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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晉干飯人 第163節(jié)

    其實是各家和趙氏莊園的矛盾。

    然后通過自己的人脈給趙含章買糧食,買布匹,買各種她需要的東西。

    他每天還過得很快樂,要不是有個士紳忍不住詰問道:“上蔡縣到底是縣君做主,還是她趙含章的幕僚汲淵做主?”

    這時候柴縣令才意識到,不知不覺間,他已經(jīng)完全聽命于汲淵,不,應該是完全聽命于趙含章。

    雖然汲淵是哄著他來的,但不可否認,他現(xiàn)在做的每一個決定都不是他想做的,而是趙含章希望他做的。

    柴縣令呆滯了一下,不等聽到消息的汲淵去安撫,他自己就想通了,罷了,現(xiàn)在全縣上下都要仰仗趙含章,難道他還能推開趙含章單干嗎?

    他倒是愿意,那也要縣里的百姓愿意啊。

    算了,聽誰的不是聽呢?

    他就是個小小的縣令,不聽趙含章的,也要聽太守和刺史的,上面還要聽朝廷的。

    可他們只會要求,又不會聽他訴苦,也不會答應他所求,趙含章好歹還能體諒他的為難之處呢。

    于是等汲淵找過來時,柴縣令自己好了,還和汲淵道:“此種挑撥之言,我是不會信的。”

    一副信任他和趙含章的模樣。

    汲淵:……

    汲淵笑著應承道:“縣君說的是,我們的感情又豈是這些人能挑撥的?”

    連在西平的常寧都聽說了此事,他和趙含章道:“隨遇而安四個字在柴縣令身上最適合不過,所以他一旦適應了縣君,除非有人刀架脖子,不然他就會一直跟隨縣君。”

    直到出現(xiàn)一個比趙含章還要強的人。

    趙含章笑了笑道:“我知道,他不讓我為難,我自然也不會為難他?!?/br>
    如今西平和上蔡雖然還是兩個縣,但政策差不多,兩縣間的聯(lián)系空前緊密,經(jīng)濟和文化交流密切,說是一個縣也不為過。

    而這些事,除了臨縣有所耳聞外,遠在陳縣的何刺史一無所知,他也很難關(guān)注到下面兩個縣的動態(tài)。

    因為他正在因為朝廷遷都之事煩惱,而且,他生病了。

    茍晞提議遷都的倉垣城就在陳縣附近,也就是說,他的豫州治所可能被劃到京都范圍內(nèi)。

    這意味著,他這個豫州刺史很可能成為京城府尹啊,所以他是支持遷都的。

    心神都放在朝廷遷都上,對底下各縣的情況,何刺史就不是很上心,而恰在此時,他舊傷復發(fā),去年在灈陽受的傷,今年一下發(fā)作出來,他難受得很。

    而老天爺似乎不讓他好過,恰在此時,一直和茍晞爭論的東海王似乎耐心告罄,直接給茍晞定了個造反的罪名,以朝廷的名義發(fā)表檄文,要天下兵馬共擊茍晞。

    第270章 檄文

    趙含章收到朝廷發(fā)來的檄文公告時,她正領(lǐng)著學堂里一眾學生在官田里割麥子呢。

    常寧收到檄文大驚失色,來不及等衙役去請她回縣衙,親自騎著馬小跑出城。

    學堂放農(nóng)假,趙含章干脆帶著學堂里的學生們來收麥子。

    傅庭涵教授也在其中,雖然他不明白他為什么也要來,但趙含章邀請他時,他沒忍心拒絕,于是此時就跟趙含章站在了田里。

    常寧在路邊停下馬,拿著公文踩著田埂一路小跑,終于在一堆人里找到趙含章和傅庭涵,忙叫道:“縣君,有朝廷的重要公文?!?/br>
    趙含章舉著鐮刀的手一頓,什么重要公文需要送到田里來?

    她看了一眼傅庭涵,大踏步上前,取過公文。

    常寧下田站在她邊上,壓低了聲音道:“東海王說茍晞陰謀挾天子以令諸侯,意圖謀反,征召各地大軍共擊之??h君年前出兵救灈陽,戰(zhàn)名遠播,所以此次西平也在名單上,上面讓西平出兵一千?!?/br>
    趙含章抽了抽嘴角,問常寧:“我們西平有一千兵嗎?”

    常寧看著她的臉色斟酌道:“好像沒有?!?/br>
    趙含章就把公文拍進他懷里,“告訴使者,就說我知道了,我會盡量湊齊兵馬的?!?/br>
    常寧一愣,有些著急,“縣君要去?”

    “不去,”趙含章道:“我又不傻,他們內(nèi)戰(zhàn),我去湊什么熱鬧?”

    常寧松了一口氣,忙點頭道:“對,縣君不能參與此事?!?/br>
    要是刺史征召,趙含章不去,常寧還有些忐忑,畢竟他們就在豫州之內(nèi),但朝廷征召嘛……

    離得那么遠,他們又那么弱小,到時候隨便找個理由搪塞過去就行。

    趙含章也是這樣想,她就不信,名單上被征召的人都去支援東海王不成。

    不過……

    趙含章垂下眼眸,歷史上東海王討伐茍晞是在永嘉五年,而現(xiàn)在才永嘉二年。

    是什么讓東海王現(xiàn)在就討伐茍晞了?

    “不對,”趙含章突然蹙眉,“這時候討伐茍晞,那劉淵呢?”

    劉淵正在準備大軍進攻洛陽呢,聽說了東海王和茍晞徹底鬧翻的事,大喜,于是讓大軍稍緩,想要等他們打起來他再出手。

    在并州的劉琨察覺到他的意圖,一邊組織大軍想要阻攔劉淵,一邊上書東海王,希望他能夠聯(lián)合茍晞一起出兵討伐劉淵,他這邊可以說服鮮卑部的拓跋猗廬一起出兵,所以騎兵上不用擔心。

    東海王要是能答應,那歷史上的西晉也就不會滅亡了。

    所以,這時候的東海王也沒答應。

    趙含章一邊割著麥子,一邊從朝廷的公文、汲淵的情報和趙銘的信件來往中探知朝廷的這些動向,說真的,在得知東海王拒絕了劉琨的提議后,她很是惋惜的嘆了一口氣。

    雖然她很不喜歡晉國,但這畢竟是一個統(tǒng)一的政權(quán),它在,天下的亂就還有限度。

    等到它沒了,已經(jīng)身處地獄的百姓會更凄慘。

    東海王拒絕了劉琨,而天下各地兵馬響應他的也寥寥無幾,最后還是他的大軍單獨對上了茍晞的軍隊。

    茍晞是能把石勒打成光桿司令的人,東海王的手下們接連出戰(zhàn),結(jié)果不是被他殺了,就是被他俘了。

    好在戰(zhàn)事似乎不是很激烈,只戰(zhàn)死了上面的將軍,底下的士兵被俘的多,被殺的少。

    趙含章之所以知道這些,是因為汲淵和她道:“戰(zhàn)了三場,茍晞的兵力直接漲了一倍?!?/br>
    這是說俘虜了很多士兵。

    趙含章有點兒囧,問道:“東海王后悔了嗎?”

    汲淵道:“現(xiàn)在不悔,很快也要悔了,劉淵狼子野心,他環(huán)伺在側(cè),東海王不說安撫聯(lián)絡(luò)茍晞,竟然還征討與他,簡直是在找死。”

    趙含章也是這樣認為,“可是奇怪,東海王為何突然要征討茍晞呢?”

    歷史上,東海王征討茍晞是因為皇帝終于忍受不了東海王的霸道和無腦,于是私信茍晞,讓他發(fā)大軍討逆。

    結(jié)果事情讓東海王知道了,他一怒之下就出兵征討茍晞。

    但那是永嘉五年后的事了。

    汲淵搖頭,“我也不知?!?/br>
    他頓了頓后道:“或許趙子念會知道?!?/br>
    趙含章秒懂,立即跑回去問趙銘。

    趙銘還真知道,他懶得口述,直接去書房里翻了翻,翻出一封信來遞給她。

    趙含章一眼便認出趙仲輿的筆跡。

    趙仲輿特意寫信回來,告訴趙銘,讓他守住西平,不要聽信檄文輕易出兵。

    一直到現(xiàn)在,趙仲輿都還以為西平是在趙銘的控制之中呢。

    只能說,東海王會出兵討伐茍晞,不過是歷史的必然性,以及,因為某些人而提前的歷史進程。

    從東海王帶著朝廷逃出洛陽開始,一切都變了,但又似乎沒怎么變。

    茍晞當初見東海王竟如此自利和無能,丟棄洛陽百姓出逃,一怒之下就帶著大軍直沖洛陽而去。

    當時他和東海王就劍拔弩張了,不過是在皇帝和傅祗等人的勸解下暫時和解。

    之后茍晞回兗州,而東海王繼續(xù)留在洛陽把持朝政。

    倆人中間還隔著一個豫州呢,按說暫時鬧不到一起去。

    但劉淵比歷史上早一年稱帝,也早一年出兵洛陽,雖然王衍最后擊退了劉淵,但朝廷和地方都損失慘重,官員們心中是積攢了一腔怒火的。

    而此時,雍州天災,僅和雍州隔了一個小小弘農(nóng)的洛陽竟然視而不見,沒有賑濟,也沒有過問,致使流民成災,聚攏生亂。

    而洛陽也被反噬,城中糧價飛漲,百姓苦不堪言。

    茍晞就是覺得洛陽百姓再留在洛陽,那不是餓死,就是被隨后南下的劉淵大軍殺死,不如遷都,把能帶走的人都帶走。

    只要皇帝在,那大晉就在;百姓在,那朝廷就不滅。

    所以他極力勸說皇帝遷都。

    當然,這也有他的私心在,遷都倉垣,距離兗州就很近了,在這里,東海王的勢力遠不及他。

    皇帝很心動,趙仲輿的信中只隱晦提了一句,“陛下召傅祗密談,而傅祗留宮中半個時辰之久,無人知道他們談了什么?!?/br>
    “朝中私下有傳言,皇帝想要私自帶人離京,直接去豫州,以坐實遷都之事,東海王因此大怒,認為茍晞是罪魁,”趙仲輿道:“此是內(nèi)亂,為倆人私利出兵不值,可當檄文公函不存在?!?/br>
    第271章 扯大旗

    趙含章看完信,反應過來,“銘伯父,如此重要的信息您怎么不告訴我呢?”

    趙銘:“你會出兵嗎?”

    “呃,不會?!?/br>
    “那不就行了?”趙銘道:“重要的消息只有這一條,而不用提醒你就已經(jīng)這樣做,那信看不看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

    趙含章竟然覺得他說的有理。

    趙銘問:“夏收就要結(jié)束了,你是不是該準備種豆子之類的事宜了?”

    他道:“這件事既然與我們無關(guān),你從旁看看熱鬧也就算了,還是應該把心思多放在西平和上蔡的縣務上,勸課農(nóng)桑,訓練兵卒,你沒事做了嗎?”

    “怎會無關(guān)呢?天下大勢,影響到每一個人,”趙含章一臉憂慮道:“我現(xiàn)在倒不怕東海王和茍晞打仗,而是怕劉淵趁虛而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