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嘉茗瞪了他，這人簡直是道歉都得逼人接受的做派，“對，我就這么小氣?！?/br>
    “也沒有，你對別人都挺大方的?！?/br>
    當然，他可沒說，你小氣一下，我就得被趁火打劫。

    “我哪有？”

    從來沒有人指責過她小氣，還連續(xù)兩次，覺得他怎么好意思的。因為她生活里，也沒人像他這么過分啊。

    剛想這么回擊他時，腦子才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她剛剛那一句，簡直就像撒嬌。臉都有些發(fā)燙，再解釋也說不清了。

    “好，你不小氣?！标悗r沒有再逗她，“走吧?！?/br>
    他終于讓了路，過道不窄，許嘉茗卻是跟在了他身后，試圖放緩腳步，與他拉開距離，而他卻在出了影廳時回頭看了她，等她走到跟前再繼續(xù)前行。

    “餓了嗎？”

    “還行。”

    “我有點餓了。”陳巖看向了她，“你要請我吃飯嗎？”

    讓她很難拒絕的問法，更何況剛剛被他說了小氣。興許是被節(jié)日氣氛感染，她并不想去考慮那么多。在平安夜里，跟個長得還行的男人一起吃飯，是個不賴的選擇。

    “好啊，我請你吃飯。”

    她看了眼時間，六點多，才記起電影是一個多小時?，F(xiàn)在電影動輒兩小時起步，還有些爛片近三個小時，一點都沒有浪費人時間的羞恥感，這一部算得上是短小精悍。

    她對這很熟悉，帶著他走到了另一個通道口的電梯處。人挺多，兩人都不想擁擠，即使一趟電梯還能勉強塞下兩人，還是笑著拒絕了說等待下一趟。

    等上了下一部電梯時，許嘉茗才想起他的車可能停在了底下的停車場，“我們一會兒要走過去，可以嗎？”

    “可以。”陳巖沒明白她的意思，“怎么了？”

    “沒什么，那里停車不方便，一會吃完你還得走過來。”

    “你呢？”

    “我走另一個方向坐天車回去?！背燥埖牡?，是位于兩個站點之間，還離下一站更近些，怕他以為很遠，她補充了句，“這兒過去不是很遠，也沒必要開車。”

    他也沒多說什么，“好?！?/br>
    出來時天已經徹底黑了，電影院里短暫的暖和都快讓人忘了夜里的寒冷，許嘉茗后悔沒有帶條圍巾出來，將雙手插在了口袋中取暖。

    這一帶保留了舊有的英式風格建筑，街角處圍出了一片空地放了棵幾乎與旁邊的建筑樓一般高的圣誕樹。燈火通明，特別是路過奢侈品店時，玻璃櫥窗內的光格外亮堂。她喜歡往這一片走，特別是晚上，因為流浪漢不會在這聚集，更安全些。

    陳巖見她冷得都加快了步伐，并不意外，她穿的挺少，附近正好有店鋪，“等一下。”

    許嘉茗停住了腳步，不知他要干什么，接著就看到了他往旁邊的burberry走去，可能他要買東西，她也沒問，就跟著他走了進去。

    見兩個亞洲面孔進來，跟上的導購是個中國人。

    她也見識到了他買東西的迅速，說了要買圍巾，拿了條經典款后，就直接刷了卡。他刷卡時還囑咐了句，不用包裝，幫我把商標拿了。

    往外走時，陳巖將手中的圍巾遞給了她，“外邊有點冷?！?/br>
    從進來到出門，感覺三分鐘都沒有。速度太快，許嘉茗都沒有想到他這是給她買的。大幾百刀的圍巾，即使她也買過這么貴的，但顯然不能接受別人送的，“還行的，我不用?！?/br>
    “戴上吧，一會兒還給我?！?/br>
    遞到她跟前的手并未拿開，走在大街上，她也不想跟他僵持，拿過了圍巾，說了聲謝謝。

    圍巾很軟，只是薄薄的一層，擋住了從脖頸而入的寒意，頓時就會暖和不少。估計再脫下時，都不能適應外邊的涼意了。

    轉了彎，進入了另一條街，節(jié)日的氣氛更濃了些。商鋪門口幾乎都放了小圣誕樹，兩旁的樹上都掛了小燈泡。五彩的燈光閃爍。這一條街以商鋪與餐館為主，格外熱鬧，年輕人聚集著，耳邊時不時傳來笑聲，還有各色的音樂。

    她常來這吃飯，見慣了這兒的吵鬧。雖從不是熱鬧中的一份子，但覺得做個旁觀者還挺好。好友離開后，他好像還是第一個陪她來這吃飯的人。

    想起了他家附近的幽靜，她轉了頭問他，“這兒是不是很熱鬧？”

    陳巖掃了眼周圍，覺得這兒太亂了些，她本就走在了里邊，他往里走了一點，離她更近些時，就見她轉頭看了他。圣誕樹上的光打在了她的臉上，沒那么明亮，卻是照出了她嘴角噙著的笑意。

    “還好?！?/br>
    正好路過了一家炸雞店，一幫年輕人在排著隊，挺嘈雜的，她點了頭，“那就好，怕你不習慣這兒的吵鬧?！?/br>
    陳巖看了眼排隊的人群，看起來都是學生，“我年紀也沒那么大。”

    繞了個彎才明白了他這莫名的一句話，許嘉茗笑出了聲，她可真沒這意思，想起了他駕照上的出生年份，“我知道。”

    “那你笑什么？”

    “就覺得我倆穿的都挺不適合這條街的?！焙艘痪浜螅s忙轉移了話題，“帶你去吃韓餐，好不好？”

    火鍋店已經排了長隊，另一家本幫菜更適合宴請，還需提前預定，這條街上的中餐選擇實在不多。

    冬天走在寒風里，就很想喝熱乎乎的豆腐湯，就著拌飯。那一家大多數(shù)菜品都很好吃，價格還便宜。

    “好?！?/br>
    餐館挺小，他們進來時就看到小推車從后廚推出，上面是沸騰的豬骨湯和冒著熱氣的辣炒魷魚。被領著他們到了偏里面的位置，還挺安靜。

    許嘉茗已經對菜單很熟了，就遞給了他，“你要吃什么？”

    “我不熟悉，你點吧?！?/br>
    “好，你有什么忌口嗎？”

    “不要太辣就行?！?/br>
    她點菜挺快，直接喊來了服務生點了兩個湯、一份石鍋拌飯、一盤牛rou和魷魚。服務生還和她反復確認了遍，說湯里面有白米飯，拌飯你還要嗎？

    等服務生走了后，許嘉茗跟他說，“有你來吃飯真好，我能多點菜。以前來這點超過兩個，就要被勸阻了說太多了?！?/br>
    陳巖見她站起身解下了圍巾，遞給他時，他順手接了過來，上邊還殘存著她的溫度。然而就接著見她解了腰帶，脫下了外套后放到了旁邊的座位上后才坐下。

    這個位置的燈光簡直算得上昏暗，肩頸光潔，鎖骨突出，沒有飾品的點綴，大大方方地露出了肩，他卻察覺到了她的小動作，調整了下毛衣的位置。

    “毛衣很好看?！?/br>
    “謝謝。”

    這種夸獎在這很常見，更多是作為種隨口一說。反正從上到下，從衣服到首飾，總能找出件可以夸的東西，不用當真，說謝謝就好。

    但從他口中聽到，他還坐在對面看著自己，她倒是有那么點不自在，主動找了話題，“你大學不是在這念的吧，為什么要來這度假??？”

    “這兒不好嗎？你不也在這呆著嗎？”陳巖問了她，“你為什么來這念大學？”

    “我高中就過來的，當時是在紐芬蘭?！痹S嘉茗都有些不好意思說理由，顯得她很懶散任性。她當時的成績，可以去一個專業(yè)排名更好些的學校。但冬天去看了一圈學校后，當游客，暴雪是挺美。但要她生活在零下十幾度的地方，就不太行，“我怕冷，這里算是暖和的城市了，就申請了這里的大學?！?/br>
    她是南方人，原來這么怕冷。

    “我喜歡這兒的安靜?！?/br>
    許嘉茗笑了，“這里還有魚丸，是不是？”

    “對?！?/br>
    陳巖沒有說，在這之前，他就把這兒當度假的幽靜住處，養(yǎng)了魚丸后，多了牽掛，才有種家的感覺。

    “家人都在這嗎？”

    她不想多談家人，更不會講自己只有爸爸，“他們都在國內，還沒退休?！?/br>
    陳巖很久沒有來過這樣簡單而擁擠的小餐館，彌漫著食物的香氣，在這個異國的角落里，看著對面的她，他忽然覺得，沒有了必要有那么多的防備。

    他也第一次坦誠地回答了她上次的話，“你說的警惕，是我認為，你不像是需要打工的人?！?/br>
    許嘉茗看著他，不知這個問題是隨口一問，還是他想要她拿出一個合理的解釋，讓他的警惕徹底消失。雖然她并不知道，他的警惕心為什么這么強。

    第26章

    “是朋友幫忙介紹的兼職，給的錢不算少，誰會跟錢過不去？”

    許嘉茗接過他幫忙倒的水，覺得他只是隨口一問，“幫你家遛狗就能給那么多錢，可惜你已經找了人。不然我還能厚著臉皮問你，能不能給我個機會?！?/br>
    陳巖又給自己到了一杯水，“都熟人了，你也不好意思收那么多錢了吧。”

    “你都說了這句話，我想收也沒法收了。你說，咱倆到底是誰更小氣？”

    “你也沒打算去，這個問題的前提都不成立。”

    想起了魚丸繞著她打轉，跟狗狗的相處總是純粹而快樂的，她想了想，“等你不在這，我可以去陪它玩?！?/br>
    他喝了口水，看了她，“假期沒有空嗎？”

    “我下個學期還去給人補習，所以是可以順路過去的?！彼懔讼麻_學的時間，還有半個月，“你是在春節(jié)之前回去吧?！?/br>
    “是?！?/br>
    得到了他肯定的回復，許嘉茗都無從分辨一閃而過的莫名情緒，到底是失落，還是省去了糾結獲得的踏實感。就當是交了個朋友，用不著多想些什么。

    此時放在飯桌上的手機震動了下，她原本并不打算看，在假期里不會有什么要緊事。然而連著震動了好幾下，她才拿起了手機看了眼，是周卓給她發(fā)的圖片，幾條項鏈，問她要哪個款式。

    如果是他要送，她直接拒絕了就行。然而是他爸媽開口的，她正要回他「晚點回你」時，服務生就推了小餐車過來，她忙將手機放到了一旁，將水杯挪到旁邊給餐盤騰出了地方。

    本就不大的桌子，先上了四碟小菜，陳巖幫忙放到了桌子里邊時，眼神無意掃過了她屏幕還亮著的手機。

    他視力挺好，在意識到這是個人隱私時，就已經看到了內容，隨即就轉移了視線。

    許嘉茗已經被食物吸引了注意，她也好一陣沒過來吃了，都熱氣騰騰地剛從爐子上端出來的。特別是她的泡菜豆腐湯，紅彤彤的，上面還點綴著綠色的蔥段，鐵板上的牛rou還在滋啦作響，就著拌飯簡直令人胃口大開。

    “我?guī)湍泓c了牛rou湯?！彼龓退c了不辣的，然而上來后看到這清淡的牛rou湯，她不確定好不好喝，往常她要加一點辣的，“可以嘗一下這個泡菜豆腐湯，一丁點辣，喝下去很暖和?！?/br>
    “好?！?/br>
    陳巖拿了湯勺，舀了一勺湯放進碗里，喝了一口后，發(fā)現(xiàn)對面的她在盯著他。明明打扮性感，卻是一臉單純的好奇與分享欲，自己喜歡的，也期待別人喜歡。

    “很好喝?！?/br>
    確實是好喝，如果不是她，不論自己在這呆多久，都不會主動找到這樣的地方來吃飯。

    “是不是！配著白米飯更好吃?！痹S嘉茗笑了，跟人在吃上達成一致就很開心，看起來他不是完全不能吃辣，“你喝吧，不介意的話，我們可以一起分享?！?/br>
    “不介意?！标悗r聽了她的建議，挖了白米飯到碗中，“經常出來吃飯嗎？”

    見他喝了她的辣豆腐湯，她也好意思拿了勺子去喝了口他的牛rou湯，不加辣的原味，還挺鮮的。

    “是的，大部分都是在外面吃的。早飯會在家吃，蒸個包子?！?/br>
    “什么餡兒的包子？”

    她還是更喜歡辣豆腐湯，舀了一勺邊喝邊說，“都可以，就早飯很想吃包子餛飩這類的中式餐點，可惜這里吃個鍋貼挺麻煩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