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晉干飯人 第3節(jié)
第4章 趙二郎 趙長輿激動過后,面色有些病態(tài)的紅,他捂著胸口慢慢在桌前坐下,和她道:“你先回去吧,祖父要好好的想一想你們將來的路要怎么走。” 他道:“今日的事不要告訴任何人,包括你母親?!?/br> 趙含章應(yīng)下。 趙長輿頓了頓后道:“既然你說你失憶了,那就失憶了吧?!?/br> 趙長輿是不相信孫女失憶了的,只以為她是要借此打壓二房,之前他心底是不太贊同此舉的,但現(xiàn)在…… 罷了,孩子想這么做,那就這么做吧。 趙含章回到自己的院子,又爬回了床上靠好。 這具身體的靈魂似乎真的散了,她不知道自己和傅教授能不能回到現(xiàn)代,但很顯然,原主是回不來了。 所以,在她寄居在這具身體中時,她想要為她,為她在乎的人做些什么。 就當(dāng)是借用她身體的租金吧。 而且,她自己也想過得更自在,更好一些。 趙家二房顯然不能依靠,與其把希望寄托在他們身上,不如遵從小姑娘內(nèi)心的想法,他們大房自己立起來,最起碼要有自保之力。 趙含章把自己剛才的應(yīng)對在腦海中又過了一遍,確定沒什么問題后就往下一滑,嘆出一口氣道:“我餓了……” 動腦筋肚子就是餓得快。 趙含章沖外面叫了一聲,“聽荷。” 聽荷忙進(jìn)來,“三娘要什么?” “吃的,去廚房要些茶點來,我餓了。” 聽荷笑著應(yīng)下,轉(zhuǎn)身而去。 三娘受傷后,雖然還是憂心忡忡,但胃口卻比以前好了許多。 趙家廚房的點心,那自然是很好吃的,聽荷送來的點心都很對她的胃口,顯然她和小姑娘的口味差不多。 正吃著,一個丫鬟小步進(jìn)來,“三娘,陳太醫(yī)來了?!?/br> 趙含章咬著點心頓了一下,放下讓聽荷收起來,問道:“誰請的太醫(yī)?” 心里想著要怎么應(yīng)對,就聽小丫鬟道:“是成伯領(lǐng)來的,說是郎主派人去請的。” 趙含章便叫住聽荷,又把點心拿了回來繼續(xù)吃,“請他進(jìn)來吧。” 陳太醫(yī)拎著藥箱進(jìn)來,看見的便是一個小女郎正坐在榻上吃點心,看見他來還招手,“陳太醫(yī),要不要先用些茶點?” 陳太醫(yī):…… 他懷疑的看向成伯,“這是府上的三娘?” “是,”成伯雖然也驚訝,但很快收斂驚色,彎腰道:“請?zhí)t(yī)為我家三娘診一診?!?/br> 陳太醫(yī)只能上前,趙含章也乖,放下點心伸出手來,問什么答什么。 “三娘還是什么都想不起來嗎?” “也不是,隱約能想起一些來,”趙含章道:“腦海中總是閃過有人跑來與我稟報二郎出城的畫面,但接下來便是一片混亂,再要細(xì)想便頭疼欲裂,心跳加快?!?/br> 陳太醫(yī)摸著她的脈盯著她看,問道:“那人呢?可認(rèn)得人嗎?” 趙含章就嘆氣,“除了二郎,也就還隱約記得當(dāng)初來報信的那個丫頭,卻只記得長相,不記得名字了?!?/br> “連父母和兄弟姐妹也都不記得了?” 趙含章就嘆息應(yīng)了一聲是,關(guān)心的問道:“不知我何時能想起來,母親每日來見我都哭得不行,今日好容易才把人哄下去休息?!?/br> 陳太醫(yī)看著她沉默半晌,收回手道:“三娘好好休息,既然想不起來就不要硬想,以免病情加重?!?/br> 他道:“先養(yǎng)好身體,時機(jī)到了,自然會想起來的?!?/br> 趙含章深以為然,乖巧的點頭應(yīng)了一聲“是”。 陳太醫(yī)留下一張藥方后離開,成伯沖趙含章彎了彎腰,跟著送陳太醫(yī)出門。 陳太醫(yī)前腳剛走,后腳這小姑娘的母親王氏就趕忙來了,她的眼睛還是紅腫的,顯然被趙含章勸回去后又哭了。 一進(jìn)門她就緊盯著趙含章看,疾步上前,“三娘,陳太醫(yī)怎么說?” 趙含章靠在床上假裝虛弱,“太醫(yī)說沒有大礙,只是還不記事。” 王氏眼睛又紅了,她拉著趙含章的手簌簌落淚,“我可憐的孩子……” 趙含章任由她抓著,當(dāng)著她的面,母親二字怎么也喊不出口,這位jiejie和她差不多大,實際上也是的。 別看她女兒都十四歲了,自己卻才是花信年華,也就比她以前大兩歲。 趙含章喊不出口“娘”來,卻看不得女孩子哭,所以忙回握她的手,扯開話題,“二郎怎么樣了?” 王氏眼淚稍歇,用帕子擦干眼睛道:“還在祠堂里跪著呢,這次你祖父生了大氣,親自處罰的?!?/br> 她頓了頓,壓低了聲音道:“不僅二郎,二房的大娘也跟著跪祠堂,你祖父雖不攔著我們給送吃送喝,卻不許他們出祠堂,每日不僅要跪,還要背家訓(xùn)和族譜,你也知道,二郎愚笨,族譜還能背出一些來,家訓(xùn)卻是……” 趙含章心中沉思,二郎,也就是原身的親弟弟趙永,今年才十二歲而已。 她想了想,看向聽荷,“你去找一找成伯,就說我吃了藥后睡下,卻不小心魘住了,這會兒正渾身發(fā)汗的叫著二郎呢,求他讓二郎來見見我?!?/br> 聽荷看著面色還算紅潤的女郎,欲言又止,半晌,還是屈膝應(yīng)下。 跟著王氏來的青姑立即道:“我與你同去。” 王氏忐忑不已,問趙含章,“這樣豈不是欺騙你祖父,要是讓你祖父知道了……” 趙含章安撫她道:“沒事兒,這院里有什么事能瞞住祖父呢?他要是不愿意,自會讓成伯拒絕?!?/br> 成伯沒有拒絕,于是臉色蒼白,跪得都站不直的趙二郎被人扶著送到了趙含章的清怡閣,祠堂里就只剩下趙大娘趙和婉了。 趙二郎被人扶著送進(jìn)來,除了記憶里,這是趙含章第一次在現(xiàn)實里見到這便宜弟弟。 十二歲的少年卻長得人高馬大,臉是rou嘟嘟的帶著嬰兒肥,一進(jìn)門,目光觸及靠坐在床上的jiejie,毫無征兆的,他張開嘴就嚎哭起來,“阿姐,阿姐,哇——” 趙含章給嚇了一跳,王氏也開始哭,小跑著上前抱住兒子,“二郎啊……” 趙二郎哭得超大聲,眼淚跟決堤的河水似的嘩嘩從臉上流過,眼睛緊閉,被下人扶著走到床邊觸及趙含章他的哭聲才開始小下來,但他還是哭得很傷心。 一邊哭,一邊勉強(qiáng)睜開眼睛看趙含章,看她一眼,哭得更大聲了。 趙含章:…… 第5章 裝暈 趙含章認(rèn)命的張開手抱住趙二郎,拍著他的后背安撫他。 許久,趙二郎才慢慢停止哭聲,怯生生的睜開眼睛看趙含章,“你……” 他懷疑的看著她,“你是我阿姐?” 趙含章心中詫異,面上卻不動聲色,“我不記得了,但他們說是?!?/br> 她上下打量趙二郎,道:“我在記憶里見過你,隱約記得年前你站在花園里的假山上迎風(fēng)撒尿,結(jié)果尿到了另一人頭上?” 王氏劇烈的咳嗽起來,“那都是兩年前的事了,三娘你記差了,那會兒你弟弟還小呢……” 趙二郎卻不會臉紅,在他有限的記憶里也記得這件事,他高興起來,狠狠的點頭,“對,就是我,因為這事,阿姐拿著鞭子追了我兩條街,把我抓回來好一頓打?!?/br> 他下意識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屁股,有些委屈,“好疼?!?/br> 趙含章:“……現(xiàn)在還疼?” 趙二郎點頭。 趙含章伸手戳了戳他的膝蓋,“這里呢?” 趙二郎“嘶”的一聲,面色痛苦的打了一個抖,整個人忍不住往后一縮。 王氏看得心疼不已。 趙含章收回手指,和聽荷道:“去把側(cè)屋收拾出來,讓二郎在這兒住下,使人出府去請大夫,跪了這么久,他的腿得好好治,別跪壞了?!?/br> 聽荷應(yīng)下。 王氏有些遲疑道:“二郎雖然心智小,但年紀(jì)卻不小了,他還住在你院里是不是不太好?” “誰會說什么嗎?住在偏房,又不是一個屋里住著的,”趙含章道:“才出了這么一件事,放他去前院我也不放心,就讓他住在我這兒吧。” 王氏也怕他再被人蠱惑做錯事,所以趙含章一勸她就答應(yīng)了。 趙二郎雙手捂住自己生疼的膝蓋,確認(rèn)了,“你就是我阿姐!” 只有他阿姐會這么戳他的痛處。 趙含章有些復(fù)雜的看著他,都不知道是該夸他聰明,還是說他愚笨了。 明明都懷疑上了,怎么就這么輕易相信她了呢? 趙二郎在清怡閣住下,趙家的當(dāng)家人趙長輿一句話沒說,其他人便是有意見也只能憋著,只是趙大娘還在祠堂里跪著呢。 一直穩(wěn)坐泰山的二房長輩們也坐不住了。 傍晚用飯的時候,二房的人聯(lián)袂而來,哦,除了她那位未曾謀面的叔祖父。 飯菜才擺上桌,趙含章舒服的讓人抬到桌邊,剛坐下便有下人進(jìn)來稟道:“二娘子,三娘,大老爺和大娘子領(lǐng)著二娘四娘過來看三娘了。” 趙含章就看向王氏。 王氏放下筷子,用帕子擦了擦嘴巴道:“請他們進(jìn)來吧?!?/br> 如果只是二娘和四娘過來,他們大可以用之前的借口不見,但長輩過來,就不好再閉門不見了。 王氏坐在桌子邊等著,趙二郎抓緊時間往嘴里塞了一口吃的,然后乖乖的把手放在膝蓋上坐好,可見禮儀不錯,家里是教過的。 趙濟(jì)帶著妻女進(jìn)來,王氏不甘不愿的領(lǐng)著趙二郎起身見禮。 只有趙含章因為腿傷穩(wěn)穩(wěn)的坐在榻上,一動也不動,也不見局促。 趙濟(jì)一進(jìn)來就看到了她,他凝目看去,正對上趙含章看過來的好奇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