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節(jié)
管事眼睛閃閃發(fā)亮,恭維道:“說不得我們諸家就要出一個陶朱公了?!?/br> 諸傳翹了翹嘴角沒有表示反對。 用過早食,趙含章無意在此多停留,她給諸傳手寫了一封通行文書,保他接下來能夠暢通無阻的到達西平。 傅庭涵也手書了一封,是給汲淵的,這個安排得和汲淵說,還得汲淵選人和諸傳做交接。 諸傳拿了一封文書,一封信,心滿意足的站在路邊目送他們離開。 趙含章浩浩蕩蕩地帶上流民們,慢慢地朝西鄂縣而去。 這里距離西鄂縣已經(jīng)不是很遠了,雖然拖著一群老幼病殘弱,但第二天他們還是進到了西鄂縣地界。 越過西鄂縣界碑,又走了有兩個時辰,西鄂縣的衙門終于發(fā)現(xiàn)了他們,不過,趙含章也看到了他們設在官道上的關(guān)卡。 第434章 雜稅 關(guān)卡那頭攔了不少人,不知發(fā)生了什么正僵持著,這頭有不少衙役,還有一些士兵。 被攔住的人正好面對著趙含章他們,他們最先看到騎著大馬的趙含章,因她身后是整齊的騎兵,他們愣了一下后反應過來,立即轉(zhuǎn)身就拉著車馬調(diào)頭。 后面的人也看到了,挑擔的,推著板車的,還有架著牛車、騾車、驢車和馬車的,都驚慌失措的調(diào)頭要往回跑。 趙含章略一挑眉,還未做反應,攔在關(guān)卡前背對著他們的士兵和衙役回過頭來看到他們,也嚇了一跳,當即顧不得關(guān)卡,跳過欄桿也跟著他們驚慌失措的跑了。 趙含章:…… 她沉默了下來,很干脆的兩只手指往前一點,下令道:“將人攔住,不得傷人!” 趙二郎和秋武聽到命令,立即帶著人如狼似虎的沖出去,他們是戰(zhàn)馬,速度快,又訓練有素,很快就越過關(guān)卡去追。 后面馬上跳下來四個士兵,快速的將充當關(guān)卡的欄桿移開,后面的騎兵快速追上趙二郎幾人,很快便呼喝著想要四處逃命的人給圍住了。 這會兒被圍住的人倒是不論是商販、衙役還是士兵了,全混在一起一臉驚慌恐懼的看著他們。 有人丟了貨物,還有的人則是死命扒拉著自己的東西,整個人縮在地上,卻還是不愿放棄手中的東西。 趙二郎見了不滿,喝道:“跑什么,沒看到我們扛著豫州和趙家軍的旗幟嗎,說,你們干什么的?” 秋武輕咳一聲道:“二郎,這些人一看就是商販,還是問一問他們?yōu)楹尉奂谶@一處吧?或是等女郎上來問?!?/br> 趙含章上來了,后面還跟著浩浩蕩蕩的難民團。 跟著跪在地上的衙役和士兵這才反應過來,連忙膝行上前見禮,“拜見將軍,不知是趙家軍中的哪位將軍?” 趙含章:“你抬起頭來看看呢?” 為首的衙役抬頭看了趙含章一眼,立即低下頭去,連連磕頭,“小的不知是使君駕臨,未能遠迎,是小的罪過,小的這就回去告知縣令,讓縣令過來迎接使君?!?/br> “不必了?!壁w含章問道:“你們縣令我自會去見他,我好奇的是你們這是在干什么呢?” 衙役見她問得溫和,加上又已確定身份,既不是遺留在境內(nèi)的匈奴,也不是土匪之流,所以放松了些,老實回答道:“奉命在此緝查盜匪,檢查進出貨物?!?/br> “既然是緝查盜匪,那怎么一見到我就跑?”趙含章問道:“問都不問,焉知我不是盜匪?” 衙役忙討好的笑道:“誰不知道我豫州趙家軍只有一位女將軍,女郎一看便是神兵,怎會是盜匪呢?” 趙含章冷哼一聲,用馬鞭指著一個跪在一輛馬車邊上的人,問道:“你來說,你們因何故被攔在此處?難道你們是盜匪?” 對方嚇了一跳,連忙否認。 要是被認定為盜匪,別說他們帶來的貨物,就是他們的性命也有可能交代在這兒,而且死了還白死了。 他道:“我們被攔在此處是因為要清點貨物繳納過路的費用,以及各種商稅。” 趙含章感興趣的問道:“都有些什么名目?” 對方悄悄抬頭看了眼趙含章,見她笑瞇瞇的,一點兒看不出兇悍,但不知為何,他心底就是有些發(fā)顫,聲音也低了些,“過路費、商品價值稅、車馬稅、腳履稅……” 趙含章聽說還真有腳履稅,甚至還有個山林湖澤稅,因為因為他們路過山林湖澤損害了環(huán)境。 趙含章不由點頭,這稅果然夠齊全的了。 她便笑問,“那為何堵在此處?我看剛才你們正吵嚷,不知在吵什么?” 對方忐忑地回答道:“我,我等是聽聞趙使君公告說,此時往豫州來做生意,凡進入豫州境內(nèi),商稅減半,其他雜稅全無,糧食和麻布這兩樣商稅還全都免掉,所,所以才來的?!?/br> 趙含章臉上的笑容就一落,身子微微前傾,盯著跪在前面的衙役問道:“聽到了嗎?你們縣衙收到這個公告了嗎?” 剛還覺得趙含章溫和的衙役額頭冒汗,在五百騎兵的注目下瑟瑟發(fā)抖,一股無形的壓力開始壓在他身上,他有點兒承受不住,便開口道:“小,小的是奉命行事,不敢獨專?!?/br> 趙含章就冷淡的問道:“奉誰的命令?” “縣,縣君……” 衙役聲音越來越低,身體也越來越無限接近地面。 趙含章便冷哼了一聲,抬起頭來掃視全場后道:“所有西鄂縣的衙役和士兵皆讓到左邊,商販讓到右邊,凡攜帶的貨物是糧食、麻布的,直接通行,其他貨物的,除繳納商稅的一半外,其余雜稅全都不必繳納,現(xiàn)在,開始吧。” 眾人愣了一下,全都偷偷抬頭看趙含章,確定她不是開玩笑,這才有人大著膽子顫顫巍巍的起身,和他兒子一起將兩輛牛車拉上前,沖趙含章討好的笑道:“使君,我這都是糧食。” 趙含章便抬了抬下巴,沖底下還跪著的衙役道:“還不檢查?” 衙役沒想到是讓他們檢查,還以為她會讓趙家軍接手。 他們連忙爬起來去檢查,這次速度就快了,只要檢查沒有夾帶,的確是糧食就放行。 趙含章身后是三千多難民,兩輛車牛車要從其中穿行而過,父子幾個還是很緊張的。 但難民們雖然看他們,但并不激動,待走到后面,父子幾個也發(fā)現(xiàn)了隊伍后面的幾十輛車,上面一看就是糧食。 父子幾個松了一口氣,立即拍打著牛的屁股,讓它快快行走。 見第一支隊伍順利同行出去,大家的心思立即活泛起來,先是挑著擔的,然后是拉著牛車、驢車的,比較大的商隊則落在了后面。 因為他們帶來的商品比較雜,除了糧食和麻布是完全免稅外,其他商品都是免半稅。 但這對他們來說已是很大的優(yōu)惠力度了,尤其是他們只收商品價值稅,其他名目的稅收一律不取。 忙活了小半天,衙役和士兵們總算把所有攔住的商隊都送出關(guān)卡,然后低著頭站在趙含章面前聽訓。 趙含章卻沒有訓他們,上馬后道:“走吧,帶我去見一見你們的縣君?!?/br> 趙含章仔細回憶了一下,問道:“你們的縣令叫高成?” 衙役冒著汗低頭,“是。” 趙含章頷首道:“倒是個好名字。”就是從干的事上來說不像是個好人。 第435章 愜意否 趙二郎和秋武的速度快,別說衙役和士兵,就連最先跑掉的商販都有一個算一個,全被他們?nèi)α嘶貋怼?/br> 這也就造成了他們這邊一通忙活,又是敘話,又是收稅放行的,距離這里不是很遠的西鄂縣還是啥都不知道。 大冷的天,不是必要,誰會出來呢? 還是跑到離城門這么老遠的地方。 趙含章也發(fā)現(xiàn)了這里距離城門有相當一段距離,便招了衙役來問話,“一般商稅莫不是在城門和碼頭、關(guān)口之類的地方收取,你們怎么跑到官道上來收?” 衙役額頭又冒汗了,嘴巴動了兩下后道:“這些商販狡詐,走偏路繞過了縣城?!?/br> 趙含章:“……既然能繞過西鄂縣,說明他們不是必要經(jīng)過西鄂縣,你們?nèi)绾文苁杖∷麄兊纳潭???/br> 鬧了半天,她剛才收的商稅還都是不應該收的。 衙役小聲道:“他們私開小道,踩踏了不少良田,那都屬于我們西鄂縣?!?/br> 趙含章上下打量過他,片刻后感嘆,“我如今大概知道高縣令是什么樣的了?!?/br> 都說奴似其主,想來西鄂縣的這位高縣令也和這個衙役差不多了。 哼,踩踏良田? 哪個外來的客商敢踩踏當?shù)匕傩盏牧继铮?/br> 趙含章瞇著眼睛想了想,扭頭和傅庭涵道:“我們先行一步,你帶著人押后?!?/br> 傅庭涵點頭。 趙含章就對秋武道:“你留下保護庭涵?!?/br> 說罷,她帶著趙二郎和她的親兵就催著衙役和士兵們先跑了。 衙役和士兵們有的有馬,有的沒有,趙含章也干脆,直接把馬都收了,此時他們?nèi)績蓷l腿跑著。 趙含章一踢馬肚子,他們便只能跟著撒腿跑。 等跑到人煙稀少的城門下,守門的兵將老遠就認出了他們,抬手就打招呼,“老張啊,今兒這么早就回來了?那馬上的人是誰?” 跑在最前面的老張沒能回話,趙含章騎馬上前,目光一掃,直接和親兵道:“將城門控制住?!?/br> “是?!?/br> 守門的兵將聽出不對來了,手中的長槍立即往下一橫,叫道:“你們是何人?想干什么?” 趙二郎一槍就把他手中的長槍挑了,趙含章另一邊的范穎立即叫道:“大膽,這是豫州刺史座下,見了使君還不快跪下。” 對方一愣,瞥了老張一眼,見他們低著頭喘氣,便知道沒有錯,連忙跪下。 跪了一個,剛聽到動靜從城門上跑下來的兵將們躊躇了一下,在趙含章的目光掃過時紛紛放下武器跪下。 趙含章滿意的一揮手,“守住城門,沒有我的命令,不許人出城。” “是?!?/br> 四個親兵留下,趙含章帶著剩下的人往縣衙去。 高縣令正在家中飲酒,左右抱著美妾,此時天空有些暗沉,看著似乎要下雪了。 他十分的愜意,往后一靠,將雙腳伸出,立即有美妾輕柔的接過塞進懷里暖和,他滿意的點了點手指道:“讓樂伶來彈奏一曲,看這天色,今晚應當有一場大雪,去將杜老爺和清客們請來,今晚我們來一場圍爐夜話?!?/br> 仆役躬身應下,起身正要退出去,突然砰的一聲巨響,院門口被人一腳踹開,半扇門瞬間歪倒在一旁。 高成嚇了一跳,立即縮腿坐直,扭頭朝外看去,“何事喧嘩?” 仆役連忙奔出去看,正見趙二郎踹開門后讓到一旁,趙含章抬腳踏進來,一眼便看到高成只著襪子的坐在席上,席上鋪著一看就軟乎乎的狐皮,他正一臉驚愕的看著趙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