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節(jié)
忘了那欽天監(jiān)監(jiān)正是怎么死的了? 這時候,該閉嘴的時候,還是閉嘴的好。 只眾人怎么都沒想到,昱王一行人還未入京,柔安郡主那邊,又出了事兒。說是柔安郡主聽聞太妃娘娘過世,傷心過度,一下子氣急攻心,竟是沒醒過來。 官方是什么說的,可大家心里如何能沒數(shù)。柔安郡主這怕是自戕了。生了這么大的事兒,這除了死,還能有別的選擇。她如何面對父親,面對哥哥? 淑芳閣 成元帝直接就摔了手中的茶杯,可除了動怒,他還能怎么。 許蕙也完全沒預(yù)料到事情會發(fā)展到如今這樣的地步,她忙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跪在地上,“圣上息怒。柔安郡主對太妃娘娘的孝心,天地可鑒。既她愿意追隨太妃娘娘而去,又和圣上有什么關(guān)系?” 成元帝雖也已經(jīng)預(yù)料到自己這般一意孤行,會招致天下文人的討伐??稍趺炊紱]想到,會這么氣勢浩大。這些年,他忍著昱王府,其實是存著提防之心。早在他登基之初,朝中便有過那樣的傳聞,說先帝爺駕崩時,昱王手中其實有繼位詔書的。他不是沒想過把昱王滿門抄斬,可就怕逼急了,昱王真的拿出這繼位詔書。 而今,他再也忍不下去,是因為他知道自己沒多少時日了。不管怎么,這心頭刺,必須得除掉。 這么多糟心事兒,成元帝自然沒那心情再在這顛龍倒鳳。 等到恭送他離開,許蕙差點兒沒暈過去。 當(dāng)初是她刻意提及了柔安郡主,也不知圣上會不會因此遷怒于她。 “娘娘,您就放心吧。這事兒,豈是您的錯。圣上心里早就有主意了,等過了這多事之秋,圣上少不得會給您記一功呢?!?/br> 許蕙也有些糊涂了,她當(dāng)初怎么會想到柔安郡主呢?她是瘋了不成?柔安郡主和安王殿下是堂兄妹,這事兒,她怎么竟然刻意忽略了? 可她隱隱記得,有一次圣上往她這里來,情到濃時,確實是說了對昱王的忌憚。 或許,從那個時候開始,自己已經(jīng)成為圣上手中的一枚棋子了吧。 想到這些,許蕙猛的一僵,后背頓時感覺涼颼颼的。 鄭國公府 婉太妃突地去了,圣上特下旨一年之內(nèi)暫停一切婚嫁。這消息對鄭漣來說,真可謂是晴天霹靂了。 一年之內(nèi)暫停一切婚嫁。這不是說,她還得待嫁閨閣一年。 怎么可以這樣? 鄭漣心里突然委屈極了,前所未有的委屈,為什么,為什么看上去,連老天爺都在捉弄她。 “漣兒,你先別急?!敝苁掀鋵嵰灿行┦肿銦o措了。她前幾日才入宮求了太后娘娘的恩旨,太后娘娘終于肯點頭看看欽天監(jiān)挑選的幾個吉日。誰能想到,這關(guān)鍵時刻,太妃娘娘竟然去了呢? 鄭漣眼眶紅紅,哽咽道:“母妃,我怎么可能不急。我和清溪郡主前后腳入門,已經(jīng)是讓人看笑話了。如今,還得再等一年,到時候,只怕王爺連子嗣都有了。我注定要出于下風(fēng)了?!?/br> 周氏這心里也很糾結(jié),可她知道,凡事都事在人為。圣上下旨停一切婚嫁,或許只能委屈漣兒了。 可這話,她又不知該怎么和女兒說。 女兒性子高傲,怎么可能沒有任何婚嫁儀式,暗中從側(cè)門入府。如此雖能掩人耳目,不至于被人捉了把柄,可這和那些上不得臺面的侍妾有什么不同。 不到萬不得已,周氏是不想用這最后的法子的。 “娘,您去求太后娘娘怎么樣?如今,也只能太后娘娘出面了?!?/br> 看著女兒慌亂的樣子,周氏搖了搖頭,“漣兒,如今是非常時期,太后娘娘怎肯相幫。即便有心,只怕也無力。直至今日,天下文人都在施壓讓圣上下罪己詔,這節(jié)骨眼兒上,我們國公府可不能出任何的亂子?!?/br> 鄭漣撇撇嘴:“女兒怎么這么倒霉。圣上什么時候不能對昱王府動手,怎的偏偏在這節(jié)骨眼兒上。要女兒說,圣上這事兒做的確實卑鄙……” 話還未說完,周氏猛的捂住了她的嘴:“糊涂東西,圣上也是你能非議的。不管圣上有德無德,都不是你能妄議的。到時候,一個欺君罔上,莫說是娘,縱是太后娘娘,怕也保不了你?!?/br> 其實,早在幾個月前,各地便有不少義軍。這些年,民不聊生,大家也都是沒辦法了。京城已有不少傳聞,說若沒有鎮(zhèn)北王鎮(zhèn)守京城,怕是這些人,早就打進紫禁城了。 鎮(zhèn)北王手握重兵,可大多都在西北,可即便如此,憑著這威名,還是給那些義軍極大的震懾。 李氏江山如今已經(jīng)是茍延殘喘,鄭漣看的清明。這也是為什么她一定不能再等一年的緣故。 只要能早一日做了王爺?shù)恼磉吶?,她相信,依著自己的能耐,不會輸給那清溪郡主。 鄭漣還是不甘心,周氏奈何不了她,無奈的點頭說等再過幾日,她往宮里去看看太后娘娘的意思。 熟料,請安折子還沒遞進去,宮里就傳出消息,說慈寧宮走水了。 大曜國建國這些年,別說慈寧宮了,宮里從未有過這樣的事情。一時間,坊間更是多了不少傳聞,說是先帝震怒,罵成元帝不仁不義,不忠不孝。 這大火燒了足足三個時辰,才被撲滅,慈寧宮,是徹底不能住人了。那氣勢洶洶的火焰,聽聞侍奉太后娘娘身邊的兩個宮女都給活生生燒死了。 這一燒,內(nèi)閣又遇到了頭痛的事兒。尤其是工部尚書,只想撂擔(dān)子不干了。 近年來國、庫空虛,這誰都知道??纱葘帉m又是太后娘娘住的地兒,這修繕萬萬馬虎不得。可這錢,從哪里來?誰來出? 定國公府 接二連三的事情,高寧大長公主險些氣樂了。 李家的江山,要亡啊。從沒有哪一刻,高寧大長公主殿下有如此深的感悟。 大太太蘇氏,這些日子也提著心。昱王一脈從宗室中除名,這樣聞所未聞的事情,竟然真的發(fā)生了。原還以為,女兒做了昱王世子妃,到底比在京城好,總歸是一條出路,誰能想到,會有今日。 “母親,芙姐兒和世子爺過幾日就要到了,您說,圣上會不會徹底下狠手??!” 蘇氏是真的怕了,女兒到底是她身上的一塊rou,她怎么可能真的當(dāng)做不知道。什么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這事兒,蘇氏確實做不到這樣。 依著蘇氏的意思,等太妃娘娘的喪事過后,大可以以想念孫女的名頭把世子爺和女兒留在府邸一段日子,也算避避這風(fēng)頭。 圣上再怎么喜怒無常,可不至于派人硬闖定國公府,不是? 高寧大長公主殿下怎會不知她這點兒心思,只是,這事兒要不得。只怕這么做,會此地?zé)o銀三百兩,更讓成元帝有了借口,有了戒心。 “婉太妃逝世,等昱王他們一入京,則個吉日,就要發(fā)喪了。世子爺和芙姐兒怎么著都得盡孝的,如何能留在府?。俊?/br> 被高寧大長公主殿下這么一訓(xùn)斥,蘇氏雖心里委屈,卻也不敢再說什么。 見她眼眶紅紅,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高寧大長公主暗暗嘆息一聲,寬慰她道:“好了,皇帝就是再任性,也不可能真的什么都不顧及。而且,前些個兒,聽聞皇帝一帆**之后,腰部以下頓時全部沒知覺了,還是太醫(yī)院的人用了針灸,才能下地了。昨個兒常太醫(yī)又帶來了信箋,說圣上今晨似有尿血的跡象。若是真的,即便圣上真的打什么主意,怕他也沒那么多的時間去算計了?!?/br> 蘇氏當(dāng)即就嚇傻在了那里,這…… 雖早知圣上的身子不行,可真正聽到這些話,她還是忍不住有些心驚。 圣上這一去,朝堂又是什么的動靜。這怕是要大亂呢。 皇太孫那么小,太后娘娘又野心勃勃,只這么一想,她都感覺后背涼颼颼的。 “這事兒你心里有數(shù)即可,別亂說。”高寧大長公主說完,拿起身側(cè)的茶盞輕抿一口。 蘇氏慌亂的點了點頭,心里頓時是百感交集。 圣上今晨尿血的事情,既然能透到高寧大長公主耳中,那自然,也瞞不過鄭太后。 這幾日,對慈寧宮走水的事情,鄭太后下令徹查。宮里向來守衛(wèi)嚴明,大曜國建國以來也從未出過這樣的意外,她不得不去懷疑,是有人想暗害她。 她這些年在慈寧宮住慣 ,自然不習(xí)慣挪到別地兒去??裳巯麓葘帉m要修繕,她自然不可能這個時候拎不清。斟酌再三,便住到了壽康宮。 因為慈寧宮修繕的事情,內(nèi)閣那邊快要吵翻天了,互相還推諉起來。為著這個,鄭太后暗地里沒少動怒。 什么叫做國庫空虛,那之前圣上修建玄清殿,不也國庫空虛嗎?這不明擺著欺負她這老婆子。 他們知道討好皇帝,可他們怕是不知道,他們這圣上,支持不了多久了。等她垂簾聽政之后再來討好她,那就遲了。 “娘娘,您說會不會是翊坤宮那位暗中下了毒手。”桂嬤嬤不得不懷疑溫氏,三皇子這般落魄,淑貴妃心中怎可能沒有怨氣。 鄭太后聞言道:“哀家早就想著修繕慈寧宮,這次,倒也如了哀家的意。至于到底是不是那溫氏做的,日后我們有的是時間徹查。” “太醫(yī)院那邊,你差人好生盯著,皇帝若真有個什么不好,一定得第一時間通知哀家?!?/br> 說罷,鄭太后看著自己手上長長的護甲套,幽幽又道:“聽說昨個兒皇太孫從書堂出來之后,蕙嬪陪著在御花園玩了半個時辰。她想討好皇太孫,可見,是真的急了。這些日子,宮里就她一個人受寵,皇帝的身子怎么樣,她該心里最有數(shù)。如此,我們不妨好好利用她一番?!?/br> 桂嬤嬤緩聲道:“這蕙嬪行事向來小心謹慎,這個時候,怕是更不想讓人知道和慈寧宮走近?!?/br> 鄭太后倒也沒動怒:“無礙,哀家也覺得這事兒還是遮掩一些的好。否則,反倒惹皇帝猜忌?!?/br> “這么吧,瞅著時間,你暗中差人告訴陳氏,皇太孫既肯如此親近她,那這便是她的造化。只要她能為哀家所用,等皇太孫登基之后,哀家會給她道恩旨。想來她年紀輕輕,定不想這么白白的就殉了葬?!?/br> 桂嬤嬤卻是有些不解:“娘娘,若圣上真的去了,皇太孫登基,我們何須留著這許氏。這人可是野心大的很,看著不是個安分的?!?/br> “瞧你,眼光短淺了吧。哀家垂簾聽政,那自然有些事情,需要借別人的手來做,以便堵住天下這悠悠眾口?!?/br> “再說了,她是皇帝的寵妃,等皇帝一去,宮里諸位妃嬪,往庵堂的往庵堂,殉葬的殉葬,內(nèi)廷到時候可不冷清了。留著許氏,能陪哀家說說話,倒也不錯?!?/br> 桂嬤嬤:“娘娘的意思,那淑貴妃豈能真的輕而易舉的殉葬?” 鄭太后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那便由不得她了。到時候,她沒得選的?!?/br> 翊坤宮 淑貴妃這些日子輾轉(zhuǎn)反側(cè),尤其今晨得到圣上尿血的消息,她終于確信,自己不能再留在京城了。 “娘娘,您是說我們往西南去?可這談何容易?” 楊嬤嬤也是神經(jīng)緊繃,圣上這些年沉溺丹藥,加之最近幾乎日日臨幸那蕙嬪,瞧著確實是憔悴了些??伤趺炊紱]想到,會到尿血的地步。 想到先帝駕崩那年,多少妃嬪被逼著殉葬,她心里就怕的很。太后娘娘視主子為眼中釘rou中刺,怕是等皇上一走,會直接逼著主子殉葬。 可往西南去,別的不說,就這內(nèi)廷,就不容易出去。 多少雙眼睛盯著娘娘。 還有溫國公府那么多人,若娘娘出逃了,他們怕都活不成了。 “怕什么?現(xiàn)在不是婦人之仁的時候。只要爹爹哥哥他們離開京城,其他人,也是死得其所。溫家養(yǎng)他們這些年,如今他們派上用場了,那是他們的造化?!?/br> 淑貴妃想到了大哥平日里常請的戲班子,聽聞里面有人會易容術(shù),如此,她出宮這事兒,又有什么難的。 楊嬤嬤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娘娘,這開弓沒有回頭箭,這一走,除非三殿下真的成事,否則您再也回不來京城了。” 淑貴妃緊緊攥著手中的帕子:“若不來一招破釜沉舟,即便能留的一條命,又有何用。有太后在,等待本宮的,只有難堪和羞辱。與其這樣,倒不如豁出去,拼死一搏。” 說完,她看了楊嬤嬤一眼,一字一頓道:“嬤嬤莫要慌亂,該怎么辦,本宮都會交代下去的。只是苦了嬤嬤,不能陪本宮南下?!?/br> “那代替本宮之人,得由本宮信得過的人看著,而嬤嬤,是本宮最信任的人,唯有交給嬤嬤,本宮方可安心?!?/br> 楊嬤嬤猛的抬眸,半晌,她噗通磕了一個響頭,“老奴侍奉娘娘多年,莫說為娘娘做這事兒,就是直接要了老奴的命,老奴也不會有一絲猶豫?!?/br> “只娘娘這些年一直由老奴貼身侍奉,娘娘一路上可得照顧好自己?!?/br> ☆、第144章 膽識 連老天爺都和自己作對, 鄭漣真的委屈極了。要說這個同樣有人替她憂心, 那便是傅姜氏母女了。 這自打清溪郡主嫁進門來, 傅姜氏處處受掣肘, 說來真的氣的很, 那日敬茶風(fēng)波之后,其實郡主并未為難她, 也沒刻意給她沒臉, 可這種完全把她當(dāng)做透明人的做法,才讓她心更加惴惴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