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jié)
許姝無奈的嘆口氣,“若是包扎不好,可不許怪我?!?/br> 一邊說著,她輕輕吹了吹傷口,“記得小時候我有一次不小心在花園磕著了,外祖母為了哄我敷藥,總會先輕輕的吹一下,說這樣就不疼了?!?/br> 原也只是為了不讓自己這么緊張,可許姝才說完,剛拿了棉棒湛了酒、精,就被傅祈鈺摟了腰肢,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傅祈鈺烏黑的眸子看向許姝,“能讓郡主親自服侍,這傷也算值得了?!?/br> 許姝掙扎著就要下來,可如何敵得過傅祈鈺,她氣急的捶他一拳:“我可不是你的使喚丫鬟?!?/br> 傅祈鈺笑笑:“我身邊可沒使喚丫鬟,常年征、戰(zhàn),誰會帶嬌滴滴的女人在身邊。” 許姝明顯不信,堂堂一個王爺,身邊如何能沒伺候的人。 可傅祈鈺眼眸清澈,沒有一絲的閃躲,實(shí)在是不像是說謊。 一時間,許姝也迷糊了。 傅祈鈺豎起手指在她嘴唇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認(rèn)真道:“本王身邊常年只帶侍從,倒是寧夏總兵,京津冀官員送過一些美人,不過,這些都不重要。本王連見都沒見過,都是楚夫人再管的?!?/br> “楚夫人?”許姝微微蹙眉。 傅祈鈺笑笑:“哦,就是張伯的媳婦。張伯追隨本王多年,前些年在西北討著了媳婦。本王也不習(xí)慣身邊有外人,隨手就把那些麻煩交給楚夫人了?!?/br> 許姝簡直是目瞪口呆:“麻煩?你管那些美人叫麻煩?” 傅祈鈺也不瞞著:“誰知道這里面哪個是哪個的眼線。軍\機(jī)\要\事,可容不得絲毫含糊?!?/br> 許姝頓時心里千頭萬緒,也不再多言,靜靜拿了繃帶和棉棒,幫他包扎起來。 等一切都就緒,傅祈鈺突地靠近她,抓了她的手。 許姝猛的一怔,有些不明白他又發(fā)哪門子瘋了。 這么靜默半晌,只聽傅祈鈺幽幽道:“太后的懿旨,你無需放在心上。鄭家得意不了多久的。” 許姝斂斂神,抬眸看著他:“王爺運(yùn)籌帷幄,這些后宅之事,王爺無需憂慮。不日后圣上外出射獵,王爺可想好了法子全身而退?圣上若真的動了殺、意,那圍場就是銅墻鐵壁,既如此,王爺該慎之又慎?!?/br> 傅祈鈺一把把她摟在懷里:“郡主不已替我求了國公爺嗎?如何還這般擔(dān)心?” 許姝詫異的看著他,有些意外他如何能知道。 傅祈鈺笑笑:“你果然在國公爺面前替我說話了?!?/br> 許姝這才意思到自己被耍了。她腮幫子鼓鼓,正要動怒,卻聽傅祈鈺緩緩道:“你放心,本王不會死的。便是為了你,本王也不會有什么意外。本王可舍不得你守一輩子活寡?!?/br> 許姝哼哼兩聲,嘴硬道:“王爺忘了,我可是圣上冊封的清溪郡主,又有外祖母在,即便是御賜的婚約,只要外祖母愿意,定也有法子……” 話還未說完,許姝只覺下巴一痛,而傅祈鈺眼眸中隱隱有些慍怒,“你這輩子只可能是本王的,至于別人,你想都不要想。” “殷二公子如今也到了婚配的年齡,王妃若不介意,本王到可以當(dāng)當(dāng)媒人,給殷二公子則一門極佳的婚事?!?/br> 許姝身子猛地一震,知道鎮(zhèn)北王這是有些介意她和二表哥的事了。 她輕輕咬了咬嘴唇,“我和二表哥自幼一起長大,二表哥溫文爾雅,滿腹學(xué)識,加之嫁給二表哥我還可以留在定國公府,承歡外祖母膝下,確實(shí),這樁婚事,若沒有王爺御前請旨,可能會繼續(xù)下去?!?/br> “可我既然已經(jīng)成了你的王妃,那這輩子,二表哥就只是哥哥。” 傅祈鈺微笑道:“只要他對你沒有覬覦之心,本王不會為難他?!?/br> 許姝頓時啼笑皆非。 漣漪院 殷錦嫻聽丫鬟說鎮(zhèn)北王往寶林院去了,難掩諷刺道:“如今有祖母在,怕姝meimei受了委屈,能壓著鎮(zhèn)北王往姝meimei那里去哄姝meimei開心,這日后若祖母不在了,我就不信還有誰能給她撐腰?!?/br> 鄭姨娘神色陰郁,自打那日從鄭國公府回來之后,她就有些緊張兮兮的。 “姨娘,我都說多少次了,這是太后娘娘指婚,既然是太后娘娘指婚,那也一定是圣上的意思。您又何須為了這事兒一直惴惴不安的。說到底都是圣上的恩典?!?/br> 說著,殷錦嫻突然想到什么,擔(dān)心道:“姨娘,你可聽說許家那位孟姨娘了。聽說前些個兒往莊子上去住,當(dāng)起了居士??磥砟切绿捠洗_實(shí)是個有本事的,這才進(jìn)府幾日,就把孟姨娘趕到莊子上去了。還有那孟家的少爺也廢了,那孟家老夫人直接就暈死了過去。那許二爺也當(dāng)真是狠心的,孟姨娘和她有自小的情誼,又侍奉她多年,育有子嗣,竟眼睜睜的看著孟家遭此劫難?!?/br> 頓了頓,她又感慨道:“也是這孟姨娘身后沒有倚仗。看看我和姨娘,有姑祖母在背后頂著,太太心里縱然再不歡喜,也不敢真的為難了我們?nèi)?。?/br> 鄭姨娘卻是有些羨慕那孟氏,若她能在莊子上躲清閑,那倒好了。可惜,鄭家丟不起這個人。 “好了,你也莫這樣總是在人后說道了。如今你也到了婚配的年紀(jì),得罪了太太沒有好處的。你也看到了,太后娘娘往日也寵著漣姐兒,可不也這么絲毫都沒有猶豫就推出去了嗎?好多事情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尤其是婚配這事,若真等著太后的一句準(zhǔn)話,可得等到何時?” “你當(dāng)太后真的糊涂,不知道你對三皇子的心思??商罂捎刑徇^那么一耳朵?” 說著,鄭姨娘忍不住落了淚,“如今,皇子間明爭暗斗,可沒到最后一刻,誰能知道成敗。三皇子得勢還好,可若是敗了呢?淑貴妃寵冠六宮,到時候三皇子只怕比如今的五王爺都舉步維艱?!?/br> ☆、第70章 出擊 東宮 又是個闔宮不眠的夜晚,太子妃羅氏眼圈發(fā)、紅,緊緊的抱著皇長孫。而坐在一旁的庶妃李氏,早已經(jīng)按捺不住的哭泣出聲。 眼瞅著這些日子圣上對東宮似乎緩和了些,羅氏也不禁松了一口氣。可偏偏在這當(dāng)口,太子殿下的風(fēng)疾又患了。這些年,都是寧國公府差了莫神醫(yī)入宮,偷偷給太子殿下施針。明面兒上,外人都以為,是羅氏一直無法受孕,才隔三差五的請了莫神醫(yī)來。 想到莫神醫(yī)昨個兒那話,孟氏真是一陣后怕,莫神醫(yī)說,若再這般下去,太子殿下怕是會真的不好。從起初的頭痛眩暈,到前幾日的突然暈厥,這若不好生調(diào)理,可能有一日便突然癱在床上。 莫神醫(yī)雖自信自己的醫(yī)術(shù),可俗話說的好,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他建議讓太醫(yī)院的諸位御醫(yī)一起來給太子殿下會診,如此,才不至于耽擱了太子殿下的病情。 這些話,莫神醫(yī)自然不敢在太子殿下面前提及,可也不敢私自瞞著,只能把話傳到了羅氏這里。 東宮儲君,竟然患有風(fēng)疾,這若真的傳出去,只怕太子殿下這儲君就真的到頭了。父皇本就有廢太子之心,若知道了這個消息,豈不是有了名正言順的理由。 讓羅氏更憂心的是,太子殿下還執(zhí)意隨父皇去狩獵,若到時候風(fēng)疾發(fā)作,有個什么不好。那么多宗親和朝臣,到時候如何還能再瞞下去。 東宮儲位,若太子殿下失勢,誰最有可能取而代之,不用想,定是淑貴妃所出的三皇子了。 羅氏緊緊抱著懷里的皇長孫,突然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比起太子,父皇當(dāng)然更喜歡皇長孫。若是能立皇長孫為儲君,那于父皇,是絲毫威脅都沒的。 父皇不就擔(dān)心一國有兩個君王嗎?才一直對太子心存忌憚。是因?yàn)樘哟罅耍辛俗约旱哪涣?,太子一天天翅膀硬了,可他,卻一天天變得蒼老。這或許是任何一個帝王都不愿意看到的。 羅氏敢有如此大膽的想法,倒也不是因?yàn)樗娴男暮?。?shí)在是,她也需要一條活路。何況,她也不是睜眼瞎,對于東宮幕僚建議太子殿下廢黜自己,讓清溪郡主取代她這事兒,還是聞到些風(fēng)聲的。 想她十七歲就陪著太子,雖未能給太子誕下子嗣,可到底她陪太子日日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她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太子殿下如何能真的動這樣的心思?可見,心里也是沒她的。 既然他無情,那她也無需顧及太多。 羅氏是真的受夠這樣提心吊膽的日子了。若圣上能冊立皇長孫為皇太孫,不就可以解了東宮的危機(jī)。如此,總可以平靜幾年的。她心里已經(jīng)埋下了對廢黜的恐懼,可她有一種直覺,父皇廢太子的心思一直都未放下,既然如此,為什么不能謀劃著讓皇長孫成為皇太孫呢? 父皇防備著太子,廢掉太子另立太子那也是一樁勞心事兒,若她是父皇,絕對也會把目光落在皇長孫身上。 畢竟,其他幾個皇子,哪個做了儲君,都不可能真的安全。他們都大了,都有了私心,何況還有他們身后的支持者,立他們?yōu)閮赡軒淼氖歉蟮穆闊?/br> 可一般太子健在,鮮少有立皇太孫的先例??扇f事也不絕對,只要父皇有這個心,一切都會成為可能。 可到底該怎么讓這事成為既定事實(shí)呢?太子妃唯一能做的,也只是求助于自己的母族了。 父親起碼是兵部尚書,這些年,也有不少門生。只要有人不小心把太子患有風(fēng)疾之事傳出去,再有人帶頭上書立皇長孫為皇太孫,這事兒也就成了一半了。 羅氏這么想著,把視線落在了庶妃李氏身上。若皇長孫成為了皇太孫,羅氏自然是不愿意留著李氏這障礙的。去母留子,日后才不至于有那么多的麻煩。如今皇長孫還小,又被她抱養(yǎng)在身邊,才不記得有李氏這個生母??伤浭轮竽??羅氏絕不想養(yǎng)虎為患。 她立即就想到了把李氏推出去。 太子患有風(fēng)疾的事情,就那么幾個人知道。若是有什么消息傳出去,羅氏萬萬是得把自己摘清的。她不可能這點(diǎn)兒自保意思都沒有。因?yàn)橐乐拥男宰?,第一個可能會懷疑到她。 而這李氏,平日里唯唯諾諾的,怎么都不像是有私心的人。 唯有這樣的人,才會給太子個措手不及。 “李氏,本宮問你,你哭的這么傷心,是在哭自己呢,還是為了皇長孫?” 李氏一時愣住了,不明白為何太子妃殿下會這么問。 羅氏微微勾勾唇角,看著自己手上的護(hù)甲,幽幽道:“莫神醫(yī)的話你也聽到了,若太子殿下真有個什么不好,我們都得完。這還是好的,你沒瞧見太子殿下越發(fā)沉不住氣了,這若真的惹出什么事兒來,我們都逃不了被廢黜,被圈禁的命運(yùn)。那禁宮,可是陰森的可怕。到時候,也不知道皇長孫受不受得了?!?/br> “仔細(xì)說來,這孩子也挺可憐的,明明可以身份尊貴,卻落得成了罪、人。還沒記事,就得在禁宮受那煎、熬?!?/br> 羅氏的話說的李氏渾、身一陣寒顫,說到底,她不過一個庶妃,沒名沒分,若她只身一人,也不怕什么??伤ハ掠谢书L孫,這孩子,她如何能舍得他受那樣的委屈。想到這些,她就絕望極了。 見她臉色蒼白,羅氏輕輕拍拍她的手,道:“meimei,其實(shí)本宮有一法子。那便是想法子讓圣上立皇長孫為皇太孫。如此一來,豈不是皆大歡喜。” 李氏雖說愚笨,可畢竟也入宮這些年,又因?yàn)樯钐帠|宮,成日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如何能一點(diǎn)兒長進(jìn)都沒。她身子猛的一僵,她再傻也知道,太子妃還有未說出口的話。 一時間,李氏慌的眼神都不知往哪看了。 羅氏笑笑,抓著她的手緊了緊,低聲道:“這次外出狩獵,本宮借口身子抱恙,便不去了。到時候,就由你來侍奉太子的起居?!?/br> “你也知道太子風(fēng)疾發(fā)作,是何等恐怖。你只要故作驚嚇的跑出去,到時候圣上那邊,不會一點(diǎn)兒消息都沒的。” “到時候,你就如實(shí)說。圣上不會為難你的,反倒是會嘉獎你。你也知道,圣上不喜歡被人瞞著,而你,算是立了大功。” “娘娘,殿下知道了,會殺了妾身的。”李氏睫毛顫顫,就差暈過去了。 她一直都知道羅氏有心機(jī),可沒想到,竟然會用這一招置之死地而后生。 這也太駭、人了。 羅氏暗暗嘆息一聲:“這些年,東宮過得是什么樣的日子,你也知道。與其頭頂一直頂著那柄劍,不如我們主動出擊。你以為本宮忍心出這樣的主意,本宮也是沒法了。自打把皇長孫接到本宮身邊,本宮已經(jīng)把他當(dāng)做了自己的孩子,如何忍心他自小就受這樣的驚嚇?!?/br> “你現(xiàn)在無需給本宮答案,你可先回去想想。做與不做,都在你??杀緦m想說的是,若是本宮是你,會拼盡全力為皇長孫謀個好前程。而不是和我們一樣,人不人鬼不鬼的?!?/br> 等李氏神情恍惚的離開,孫嬤嬤不禁緩聲道:“娘娘,這李氏素來性子溫婉,不經(jīng)事??刹荒茏屗龎牧四暮檬??!?/br> 羅氏拿起桌上的茶杯,輕抿一口:“就是她這種不起眼的人,才不會引了太子的疑心。本宮可不想引\火\燒\身,太子即便真的被廢,可他若疑心本宮使詐,求父皇廢黜本宮,本宮豈不賠了夫人又折兵,白白便宜了這李氏。” 孫嬤嬤卻還是有些擔(dān)心:“娘娘,太子殿下若真的被廢黜,那您,這太子妃之位,豈不也沒了?奴婢還是有些琢磨不透啊?!?/br> 羅氏噗嗤一笑:“嬤嬤你就不懂了吧。關(guān)鍵不在于圣上廢不廢太子,而是,太子患有風(fēng)疾一事,再不可能真的繼位。這個時候,若是有了皇太孫,那他便是名正言順的未來的儲君。即便太子的封號健在,那也是個擺設(shè)了。日后,本宮往內(nèi)廷去,也不至于在淑貴妃面前,受那份兒氣了?!?/br> 孫嬤嬤從未覺得自家主子如此高明過。 可此事,卻還是讓人提著心。那實(shí)在是覺得李氏沒那個膽子,平日里,李氏侍奉殿下的時候,就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這若是露了什么怯,惹了太子疑心,那可如何是好。 另一邊 李氏一路踉蹌著步伐回了自個兒院里。 心道,太子妃娘娘果真是厲害。這一招險棋,確實(shí)是高明的很。 她不由得一陣苦笑,她知道,自己根本無從選擇。她若不按著太子妃說的去做,太子妃也會想法子把太子殿下患有風(fēng)疾一事,公之于眾。 而她,從此遭了太子妃的厭惡,皇長孫又在太子妃手中,她還能有什么活路。 可想到要去害太子殿下,李氏滿滿的都是懼怕。 太子殿下可是她的主子,她怎么能做這樣的事情呢? 這個夜晚,和李氏同樣睡不著的,還有大皇子的生母,容妃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