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節(jié)
第421章 現(xiàn)實 常寧:“趙郡守是女郎的伯父,至親之人,他為何不親自和女郎提議,而是讓郎君轉(zhuǎn)告呢?” “可見,這不是什么合理的事,女郎多半不會答應(yīng),”他道:“如今女郎管的不是一郡,而是一州,豫州下轄十郡國,而一郡國下又有數(shù)縣,女郎再想一一巡視,耗費的時間太長?!?/br> “她是豫州之主,離開州治太久只怕不好,若有緊急公務(wù),大家上哪兒找她呢?” 傅庭涵頭疼起來,他知道趙銘為什么找他轉(zhuǎn)告,也隱約明白常寧為什么不希望趙含章親自巡視各郡,但他不知道為什么倆人都突然找上了他。 傅庭涵心內(nèi)嘆息,和常寧道:“我會把你的想法也轉(zhuǎn)告她的?!?/br> 至于怎么做,自有她決定。 常寧:“……大郎君舍得與女郎分開那么長時間嗎?巡視整個豫州,少則七八月,多則需要一二年吧?” 傅庭涵并不覺得這有什么,他是喜歡趙含章,但他有自己的事要做,趙含章也有自己要做的事,他們都很忙,只要知道對方安穩(wěn)即可,實在沒必要時刻在一處。 何況,他也不覺得趙含章巡視整個豫州需要這么長時間。 傅庭涵嘆息一聲,直接找到正在批公文的趙含章,將趙銘和常寧的話一一轉(zhuǎn)告,汲淵也正坐在一旁辦公,聞言抬起頭看向一坐一站的倆人。 趙含章捏著筆思考,“銘伯父所慮不錯,但他也太小心了,難道我會因為他是世族就懷疑他反對寒士嗎?” 她道:“汲先生也是寬厚大方之人,更不會因此而生氣,是吧汲先生?” 汲淵:……他能說是嗎? 汲淵一臉嚴肅的點頭,“是?!?/br> 趙含章便沖他露出笑臉,垂下眼眸思索起來,讓汲淵代她去殺人,和她自己去殺人,效果和所遇到的阻礙,甚至和后續(xù)反應(yīng)都會不一樣。 她先前屬意汲淵代她走這一趟,是因為她想留在陳縣坐鎮(zhèn),可趙銘提的也沒錯,她沉思起來。 汲淵就放下了筆,正色道:“女郎,趙子念說的不錯,此時由您親自出面立威,達到的效果是不一樣的?!?/br> “您若能將五郡國都巡視下來,那您便是沒有朝廷的正式冊封,也再無人能撼動您在豫州的地位?!?/br> 趙含章輕輕點了兩下桌子,果斷道:“好,我出巡。” 汲淵立即起身行禮,“淵這就下去安排?!?/br> 趙含章出巡和他出巡的規(guī)模自然是不一樣的,豫州的中心隨著她走的,所以她身邊不僅要帶武將士兵,還有豫州刺史府里的官員,好能夠和陳縣那邊對接。 趙含章還在想事情,見汲淵要草擬名單,便道:“正要和先生說呢,我打算擢升孫令蕙為灈陽縣縣令?!?/br> 汲淵微訝,“她當(dāng)縣令?這……” 趙含章問道:“怎么,她能力不足嗎?” 汲淵仔細想了想后搖頭:“倒不是,只是女官少,我還以為女郎要把她留在身邊,就和范穎一樣?!?/br> 趙含章道:“她心細卻又膽大,有治理地方的才能,放在我身邊做一記事屈才了?!?/br> 她道:“當(dāng)縣令很好,我們也可看一看她的能力,可用,將來還有更大的用處呢。” 汲淵只遲疑了一下便應(yīng)下。 已經(jīng)有了趙含章這個先例,再來一女子當(dāng)主官也沒什么不可能的。 反正現(xiàn)在官員任免趙含章可以自己來了。 現(xiàn)在汝南郡的郡守是趙銘,任免灈陽縣縣令還得通過他。 好在趙銘并不反對,他只沉吟片刻便答應(yīng)了,親自簽發(fā)了對孫令蕙的任令。 孫家怎么也沒想到他們家的女兒不僅能當(dāng)官,還能當(dāng)縣令! 縣令是不一樣的! 這是一縣主官,哪怕孫令蕙之前的官職也不低,但他們多數(shù)時候自動認為那是趙含章身邊的女官,就是給趙含章打雜的。 但做縣令就不一樣了,哪怕縣令的官品其實沒那么高,但治理地方是需要有自己想法的。 孫家父母緊張的咽了咽口水,之前他們喜歡滿意的女婿人選趙寬不就是灈陽縣縣令嗎? 而現(xiàn)在女兒就能做到趙寬的位置上…… 這一瞬間,他們竟然一下就不著急把女兒嫁出去了。 孫令蕙的母親趙萋甚至和她道:“你要實在不想嫁,那就暫時不說親。” 這讓孫令蕙驚訝不已,“阿娘,你不喜歡表兄了?” “不是,你表兄還是很好的,只是我看你這么不情愿,那還是不要勉強了,”趙萋現(xiàn)實得很,和她道:“你兄長無用,定品宴去了多年也沒能定品,我看他的心思也不在出仕上,在汝南,孫氏遠比不上我們趙氏,我們孫家也比不上你外祖家,我和你爹一直擔(dān)心我們走后我們這一支就此沒落?!?/br> “這才想著和你舅舅親上加親,寬兒你是知道的,不是我自夸,趙家新一代里,含章自是不必說,但除了她之外就是我們寬兒了,你要能嫁給他,將來衣食無憂,還能幫襯一下你兄長?!壁w萋道:“但現(xiàn)在你都能做到寬兒做到的事,你嫁給誰也就無關(guān)緊要了,以后你記得照看一下你兄長就行?!?/br> 孫令蕙一口應(yīng)下,“我一定照看兄長!” 為了讓她娘徹底打消這個念頭,孫令蕙道:“阿娘,我們使君說了,似我和表兄這樣的近親最好還是不要結(jié)姻,因為容易生下不康健的孩子?!?/br> “瞎說,你健健康康的,你表兄也健健康康的,怎會生下不健康的孩子?” “是真的,連大夫都說使君說得對,以她的見識,難道還會騙我們嗎?” 趙萋卻沉思道:“難道是她不想趙氏和孫氏再聯(lián)姻?” 孫令蕙:“……阿娘,你想多了,她當(dāng)時就是隨口說起,并沒有這個意思?!?/br> “真正的意圖往往都是不經(jīng)意間說出來的?!?/br> 孫令蕙:……她發(fā)現(xiàn)很難糾正母親的認知,她只能放棄,轉(zhuǎn)過話題,“阿娘,我去灈陽當(dāng)縣令,你們回鄉(xiāng)后也要謹言慎行呀,接下來使君要整頓豫州吏治,要是我不能約束好家中,使君也會問罪我的。” “你放心,我和你父親會約束下人的,不過你也不要太緊張,我們和三娘是一家人,她總要看些親戚的臉面,難道她對趙氏族親也要一視同仁嗎?” 而此時,趙含章正在一視同仁中。 第422章 審案 一視同仁,不,是正在主持公道的趙含章正一臉微笑的端坐在首座,聽著座下左右兩邊的人激烈的互相指責(zé)對方。 她低頭喝了一口茶,從他們的爭吵提取到有用的信息,比如,正和七叔祖吵得不可開交的人不是西平人,甚至不是汝南郡人,而是魯國人。 那么問題來了,魯國人來這兒干什么呢? 自然是來找趙含章做生意的,聽說豫州內(nèi)五郡缺少糧食布匹,這位魯人便將自家莊子出產(chǎn)的一些布匹拿過來售賣,同時見識一下聞名中州的趙氏冬至禮宴。 “實沒想到,趙氏擅經(jīng)營是真,傳聞中的好客重禮卻是假的,這位老丈仗著自己是使君之祖便肆意欺壓外客,我還是來給使君送布匹的,要是一般旅人,豈不是更甚?” 趙瑚一聽,氣壞了,當(dāng)即一拍桌子就站起來,指著對方的鼻子罵道:“我欺你怎么了,這是在我西平,你……” 趙含章咳咳兩聲,溫聲安撫道:“七叔祖,您看您又說氣話了不是,事情還沒辨明白呢,怎么你就認定是自己欺負人了呢?” 魯人冷笑,“使君這話的意思是我欺負他了?” 他一臉屈辱的道:“使君要是如此認定,那我也無話可說,我…… “哎,義士且慢,不要這么著急嘛,先坐下喝杯茶緩緩,”趙含章笑瞇瞇的道:“我是刺史不假,但這是汝南郡,這樣的紛爭應(yīng)該找??h令才是。” 一直站著的三金終于找到話說,立即道:“昨夜落雪,三角村聽說被雪困住了,里面還有房屋被雪壓垮,所以??h令一早便去了三角村?!?/br> 趙含章點點頭,問道:“那趙郡守呢,縣令不在,還可以告到郡守府呀?!?/br> 而且趙銘多合適啊,他還管著族務(wù)呢,趙瑚又怕他。 三金低頭道:“銘郎君也不在,聽說是一早有事出去了?!?/br> 趙含章便目光向左偏移,范穎就上前低聲道:“趙郡守想要再去看一眼鐵礦,何衡帶他去了?!?/br> 何家手握的那處大鐵礦在汝南郡內(nèi),雖然趙含章要親自握在手里,另外選派了人管理,但只要礦產(chǎn)在汝南郡內(nèi),那必定和趙銘這個郡守有些關(guān)聯(lián)。 趙含章也不在這件事上避諱趙銘,很愿意與他共享部分權(quán)益。 主要是她手頭上人才有限,鐵礦上的一些事情還得仰仗他。 趙銘也不推脫,覺得接下來幾天郡守府都不會有什么大事,有趙含章也能處理,所以他就拍拍屁股帶著何衡再去視察鐵礦了。 就是這么巧呢,目前西平做主的人又變成了趙含章。 當(dāng)然,她要推脫也行,這么一件小案子,就是縣尉都能處理,哪里用報到她這里來,不過是因為涉事的倆人身份有些特殊,縣尉礙于情面,不好處理,只等著她定基調(diào)了。 一個是她族里的長輩,一個則是外地說來幫助她的士族,縣尉是要偏向哪邊呢? 當(dāng)然縣尉更想偏向趙瑚,畢竟縣官不如現(xiàn)管,這是趙氏的地盤,而且趙瑚還是刺史的叔祖呢. 但想到趙含章的為人和性格,縣尉沒敢這么做,所以案子就推到了趙含章這里. 因為他覺得就算他不偏不倚的判了,事情也不能善了. 如今趙含章就感受到了縣尉的為難,以現(xiàn)在倆人的情勢來看,就算縣尉公正的判決了,他們兩個只怕也會互相不服氣,而只要當(dāng)事人認為判官有偏向,那這件事在世人眼中就是有偏向的,只是偏向誰的爭論而已。 趙含章輕輕點了點膝蓋,所以這件案子怎么定,就表明了她對親族,對其他士族的態(tài)度。 這會直接影響到宗族對她的看法,和來投靠的人才的看法。 趙含章挑起嘴唇,這個案子真是出現(xiàn)得極妙呢. 她微笑道:“竟如此的不巧,縣令和郡守都不在,既如此,那這件案子就由我來判好了,兩位決定了要上告嗎?” 對方一愣,而趙瑚已經(jīng)高聲喊道:“告!我現(xiàn)在就告!” 趙含章就點頭,頷首道:“行吧,衙門自有一套章程,范穎,今日你便充當(dāng)一下我的師爺吧?!?/br> 范穎應(yīng)下,讓下人在她的桌子上擺下紙筆,便開始磨墨等候。 趙含章就笑著問倆人,“兩位先報一下籍貫姓名吧。” 魯人:……合著他剛才在這兒和趙瑚吵了半天是白吵了? 雖然趙含章沒有按照規(guī)矩叫他們起來回話,依舊笑瞇瞇的任由他們坐在席上,甚至還轉(zhuǎn)頭讓她身邊的婢女下來給他們添茶,但魯人對上趙含章清冷的目光,沒敢出言反對她說的章程。 于是停頓了一下后道:“在下房景,魯國人……” 趙含章身子前傾,做認真傾聽狀,待他自我介紹完了還沖他溫和的笑了笑,然后看向趙瑚。 趙瑚瞪著眼睛看她。 趙含章就從善如流的和范穎道:“這一位是趙氏的七太爺,籍貫便在西平這里,記上。” 范穎笑著躬身:“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