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節(jié)
章太守冷笑著回應,“你憑什么來負責?你不過白身……” 趙銘道:“我趙氏一族便在陳縣身后,一旦陳縣被攻破,那我西平趙氏會和豫州一起萬劫不復,章太守覺得我和趙將軍會冒這樣的危險嗎?” 章太守沉默下來。 荀修等將軍意動,更偏向于出兵了。 趙銘繼續(xù)道:“章太守,何刺史早就下令各地救援,但您卻遲遲不出兵,早不來,晚不來,卻在何刺史的死訊悄然傳出后帶著大軍前來,你是想來打匈奴的,還是想打豫州刺史府的?” 章太守臉色大變,叫道:“趙銘,你這是什么意思?我對何刺史之心昭昭如日月,之前不來是因為我被臨境的匈奴拖住,我們?nèi)觋幙ひ灿行倥妇车?,不似你們?nèi)昴希€在我們?nèi)觋幹?,自然可以抽出兵馬來援……” 汲淵道:“也不怪趙山君有此懷疑,章太守又不是沒做過這種事,當年,哦,也就去年的事兒,何刺史被困灈陽,章太守不就囤兵在側而不出兵嗎?” 第365章 人才啊 趙銘就不是溫柔甜言之人,嘴巴素來毒,再加上一個幕僚汲淵,倆人口舌了得,直接把章太守擠兌得面無人色,差點兒氣暈過去。 不過他最后還是沒暈,于是趙銘繼續(xù)氣他,直接道:“章太守,何刺史臨終前留下話來,趙將軍是豫州下一任刺史,折子都寫好送往洛陽了,所以趙將軍雖不在陳縣,但她其實已經(jīng)是豫州刺史,她又是公認的豫州副將軍,僅在何刺史之下,出兵反攻是她的軍令,難道你要違令不從嗎?” 汲淵慢悠悠的道:“這如何使得?當務之急是解豫州之困,你我現(xiàn)在都不知我家女郎是如何將這些匈奴兵引走的,錯失這一次機會,很可能是豫州脫困的最后一次機會?!?/br> 趙銘冷笑道:“章太守哪里在乎,反正他在這里只有家小,只要派人將人送走就行,但豫州的百姓也能逃嗎?比如我趙氏,族親上千上萬,總不能都拖家?guī)Э诘碾x開。” 荀修等人沉思片刻,絕大部分都站在了趙銘這邊,臉色嚴肅的躬身回應道:“我等這就去點兵?!?/br> 章太守最后氣得眼冒金星,恨恨地甩著袖子道:“哼,說得你們趙氏多偉大一樣,不過也是以權謀私?!?/br> 說到這里,章太守恨得牙癢癢。 論資歷,他是能和何刺史競爭刺史之位的人,當時他和何刺史相爭,他爭輸了,本來想著何刺史要是死了就該輪到他了。 但去年被何刺史坑了一場,今年他說什么也不肯上當,而且豫州現(xiàn)在這樣的情況,他來陳縣也有可能會死。 朝廷不出兵,豫州能不能保住還是未知數(shù),所以他是有意不來的,要是陳縣真的守不住了,他在汝陰郡,跑也能跑得快一點兒。 誰知道趙含章來了陳縣,直接就被提為郡守和副將軍,甚至外面還有傳言,說她就是下一任刺史。 他剛嗤之以鼻,認為這是何刺史再一次畫的大餅,結果豫州的情況竟然好轉了,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打的,竟然牽制走了許多匈奴兵馬。 他想坐山觀虎斗,來個漁翁得利的,但卻隱隱聽說,何刺史早就死了,現(xiàn)在陳縣的軍令都出自趙含章之手,不過是秘不發(fā)喪,以穩(wěn)定軍心罷了。 章太守這才坐不住,帶著大軍趕來“支援”陳縣。 進城以后他才知道,何刺史是真的死了,死前還明確留下話,要趙含章接任刺史之位,甚至已經(jīng)寫折子上報朝廷了。 不過他覺得朝廷一定會拒絕的,畢竟趙含章是個女子。 但是現(xiàn)在朝廷拒絕不拒絕有啥用? 朝廷還能做地方的主嗎? 章太守覺得自己失策了,回到臨時住所后便急得團團轉,尤其是在聽說各位將軍都在點兵響應后,忍不住要去找荀修,想要再說服對方。 魯錫元忙攔住他,“主公,汲淵說的不錯,當務之急是豫州之困,待豫州之困解了,我們再來爭這個刺史之位便是?!?/br> 章太守生氣,“豫州之困解了以后,我還能和趙含章爭這個刺史之位嗎?” “可豫州之困不解,主公爭這個也無用啊,沒有援軍,豫州是擋不住匈奴人的,到時候別說陳縣,就是汝陰郡也難獨存。” 章太守沉默,只是還不甘心。 魯錫元苦口婆心道:“主公,趙含章一介女流,朝廷肯定不會封她,這樣她就名不正言不順,即便這次她贏了,積累威望,但如荀修這樣的人一定不會服氣,到時候豫州沒了匈奴這個威脅,我們再與她爭就是,不必急于一時?!?/br> 但他才被趙銘和汲淵倆人一起譏諷打擊,他心中不服。 魯錫元似乎知道他的想法,壓低了聲音道:“主公,此次汝南郡出兵不少,他們再勇猛,面對匈奴也肯定難于一對一,過后,您若是想收服汝南,再隨便找個借口就是了。” 這是暗示章太守事后可以發(fā)兵強占汝南。 地方間互相攻擊已經(jīng)成為大晉常態(tài),你占我地盤,我就去占他的地盤,朝廷根本管不住,汝陰兼并汝南也不是啥稀奇事,反正兩郡相鄰,近得很。 正巧,汲淵也是這么想的。 送走所有人,他就坐在書桌后面沉思,最后提筆在白紙上大致畫出了汝南郡和汝陰郡的圖形,然后在相交的那條線上劃了一道,他覺得他們女郎都是刺史了,那換個郡守,讓汝陰郡和汝南郡一樣也是很平常的一件事。 章太守被勸下來,第二天還是點兵響應,罷了,大人不記小人過,先把匈奴人趕走再說。 如今在陳縣,趙家軍的人數(shù)最多,因為王臬和謝時帶來了兩萬人。 這兩位也是人才,趙含章讓他們?nèi)フ斜?,本以為能招得五六千就不錯了,誰知道他們沒糧草的情況下還能招得兩萬人。 他們可比趙含章還無恥,帶上范穎,先是空頭許諾將路過的一支流民招入軍中,然后衣裳也不給,直接帶著衣衫襤褸的流民去各個大小塢堡里乞糧。 或許是因為王氏和謝氏的美好名聲,或許是因為他們帶去的形容凄慘的流民,反正大小塢堡或多或少都給了他們一點糧食。 王臬和謝時就這樣一邊招兵,一邊乞糧,竟然為趙含章帶來了兩萬兵馬。 不過趙含章沒看到,看到的趙銘氣了個倒仰,他顧不得王臬和謝時是名士,直接問倆人,“你們招兵都不看軍備嗎,兩萬人,我怎么養(yǎng)?沒有甲胄,沒有武器,怎么打仗?” 王臬道:“流民軍都沒有武器,不也四處征戰(zhàn)嗎?” “你見有幾個流民軍能與匈奴對戰(zhàn)的?”趙銘道:“茍晞這幾年滅了多少流民軍?難道匈奴的大軍還比不上茍晞嗎?” 謝時沒說話,王臬道:“總可一戰(zhàn),兩萬人呢,哪怕是手持石頭木棍,也能殺人?!?/br> 趙銘臉色鐵青,直接道:“那不是白送性命嗎?” 他不答應,汲淵也不答應,和王臬謝時道:“女郎也不會答應的,不到萬不得已,不可行此毒計?!?/br> 第366章 收復 于是汲淵從西平調(diào)撥軍備,大后方忙得腳打后腦勺,陳四娘等人一邊要召集婦人縫制軍衣,制作甲胄,一邊還要清點午山鐵礦做出來的武器,然后給送到陳縣來。 但到今天,也才到五千套軍備,汲淵讓王臬和謝時選出五千人來裝備,跟隨大軍行動,其他人則留在后方,“運送糧草,以作后備之軍。” 王臬和謝時應下。 就在匈奴大軍快速的朝管城靠近時,被抽調(diào)了大量兵馬的陳縣一帶,豫州軍猛的朝匈奴發(fā)起進攻,逼退匈奴,開始收復失地。 而趙含章和北宮純在匈奴軍到來前帶人加固了管城,在匈奴軍到來之后緊閉城門不出。 管城的城頭上豎起了趙家軍的旗幟,上面站滿了士兵,對著城外嚴陣以待。 劉聰受傷,且傷的是胸口,因為劉景就是因為胸前的傷惡化而死,且同樣傷于趙含章,所以劉淵很擔心劉聰。 已經(jīng)把人接回去養(yǎng)傷,留下的將軍里,他讓劉欽統(tǒng)管向南進攻的匈奴軍,爭取月底把陳縣打下來; 著令王彌和石勒從東西兩路向北圍攻管城,勢必將趙含章拿下。 要是能一起抓住北宮純就更好了。 但他們不知道的是,茍晞同時也動了,而北宮純也不在管城,早早便出城等著來的匈奴大軍。 就是這么巧,一年前,茍晞大敗石勒,讓石勒狼狽投奔劉淵,這一次,石勒東線作戰(zhàn),茍晞正巧也在東線,他會反包圍他,和趙含章里應外合; 而王彌從西線圍趙含章,好巧啊,一年前,王彌圍洛陽時被擊敗,首戰(zhàn)便狼狽退兵,當時領兵的是北宮純。 趙含章前腳收到消息說北宮純成功伏擊王彌;后腳便收到斥候來報,茍晞截斷了石勒的兵馬。 便是她也忍不住嘖嘖兩聲起來,和傅庭涵道:“這真的是太戲劇化了,要不是作戰(zhàn)策略是我和茍晞親自定的,我都要懷疑我當時高瞻遠矚,已經(jīng)預定到劉淵的調(diào)派,提前安排好了呢。” 傅庭涵:“……難道不是嗎?” “當然不是了,我是猜得出劉淵一定會派人合圍我,且應該是走東西兩條線,卻不知道就這么巧,石勒走東線,王彌走西線。” 各自都遇上了天敵啊。 趙含章翹了翹嘴角,問傅庭涵,“現(xiàn)在離我們最近的是王彌,你說,他們圍我們,會把糧草放在何處?” 傅庭涵低頭看地圖,這是他這段時間畫的,畢竟他們跟著北宮純將附近都收攏了,所以對地形有一定的了解。 傅庭涵遲疑的點了一處道:“這一處很適合扎營,易守難攻,糧草應該在附近?!?/br> 趙含章也是這么認為的,“現(xiàn)在王彌被北宮純攔住,先頭部隊應該會回援,這里豈不是只剩下糧草?” 趙含章翹了翹嘴角,招手叫來趙二郎和秋武,“你們二人去此處查探,只要他們的前鋒回援王彌,你們就把他們的糧草搶了;若沒有回援,查出糧草所在的地方,放火燒掉糧草?!?/br> 趙二郎和秋武一口應下。 趙二郎興沖沖地就要走,趙含章叫住他,嚴肅道:“二郎,打仗不可魯莽,要謀定而后動,知道嗎?” 趙二郎這段時間被阿姐和傅庭涵輪流耳提面命,早記下了,此時再被提起,不由郁悶的點頭,“知道了?!?/br> 趙含章這才放他離開,對秋武點了點頭。 倆人點兵從另一邊的城門離開,直奔趙含章所點的地方。 匈奴軍是被從各部抽調(diào)過來的,所以到達速度不一,管城外漸漸有幾支匈奴軍匯合,但他們的大將軍王彌還沒到,因此他們只是圍而不攻。 趙含章看著他們聚集,冷笑一聲,轉身便下樓去點兵出去沖殺。 她這一波帶的基本上是投降而來的羯胡,他們和趙含章磨合過了,還算聽話。 對面沒有主將,但人數(shù)多,他們已經(jīng)夠謹慎了,離得遠遠的,但沒想到趙含章會直接帶兵出來沖殺,一時有些手忙腳亂,反應過來后快速的組織起防御兵線。 但趙含章如猛虎一般直沖過來,直接撕開一個口子后進去沖殺,匈奴軍大亂,不得不后撤。 等趙含章沖殺出來,匈奴軍已經(jīng)不敢再就近駐扎,而是離得遠遠的觀望。 趙含章打擊了他們士氣,也不窮追,這才領兵回城。 湊在一起的幾個參將忍不住生氣,“王大將軍怎么還沒到?” 他們不知道的是,王彌正在距離管城不遠的地方被動挨打。 北宮純這是第二次對上王彌,第一次是殺了對方一個措手不及,但是正面沖突。 正面沖突,以幾百對幾萬,他都能打得對方人仰馬翻,現(xiàn)在他是伏擊,更是殺了對方一個措手不及,王彌再謹慎勇敢,此時也被攆得臉色發(fā)青。 他決定暫避鋒芒,于是帶著亂軍后撤。 北宮純沒有追擊,而是停下,冷笑一聲后帶人離開。 他也沒有回管城,趙含章說了,她能守住管城十天,所以這十天之內(nèi),他要做的就是在劉淵的后方游走,等茍晞的兵馬上來后與他成合圍之勢,趙含章則從里出兵,三路里應外合。 要是茍晞的兵馬不上來,那他就帶著他的西涼兵繞過洛陽回西涼,趙含章……她必定完蛋。 這也是趙含章同意的,要是茍晞的兵馬不上來,石勒和王彌匯合,他和趙含章這幾千兵馬肯定打不過,到時候自然是分散逃命,能跑一個是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