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晉干飯人 第151節(jié)
傅庭涵:“嗯?” “哼,我不管他們了,”本來呢,趙含章霸道得很,她不僅要當好西平縣的縣令,讓普遍的百姓認同她,也要得到西平士族的認同,把她和趙氏分開來,最好只認她這個縣令的命令,但現(xiàn)在嘛…… 趙含章決定放棄嘰嘰歪歪的他們,她眼中的光芒微冷,哼道:“我會重新制定一套規(guī)則,至于他們心中怎么想,有理也就算了,沒理就給我憋著?!?/br> 話是這樣說的,但當時趙含章心里的頭緒并不多,她只是感受到了她的想法實施過程中受到的阻礙。 在下層,她的想法可以暢通無阻,但在上層,大家基本上是各玩各的,最多顧忌一下趙氏的想法,懼怕她手中的兵馬,并沒有幾人真心實意的聽她的想法。 現(xiàn)在,她一下就打通了任督二脈,想通了其中關(guān)竅,她一邊寫著計劃書,一邊忍不住的仰天大笑起來,面目猙獰的道:“農(nóng)村包圍城市,農(nóng)村包圍城市,管他是世家還是豪族,基礎(chǔ)不還是人嗎?” 傅庭涵捏著筆愣愣的看著她,好一會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我能幫你什么?” 趙含章立即拿上自己的計劃書跑過去,“完善一下,計劃是這么個計劃,但具體的供應(yīng)量得算出來?!?/br> 傅庭涵一目十行的掃過,“獎勵?” “對,”趙含章道:“給上蔡捐贈的東西可以當做賑濟物發(fā)下去,但我們西平縣內(nèi)卻不是賑濟,而是獎勵。” 賑濟,一聽就不是好詞,只有發(fā)生災(zāi)禍才會賑濟。 趙含章掰著手指頭給他數(shù)自己想到的可以發(fā)東西的理由,“學(xué)堂里的學(xué)生,學(xué)習(xí)好的,每個班前五名都能拿到不同的獎勵,各個以工代賑點,也會評選出最優(yōu)秀的前十名發(fā)送,還有縣城里的老人,小孩,孝子,孝女,孝兒媳,都可以拿到獎勵……” “除此外,我還打算從小年那天開始在縣城里舉行一些競賽活動?!?/br> 傅庭涵最先想到的是,“這樣一來,來縣城的人口肯定增多,可以盤活經(jīng)濟?!?/br> 趙含章這幾個月以工代賑,讓縣城有了點兒人氣,但商業(yè)上的交易并不多。 縣衙外那條主街上的店鋪還有近三分之一沒有開門,開門的,一天也進不來幾個客人。 就是趙含章自己開的珍寶閣,客人也是零星三兩個。 目前最大的一筆交易還是諸傳提供的。 傅庭涵早就覺得西平縣的商業(yè)太過死沉,但因為它才經(jīng)過戰(zhàn)爭,所以他想著應(yīng)該給它恢復(fù)的時間。 趙含章也覺得這是一個機會,“所以你幫我算一算,各種獎勵物品我需要準備多少?!?/br> 她道:“油要榨,至少得提前把一些東西準備好?!?/br> 傅庭涵應(yīng)了下來,“我明天就去找常主簿,確定要獎品份額后給你算出來。” “別,還是根據(jù)產(chǎn)能來算吧,”趙含章道:“總要在我的承受范圍內(nèi)?!?/br> 傅庭涵點頭,“好。” 趙含章嘆息,“唉,也不知道諸傳的鍋賣出去沒有,想想還挺對不起他的,連著坑他兩次了?!?/br> 傅庭涵忍不住笑出聲來,問她,“那你要不要把鍋買回來?” “算了,”趙含章立即改口,“諸公子也不是缺這點錢的人。” 但她要養(yǎng)著這么多人呢,她是缺的。 諸傳還真賣出去了。 甭管他們是不是心里覺得豆制品粗陋,他們的確感受到了煎炒的妙處。 而且你們不是嫌棄豆子便宜粗陋嗎? 鐵鍋卻是貴重的,所以有的人是真愛吃,有的人卻是因為好面子,于是有不少人詢問諸傳鐵鍋的來歷和價錢。 諸傳早幾天前就知道趙含章讓人下了珍寶閣的兩口鍋,現(xiàn)在店里只剩下一口。 所以他毫不在意的給大家指點了來路,于是有人讓下人去珍寶閣問。 正巧,有些心虛的趙含章剛讓人把最后一口鍋也給下架了,有人來問,伙計便道:“最后一口鍋剛被一個外地人買走了?!?/br> “那就沒有了?” 伙計一臉為難的道:“鐵器難得,我們店里也只得了這幾口鍋,先前被諸公子一口氣買了九口,店里就只剩一口了,不巧,剛也被人買走了?!?/br> 他們一聽,立即轉(zhuǎn)身去找諸傳。 諸傳聽說,大松一口氣,臉上的笑容都真摯了許多,對趙含章也多了些許好感。 第250章 逃課 雖然鐵鍋貴,但現(xiàn)下奢靡成風(fēng),多的是豪族愿意出錢購買,只要東西鉆進了他們心頭。 吃過炒牛rou片的貴族們覺得鐵鍋是真的很不錯,于是不少人出面和諸傳購買。 諸傳一下把價格往上抬高了十萬錢,賣了三口鍋以后就不肯再賣了。 本來嘛,他買這些鍋就是為了帶回蜀地,不過是它出乎意料的貴,所以他的錢才有些不湊手,不然他才不會在這里出手鐵鍋呢。 等過完年,春暖花開之時,他便要帶人回蜀地了。 除了鐵鍋外,他帶回去最值錢的就是這里的消息了。 趙含章聽說他賣了三口鍋后就不肯再賣,這才讓珍寶閣里的人上架一口鍋,還道:“待賣出去了隔上一天再上架一口?!?/br> 掌柜應(yīng)下,還問,“我們要不要漲價?” “不漲,但人家要是競價,那自然是價高者得,但要注意,”趙含章道:“須得有個先來后到,做生意,得誠信?!?/br> 掌柜就明白了,要是沒說定價格,有客人同時開價的,那就是價高者得。 趙含章很快把這件事拋在了腦后,她召集了各里里正來縣城開會,正式下達了年節(jié)獎勵活動細則。 沒幾天就是小年了,所以趙含章臨時在育善堂里舉辦了豆制品制作大學(xué)堂,由廚娘教各里正帶來的人制作這些豆制品。 其實基本上都是豆腐的衍生品。 比如豆?jié){、豆花、豆干、豆腐泡之類的。 而豆芽,現(xiàn)在西平縣上至八十歲的老嫗,下至五歲的幼兒都會做,是今年西平縣餐桌上最重要的菜蔬。 育善堂里的孩子基本都要上學(xué),但這不妨礙他們對這些手藝的渴望,才一下學(xué),便有孩子呼啦啦的從隔壁學(xué)堂跑回育善堂,盯著廚娘教那些村人。 甚至還有幾個大孩子翹掉課程,從一早就開始盯著廚娘教學(xué)。 趙含章之所以選擇在育善堂教學(xué),一是因為這里院子足夠大,可以容納不少人;二是這里廚具多,學(xué)徒們做出來的東西可以給育善堂消化掉;三就是,她并不介意育善堂里的孩子學(xué)習(xí)這門手藝,甚至還希望他們能夠?qū)W好。 所以被趙程找上門來告狀,不,應(yīng)該是訓(xùn)斥,她一句反駁的話都不敢說,唾面自干。 趙程噴完了她,喝了一口水才繼續(xù)道:“他們要是不想讀書,那就不要讀了,我從未見過如此頑劣的孩子,記性不好也就算了,竟然還敢逃課,這是大不敬知道嗎?” “是是是,”趙含章虛心認錯,“都是他們的錯,叔父別生氣了,氣壞了自己不值當,您等著,我一會兒就去教訓(xùn)他們?!?/br> 趙程見她臉色冷冷的,又怕她教訓(xùn)得太過,要是她一惱之下把人趕出育善堂就不好了,于是找補道:“他們雖然頑劣,但也不是一點可取之處也沒有?!?/br> 趙程想了想后道:“還算孝順,在學(xué)堂里常給先生們燒水烹茶,聽說在育善堂里也經(jīng)常照顧比他們幼小的孩子?!?/br> 趙含章一臉嚴肅的道:“那也不能掩蓋他們犯過的錯,叔父放心,我一定不輕饒他們?!?/br> “賞罰要得當。” “您放心,我一定狠狠的罰他們!” “罰罰罰,你就知道罰,教孩子是這么教的嗎?”趙程見她如此愚鈍,竟然沒領(lǐng)悟自己的意思,忍不住怒噴,“養(yǎng)而不教乃父母之過,而你就是他們的父母官,這是你的過錯知道嗎?” “你打算怎么罰?就是把他們趕出育善堂,那也還是你的子民,光罰有什么用,要教,要教懂不懂?” “懂懂懂,”趙含章連連點頭,“我回去就教他們,叔父放心?!?/br> 趙程這才重重的哼了一聲,和坐在另一邊書桌前的傅庭涵點了點頭,起身離開。 趙含章抹了一下額頭,大松一口氣,傅庭涵合上半開的嘴巴,問道:“你干嘛非得故意惹他生氣呢?” 趙含章就嘆息道:“我這也是沒辦法啊,趙正這兩天天天往我這兒跑,說是七叔祖現(xiàn)在野心勃勃,要給程叔父說親呢?!?/br> “氣得程叔父一晚上沒睡,生生把自己給氣吐了,我還想著得想辦法讓他把氣發(fā)出來,不然非得憋壞不成?!?/br> 趙含章摸了摸下巴,“沒想到這么巧,我辦法還沒想出來,他自己生氣了?!?/br> 那她當然要讓他更生氣,把氣給發(fā)出來啦。 趙含章當即決定,“我要好好的獎賞那幾個逃課的小子?!?/br> 于是她決定親自去見這幾個膽大包天的孩子。 甲善就是其中帶頭的大孩子,已經(jīng)十二歲了,縣衙中的規(guī)定,孩子滿了十三歲就要離開育善堂。 他還能再在育善堂里留七個月,七個月后他年滿十三。 他見過趙含章,還不止一次,她時不時的會來育善堂,但注意力多在幼小、生病和年老者身上,育善堂里又這么多人,他覺得她一定不記得他。 她還經(jīng)常去學(xué)堂,給在里面上學(xué)的孩子送紙張和筆墨,特別的好,但他學(xué)習(xí)不好,也不敢湊上去。 他沒想到趙含章會特別點名要見他們。 甲善幾個都很忐忑,緊張得手軟腳軟,心臟蹦蹦直跳,幾近要跳出胸腔。 他們知道他們錯了,他們不該逃課的。 在縣衙院子里等著被見時,幾個孩子眼圈都紅了,低著頭看著鞋尖。 這是今年的新鞋,也是女郎給他們的,當時堂主陳四娘好不容易請到她去育善堂巡視,才進院子沒多久,有個調(diào)皮的孩子從狗洞里鉆來鉆去的玩兒,正好碰到了她。 她見幾歲的孩子腳上光禿禿的,連雙草鞋都沒有,而當時已經(jīng)入冬。 然后趙含章就拎上那小孩兒,把育善堂里的孩子都叫出來看。 大家列隊站在她面前,趙含章就這樣一個一個的走過去,見他們腳上有穿著草鞋的,也有穿著破爛布鞋的,光著腳丫子的孩子也不少。 趙含章就忍不住嘆氣,然后縣城里的第一批鞋子和被褥都先給了育善堂,然后才給到外面來投奔的流民。 甲善他們幾個腳上的鞋子就是今年發(fā)的,一想到他們有可能會被趕出育善堂,頓時心中惶惶不已。 第251章 學(xué)習(xí)好難 趙含章將手上的公文處理好以后才讓人把幾個孩子帶進來。 一共五個,帶頭的叫甲善,他的名字還是趙含章取的呢,嗯,育善堂里的孩子的名字基本上都是她取的。 趙含章定了規(guī)矩,第一批進育善堂的孩子,沒有名字的,全都取中間字甲,后面一個字則從《論語》中隨意選擇一個字排列而成,有姓氏的,姓氏不改,沒有姓氏的,就先取名,以后成年,自己想姓啥就姓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