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許多道目光有意無意的打在他身上，宿維安抱著背包的手又緊了一點。

    到了位置才發(fā)現(xiàn)，他的座位上有一束花，被精心放在透明花瓶里，能看到里面的水。

    花瓶底下有一張紙，上面寫著：“工作加油，舅舅是你堅強(qiáng)的后盾喲！”

    劉民冉輕咳一聲：“這就是你的位置，電腦和手繪板都是新的，通過試用期后用的不舒服可以去申請換成你熟悉的牌子?！?/br>
    宿維安認(rèn)出了眼前的設(shè)備，忙點頭：“好的?！?/br>
    “恩，你之前有在哪個網(wǎng)站或者軟件投過稿嗎？”劉民冉突然問。

    宿維安意外地抬起頭，神情有些慌張。

    劉民冉笑笑：“別緊張，你的畫稿很棒，而且以前沒有就職記錄，所以我猜你應(yīng)該在別的地方投過稿，我只是想提醒你，進(jìn)了這里，你就職期間畫的所有圖都屬于天旭，不能再作為其他商用，合同上也有寫。”

    “我……我知道，我已經(jīng)處理好了，您放心?！彼蘧S安說。

    劉民冉走后，宿維安把背包里的東西一一取出來。

    他的工作跟電腦有關(guān)，所以帶來的東西不多，除了必要的證件資料外，只帶了常用的文具，一本繪畫本和一本記事本。

    東西都收拾好后，他小心翼翼地從花瓶底下取出那張便簽，仔細(xì)地放進(jìn)了背包內(nèi)側(cè)。

    “嗨！”一個輕快的女聲從他身邊傳來。

    坐在隔壁的女生挪了椅子，湊到他身邊，“新人你好，我是你以后上班時間的鄰居，試用期內(nèi)你的工作內(nèi)容由我負(fù)責(zé)，我叫沉晨，你叫我晨晨就好。”

    沒弄懂兩個名字之間的差別，宿維安做了幾個深呼吸，回過身：“……您好，我叫宿維安。”

    沉晨愣了幾秒，隨即捂著嘴笑了起來：“干嘛用‘您’啊，顯得我好老，說了叫我晨晨就可以啦?！?/br>
    招呼打完，沉晨給了他一份文件，還往他郵箱里發(fā)了幾份資料。

    畫師的試用期，工作內(nèi)容當(dāng)然也是畫畫。

    沉晨傳給他的是一個人物資料，天旭旗下某款后宮權(quán)謀類手游中的人物。

    他的第一項工作，就是給這個人物畫插畫。

    每位畫師都會有短板，古風(fēng)雖算不上宿維安的短板，但他對這種風(fēng)格的確不太熟悉，所以在下筆前，他先去把這個人物在游戲中的性格故事都看了一遍。

    劇情實在太長，直到午休時間，宿維安才把內(nèi)容看完，還做了不少筆記。

    這時，劉民冉走出辦公室：“有誰要去食堂吃飯？”

    無人應(yīng)答。

    他又問：“一個都沒有嗎？”

    一個有氣無力的聲音傳出：“老大，‘絕活’項目沒有結(jié)果前，就都訂外賣吧。”

    “吃三天外賣了，我都膩了，”劉民冉隨意掃了兩眼，突然眼前一亮，“維安，你去食堂吃飯嗎？”

    ……

    打菜阿姨把寫著密密麻麻菜單的標(biāo)簽貼在自己眼前玻璃上，邊打菜邊跟眼前的男孩聊著天。

    “小伙子是新來的吧，哪個部門的？”

    宿維安點頭：“設(shè)計部的?！?/br>
    “你們部門的人是怎么啦，最近都不怎么來食堂了，難道是菜不合口味？”

    “他們比較忙?！彼蘧S安答得老實。

    “先給我打一份?！?/br>
    身旁傳來一道男聲，有些熟悉，聲音和腦中的人物對上號后，宿維安猶疑片刻，沒有轉(zhuǎn)過身，而是小步的往旁邊挪了挪。

    打菜阿姨：“行嘞副總，還是跟之前一樣嗎？”

    “恩?！蹦腥藨?yīng)得慵懶，話頭一轉(zhuǎn)，“見到上司，不會打招呼？”

    譚敘一進(jìn)來就認(rèn)出了這個后腦勺。

    宿維安側(cè)過身：“……副總好?！?/br>
    “地上有錢撿？”

    “……恩？”

    “不然你老低著個頭干什么?！?/br>
    宿維安沉默半晌，默默低把頭往上抬了十度。

    譚敘還想說什么，阿姨就從窗口遞出了他的飯盒。

    他接過飯盒，淡淡道：“給他多打點飯菜?！?/br>
    宿維安剛想拒絕，又聽見他說：“不然哪有力氣跑腿。”

    第四章

    承譚敘吉言，宿維安整整跑了一個星期的腿。

    又是一天下午，他拎著十幾杯咖啡，艱難的按下十樓按鍵，好在是上班時間，公司的電梯不擠。

    就在電梯門即將合閉時，兩扇門輕頓，又緩緩劃開。

    譚敘看著手上的文件，快步邁進(jìn)電梯，一個眼神都沒多給身邊的人。

    宿維安默默地往后退。

    “你比我先下，退什么？”譚敘目光未動，“有茶水間，還出去買咖啡？”

    宿維安：“……前輩們說，樓下咖啡廳的比較好喝?！?/br>
    “哦，”譚敘尾音拖長，“那給我買一杯上來，十六樓，原味咖啡，不加奶?！?/br>
    “……”

    十樓，電梯門一劃開，譚敘就趕人：“盡快，我趕著開會?！?/br>
    把咖啡分給同事們后，宿維安猶豫片刻，把兩顆奶油球放進(jìn)抽屜中，拎起自己那杯咖啡上了電梯。

    譚敘已經(jīng)跟秘書提前打過招呼，宿維安順利的進(jìn)了副總辦公室，剛打開門就被一陣煙味嗆著了，他捂嘴輕咳兩聲，憋了一口氣才走進(jìn)去。

    男人就坐在辦公椅上，一邊手玩著手機(jī)，另一邊手食指和中指間夾著煙，見到宿維安，他呼出煙霧，把煙摁滅：“動作挺快。”

    說完伸手打開后面的窗戶，風(fēng)吹進(jìn)來，把宿維安前額的碎發(fā)往后撥了撥，讓他順利地呼吸到了新鮮空氣。

    譚敘隨手指了指辦公桌某處：“放這?！?/br>
    宿維安點頭，走近一看，男人指的地方放了一張光盤，上面覆著透明保護(hù)膜。

    他把咖啡放在光盤旁時，不小心瞄到了光盤的封面圖。

    然后他的動作就頓住了。

    光盤上印的是一個穿得不太多的女人，眼神魅惑，姿勢火辣，旁邊還散落了一地紅衣。

    上面寫著日文，翻譯過來是——水茶屋的誘惑。

    “…………”

    感受到面前人的停頓，譚敘抬起頭，剛好看到宿維安那紅透的耳根子。

    隨著他的目光看去，是那張剛從設(shè)計部拿回來的光盤——某畫師畫的青樓人物太丑，他讓戚茹奕送去的。

    “我用完了，你想看就拿回去。”譚敘揚揚下巴。

    宿維安耳朵更紅了，頭搖成了撥浪鼓。

    譚敘想起之前宿維安紙箱里的東西，撐著下巴，饒有興致地看著他：“放心，關(guān)愛青少年成長，我不會跟你舅說的?！?/br>
    宿維安咬著下唇，憋了半天：“您留著自己看吧……我不需要……”

    他說這句話其實完全沒有惡意，但別人聽來可就不一樣了。

    譚敘挑眉，起身走到他身邊，靠著辦公桌邊緣，一只手插在兜里：“你意思是我就需要了？”

    宿維安點點頭，有些懵。

    不需要還買來干什么？

    “……”

    偏偏譚敘就是單身男士一枚，他拿起光盤，不由分說地塞進(jìn)宿維安手里：“多看看，才能有長進(jìn)?！?/br>
    這光景要是被鄧文瑞看見了，得拿起棍子跟他拼命。

    回到部門，宿維安坐回座位上，手上還傻傻地抱著光盤。

    他不太懂，自己明明只是去送個咖啡，為什么回來時還收獲了一張不和諧光碟？

    “維安，你抱著什么??？”路過的沉晨問道。

    “沒什么……”宿維安一愣，慌忙地掩著封面，塞進(jìn)了桌上的背包里。

    沉晨：“之前安排給你的那張插畫畫完了嗎？”

    “還沒有，”宿維安有些不好意思，這星期光顧著熟悉這款手游和跑腿了，倒也不是沒畫，但那幾張圖最后都被他棄掉了。

    “抓緊時間，”沉晨對他的龜速有些驚訝，“經(jīng)理剛剛才問過我，你趕緊畫好交上去吧?！?/br>
    宿維安點頭：“好，我會盡快的?！?/br>
    沉晨安靜了一會，突然問他：“維安，你知道我長什么樣嗎，我怎么感覺你從來就沒正視過我……”

    “知道。”宿維安應(yīng)完，抬頭對上沉晨的目光，不過一瞬馬上又垂下頭。

    沉晨：“……”

    *

    譚敘回到家，隨手把文件丟到一邊，扯開領(lǐng)帶，給鄧文瑞打了個電話。

    對面接得很快：“太子爺，有什么吩咐。”

    “別學(xué)你那小外甥，”譚敘說，“談得怎么樣？”

    鄧文瑞上個星期出發(fā)去日本談qs7的合作相關(guān)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