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晉干飯人 第13節(jié)
“為什么要離開洛陽?” 趙含章道:“不得不離開,洛陽會亂,不適宜生存?!?/br> 傅庭涵知道這是一個混亂的時代,但對這個時期的歷史并不是很了解,他問趙含章,“戰(zhàn)亂嗎?皇帝不是剛登基?” 趙含章道:“你不知道,在這個時代里,除了南方還相對安穩(wěn)外,在北方,沒有任何一處地方能夠長久的處于安定之中,洛陽是大晉的都城,更是混亂?!?/br> “所以我想要確定,時空穿越是否和地點有關(guān)。” 傅庭涵伸手接過她剪下來的月季,“你真心覺得我們能回去?” 趙含章抬起眼來看他,倆人沉默著對視了好一會兒,她才抿了抿嘴道:“總要試一試?!?/br> 在這里,她沒有歸屬感。 傅庭涵定定的看著她,半晌后點頭,“好,我會去看看的,但我對此沒有多少研究,只能說盡力而為?!?/br> 趙含章沖他伸出手,“那我們就達成共識了,合作找回去的路,希望合作愉快?!?/br> 傅庭涵垂眸看著伸到眼前的手,伸手握住她的,“合作愉快?!?/br> 趙含章看著低垂著眼眸,神情沉靜的傅教授,疑惑道:“傅教授,我們以前是不是見過?” 傅庭涵掀起眼眸看她,“當(dāng)然,我們同校同事,就算不是一個系也會碰面,何況趙老師常年在圖書館?!?/br> 趙含章看著他的臉,朦朧中似有什么從記憶深處拔出來,她搖了搖頭道:“不對,那樣我應(yīng)該只認得傅教授的聲音,但我覺得,我應(yīng)該也見過你,在我眼盲前?!?/br> 傅庭涵低頭看著她還抓著不放的手,提醒道:“趙老師?!?/br> 趙含章低頭看見,連忙把手收回,“抱歉。” 傅庭涵沖她笑了笑,想要趁此機會略過這個話題。 趙含章卻是心癢癢,想要繼續(xù)打探,但耳朵捕捉到了一絲異樣的聲音。 趙含章偏著頭聽了一下,低頭就在地上找起來。 傅庭涵跟著低頭看,“找什么?” 趙含章,“石頭?!?/br> 傅庭涵一臉莫名的從月季樹下給她摳出一塊嬰兒拳頭一樣大小的石頭來,“小了點兒,可以嗎?” 趙含章伸手接過,笑道:“夠用了?!?/br> 她掂了掂,也沒見她怎么使勁兒,石塊就輕巧的飛出去,在半空中劃過一道優(yōu)美的弧線,咚的一聲砸在了不遠處的假山后。 和這道聲音一起響起的是一道呼痛聲,然后是一陣陣驚呼。 傅庭涵:…… 趙含章拍了拍手,沖著落在后面的聽荷招了招手,等她上來便扶住她,“叫他們抬坐輦來,就說我受驚嚇崴腳了,傷上加傷,一會兒去庫房里拿些珍貴藥材?!?/br> 聽荷歡快的應(yīng)了一聲“唯”,就踮起腳尖想要去看假山后的人。 假山后的人許久不出來,趙含章皺了皺眉,正想讓下人上去看看,假山后便戰(zhàn)戰(zhàn)兢兢出來一個小丫頭,跪在地上一動不敢動。 趙含章見她衣襟上沾了血跡,但身上沒傷,便知道正主不是她,而且據(jù)她的判斷,假山后面的人應(yīng)該是二房的主子才對。 趙含章定定的看了她一會兒,問道:“假山后面還有誰?” 小丫頭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道:“沒,沒有了,只有奴婢?!?/br> 趙含章也不為難她,頷首道:“退下吧,前幾日下雨,假山上的石頭松動,你們走過假山的時候小心些,別再被落石給砸了,不然下次可就沒這么幸運了?!?/br> 小丫頭沒想到趙含章就這么輕輕放過她,愣了一下后連連叩頭,“是?!?/br> 第21章 圣旨 仆婦們將坐輦抬過來,趙含章扶著聽荷的手坐上去,轉(zhuǎn)手就把手里的剪刀遞給傅庭涵,“看上哪朵就剪哪朵,隨便剪。” 傅庭涵看了她一眼,伸手接過。 他掃了一圈,慢悠悠的在附近挑選了三枝長得不錯的月季剪了,這才回到趙含章身邊,將所有的花都遞給她。 在此期間,那小丫頭一直俯身跪在地上,一動也不敢動,假山后的人也不敢發(fā)出聲響。 趙含章指著不遠處的一朵粉白色月季道:“湊個單數(shù)吧,吉利?!?/br> 傅庭涵就去剪。 五顏六色的月季被趙含章用手帕包著拿在手里,她掃了一眼依舊一點兒動靜也沒有的假山,冷冷哼了一聲,這才讓人抬著坐輦離開。 傅庭涵回頭看了一眼假山后跟上坐輦,又回到了鋸嘴葫蘆的狀態(tài)。 他們一走,假山后的人就身子一軟,整個人軟倒在地,丫頭一手捂著她的額頭,一手扶著她的后背,幾乎要哭出聲來,“大娘,你沒事吧?” 跪在假山外的小丫頭連滾帶爬的回來,一起扶住趙大娘。 前院,趙濟剛把天使送走,一臉喜色的回到正廳。 昨天他們就知道今天封請世子的圣旨可能會下來,所以早早準備好,誰都沒出門。 二房這邊,除了剛被放出來的趙大娘外,全部到場; 而大房那邊,趙二郎癡呆,他在不在影響不大,趙三娘則是因為腿傷,也不方便露面。 趙濟掃了一眼沉著臉站在一旁的王氏,壓抑不住嘴角上揚,世子之位說了有五六年,今日終于塵埃落定。 趙濟上前和趙長輿行禮,“伯父,您看是否要宴請賓客,以表皇恩浩蕩?” 趙長輿瞥了他一眼,不太在意的頷首道:“那就辦吧?!?/br> 三娘也該正式的出面見一些人了。 趙仲輿微微皺眉,不太贊同的瞥了他兒子一眼,正要說話,汲淵帶著人快步進來,“郎主……” 大家都停下了話頭,紛紛看過來。 汲淵繞過趙濟,湊到趙長輿耳邊低語了幾句,趙長輿神色驚訝,忍不住劇烈的咳嗽起來,不一會兒就臉色慘白,只有臉頰因為咳嗽而有兩抹變態(tài)的紅色。 趙仲輿看了大驚,連忙上前,“大哥!” 汲淵也嚇了一跳,沒想到趙長輿反應(yīng)這么大,忙伸手扶住他,“郎主靜心,何至于此?” 趙長輿緊緊地握住汲淵的手,指甲幾乎掐進他的皮rou里,恨鐵不成鋼的道:“他這是自毀長城,毀我大晉基底……” 一語畢,趙長輿終于忍不住,往后倒仰暈了過去。 前廳頓時大亂。 趙仲輿也有些慌張,忙叫道:“快去請大夫,拿帖子去請?zhí)t(yī)……” “不能請?zhí)t(yī),”汲淵攔住趙仲輿,和他道:“今日是接旨的吉日,郎主病重昏迷之事不宜宣揚,我們悄悄的請大夫?!?/br> 趙仲輿義正言辭,“兄長都病重了,此時哪里還顧得什么名聲不名聲的?” 汲淵便壓低了聲音道:“郎主暈倒是因為得知了河間王薨逝之事,你確定要鬧得人盡皆知嗎?” 趙仲輿震驚的瞪大了雙眼,“河間王……” 他意識到了什么,連忙緊閉嘴巴,不再叫著要請?zhí)t(yī)。 王氏被人擠到后面,連靠近一下都不能,她急得團團轉(zhuǎn),才請立世子,公爹可不能這時候出事,不然他們真的要沒依靠了。 汲淵和眾人把趙長輿抬到內(nèi)室的榻上,回頭看見王氏無所適從的樣子,略一思索便不動聲色的上前,低聲道:“快去請三娘?!?/br> 王氏回神,忙拽了青姑出去,“你快去叫三娘來,還有傅中書,兩家既已交換庚帖和定禮,那就是親家了,這事得叫他們知道?!?/br> 青姑應(yīng)下,遲疑的往里看了一眼,“娘子,您靜等我們,可別與二房起沖突。” 王氏跺腳,“我還能不知道嗎,現(xiàn)下最要緊的是公爹,你快去,對了,把二郎也叫來?!?/br> 不管傻不傻吧,祖父病了,他得到才行。 趙含章才把剪好的月季插瓶,傅庭涵順手遞過去一方帕子,傅祗笑瞇瞇的坐在一旁看,覺得他們怎么看怎么相配。 正高興呢,就聽到急切的腳步聲。 三人一起扭頭看向門外,青姑急匆匆的趕來,恭聲道:“三娘,郎主病急,急招您去見。” 趙含章驚訝,“剛才不是還好好的嗎?怎么就病急了?” 青姑哪里知道為什么? 恐怕只有汲淵知道為什么了,所以她低著頭不語。 傅祗已經(jīng)起身,“走,一起去看看?!?/br> 趕到正院,趙長輿已經(jīng)醒來,只是面色灰敗,和早上所見判若兩人。 趙含章大步走進房間,無視二房眾人瞪大的雙眼走到床邊。 趙長輿伸手接過一丸藥吃了,掃視一圈后對趙濟道:“你們都退下吧?!?/br> 他道:“長容和三娘留下?!?/br> 趙濟不由看了一眼父親,趙仲輿微微頷首,他這才帶著眾人退下。 屋里頓時只剩下六人,汲淵退到床頭后面,靜靜地看著他們。 傅祗坐在床邊看趙長輿,嘆息問道:“何事如此大動干戈?” 趙長輿不想說話,就伸手指了指汲淵。 汲淵便上前一步道:“今早傳回來的消息,說河間王回京的路上遭遇匪徒,他以及三子,皆歿了?!?/br> 傅祗震驚起身,“什么?” 汲淵看了一眼趙長輿,得到他的容許后繼續(xù)道:“據(jù)探子回報,是南陽王麾下梁臣帶著人在新安等候,確定來人是河間王以后,下令全部扼殺,河間王一家,無一幸免。” 傅祗緩慢的坐了回去,“他這是想獨攬朝綱……” “可也沒必要趕盡殺絕,自毀長城啊,”傅祗有些懊惱的捶了一下大腿,緊握的拳頭微微發(fā)顫。 趙長輿已經(jīng)緩過神來,目光掃過趙三娘和傅長容后和趙仲輿道:“世子之位已定,你們準備一下,我過段時間帶你們?nèi)ヒ娨恍┤耍@兩日就緊閉家門,所有訪客都不接待?!?/br> 趙仲輿沒想到大哥這么輕易就要把家底交給他們父子,愣了一下后連忙躬身應(yīng)下。 傅祗忙道:“其他人還罷,你可不能攔著我家大郎,他現(xiàn)在是你孫女婿了,讓他來給你侍疾,盡盡孝心。” 趙長輿沒有反對,頷首應(yīng)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