不用我給你普及,你自己也該知道吧?!?/br> 子萱蹭的站了起來,瞪了陶陶一會兒,又頹然坐下:“你說的沒錯,我姑姑是妾,再怎么尊貴也只是皇上的妾,皇上之所以不立我姑姑,就是防著姚家呢,如今是沒找到把柄,若有朝一日姚家的把柄捏在皇上手里,抄家滅族也不新鮮,對不對就,陶陶其實我也不是真糊涂,只是有些事兒不敢想罷了?!?/br> 陶陶:“姚世廣是你們家什么人?” 子萱愣了愣:“是我爹的叔伯兄弟,也是我的叔叔吧,你提他做什么?” 陶陶:“這人在江南任職你可知道?” 子萱道:“知道啊,臨來的時候,我大伯還特意交代,讓我捎了封信來帶給他,我正想著明兒去走一趟呢,我大伯說他就在這兒當知府,我是晚輩,既來了,怎么也要登門見禮的,” 陶陶眉頭一皺:“信呢?拿來我瞧瞧?!?/br> 子萱搖頭:“我大伯寫給堂叔叔的信,你看什么?” 陶陶異常嚴肅的道:“你若不想姚家這會兒就倒霉,趕緊拿來?!?/br> 子萱見她語氣從沒有過的嚴肅,想了想,便叫四兒拿了出來遞給她。 陶陶看都沒看,直接送到燭火下點了,小雀兒忙端了盤來,看著那封信在盆里一點點化成灰燼,陶陶才松了口氣。 子萱沒想她把信燒了,急的跺了跺腳:“你怎么燒了,這回去叫我怎么跟大伯交代啊?!?/br> 陶陶:“你大伯若問,你就說不防頭丟了,你大伯還能罰你不成?!?/br> 子萱也不傻:“陶陶是不是我這個堂叔叔犯事了啊。” 陶陶搖搖頭:“我也不知道,總之這些大人的事兒,咱們別跟著摻和就是了?!?/br> 子萱:“不知道就燒什么信啊,真是的,我去洗澡了?!编洁熘鋈チ恕?/br> 等她出去,小雀低聲道:“是三爺跟姑娘透了什么話兒嗎?” 陶陶:“三爺是何等謹慎之人,這樣的大事兒怎么會跟我一個小孩子透,我是瞧見了三爺夾在書里的信紙上,有姚世廣這個名字,猜著弄不好是姚家人,才問了一句,不對,三爺這樣小心謹慎之人,怎會露出這樣明顯的馬腳來,莫非是故意給我瞧見的?” 第64章 姚世廣一進來,小妾燕娘忙上來服侍著換了衣裳,又捧了茶遞在手里,見今兒老爺臉色不對,柔聲道,爺若是心煩,不若燕娘給爺唱個曲子來解解悶可好,姚世廣拉著她的手坐在窗下的貴妃榻上,抬頭看著眼前的美人兒,燕娘本是青燕樓的頭牌,多少王孫公子都爭搶著給她贖身,卻不想美人卻不愛美少年,偏偏鐘情自己這個年過半百之人且未用自己一兩銀子,自己贖身跟了自己,為奴為婢侍奉左右,白日里嬌花解語,夜里枕席之上更是千般恩愛,這樣的美人叫自己怎么舍得下,只是舍不下,自己的命弄不好就得搭進去,這美人跟自己的老命比起來,還是老命要緊的多。 想通了,開口道:“燕娘青春年少,跟我這樣一個土埋了半截的人實在辜負了大好韶華,若我活著一日還罷了,若我去了,燕娘又該如何?” 燕娘是何等聰明之人,便她日日在這內宅之中,也并非耳聾眼盲之人,外頭如今傳的沸沸揚揚,她如何不知,秦王殿下奉命南下巡視河防,如今就在織造府里頭住著呢,說是微服,可秦王殿下的船一淮河,江南大小的官就沒有不知道的。 燕娘在青燕樓這幾年,雖未見過這位秦王殿下,卻也早有耳聞,這位爺是有了名兒的冷,聽說性子極其嚴苛拘謹,做事兒一絲不茍,絲毫人情都不講,皇上派了這位來,只怕是下決心要動一下江南的官場,而江南官場上下一心,早就是鐵板一塊,想動何其艱難,唯一的法子只能是懲治幾個官,殺雞儆猴用以立威,而這要殺的雞,莫非是老爺?因此老爺才有這樣的不吉之言。 想到此不禁道:“爺怎么想起說這個了,莫不是出了什么事兒?就算瞧著貴妃娘娘的體面,便有什么,也不該動到老爺頭上吧。” 姚世廣嘆了口氣:“萬歲爺年年派皇子南下巡河,去年是魏王,按理說今年該是晉王殿下才是,若是魏王晉王,便來一百回,爺也不懼啊,雖是殿下,說到底還有一層甥舅之情,怎么也會留些體面,可偏偏是這位,這可是個六親不認的主兒,別說我跟他八竿子打不著,就算真是他親娘舅也沒用,這一回兇多吉少了。” 燕娘:“爺何必如此,江南上上下下上百的官員,老爺不過一個江寧知府,便秦王殿下要發(fā)威,也沒說從老爺這兒開刀的,便不瞧娘娘的體面,還有姚家呢。” 姚世廣:“你糊涂了,秦王要立威,自然要拿個要緊的人才成,正是因為我是姚家的子孫,才最可能拿我開刀?!?/br> 燕娘:“聽見說秦王這次來江南跟前兒還帶了兩個丫頭伺候著,其中一個好像姓姚,跟姚家可有干系?!?/br> 姚世廣點點頭:“你說的是子萱丫頭,是我堂侄女兒?!?/br> 燕娘:“這就好了,聽說秦王殿下極寵跟前的丫頭,這一路上過來,舉凡到了一處必然要帶著去逛一日,還特意叫人尋了江南的特色小食,每日送去,還找了有名的廚子去織造府做時鮮佳肴,可見傳言并不假,既那位是老爺?shù)奶弥杜?,只她幫著老爺說句話兒,有多大的事兒過不去?!?/br> 姚世廣:“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秦王殿下是帶了兩個丫頭來,只不過子萱丫頭是跟著陶家丫頭來的,秦王疼的是陶丫頭,聽說兩人私底下師徒相稱呢,若是那陶丫頭肯為我說一句情,或許還有些用處,子萱丫頭不成?!?/br> 燕娘:“既如此也不難,托子萱小姐跟那陶姑娘說說不就得了?!?/br> 姚世廣搖頭:“哪有這么容易,況且只怕也來不及了?!?/br> 燕娘:“如此說,此事就沒有轉圜的余地了嗎?” 姚世廣目光閃了閃:“如今倒還有一個法子可以一試。” 燕娘覺著老爺?shù)纳裆行┎粚Γ骸笆裁捶ㄗ???/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