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晉干飯人 第165節(jié)
傅庭涵就沖她笑了笑,從袖子里拿出幾張寫滿了字的紙給她。 趙含章接過,上面密密麻麻的數(shù)字,她不由失笑,“雖然我自覺數(shù)學(xué)還不錯,可你那些數(shù)學(xué)題我還是……” 趙含章看到上面羅列的東西,話音一頓,認(rèn)真看起來。 “實在不能單獨成立醫(yī)藥所,那就和他們合作吧?!备低ズ溃骸拔医o你做的醫(yī)藥所發(fā)展計劃,相信他們看到這些數(shù)字也會很心動的?!?/br> 趙含章:“……好花錢啊,你可是給我找了個大麻煩?!?/br> 傅庭涵:“你……不是很擅長勸服人嗎?畫餅這樣的事對你來說不難吧?” 正在心里畫餅,想著一會兒怎么勸人的趙含章立即道:“怎么能說是畫餅?zāi)?,我說的話都是真實的。” 傅庭涵點頭,“只是不知實現(xiàn)要到何時而已?!?/br> 看來他把趙含章的性格摸得透透的。 還想在喜歡的人面前假裝一下的趙含章立即不裝了,嘻嘻一笑道:“日子這么艱難,總要多給大家一些希望嘛?!?/br> 她揚了揚手中的稿子道:“多謝你了,我這就去辦?!?/br> 趙含章讓人給縣城里的各家藥鋪和大夫們送帖子,邀請他們來縣衙共商大事。 藥鋪東家和大夫們都有些心驚膽戰(zhàn)的去了,生怕趙含章強征他們。 別說,這cao作還真是可以的。 不過和平時期,趙含章不會做這么傷民心的事,所以她找他們來是為了合作。 趙含章讓人搬來一面黑板,直接在上面寫下現(xiàn)在西平縣大概的人數(shù),道:“如今我西平縣有這么多人,而每個人一年總會病上那么一兩次,只是病分輕重而已??蛇@么多人里,每每生病能看得起病的人不過才十之一二罷了……” 趙含章要做的醫(yī)藥所,其實就只是讓大夫們培訓(xùn)出更多一點的大夫,教會縣內(nèi)百姓一些基礎(chǔ)的醫(yī)藥衛(wèi)生知識。 以她現(xiàn)在的財力和能力,也就每年在時疫多發(fā)的季節(jié)發(fā)一些防疫的藥材罷了。 她主要是想要大夫們給她培養(yǎng)出更多的大夫來,尤其是軍醫(yī)。 第273章 誤會 這世上絕大多數(shù)事情都可以通過利誘來完成,如果對方不接受,那一定是因為給出的利益不夠大; 或者,他們要做的事觸犯到了有堅決底線的人底線上,那么,就給他崇高的理想吧。 現(xiàn)在,趙含章不僅給出了足夠的利益,也闡明了他們這樣做的偉大之處。 說白了,她為什么要成立醫(yī)藥所? 她想要治下的百姓平均壽命更長,讓人不至于因為一些小病小痛便喪失勞動力,甚至失去性命。 她需要人,大量的人! 有藥鋪東家沉默了許久后問道:“縣君需要人,方法多的是,最簡單的便是和外面的軍隊買,或者和現(xiàn)在一樣收攏路過的流民,為何要如此大費周章的成立醫(yī)藥所呢?” 趙含章問道:“成立醫(yī)藥所不好嗎?” 東家道:“就是太好了,我等方才心中疑慮?!?/br> 趙含章不解,“疑慮什么?” 一個更年輕的藥鋪小掌柜受不了他們打機鋒,暴躁的插嘴道:“縣君,您不會把我們誆騙進(jìn)來,然后就把我們都拉進(jìn)軍中服役吧?聽說外面都打起來了。” 其他掌柜和大夫也都看向趙含章。 鬧了半天,還是東海王和茍晞害她呀,趙含章道:“我是那樣的人嗎?” 見大家一副遲疑的模樣,她便頓了一下后道:“我就是直接把你們強征進(jìn)軍中,你們誰能反抗?” 眾人沉默,還真不能。 “所以啊,我為何要繞這么多道彎把你們弄到軍中?”趙含章嘆息道:“我是你們的縣令啊,是你們的父母官啊,而你們是我的子民,我為治下百姓謀福祉,希望他們長壽、平安、健康,這不都是正常的嗎?” 眾人恍然大悟,一時間對上趙含章的目光都有些羞愧,還是那東家連連道歉,“實在是沒見過您這樣正常的縣君啊。” 趙含章:“……那以后你們可能會經(jīng)常見到了?!?/br> 她面對那東家道:“張東家,您家是西平縣里最大的藥商,便是西平縣最難的時候,您也堅持開店,之前城破,就是您帶著張家的大夫領(lǐng)頭救治百姓,含章一直記在心中呢,希望這一次您也能起到領(lǐng)頭的作用?!?/br> 張東家也想到了之前艱難的時候,眼眶微濕,“只要縣君守諾,在下自然愿意為西平百姓盡一份力?!?/br> 趙含章一聽,當(dāng)即宣布道:“好,那以后張東家就是我西平縣醫(yī)藥所的主事了?!?/br> 趙含章立即從桌子底下摸出一枚官印授予對方。 張東家愣愣的接過,一臉懵,“這……這官印,原來衙門是有醫(yī)藥所的嗎?” 趙含章笑瞇瞇的道:“從現(xiàn)在開始就有了?!?/br> 人到中年的張東家愣是被她說得心中激蕩起來,他好像是天下衙門里第一個醫(yī)藥所的主事,只是…… 他還是有些疑惑,“這官印朝廷刻得這樣快?” 對此,趙含章一句話應(yīng)付,“朝中有人好辦事嘛?!?/br> 眾人一聽表示理解,大家再看向張東家手中的官印時就忍不住有些羨慕。 他們之前不肯,就是怕趙含章有陰謀詭計,但現(xiàn)在看來,似乎沒有。 這一來,張東家也是官了呢,雖然只是九品。 他們此時還不知道,這官印是趙含章自己刻的。 真.自己刻的,選了和她手上縣令官印差不多材質(zhì)的玉石,然后一點一點刻出來的。 對于她來說不是很難,但常寧和趙銘知道此事后臉上的表情就很復(fù)雜了。 頭一次見一個縣令自己創(chuàng)造了官職,還自己刻了官印授官的,趙銘心臟差點兒承受不住,干脆就背過身去,來了個眼不見為凈,順便把刻官印的玉石是從他這里摸去的事也給遺忘了。 好在知道這件事的人不多,除了他們兩個,也就傅庭涵和汲淵知道而已,其他人,包括五叔祖都以為趙含章是得到朝廷認(rèn)同申請下來的呢。 畢竟,誰能想到趙含章膽子這么大? 而且這已經(jīng)不是膽子大小的問題了,而是誰會那么想呢?說創(chuàng)官職就創(chuàng)官職,當(dāng)西平縣真是她一個人的啊? 只有一個人完全不意外,那就是傅庭涵。 從趙含章說她要割據(jù)豫州做自己的地盤以后,他就已經(jīng)下意識的把這一塊從地圖上劃到自己的勢力范圍內(nèi)。 那么,趙含章在這里面不管做出什么事來都是正常的。 最重要的是,不管是他還是趙含章,他們心里都沒有皇帝和朝廷至上的概念。 很多事情,他們都是做完決定才想起來,哦,他們頭上還有個皇帝,還有個朝廷呢。 沒有幾個人知道這是趙含章的個人行為,所以兩個,不,應(yīng)該是三個新部門的確立還是讓不少人心中震動了。 看來趙含章和趙仲輿的關(guān)系并不像暗中流傳的那樣不好嘛,她要做的事,趙仲輿還是幫忙了的。 就連趙淞都疑惑的問他兒子,“族長知道現(xiàn)在西平縣做主的是三娘了?還是說這件事也是你代三娘和族長提的?” 自從去年趙仲輿派幕僚回來想要接手族中的產(chǎn)業(yè),趙淞就單方面和趙仲輿鬧掰了,不過是在寫信去諷刺加辱罵了對方一頓后。 然后趙淞就把和族長一脈的聯(lián)系交給了趙銘。 趙銘是個理智的人,他一點兒也不在意自個爹剛罵完人家,他爹剛把權(quán)利交給他,他就立即寫信過去,希望為了趙氏的將來,他們能夠放下嫌隙,通力合作,而他,會全力支持族長在外的仕途發(fā)展,在內(nèi),會維護(hù)族長的權(quán)威…… 從那以后,除了偶爾寫幾封問候的信外(你確定?),其余時候,趙淞都不插手趙銘和洛陽的聯(lián)系了。 所以他并不知道,趙銘聯(lián)合趙含章,把洛陽看向這邊的眼睛給糊起來了。 趙銘面不改色的“嗯”了一聲,也不知道嗯的是哪一句? 趙淞就等他繼續(xù)說,結(jié)果他卻停住了。 趙淞不由生氣,“你嗯什么,那到底是他支持三娘,還是你糊弄他,以為他支持的是你?” 很不幸,兩種都不是。 趙銘在心里接了一句,和趙淞道:“阿父就不問問三娘為何設(shè)立這三個部門嗎?” 第274章 預(yù)防針 “還能為什么,自然是為了我西平的百姓了,”趙淞理所當(dāng)然的問道:“怎么,這三個部門設(shè)的不好?” 他瞪著眼睛去看趙銘,大有他敢說一個不好就噴他的架勢。 趙銘嘆氣道:“哪里是不好?而是太好了。” 他道:“司農(nóng)為糧,太仆為馬,醫(yī)藥為人,三個部門,不管是哪一個都是前期需要耗費大量資金,短時間內(nèi)看不到成效的部門,而且,” 趙銘頓了頓后道:“就是看到成效,富也在民間,財富短期內(nèi)積累不到縣衙中,阿父可有想過,西平縣衙有這么多錢支持她去做這些事嗎?” 那當(dāng)然是沒有的。 趙淞蹙眉,“你想說什么直接說,少拐彎抹角的賣關(guān)子。” 趙銘:“……我的意思是,三娘現(xiàn)在正拿著自己的錢去填這個窟窿,然而我們家的三娘是個為了政績和名聲拿錢去填窟窿的人嗎?” 不等他爹開口,趙銘已經(jīng)一口氣道:“顯然,她是有更大的打算,阿父,你有沒有想過,她有了糧食、馬匹和人丁后,她會去做什么?” 趙淞眉頭開始劇烈跳動,“你,你這是何意?” 趙銘沒有回答他,想讓他爹自己想。 但趙淞?xí)约合雴幔?/br> 哦,他其實自己想了的,但他有點兒不太能接受自己想出來的答案,于是特意趕去縣衙里見趙含章,想要親口聽她說。 但他們畢竟隔著一輩兒,而趙淞又一直是慈愛爺爺?shù)男蜗螅?dāng)然不可能一上來就質(zhì)問趙含章。 所以就拐彎抹角的問起來,趙含章又不傻,對她有濾鏡的趙淞要是沒人提醒會想到這些嗎? 那么是誰會提醒他這種事,而且他還相信了呢? 趙含章用自己的腳指頭想都能想出來,沒錯,她就是這么聰明。 于是她嘆息道:“叔祖,這些事情銘伯父都是知道的,而且他是支持我的。” 趙淞瞬間張大了嘴巴,震驚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