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廚房里，她毫無用武之地，就在旁邊看著他做飯。

    這個人，在做飯上都足夠高效，擅長統(tǒng)籌安排。番茄翻炒到出汁后加入了雞蛋，開了小火煮。同時丟了黃油到另一個鍋中，再將牛排放入鍋中，加了迷迭香。黃油融開后，他手不停地將熱油澆在了rou上面，如此反復(fù)，一點也不嫌累。

    他做事很專注，手頭不停地幫著，廚房的聲音也挺大，沒顧得上跟她講話。

    之前擔(dān)心來他家會尷尬，但此時，她沒有后悔。聞著這煙火氣，一句話不用說，也不會尷尬。

    喜歡獨處，在節(jié)日里，她也會享受熱鬧的氣氛。尤其是今年，她不太想一個人呆在家里。

    陳巖關(guān)了火，將牛排夾到了盤中，本要拿錫紙包上的。但他懶得去找，順手拿了鍋蓋扣在了上面。

    一旁的番茄炒蛋也已經(jīng)差不多，他拿勺子挖了湯汁，抿了一口后，將勺子遞給了她，“調(diào)味料可以嗎？還要加鹽嗎？”

    她接過了勺子，嘗了咸淡，“可以的，正正好?！?/br>
    他開大了火，再翻炒了幾下后，就關(guān)了火，將她切的長短不一的蔥撒在了上面。

    她正納悶他怎么不把菜盛出來，就見他拉開抽屜，拿了把刀，對她說過來。

    與他也只有幾步路的距離，剛剛油煙大，她自然躲到了一旁，但也沒敢躲太遠(yuǎn)。

    陳巖彎下腰，許久沒有做牛排，但也不會差到哪兒，觀察了rou的紋理后，斜著切了一小塊，果然，色澤不錯。本想將整塊牛排切完了再說，但他還是叉起了這塊rou。

    許嘉茗沒想到他是要喂自己，雖然聞著很香，但在上桌前偷吃了肯定會被發(fā)現(xiàn)，不太禮貌，“不太好吧，一會兒一起吃吧?！?/br>
    “它最好吃的時間，就這幾分鐘?！标悗r知道她一向很有涵養(yǎng)，但這是他家，用不著講什么規(guī)矩，“我再煎一塊就行，很快的?！?/br>
    香味實在是濃郁，她輕易就被他說服了。她小心地就著叉子將這一塊rou咬在了口中。果然，rou質(zhì)緊實，油脂豐富了口感，還帶了嚼勁。最天然的調(diào)味料和香料，一口咬下后，rou味的鮮美還留在了口中。

    她很少去西餐廳，牛排就更少吃了。但卻被最原始的、甚至帶了些豪邁的rou味給驚艷到，好吃到都想給他道歉，她怎么敢質(zhì)疑他的廚藝的，“好好吃啊，你好厲害?！?/br>
    很少有人這么直接奉承的，畢竟說話都講究個水平，隔著撓癢，才顯得高級些。

    但他不得不承認(rèn)，有時直接來得更為有效些。

    “還要吃嗎？”

    “要?！?/br>
    見她這么喜歡，陳巖自己也嘗了一塊，手藝確實是沒退步。兩人躲在了廚房里，他喂著她，一人一塊，在食物的最佳賞味期內(nèi)肆意地享受著。

    今天圣誕，總該在家里喝點的。陳婧翻出了一瓶紅酒后，就走去了廚房找開瓶器。

    還沒踏進(jìn)廚房，就已經(jīng)聞到了香味，她哥煎牛排可是一絕。結(jié)果，走到門口，她就看見了這兩人在偷吃，再看了眼盤中的rou，只剩下了三分之一。

    “你們在偷吃?。刻^分了吧。”

    陳巖轉(zhuǎn)了頭，不悅地掃了她，“陳婧，你的中文很爛?！?/br>
    偷偷窩在廚房吃，置著外頭兩人不顧，不叫偷吃嗎？

    被她哥直呼其名，陳婧才多想了一下，反應(yīng)過來后，想說你這人思想能不能單純點？

    見他哥好像真生氣了，她趕緊朝他旁邊那位笑了下，指了下盤子，“sorry啦，能不能給我來兩塊？”

    許嘉茗內(nèi)心窘迫不已，但仍是淡定地將盤子推了出去，“可以，如果你不嫌棄的話。”

    “哪里？不會?！?/br>
    陳婧趕緊拿了開瓶器，端著牛排，麻利地離開了廚房。

    家里人不多，還都是年輕人，用不著正襟危坐地一起吃飯。很隨意，家里這么大，坐哪兒吃都行。

    許嘉茗也漸漸沒了個來人家做客的規(guī)矩，也是剛才有些尷尬，干脆她就坐在了廚房外頭的餐廳吃飯。盛了半碗米飯，吃了他做的番茄炒蛋。

    吃完飯，她再回到客廳時，就被陳婧拖住了，拉她來一起看電視。魚丸舒舒服服地趴在了地毯上歪著頭看著電視，她坐在更靠它的那一側(cè)。

    茶幾上擺得頗滿，水果零食，裝了紅酒的醒酒器旁放了三個酒杯，其中一個已經(jīng)倒了半杯。

    陳婧磕著瓜子，跟她大致講解著情節(jié)，邊講邊笑，自己都覺得這么狗血的情節(jié)是在浪費時間，但又忍不住接著往下看。

    陳巖走進(jìn)客廳時，就看到了她倆坐在了地毯上看電視。他走過去，倒了杯紅酒，坐在了后邊的沙發(fā)上。

    跟著看了兩眼電視劇，實在是無聊，他拿出了手機(jī)刷。

    他這兩天雖是難得的徹底清閑，然而腦子里已經(jīng)開始盤算回國的一系列事情。年底很忙，一些重要的人，需要他提前親自上門拜年。

    家族關(guān)系也簡單不到哪里去，過年，要求他辦事的人也會很多，誰要來找他，辦些什么事，不能含糊了。給誰喝湯，給誰吃rou，都要算清楚。

    腦子里盤了一部分，看到李姨端了果盤來時，他才回了神。突然覺得甚是荒唐，都不知哪一個他，才是真實的他。

    “李姨，今天辛苦了，你早點休息吧?！?/br>
    李月蘭想說這才幾點，她也沒把這個圣誕當(dāng)回事，等他們這結(jié)束了，還能在睡前順便將客廳給收拾一遍。

    但看著這么突然開口的陳巖，她并不傻，“好嘞，今天真挺累的，我也得早點休息了?！?/br>
    許嘉茗聽見了她的話，對她笑了下，“謝謝李姨，鍋貼和包子都很好吃?！?/br>
    “謝什么，下次你來，我給你包你們那兒的餛飩吃。”

    陳婧不敢再對許嘉茗亂說話，才意識到她哥端了杯紅酒坐在后面，連忙拿了剩下的空杯子，倒了半杯遞給了她，“圣誕快樂呀，嘉茗?！?/br>
    許嘉茗不想不應(yīng)景地說我不喝酒，對方也不是會勸酒的，她接過了酒杯，“謝謝，你也圣誕快樂。”

    “嘉茗，你圣誕會許愿嗎？”

    “不會?！?/br>
    “我會的，小時候的平安夜，會大聲在我哥面前說我的愿望。第二天醒來，就會被實現(xiàn)?！?/br>
    陳婧多聰明，要夸她哥，當(dāng)然要當(dāng)人面夸。

    許嘉茗笑了，“圣誕許愿，這么靈嗎？”

    “當(dāng)然啦，不論遇到什么節(jié)日，也不管是哪路的神仙。先把愿望許下了，總比什么都不說好吧?！?/br>
    “有道理?！?/br>
    許嘉茗不由得看向了角落里那棵熠熠發(fā)光的圣誕樹，還掛了個紅帽子。

    她從前很少許愿的，神靈的庇佑不過是讓內(nèi)心安定。世間萬物，最基本的規(guī)則是交換。用有的，交換沒有的。與其指望許愿有用，不如問自己能付出什么。

    可現(xiàn)在，她對著那棵圣誕樹，許了愿。

    希望爸爸平平安安，她愿意用很珍貴的東西，去做交換。

    前邊的壁爐在燒著，火花竄起而熄滅，卻沒有過一刻停歇。

    而她也沒坐多一會兒，旁邊陳婧的手機(jī)就響了，是有人打了視頻電話給她。她很快就站起了身，離開了客廳，到外面去接電話。

    她看了眼時間，七點多，也差不多可以離開了。放下手機(jī)，正要回頭跟他說能不能送她回家時，他就從后邊抱住了她。

    “許愿了嗎？”

    “嗯?！?/br>
    “什么愿望？”

    “說出來就不準(zhǔn)了?！?/br>
    陳巖輕笑了聲，她這一身運(yùn)動裝像極了居家服，他摟住她時，是無比真實的、生活的氣息。有時，他也不知道喜歡她什么，怎么會這么快。

    當(dāng)他分辨不清動機(jī)時，就只在乎自己想要什么，先得到再說。

    克制的前提是，有資格去擁有。

    他沒有這樣抱過她，將她裹在懷里。真實的、溫暖的觸感，將他從剛才沒由來的荒唐感中拉出。

    他的吻落在了她的脖頸上，“告訴我，我能幫你實現(xiàn)?！?/br>
    “不要?！彼x得她極近，說話時能聞到他口中淡淡的酒精味，這并不讓人討厭，甚至帶了點舒服的果味。在她耳旁說話時，像是在灌醉她，“等實現(xiàn)了，我再告訴你?！?/br>
    腰被他的雙手箍住，她也懶得再跟他掙扎，干脆舒服地半躺在了他的懷里，任由他埋在了她的脖頸上，被他細(xì)細(xì)的親著。

    “你呢？有什么愿望?！?/br>
    “沒有。”他親了她的耳垂，“我的愿望，都能自己實現(xiàn)?！?/br>
    “真好。”

    “都不問我有什么想實現(xiàn)的嗎？”

    “那你說呀?！?/br>
    他忽然偏過了頭，跟她接吻。

    怕躺在他懷中的自己掉下去，她只能支起了身，回應(yīng)著他的吻。不再那么的被動，也不再那么的糾結(jié)，甚至都不想去考慮其他人會不會突然過來，她只想讓自己純粹地投入到其中。

    跟魚丸玩，跟他接吻，都是難得讓她心無旁騖的事情。

    電視早已關(guān)掉，魚丸也躺在了它心愛的毛毯上睡著了。角落里的圣誕樹發(fā)著光，坐在地上的他們在無聲的接吻。

    不知過了有多久，她早已側(cè)過了身，主動抱著他，回應(yīng)著他的吻。

    她曾對未來，有過很多計劃。但卻因為生活的巨變，幾乎喪失了對計劃的憧憬。直到現(xiàn)在，她也并沒有對未來有希望。

    很諷刺，一句享受當(dāng)下，要如此痛才能領(lǐng)悟。

    此刻，她能抓住的，是手邊這點溫暖。

    陳巖感受到了她的依賴，舌尖的不舍讓他們每當(dāng)要停下時。就像是記憶被刪除，只能再來一遍。

    她伸手抱住了他，還要去捧著他的臉繼續(xù)。她的運(yùn)動衛(wèi)衣并不長，早已隨著她的動作露出了腰。

    他十分紳士地避開了，但指尖觸碰到那一寸的肌膚時，他雙手就已經(jīng)握住了她的腰。然而她的反應(yīng)非常大，立刻推開了他。

    許嘉茗很怕癢，被他碰到腰時，她如臨大敵，幾乎是本能反應(yīng)，躲開了他，理好了自己的衣服。

    陳巖的嗓子有點癢，看著臉上帶著嫵媚，和一絲不合時宜機(jī)警的她，喊了她的名字，“嘉茗。”

    “嗯？”

    “跟我在一起?！?/br>
    許嘉茗看著他，即使有一天，溫暖會變得冰涼。這一刻，她也是愿意放縱自己去貪戀的。

    “好。”

    第31章

    平日里與她哥見面并不多，關(guān)于私生活，她哥更不會與她分享。然而這次，陳婧可謂是近距離地圍觀了他的戀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