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節(jié)
“既然祖母如此討厭我,那我也就不藏著掖著了。其實(shí)這次出宮,孫女是奉了太皇太后之命,想勸勸祖母?!?/br> 說著,許蕙頓了頓,看著自己手腕上的羊脂玉鐲子,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笑容,“祖母,想必你也知鎮(zhèn)北王離京的消息了。鎮(zhèn)北王的離京,不知會引起多少人重新站、隊(duì)。太皇太后又有垂簾聽政,這只是時(shí)間問題,既如此,又怎么可能容得下爹爹。” “有句話說的好,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爹爹縱然位高權(quán)、重又如何?史書上,有多少和爹爹一樣的權(quán)、臣,可結(jié)果怎么樣,家破、人、亡,有的即便保了命,不過是茍延殘喘,卑微的活著?!?/br> 許蕙的話聽得許老夫人身子猛地一僵,她重重嘆息一聲,“你爹爹什么性子,你該是知道的。祖母即便有心勸,又怎么可能讓他輕易改變主意?” 許蕙的每一句話幾乎都戳中了許老夫人的傷心事,她知道,或許,到了該選擇的時(shí)候了。 闔府的平安比什么都重要,她想讓她的兒孫也能和她一樣有一日兒孫滿堂。她不敢想,若許家真的一夜獲、罪,她怎么面對列祖列宗。 一種懼怕和沉重瞬間席卷了她的心頭。 “祖母,您也知道,大jiejie是靖南王世子妃,可如今,靖南王舉、兵北上,太皇太后定不會饒過他的。因著這個(gè),我們許府,也被推到了風(fēng)頭浪尖上。這根本不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的問題,而是我們許府,本就牽扯不清。何況,鎮(zhèn)北王如今也去了西、北,連鎮(zhèn)北王都退了,爹爹難道還要在這里和太皇太后僵持著,多僵持一日,我們許府,怕是再無全身而退的可能?!?/br> 許蕙可謂是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尤其她緊緊抓著許老夫人的手,讓許老夫人深深的感覺到一種沉重感。 見許老夫人嘴唇顫顫,許蕙幾乎是用一種蠱惑的聲音道:“祖母,只要爹爹致仕,太皇太后肯定會放我們許家一條活路的。您想想前戶部侍郎,欽天監(jiān)監(jiān)正,哪家不是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女眷們就更慘了,那是要被賣到教坊司去的。” 聞言,許老夫人臉色變得蒼白。可下一瞬,她卻一把推開了許蕙,許蕙腳下一個(gè)踉蹌,直接就摔在了地上。 外頭的曲嬤嬤聞著動靜,急忙沖了進(jìn)來。 原以為五姑娘好不容易回府一趟,怎么說也該用了午飯?jiān)倩貙m的,膳房那邊為著這事兒,一大早就準(zhǔn)備起來了。熟料,卻聽聞五姑娘只待了半個(gè)時(shí)辰,連二老爺?shù)拿鎯憾紱]見著,就回宮去了。 顧氏和蕭氏聞著這消息,頓時(shí)也急了。老夫人近來身子不好,別是蕙姐兒不會說話,沖撞了老夫人了吧。 只她們才剛到榮春堂門口,就聽里面曲嬤嬤的大叫聲:“叫太醫(yī),快叫太醫(yī)!老夫人暈過去了!” ☆、第178章 倒戈 許老夫人近來身子不好, 這各房的太太和老爺, 都是知道的??纱蠹易尨蠹沂剂衔醇暗氖? 老夫人這次是真的不行了。 郎中的話說的雖說隱晦, 可言語間也在暗示他們, 該準(zhǔn)備起后事來了。大太太顧氏平日里主持中饋,聽著郎中這話, 當(dāng)即就忍不住紅了眼睛。這, 這若那日她沒留蕙姐兒一人和老夫人,是不是老夫人就不會這樣了? 大爺許晟平看她憂心忡忡,暗暗嘆息一聲:“聽曲嬤嬤說,這些日子母親總夢到一些往事,可見,還是有些征兆的。又怎么能怪你?” 顧氏拿帕子擦了擦眼淚,聲音顫顫:“太皇太后一直苦于把二弟從內(nèi)閣首輔的位置上拉下來, 這次,該是要得逞了。這二弟尚且在位時(shí),太皇太后都不見得容得二弟,俗話說得好, 人走茶涼,怕是二弟一從這位置上下來,手下那些人, 早就重新站隊(duì)了。” 顧氏雖說是內(nèi)宅婦人,可也不是丁點(diǎn)兒見識都沒有,她也不知是自己多心了還是別的什么, 說著說著,她只感覺自己的心噗通噗通跳的愈發(fā)厲害了。 許晟平聞言,眉頭微蹙,半晌緩緩道:“二弟這些年,把控內(nèi)閣,手下不會丁點(diǎn)兒可用之人都沒有。再說,翊哥兒往西北去,你該不會把這個(gè)給忘了吧,太皇太后想這個(gè)時(shí)候就向許府動手,未免也太高看了自己?!?/br> 知道自己再多問也無濟(jì)于事,顧氏沉沉嘆息一聲。她是長房媳婦,老太太的身后事,好多事情她都得親自安排,親自過目,縱然傷心,縱然害怕,可現(xiàn)實(shí)哪里容得她有閑暇時(shí)間多想。 只是想到老太太是見過蕙姐兒之后才突然氣急攻心,顧氏還是有些不忿,這大曜國以孝治天下,這等孽障,就該拉去沉塘,最不濟(jì)也該攪了頭發(fā)日日在佛祖面前告罪。 小小年紀(jì)就爭強(qiáng)好勝,而今又來禍害老夫人,顧氏真恨不得撕碎她。 許晟平知她心里氣不過,寬慰她幾句后,轉(zhuǎn)移話題道:“母親時(shí)日無多的消息,郡主那邊,你可派人打了招呼?” 顧氏點(diǎn)點(diǎn)頭:“早就差人過去了?!?/br> 說完,屋里又是一陣靜默。 許晟平緩步走到窗前,接連幾日了,外頭的天黑壓壓的,傾盆大雨更是下個(gè)不停,京郊來了不少的災(zāi)民,不過哪可能讓他們進(jìn)京來。太皇太后如今在洋洋得意,怎么可能讓這些晦氣的東西,掃了自己的興致。 可欽天監(jiān)那邊,暗中卻早已經(jīng)是有了不少流言,且不說靖南王帶兵北上,就沖著這京城連日的暴雨,天氣陰沉的可怕,這怎么看怎么都是不好的征兆啊。大曜王朝,怕是沒多少時(shí)日了。 定國公府 聞著許府傳來的消息,許姝情緒突然變得有些低落。雖自己并未承歡許老夫人膝下,可心里多少還是有些不好受。 尤其想到外祖母也年事已高,加之進(jìn)來諸事煩擾,她更是覺得心思異常的沉重。 高寧大長公主那里,也早已聞到了風(fēng)聲。這不,當(dāng)即就差身邊的大丫鬟來叫許姝往鶴安堂去了。 “外祖母,您一定要好好的,姝兒要看著您長命百歲……” 許姝一進(jìn)門就撲倒在了高寧大長公主的懷里,哽咽道。 看著寶貝外孫女如此孩子氣的樣子,高寧大長公主好笑的拍拍她的后背,“傻孩子,外祖母和許老夫人都年事已高,總有那么一天的。這人生啊,不都如此。先帝爺為了長生癡迷丹藥,最終落得什么下場,可見這世間的人,再尊貴再顯赫,最終終點(diǎn)也都一樣的。不同的是,有的人死了,被埋在皇陵,而有的,不過一堆黃土?!?/br> 聽高寧大長公主說話如此不忌諱,許姝哭的更厲害了。 高寧大長公主拿起帕子輕輕替她擦掉眼淚,“京城早就風(fēng)雨飄搖,你爹爹這一丁憂,怕是更要亂成一團(tuán)了。外頭也不知多少人看許家的笑話?!?/br> 說完,高寧大長公主暗暗嘆息一聲,又道:“王爺既離京,心里該是已經(jīng)有謀劃的。其實(shí),你爹爹這個(gè)時(shí)候致仕也好?!?/br> 高寧大長公主的話意有所指。 許姝哽咽道:“外祖母不早就認(rèn)定了王爺這個(gè)外孫女婿,外祖母莫要擔(dān)心,姝兒不會吃虧的。王爺也不會讓姝兒受任何的委屈?!?/br> 聽她這么一說,高寧大長公主也忍不住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是啊,這外孫女婿,很得她的心。這幾日,姝兒在她身邊,可王爺還隔三差五的差人送些小玩意過來,蓋不過是逗姝兒開心。 這樣的用心,若不是真的動了心,又怎么可能想象。 想著這些,高寧大長公主拉著她的手,嘆息一聲:“許老夫人的身后事,你一個(gè)外嫁的姑奶奶,也插不上手。外祖母別的不擔(dān)心,就怕你爹爹那邊,放不下手中的權(quán)。這些年,你爹爹身邊沒個(gè)知冷暖的人,所有的心思,都在朝堂上了,這平日里前呼后擁慣了,怕是他會不習(xí)慣的。” 高寧大長公主還是有些擔(dān)心,許晟陽不愿意在這節(jié)骨眼上致仕。雖有丁憂一說,可他位及首輔這些年,手下多少人。別的不說,就翰林院里面,有多少是他的門生,又有多少稱他一聲老師。 “祖母,您可是聽說了什么?”許姝知道,若不是有什么風(fēng)聲,外祖母絕對不會這么意有所指。 感嘆于外孫女的敏銳,高寧大長公主拍拍她的手,道:“翰林院那邊已經(jīng)有朝臣暗地里寫了奏折,說什么百事孝為先,可如今大曜國危難之際,當(dāng)以國、事為重。都在挽留你爹爹呢?!?/br> 聽了這話,許姝心里猛得咯噔一下。 外祖母這其實(shí)不是在擔(dān)心太皇太后和爹爹之間的明爭暗斗,而是擔(dān)心王爺如何看這場戲。 縱然王爺心里之前沒有嫌隙,怕也會因?yàn)檫@個(gè),心中有了計(jì)較。 這若朝臣們集體上書,這樣的動靜絕對會讓王爺身邊那些幕僚,在王爺耳邊,胡說八道。 思來想去,許姝還是決定回許府一趟。 上一世,許家是什么樣的結(jié)局,她根本不敢想。重活一世,她絕對不能讓許家重蹈覆轍。 話說太皇太后這邊,別提有多得意了。 在她看來,這百事孝為先,諒他許晟陽也整不出什么幺蛾子了。 眼瞅著許晟陽過幾日就會把致仕的折子遞上來,她這心里,終于是松了一口氣。 也因此,特意開了庫房,流水般的賞賜,送往了蕙太妃那里。可這些,宮里又有誰敢議論,新帝還小,宮里年輕點(diǎn)兒的也都在活守寡,五一不仰仗著太皇太后生活。大家只感慨蕙太妃忒有眼力勁兒,這不僅是皇上身邊的大紅人,而今連太皇太后都抬舉她,真是羨煞人了。 “娘娘,這南邊連連捷報(bào),如今許閣老也即將致仕,奴才在這給娘娘道喜了?!?/br> 桂嬤嬤忍不住奉承道。 太皇太后抬眼,看著桂嬤嬤滿臉的堆笑,也忍不住笑了起來,“誰說不是,這老天開眼啊。他靖南王縱然再厲害,也抵不過這火箭的攻勢?!?/br> 說完,她看了看窗外的傾盆大雨,很是得意道:“怪不得今年京城的雨這多呢,這是把南邊的雨下到京城來了。就沖著這個(gè),嬤嬤你說,老天爺是不是向著哀家?” 桂嬤嬤躬身笑道:“娘娘,南邊并未有雨水的消息傳來,可見您說的對,老天爺也是向著您的。” 主仆兩人似乎已經(jīng)看到垂簾聽政,一手遮天的那一日,可兩人誰都沒想過,京城連日暴雨,南邊就真的能晴空萬里? 靖南王真的就那么不堪一擊,區(qū)區(qū)火箭就能把他堵在長江,一步都近不得? 她們更想不到的是,派出去的甘肅總兵早就倒戈,投入了靖南王麾下。 也不知道該說太皇太后太自大太狂妄了,還是就真的這么無知。天下誰人不知,唯鎮(zhèn)北王可抵抗叛、軍。可太皇太后就是不信這個(gè)邪,怕鎮(zhèn)北王得了軍、功,更是如日中天,更是威脅李氏江山。 殊不知,她就快自己挖坑把自己埋掉了。 而今,唯一能讓太皇太后煩心的,不是叛軍,更不是外頭這連日的暴雨,也不是涌向京城的流、民。而是她那寶貝侄孫。提起這個(gè)她的火氣就不打一處來。怎么能在眼皮子底下生了這齷、齪事?她雖知自己那侄子不是什么東西,可怎么都沒想到,會和傅瑤勾搭在一起。 憤怒之余,太皇太后又不得不遮掩下此事。鎮(zhèn)北王貴為西北王,她仍不得不忌憚。何況,這還事關(guān)鄭家的顏面,更別提那傅瑤肚子里已經(jīng)有了鄭家的種。這不管怎么,鄭家都不能穿上褲子不認(rèn)賬的。何況,這里面還牽扯許家,傅瑤可是被她一道懿旨指給許家三少爺做妾的,這若一個(gè)弄不好,她這太皇太后怕是顏面無存呢。 可若真的收回懿旨讓傅瑤做了鄭國公府的大奶奶,她又怎么甘心。她這輩子,最恨被人算計(jì),被人威脅。 “娘娘,老奴覺得這事從始至終,都是那傅瑤算計(jì)的。否則,怎么偏偏兩人就勾、搭在一起了。謝家姑娘隨許三少爺往西、北去,可不把傅瑤架在那里下不來臺了,她若什么都不做,這輩子怕只能活守寡了。所以,老奴敢說,這事兒絕對沒那么簡單?!?/br> 太皇太后原本心里就窩火,聽桂嬤嬤這么一分析,更是氣不過了。 半晌之后,只見她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笑容,冷冷道:“好啊,她不是想進(jìn)鄭國公府的門嗎?不是想在鄭國公府養(yǎng)尊處優(yōu)嗎?好啊,哀家可以成全她?!?/br> 桂嬤嬤一時(shí)有些不解,看自家主子的神色,仍然有些不甘,可這話,卻似乎又有成全傅瑤的意思,這真是讓人難以捉摸呢。 直到,太皇太后又一句輕飄飄的話丟下來,她直接就愣在了那里。 “傅瑤這玲瓏心,哀家琢磨著,和康哥兒才是天造地設(shè)的一對。左右她肚子里的孩子生下來也是鄭家的種,嫁給康哥兒,也同樣是進(jìn)了鄭家的門,不是?” 這京城誰人不知,鄭家二少爺鄭康自打從大理寺出來,真真就成了廢人一個(gè),和宮里的太監(jiān),沒差的??商侍髤s要如此成全傅瑤,這戲可愈發(fā)好看了。 ☆、第179章 上風(fēng) “娘, 你說什么?怎么會這樣?”自打傅祈鈺離京, 鄭漣心里甭提有多得意了, 雖她知道姑祖母容不下王爺, 可王爺手握重兵, 豈是那么容易就被姑祖母收服。可有她在,就不一樣了, 她是鄭國公府的姑娘, 若是可以幫著姑祖母和王爺周旋,雙方到時(shí)候少不得各退一步,到時(shí)候,這王府到底誰是女主人,那些奴才,心里也該掂量掂量。因著這個(gè),她全部的心思都在想著, 怎么做這個(gè)中間人,完全沒想到,卻被傅姜氏那母女鉆了空子。 驚訝的同時(shí),她感覺更多的是氣憤。這天下哪有這么巧合的事, 尤其傅姜氏母女向來詭計(jì)多端,這明擺的就是故意巴著鄭國公府。 看女兒這么生氣,周氏心里也滿滿的都是委屈, 那日她小心翼翼的往宮里去,太皇太后就差指著她的鼻子罵她了。怎么說,她也是國公夫人, 那么多宮女都在,太皇太后卻絲毫都不顧及她的顏面,她這心里,何嘗不堵得慌。 她原還想著,太皇太后在氣頭上,這事兒一時(shí)半會兒怕是還沒定論。沒想到,昨個(gè)兒傍晚,宮里傳了消息出來,太皇太后說子嗣為重,終還是點(diǎn)了頭。 鄭漣知道周氏自幼就疼兩個(gè)哥哥,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這輩子怕只有為了兒子,才肯低三下四的往宮里去求太皇太后。想著這些,她面上二更不好看了,言語間也有些諷刺,幽幽道:“娘既然特意去求姑祖母,想來是已經(jīng)認(rèn)下傅瑤這兒媳了,既如此,為何娘看上去又憂心忡忡,看上去似是來找女兒哭訴呢?” 鄭漣心中的不平是瞞不住的,當(dāng)初她被一頂轎子從王府后門抬進(jìn)來,若娘親肯憐惜她一些,又怎么可能才拿了那點(diǎn)兒體己出來。堂堂鄭國公府,長房嫡出的姑娘,嫁妝未免也太寒磣了些。雖有宮里太皇太后的添妝,可又怎么能和清溪郡主的十里紅妝相比。 周氏聽著女兒這話,知道她心里有氣,可她又何嘗不委屈,太皇太后雖應(yīng)允了這婚事,卻是要康哥兒到時(shí)候去掀蓋頭,這也太離譜了,若是傳出去,豈不讓人看笑話。 她這輩子膝下就老大和老二兩個(gè)兒子,到時(shí)候?yàn)橹粋€(gè)女人,生了嫌隙,豈不弄得家宅不寧。 原以為女兒聽了這話,會寬慰她一番,沒想到,鄭漣卻像是聽到極好笑的笑話,咯咯笑了起來。 末了她還殷勤的幫周氏倒了一杯茶,“娘,您這是暫時(shí)轉(zhuǎn)不過彎來罷了。女兒倒覺得太皇太后這招,妙極了。大哥畢竟是長房嫡孫,平日里雖混了些,可怎么著也不該便宜了傅瑤那小賤人。傅姜氏母女在王府的地位,無權(quán)無寵,手中也沒多少體己,就這么做我們鄭國公府長房的大奶奶,日后您的顏面往哪里擱呢?您平日里和那些貴人經(jīng)常一起吃茶,少不得帶大嫂一同前去,您想想,到時(shí)候,別人心里會怎么想,縱然面上二不說,可背地里不定怎么笑話您呢。笑話您沒眼光?!?/br> 鄭漣的話不無道理,可周氏心里還是有些擔(dān)憂,就老大那日跪在她面前,哭哭啼啼的說要娶傅瑤進(jìn)門,只那么一眼,她就看的出來,兒子怕是真的魔怔了。自己兒子平日里犯渾,她這當(dāng)娘的,怎么可能不清楚??蓮奈礊橹粋€(gè)女人,這么苦苦哀求過。若讓他知道,自己的女人和孩子都成了二弟的,這怕是要大鬧一場的。 想著這些,她眉頭微蹙,重重嘆息一聲。 鄭漣卻是再次笑了起來:“娘,您怎么就糊涂了呢?這大哥是您的兒子,二哥難道不是嗎?何況,二哥的身子,現(xiàn)在什么樣兒,這滿京城的貴女,誰敢嫁給二哥啊,難道您要讓他打一輩子光棍,讓他連個(gè)香火都留不下?想來,姑祖母這么做,也不是真的故意為了惡心傅瑤,她這其實(shí)是心疼二弟呢。所以,想的比較長遠(yuǎn)?!?/br> 提及康哥兒的身子,周氏的臉色更凝重了。是啊,自打鄭家上次遭難,兒子從大理寺回來,就顯然成了一個(gè)廢人了。開始那幾個(gè)月,癱在床上,連地都下不得。現(xiàn)在雖說能走動了,可和宮里的太監(jiān)一樣,好好的一個(gè)世家公子沒了那玩意兒,她這當(dāng)娘的,心里豈能好受。 確實(shí)漣兒說的沒錯(cuò),老二那身子,哪怕是找一個(gè)普通人家的閨女,人家也一哭二鬧三上吊,不肯進(jìn)門。這么一比較,傅瑤雖說地位尷尬了些,可也算得上是最好的選擇了。 想通這個(gè)之后,她這心里,終于是不再那么糾結(jié)??傻降自撛趺春屠洗箝_口,還真是難住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