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節(jié)
少年眼淚汪汪的看著趙含章,“多謝三jiejie!” 他身邊的青年和少年們也都略顯激動起來,這一路來,這一群雖然吃過苦,卻從未餓過肚子的公子們可餓壞了。 一直沉默的趙程:…… 他看了眼過于活潑的弟子,忍不住開口說他,“趙澤!” 趙澤立即收起臉上的笑容和眼中的淚水,一臉嚴肅的站著。 趙含章還是一臉的心疼和感動,和趙程道:“叔父和兄弟們一路受苦了,我這就讓人去給你們準備營帳休息?!?/br> 她轉頭叫趙寬,“寬族兄,這事由你安排?!?/br> 趙寬一口應下。 既然來了,那就一起留下,都別走了。 這一刻,趙寬和趙含章的想法空前一致。 念頭閃過,趙寬一凜,覺得自己變了。 這是自己的先生和兄弟們,他怎能坑他們呢? 但…… 目光落在笑瞇瞇的趙含章臉上,算了,死道友不死貧道吧。 等把趙程等人哄走,趙含章這才看向陳堡主。 她舒出一口氣,更加溫和的和陳堡主說話。 她的力量就那么大,地方還是得靠陳堡主這樣的士紳幫忙治理。 對方肯收留難民,可見心善,只要有一顆為民之心,那便可用。 陳堡主名叫陳蔭,陳家世代居于此,以前這里是沒有塢堡的。 不過這些年天下不安定,去年石勒被茍晞追殺跑進了豫州,當時他們這一片就被搶過。 那次之后陳蔭就組織大家建了個塢堡,把他們村子給圍起來。 沒錯,和趙氏塢堡是宗族建造,然后收納其他人為堡民不一樣,陳家塢堡一開始就是村民們共同建的。 他們勢力很小,一個塢堡也就百多戶,并沒有多少人,不過這段時間他們收了不少難民,現(xiàn)在塢堡里有近千人,哦,除去趙程帶來的那些人。 他們也很困難的。 陳蔭收留這么多難民,自然不是白收留的,根本原因是他們不愿意背井離鄉(xiāng),而附近山上有個山匪窩,他們已經(jīng)被搶過一次,為了不被搶,他們需要吸納人手來壯大自己。 趙含章要是不來剿匪,假以時日,這一片必要形成以山匪和陳家塢堡各自為政的局面。 但現(xiàn)在趙含章來了,陳蔭是很歡迎她的,主要是現(xiàn)在日子太難過了,他感覺自己就要承受不住了。 天塌下來個高的頂著,他以前是這一片天里最高的個,但現(xiàn)在最高的是趙含章,他一臉忐忑的訴說著自己的為難,希望趙含章能給他指一條明路,并幫助她。 趙含章認真的聽著,表示她一定會幫他們的,豫州治下每一個百姓都是她的子民,她是不會放棄任何一個人的。 “塢堡既然建起來就沒必要拆,以后若再遇外敵入侵,附近的村民都可入內(nèi)躲避,”趙含章道:“但也沒必要再往外擴大,太過勞民傷財?!?/br> 陳蔭點頭表示認同,建造塢堡花費是真的很大。 第399章 熱烈歡迎 “這么多人不能都住在里,可以將村莊往外擴大,”趙含章道:“附近的田地都可以耕種,大家時不時的訓練一二,和平時只耕種土地,若遇戰(zhàn)時,也有一保之力?!?/br> 陳蔭聽得認真,苦惱道:“但我等只是常人,并不會練兵,而且真留下這么多人,如何安頓也是問題啊。” 趙含章便笑道:“我會給你們派兩個什長來,他們會教你們訓練。” 她略一思索后道:“我去過你們縣城,里面現(xiàn)在殘垣斷壁,百姓三兩個,與其重建,不如另選縣治。” 陳蔭一聽,眼睛漸漸亮起來,頗有些不可置信。 趙含章就與他笑道:“我看陳家塢堡就不錯,以后便把縣治定在這里,不知陳堡主可愿做我的第一任縣令。” 陳蔭立即起身跪下,一臉激動又惶恐道:“只是蔭出身卑微,恐不能勝任。” 趙含章將人扶起來道:“我豫州取材只看才華和品格,不計出身?!?/br> 她一臉感慨的和陳蔭道:“以你的才華和品格,做我的縣令是綽綽有余的?!?/br> 陳蔭一臉感動,忍不住道:“使君知遇之恩,蔭唯有以身相報?!?/br> 趙含章:……倒也不必如此。 因為趙含章想要將陳家塢堡做縣治,干脆便與陳蔭一起到陳家塢堡看一看。 知道隔壁山上的匪窩被剿,刺史還親自來看他們,不少百姓都跑出來看熱鬧。 泥黃色的土路上,大多數(shù)人衣裳破爛,瘦骨嶙峋,雙目卻炯炯有神的看著騎在馬背上的趙含章。 有五六歲的孩童光著腳在土路上吧唧吧唧的跑,硬是擠到了前面,擠在大人和大人中間,探出腦袋看好奇的看。 正對上低頭看過來的趙含章,他立即往后一縮,整個人躲在大人身后,腦袋也縮了回去,但不一會兒又好奇的探出腦袋來看,眼睛亮晶晶地看著。 趙含章覺得他的眼睛亮得像黑夜中的星星,僅有的那顆那種。 她干脆勒住馬,沖他伸出手,笑問:“想坐嗎?” 小孩兒身子往大人身后挪了挪,眼睛卻緊盯著趙含章的手,很有些躍躍欲試。 遮擋著孩子的中年男子卻很激動,見孫子遲疑,立即把他從身后拔出來,抱起來就往趙含章手上遞,還在他耳邊低聲叮囑道:“乖些,乖些,這是貴人!” 趙含章接住孩子,笑著把他放在身前,這才策馬繼續(xù)往前走。 她見孩子害怕,便一手握住韁繩,一手抱住他,笑著指前面道:“看前面,你看,騎在馬上是不是能看得很遠?” 小孩兒就往前看,他敢直視趙含章,自然不是膽小之人,很快就適應下來,忘了緊張,在趙含章懷里居高臨下的看著馬下的人,看見熟人他就忍不住小蹦起來,屁股一顛一顛的和馬下的人打招呼。 沿街歡迎的人,不論是否被他打招呼,凡是碰見他和趙含章的目光一起過來,便都用力的揮手,高興不已。 刺史很是親切呢,啊啊啊,刺史看他了! 趙程他們再回來卻是坐著牛車,這是軍中用來運糧食的,師徒幾個坐在牛車上,直面了眾人的熱情。 趙程往前看了一眼騎在馬上自得意滿的趙含章,扭頭問趙寬,“她從哪兒學的收買人心的手段?” 趙寬:……她還用學嗎?不說軍中,就是豫州上下官員,誰有她這份才能?他還以為這是她天生的呢。 不過他面上沒敢顯露出來,而是道:“她是性情中人?!?/br> 趙程就瞥了他一眼后道:“我又沒說她虛情假意,倒是你,幾月不見,你從哪兒學來的這虛情假意的奉承?” 趙寬:…… 他錯了,先生來了,他并沒有輕松哪怕一點兒,而是更頭疼了。 趙寬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把鍋扣在趙含章頭上,“先生多留一些時間就知道了,我這都是和三meimei學的?!?/br> 趙程哼了一聲。 到了陳家門前,趙含章抱著孩子下馬,還拍了拍他的屁股,這是他身上唯一rou多的地方了。 她笑瞇瞇地問道:“騎馬開不開心?” 小孩狠狠地點頭,“開心!” “以后還要騎嗎?” 小孩眼睛發(fā)亮的點頭。 “長大后想不想有這樣一匹馬?” 小孩眼睛更亮的點頭。 趙含章就笑道:“那你可得努力了,努力學習,將來為將做官,為我豫州百姓謀福?!?/br> 小孩狠狠地點頭,“學習!” “可什么是學習呢?” “就是和別人學本事,”趙含章道:“待過段時間,縣衙會在這里開學堂,教你們識字習武,待你們長大一點兒便可以用自己的本事保護這里,然后保護豫州,甚至保護整個大晉?!?/br> 這話不是說給小孩聽的,而是給他身后的百姓聽的。 趙含章決定在這里建個簡易版的學堂,只教一些簡單的字和算數(shù)、武藝,只有更聰明,學習能力更強的一部分學生在篩選過后送到陳縣去更進一步學習。 她打算在陳縣辦一所和西平上蔡一樣的學堂,主要培養(yǎng)幾年后豫州所需的官吏。 趙含章缺人,但也不愿什么人都用,寧缺毋濫,如果來投奔的人才三觀不合,那還不如先用陳蔭這樣的鄉(xiāng)老自治,也免得新來的人才把她的地方給治理壞了。 趙含章只帶了親兵進塢堡,軍隊和從山上俘虜下來的土匪都留在了塢堡外面。 平時塢堡里的人要是被這么多兵馬圍著,哪怕人是陳堡主請進來的,大家也免不了擔心。 但因為是趙含章,眾人心中一點兒也不緊張。 如今豫州內(nèi),連三歲小兒都知道西平趙含章。 從她帶著兩千人到匈奴后方開始,她的名號便在豫州內(nèi)悄悄流傳,待她大勝,聯(lián)合茍晞將匈奴軍趕出去,更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很多人覺得,只怕她已經(jīng)天下聞名,無人不知了。 因為她名聲在外,很多人都知道她治軍甚嚴,治下士兵不敢冒犯百姓,而且有仁慈之心,如今大家私下沒少傳,落難遇女刺史,報恩得從功的傳說故事。 大家都想跟隨趙含章,不僅可以報恩,還能立功,建立不世功業(yè)。 功業(yè)不功業(yè)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可以報恩。 第400章 平安 中年男子來接他孫子,趙含章把孩子交給他,順口問了一句,“這孩子叫什么名字?” 中年男子道:“回使君,他還未有大名,因他是我唯一的孫子,所以一直小郎小郎的叫著,想著等他再大一些取大名?!?/br> 他眼巴巴的看著趙含章,“他和使君有緣,還請使君為他取個好名字?!?/br> 趙含章就看著這個孩子思索片刻,然后笑道:“我想了想,有個名字雖俗,卻很適合他?!?/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