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jié)
“之前我讓人分給南苑的被褥,我吩咐人將里面的絨絮換成了碎麻,這兩樣?xùn)|西摸起來是一樣的,只有蓋到身上才知道絨絮暖和,而碎麻卻直通冷風(fēng)毫不保暖,沒有些見識的人根本不會發(fā)覺,可那個小丫鬟只是伸手一摸便察覺到了,軟硬屆施的言語一番,錢嬤嬤都不得不將真正的絨絮被給了她,錢嬤嬤吝嗇要強,竟讓一個小丫頭壓下來了,而且不止一次,云兒,我猜林家如今背后屢次出擊都是她謀劃的!就連百合那次也是,是她去找了百合,沒多久那野丫頭就去搜屋了!只可惜我上次動手還不夠快,還沒將人處理了,野丫頭就去你父親那里大鬧一番,如今再想弄走人更是難了!”說到這里常姨娘恨恨的將手從林如云手里抽出來,拿起剪刀又是一番亂剪,眼睛緊盯著布料,像是要把所有自己的敵人都剪碎! 林如云倒不完全贊同,她遲疑了下,開口道:“我倒覺得林瑯也是有幾分心思的,她鬧了一場沒受責(zé)罰,倒是讓父親送了一堆東西,這樣的事可不是輕易能做到的?!?/br> “還不是受了她哥哥的光!仗著老爺如今不敢開罪,越發(fā)沒有規(guī)矩,那天就差指著的鼻子罵我了!”常姨娘突然頓住,喉中發(fā)出一聲哽咽,雙眉緊凝,神情竟然悲傷又氣憤,“那賤人的兒子都知道護(hù)著母親,你說你哥怎么……就這么把我和你撇在府里,明知那賤人回來,都不來見我一面,他、他還說我狠毒,我賄賂大夫,下毒害人,不都是為了他嘛,沒了蕙娘和林懷瑾,他才能成為林家的嫡子啊!我一番心思都是為他,他非但不理解反而怪我,”常姨娘流下淚來,又哭又氣,突然想到什么,目光瞬間一凝,眼睛充血的似乎都變紅了,“云兒,你可知那天你父親勸你哥回心轉(zhuǎn)意來見我,結(jié)果全被林瑯那個野丫頭攪了,都怪他們!若不是蕙娘他們來了,業(yè)兒怎會如此狠心!夫君也不會將我扔在這里陪他們用飯!”常姨娘憤恨大叫,形容竟有些癲狂的樣子,看起來可怖極了。 “母親別怪哥哥,下次他來我會好好勸哥哥的,總有一天他會明白母親做的事都是為了他好,”林如云按住常姨娘激動顫抖的肩膀,小心勸著:“母親若是不喜歡林瑯,女兒倒有一計?!?/br> 在常姨娘豁然抬頭的視線中,林如云清秀單純的小臉上露出一個淺淡怯怯的笑來,可那雙粉紅的雙唇中吐出的話毒如蛇蝎:“父親不是要母親為她請個嬤嬤教導(dǎo)規(guī)矩?那我們就請一位好了?!?/br> 常姨娘打斷她道:“你傻了,我還指望著她在宴會上眾人面前出丑,這樣才能顯得你更加出挑,母親是希望你能夠成為一家主母,不必走母親的后路?!?/br> 林如云用帕子輕輕擦拭常姨娘眼角的淚痕,動作很是輕柔,“我知道母親一心為我打算,只是既然嬤嬤是我們請的,只要能瞞過父親就好了,我瞧著錢嬤嬤就不錯?!?/br> 錢嬤嬤是常姨娘手下的老人了,為人小氣,性格又暴躁,對待旁人毫不客氣,可對主子倒是奴顏獻(xiàn)媚,忠心不二的,尤其是她與杏兒早有嫌隙,再有常姨娘的攛掇,教出個更加無知無理的林瑯來,那才叫好看,而且教導(dǎo)中還能好好折磨一下,可不是大快人心。 常姨娘一點即通,拉住林如云細(xì)軟的小手,滿意的笑著嘆:“還是我的云兒貼心?!?/br> “云兒應(yīng)該孝敬母親,只要母親不再生氣,養(yǎng)好身子,云兒就可心安了?!?/br> 林如云好似嬌羞的低了頭,誰能想到這樣的少女能想出如此可怕折磨人的計謀呢。 ************************************************************************************ 林瑯如今滿心都是生錢大計,從前在渝鎮(zhèn)時,蕙娘不愿林瑯動針,就是怕她傷了眼睛,如今是困境迫在眉睫,林瑯不得不為以后的生計打算,她在一路來京城的途中無聊時便將云繡與回繡的針法圖樣反復(fù)細(xì)看了很多次,如今只拿起針,得心應(yīng)手的繡出許多繁復(fù)美麗的繡樣來。 她對杏兒也不提防,將回繡的法子也教給了她,她繡云繡,杏兒負(fù)責(zé)回繡,兩人從早到晚趕制了幾天,終于各繡出一對枕面與枕套,這是一套的,雖是不同的針法,交疊處卻有一種難得的契合,連杏兒都贊不絕口,連連感嘆自己能和林瑯一同做出這樣的繡品真是此生大幸。 兩人剛想將東西送出去,常姨娘的動作也來了,她派來一個眉眼上挑,尖鼻子尖臉的老嬤嬤,說是奉林正則之命特地來為林瑯教規(guī)矩的。 杏兒馬上就認(rèn)出這人是府中的錢嬤嬤,每次去令月例銀子和東西,都要被她刁難一番,而且她跋扈驕橫的脾氣滿府皆知,這樣的人來教嫡女規(guī)矩,真是居心叵測,讓人貽笑大方! “小姐我們找老爺去,常姨娘真是什么爛人都推給我們,做的這么明顯真是怕人不知道她的狠毒心腸!”杏兒氣的急了,薄薄的紅暈都染上了雙頰。 林瑯卻按住杏兒的手,搖頭道:“錢嬤嬤還沒做什么我就將人趕走倒顯得我更加小肚雞腸,而且這種情況下再換人結(jié)果還是一樣,雖說我如今在父親與常姨娘眼里都是個蠻橫不講理的脾氣,可這種鬧脾氣的辦法雖好,然而不能總用,真讓人生煩,我就是說的實話,父親也不會信,更別說幫我了,何況,他本來偏袒的就是常姨娘,又怎么會站在我這邊為我著想,沒有證據(jù)更是白鬧,怕是常姨娘說幾句話就轉(zhuǎn)了方向,我又得白被責(zé)罵一場?!?/br> 杏兒見林瑯看的這般透徹,心有戚戚,自己的父親竟然是這樣的人,怎能不讓人傷心,“天底下哪有這樣的人,寵妾滅妻也就罷了,連自己的兒女都不一碗水端平,偏心到這種程度,真是讓人心寒?!?/br> 令人意外的是林瑯的反應(yīng),她微微垂下眼簾,“我倒沒什么,我從未受到過他的寵愛,更沒對父親有什么期待,所以失望心寒的感覺沒有多少,倒是母親和哥哥,”尤其是哥哥,她從上次的話中隱隱聽出哥哥掩埋的心底的傷痛,也難怪從小到大他從來不和自己談及父親,若是真的有天離開林家,她不想哥哥再受一次傷害,“算了,那個錢嬤嬤要來就來,反正怕也不敢做什么,若是她過分了,大不了我和她鬧一場,反正我的身份在,嚇怕了她就是?!?/br> ************************************************************************************ 接著,林瑯派出杏兒和平叔一同出府,選一個生意紅火的鋪子將繡樣賣了。 事情進(jìn)展的并不順利,林瑯繡的枕面雖是精致,到底針法還不夠老練,而且老板一看杏兒是生人,怕是大戶人家的下人私自變賣主子?xùn)|西,做生意的都心思活絡(luò)又謹(jǐn)慎,不想惹麻煩便更不愿收,杏兒一連吃了幾個閉門羹,氣的臉都臭了。 接著,京中開始熱鬧起來了。 太子殿下凱旋歸京了。 太子殿下此次在邊境大敗燕國,領(lǐng)著威鐵營凱旋歸來,這讓許久沒有盛大好消息的京城人士十分振奮,整個京城更如同煮沸的滾湯,熱鬧非凡,也令不少老人念起曾經(jīng)趙聞將軍在世時得勝歸來盛況,由此也大大的促進(jìn)了京中的繁華。 酒樓飯館日日爆滿,皆是慶賀之語,如山一樣的賀禮全往太子府里送,林瑯乘著這道順風(fēng),也將手上的云繡枕面賣了出去,賺了足足的三百兩。 她自己存了一百兩錢銀,剩下的二百兩都包好,和自己做好的那個禮物一起,讓平叔駕著馬車送到崔府。 這些東西本就是他的,也該還他。 她與他最后的牽連,被她親手剪斷了,林瑯說不出自己如今的心境是慶幸還是難過,只是一顆心突然沒落似得空了。 如今,已是初春。 一夜春花開,夾著芳菲的暖風(fēng)撲面而來,一身粉白散花百褶裙的林瑯站在長廊圓柱旁,明亮的眸子仰望著天空,她和他如今都在這片天下面,卻彼此都不知對方在哪,罷了,本來那人就是遙不可及的,還是不要再奢望了。 身后是錢嬤嬤陰陽怪氣的聲音:“大小姐,教導(dǎo)站姿的時辰到了,您怎的又忘了,怕是又要延長時間了呢?!?/br> 林瑯回首,目光淡然,鮮少的露出一個笑,“有勞錢嬤嬤了?!?/br> 錢嬤嬤渾身打了個冷戰(zhàn),哎呀呀,她怎的笑了,之前哪天不是橫眉豎眼的,難道有新花招? ************************************************************************************ 崔府。 春風(fēng)伴寒,院中席上對坐兩人,一人依靠在桌上,姿態(tài)隨放含風(fēng)流之意,相貌絕頂俊美,眉宇間透著一股隱忍克制,只是唇邊一抹淡笑不曾抹去,周身散發(fā)著如沐春風(fēng)的氣質(zhì),竟比真正的春日還要襲人,正是沈連卿。 他玉手掀開錦盒,看到旁邊整整排齊的銀子掠過一眼不曾留戀,反而看向旁邊放著的一個小盒子,他伸手拿出,邊與對面人道:“此次麻煩崔兄了?!?/br> 坐在他對面的人正是崔相之子,真正的崔珩。 若是有人見過此人,就知道為何他幾乎不曾在外露面了。 與沈連卿的仙完全不同,他的容色氣質(zhì)邪的很。 坐在沈連卿對面的男人膚色雪白,唇色也淡,唯有眉黑如墨,一頭鴉發(fā)如瀑,簡直是個膚白唇紅的瓷人,雌雄莫辯的容色堪稱妖孽,濃眉大眼的崔相之子竟然如此容貌,就算他不是身子孱弱多病,怕也是不愿他出門的。 崔珩濃黑的眉梢微微一挑,對待堂堂的端王殿下也是毫不客氣的,“冒用我的名諱在外招搖,如今連我的禮都要搶,姓沈的,外面的人知道你臉皮這么厚么?!彼劢菐Ъt,微微上挑看人時,能從那冷漠的神色中品出一點點妖,看的人臉紅心跳。 只是沈連卿看慣了絲毫不為其動容,被說厚臉皮亦神色自然,他從手中的盒子里拿出一個精致大方的香囊,帶他看清了上面的圖樣發(fā)出一陣止不住的低笑,順便回了一句,“這本來就是我的?!?/br> 崔珩將欺霜賽雪的手伸到沈連卿面前,“什么東西,拿來瞧瞧。” 沈連卿很不客氣的將香囊放到懷里貼身存著,絲毫沒有共享之意,“這可不行,別人送我的東西怎么能輕易示人呢。” “如你這般小氣的人真是世間罕見,”崔珩冷哼一聲,“怎么,女人送的?” 沈連卿舉杯飲茶,沉默算是應(yīng)了。 這真讓崔大公子意外了,“你竟然找女人了,是哪家的女子?” “你不認(rèn)得的。” 崔珩不認(rèn)得的,那肯定是小門戶家的女子了,崔珩一下子收了好奇的心思,他本就是一時興起,在聽聞對方身份低微后更沒興趣,在他眼里這樣的低門女子都是心存蓄意,毫無真心可言,“這種人和你?她配么。”就算是玩一玩都是抬舉她了。 沈連卿的目光一瞬間凝聚起暴雪寒光,可他知道崔珩就是這么個嘴毒的人,有什么說什么,并非刻意針對,眸光漸漸和緩,他心平氣和的道:“只要我愿意,她自然配。” 沈連卿輕輕按住胸膛下方安置香囊的地方,他似是想起了什么,神情放松的溫柔起來。 崔珩無意間瞥過一眼,眸子微微睜開,心底不明的咯噔一下。 無論對方是誰,他有一種感覺,沈連卿似乎并不是玩玩而已。 作者有話要說: 寫到這章真的感覺京城篇開始了~端王大大來了! 之后就是收收之前的伏筆,然后慢慢展開各個感情線啦~! 第62章 入夢 兩位舊友話別,沈連卿只拿了林瑯?biāo)偷南隳译x開。 崔珩獨自一人在樹下飲酒,春寒的微風(fēng)吹過,一襲淡白長衣翩翩欲飛,他沉靜不動時,那股骨子里的妖氣倒是收斂著的。 暮色四合,寒風(fēng)露重,崔珩絲毫沒有想回屋子的意思,身邊的奴仆丫鬟都不敢吭聲,全部直挺挺的站在身旁,儼然一座座雕像般,這位崔大公子的暴躁脾氣全府上下沒人敢惹,只能悄悄去請了人來。 一個明艷的少女走入院中,她年紀(jì)很輕,梳的卻是婦人發(fā)髻,見崔珩在這樣的寒風(fēng)冷夜中飲酒,頓時眉宇間染上憂愁,她走上前去,想開口又有幾分猶豫,卻還是不忍崔珩這樣糟蹋自己的身子,輕輕地喊了聲:“阿珩。” 崔珩眼角微挑,待看清來人時,眼底幽微復(fù)現(xiàn),那壓抑收斂的妖氣倏然綻開,逼得人無法直視,他一動未動,輕慢的喊了聲:“大嫂?!?/br> 他的聲音刻意壓低,尾音上彈,撩的人心癢難耐。 少女聽見卻是瞬間煞白了一張明艷俏麗的臉。 崔珩猶嫌不足一般,“我坐的乏了,怕是不能起身,大嫂不會怪罪我吧?!?/br> 他是什么身份,自己不過是商家低賤之女,哪里能受他的禮拜,何況、她也是極為不愿的。 隔了許久她才穩(wěn)住心神,深吸一口氣,顫抖著開口:“阿珩,夜涼風(fēng)寒,你身子弱不該喝這么多酒,還是回屋吧。” “好,我這就去,勞煩大嫂關(guān)懷。”崔珩敷衍著,沒有動身的意思。 少女也不催,他不動,她也不走。 寒風(fēng)一吹,她凍的渾身打冷戰(zhàn),直到看到她唇色暗暗發(fā)青,崔珩才動作緩慢的起了身。 他一動,身邊的丫鬟奴仆一下子像是雕塑都活了,紛紛上前為他整理衣衫,頭發(fā),又披上大氅,完畢之后回到原處,動作整齊。 崔珩一步步走到少女面前,他身體孱弱多病,個子卻很高,要彎下身很大幅度才能平視盯著她的眼睛。 她想退卻像是被什么阻住了一般,硬生生的定住,然后,這妖孽至極、唇紅齒白的男人露出一個冰冷諷刺的笑,簡直就是皮笑rou不笑的冷漠怪異:“我回屋了,大嫂可滿意了?” 少女被他難以捉摸的譏諷語氣刺痛,鼻頭發(fā)酸,一下子紅了眼睛。 崔珩一愣,隨后直起身子,十分無趣的嗤了聲:“無聊?!?/br> 他轉(zhuǎn)身往屋內(nèi)走去,身邊的奴仆丫鬟齊齊跟在身后,繞過少女,明明她身為崔珩的大嫂,可竟沒有一個下人理她。 少女站在原地,艱難的平復(fù)心底涌出的復(fù)雜情緒,直到眼底的淚意收回,她才抬步往崔珩的屋里走去,她不顧眾多丫鬟與奴仆在場,不管他給自己多少難堪,也決心要把事情做完,在崔珩厭煩的目光中,她從帶來的食盒中拿出一碗甜湯,上面還綴著細(xì)白花瓣,她抿了抿粉嫩的雙唇,開口道:“你、你喝太多酒了,要吃些東西的,不然、你的身體受不住……” 她顫顫巍巍的艱難說完,甚至不敢看崔珩一眼。 崔珩突然生出一分厭倦,沒有說出刺人的話,伸手將碗放到唇邊仰頭一口飲盡,像是做一項不得不完成的任務(wù)一樣。 嘴角溢出的湯水被他用袖子一抹,再斜眼望她時,那種妖氣的魅惑已經(jīng)蕩然無存,他不耐的道:“這樣可以了嗎?大嫂,你這樣呆在小叔的屋中,難免會惹人閑話,難不成你真像外面說的難以忍耐了?” 少女頓時渾身顫抖,一副氣的要發(fā)瘋還要忍耐的樣子,外面?zhèn)鞯脑匐y聽她都不在乎,可他怎么能這么想她! 她委屈極了,“阿珩,你何必說這種話刺我,你明明知道我無法選擇。” 崔珩紅唇勾起一個諷刺弧度,冷魅絕倫又絲毫不為少女的悲慟所動,他身子笑了聲:“大哥之前不是一直這么和你說話,我以為你喜歡的很呢?!?/br> “好、好,”少女眼眶已紅,卻仍堅持著不落淚,她面無表情的說:“你記得等下吃些熱食,你腸胃不好,我已經(jīng)讓廚房備下了……” 她話還沒說完,崔珩卻再也忍不住,彎腰嘔了一聲,將之前飲下的甜湯和清酒都吐了出來。 少女緊繃的表情一下子碎裂變成慌亂,手忙腳亂的撲了過去扶住他的胳膊,急切的喊著:“阿珩,你怎么樣?剛才喝的太急了是么,我不該和你賭氣的……” 她想用帕子去擦他的嘴邊,崔珩一臂擋住了她,自己擦干嘴邊,眼眸低垂黯淡:“不敢麻煩大嫂?!甭曇舻统粒瑓s也是在提醒她。 少女卻沒聽出來,她本就是有些遲鈍的性子,反而搖了搖頭,一雙水潤的眼里寫滿了擔(dān)憂,“沒事的,你感覺怎么樣,要不要叫大夫來?” 她習(xí)慣性的想去收拾地下的臟污,崔珩卻阻了她,連他自己都無法控制的嘆了聲:“別碰,臟?!?/br> “怕什么,”她知道他心性敏感多疑,脾氣又暴躁,像是安慰他似得,朝他輕輕笑了笑,“以前我也不是沒幫你收拾過。” 然后,她的手被他攥住了。 “阿珩?”她仰頭看著他,有些疑惑的樣子。 “大嫂這做什么呢?!彼涞脑捯怀?,她臉上的笑頓時如同變戲法一樣被抹去了,眼中凄然欲泣,令人不想傷害,可崔珩的鐵石心腸絲毫未動,嘴里繼續(xù)說著傷人話語:“大嫂這樣關(guān)切我,莫不是真的和外面?zhèn)鞯囊粯樱蟾缢懒四惆崔嗖蛔∠肱c我暗通款曲?” 這樣傷人難聽的話他就這么說出口了,少女終于忍不住流下眼淚,甚至又氣又怒的攮了崔珩一下,她豁然站起來,眼淚大滴大滴的往下流:“阿珩,你說這些和拿刀往我心口上刺有什么區(qū)別?” “我想嫁誰你一清二楚不是么,是你大哥說要為弟弟沖喜上門提親硬娶了我,我父親只是一個小商家,怎么敢得罪崔相的兒子,我、我本來都要把你忘了,可誰知道他說的弟弟竟然是你,從前他罵我恨我,我都忍了,可他死了,我要走你也不讓,我知道你恨我,我也想恨你,可我做不到,你說、說到底怎么做,你才能滿意,放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