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節(jié)
傅庭涵點頭,他知道,這東西比以往任何東西都貴重。 倆人回到主院,趙含章臉上的冷意消散,又重新帶上笑容,“今晚好好休息吧,明天見?!?/br> 傅庭涵點頭,“明天見?!?/br> 目送趙含章和傅庭涵肩并肩走遠,王臬和謝時便也轉身回客院。 王臬唉聲嘆氣的:“本來還想著今夜能飲酒到天亮呢,沒想到使君回來得這樣早。” 趙含章一走,他們也就不好再長聚,只能慢慢散去。 謝時則在思考另一個問題,“今年使君就出孝了吧,那是不是要和傅大公子成婚了?” 王臬聞言皺眉,“不會這么快吧?成婚以后使君還能是使君嗎?萬一有孕怎么辦?” 謝時也有此擔憂,現(xiàn)在整個豫州都依托趙含章而存在,是她一言堂,雖有爭斗,但沒人敢明著冒犯她。 可一旦成婚,甚至是生育孩子,那局勢就復雜了。 “傅大公子和使君同住在主院?!?/br> 王臬:“但是分開的,雖然同進同出,但我看倆人之間還沒到那個份上?!?/br> “我卻不這樣認為,他們倆人站在一起時總是自成一片天地,旁人根本插不進去。” 王臬皺眉想了好一會兒后搖頭,“罷了,這種事我們思多無用,不如用心做好眼前事?!?/br> 謝時應下。 趙含章根本沒想過成婚的事,今年是永嘉三年了,到得今年六月她就要出孝。 不過她暫時忘記了此事,她還有許多的事情要做呢,開春后最要緊的就是各地春耕和招收人才的事。 一年之計在于春,去年豫州北部的春天被茍晞和東海王毀了,夏天和秋天被他們和劉淵一起毀了,以至于整個豫州現(xiàn)在都是災區(qū)。 今年說什么都要補上去年的災荒,不然豫州會越過越差的。 所以正月初一,滿城的百姓都還在休息,回味昨晚過的年,趙含章已經(jīng)和上門拜年的官吏們談起今年勸課農(nóng)桑和招收人才的大事。 尤其是勸課農(nóng)桑,她著重叮囑殷盛,“讓各縣縣令親自下鄉(xiāng)勸課農(nóng)桑,收留所有流民,分地耕作,準備好所需的種子,盡量多的幫助他們農(nóng)具和牲畜?!?/br> 又道:“讓司農(nóng)所的人下鄉(xiāng)指導,讓他們更合理的耕作?!?/br> 趙含章說到這里,扭頭問范穎,“我記得汝南司農(nóng)所里出了不少成果,新研究出了兩個漚肥的法子是嗎?” 范穎回憶了一下便點頭道:“是的,出了漚肥的法子,還有一些間距也有改變,據(jù)說間距放開一些,有助于植株生長,畝產(chǎn)要更高一些。” 趙含章就微微點頭,問道:“新的農(nóng)具普及得怎么樣了?” “目前只在汝南郡用得多一些,其他郡縣幾乎沒有。” 趙含章就微微皺眉,看向殷盛,“我記得新農(nóng)具才做出來我便將圖紙傳給各郡縣,著你們準備此事了?!?/br> 殷盛額頭冒汗,解釋道:“是,但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我們無鐵少鐵,實在是打不出來?!?/br> 趙含章就輕哼了一聲,沒有不會想辦法擁有嗎? 不過她懶得現(xiàn)在問罪,直接和范穎道:“傳話給陳縣和汝南郡,今年汝南郡出產(chǎn)的鐵,撥出一部分來做農(nóng)具,送往各郡縣?!?/br> 趙含章臉色冷凝,“告訴各郡縣,這些鐵若不是以農(nóng)具的形態(tài)出現(xiàn)在普通百姓手中,我拿他們的腦袋來犁地?!?/br> 眾人脊背一寒,范穎大聲的應了一聲,“是!” 第460章 新氣象 新年新氣象,豫州被趙含章握在手里的內(nèi)六郡國上下一清,都迎來了新氣象。 趙含章的命令在正月時便下到各郡縣,沒有誰認為她是嚇唬人,她是真的能做出把人腦袋砍下來犁地的事的,所以趙含章迎來了一撥掛印辭官流,而留下來的戰(zhàn)戰(zhàn)兢兢,不敢違逆她的命令。 辭官的名單和留下來的名單及其政績考核被汲先生送到了她案上,除此外還有汲先生收集來的各種消息。 東西堆滿了案頭,范穎整理,才開了一個頭就頭疼起來。 傅庭涵和趙含章“微服私訪”回來,衣服還沒來得及換,見她都快要哭了,便拿起桌上的東西翻了翻。 趙含章一眼看出了她的問題,“回頭給你列個表格,你照著表格將這些信息統(tǒng)計下來吧。” 傅庭涵道:“太多了,我來幫她一起整理吧,辭官的人不少,你要從現(xiàn)在的官吏中提拔人上來,那就得招新接手現(xiàn)在的人,光這些信息還不夠?!?/br> 趙含章點了點桌子,“小官小吏的任免權下放,我們做好規(guī)章制度就好?!?/br> 趙含章嘴角輕挑,和范穎道:“讓各郡縣將缺額的官吏人數(shù)和職位上報,我們核對過后定下今年要招收的人數(shù),通知各學堂,讓有意的學生去試一試,還要各縣張榜,告訴天下人,我趙含章取才不問出身,只問才德,自認有才德能夠勝任這些職位的,可前往各郡縣應召?!?/br> 這個工程量就大了,范穎和她的手下一時半會兒做不出來,她求助的看向傅庭涵。 傅庭涵點了點頭,“你們把資料整理一下吧,待我洗漱過后便來幫忙。” 范穎就高興的應了一聲,行禮退下。 這對傅庭涵來說不難,夜里工作也是習以為常,現(xiàn)代社會,誰不是過了十點才睡覺的? 所以沐浴過后,又吃了晚飯,就著最后夕陽的余光坐在書房里開始工作的傅庭涵還能干上三個多小時才睡覺。 他白天基本上都是體力勞動,因為已經(jīng)習慣了這個勞動強度,對他來說并不是很辛苦,夜里腦子正活躍,所以他整理得特別快。 落在范穎等一眾官吏的眼中就覺得傅庭涵太過辛苦和賢惠,白天陪著使君微服私訪,晚上還要替使君做這么多事。 心中對他越發(fā)信服。 趙含章也忙呢,城外的育善堂快建好了,但還有許多流民需要安置,最近大家正忙著分地。 基礎建設才開了一個頭而已。 郡守府里的官員也不都是吃素的,在初五這天終于把荒地和野地給統(tǒng)計出來,同時還有各縣失地難民的大致估算。 趙含章翻了翻,第二天就沒和傅庭涵一起去微服私訪,而是召見了殷盛等人,道:“這些荒地統(tǒng)計了丟荒幾年的?” “三年?!?/br> 趙含章就點了點頭,“那公告吧,通曉南陽國各縣,收攏流民,所有到衙門登記造冊的流民都可以分到十畝地,領到相應的農(nóng)具,趁著剛開春,整理田地,到時間我們會分發(fā)糧種?!?/br> “是?!?/br> “趁著還未到農(nóng)忙,讓流民們建造房子安頓下來,各縣自行安排吧?!?/br> 殷盛低頭應“是”,遲疑道:“可建造房屋需要錢……” 趙含章便沖殷盛一笑,沖他招手,等他到了跟前便道:“你知道劉越石嗎?” 殷盛不解,點頭道:“自然知道的,劉琨乃名士,他獨在并州,在匈奴的包圍之中,卻能保住晉陽一城百姓?!?/br> “知道就好,聽說他初到晉陽城時,殘垣破壁,城中百姓十不存一,路上皆是外逃的漢戶,但他只用了一年的時間便讓晉陽恢復生機,讓并州百姓回歸晉陽,”趙含章盯著殷盛的眼睛看:“我不指望你們和劉越石一樣能干,但有了這么多我給你們的東西和支持,你們也應該動一動腦筋為我分憂吧?” 趙含章有些著惱的問道:“是不是一定要我煮好飯食,拿勺子喂到你們嘴邊你們才會張口吃東西?” 殷盛冷汗直冒,連忙跪下道:“使君息怒,下官這就去吩咐,讓各縣縣令拿出章程來,自行想辦法安頓流民。” 趙含章冷哼了一聲,“叫王臬來?!?/br> 王臬和謝時也忙著呢,趙含章需要處理的公文和事情太多了,他們和范穎一樣,不僅要替她整理好各種公文和信息,還要處理一些政務。 所以王臬一刻鐘后才到。 他一到,趙含章就道:“你收拾收拾,明日就巡視南陽國各縣,一是現(xiàn)在是關鍵時候,你得盯住了,免生亂象;二是,你和謝時要留在此處,可趁此機會多了解一下各縣情況?!?/br> 王臬低頭應下,問道:“可要帶上二郎?” 趙含章思索了一下,覺得現(xiàn)在趙二郎留在這兒也只是練兵,沒其他事做,干脆的點頭,“帶上吧,路上若遇土匪,讓他順勢剿了?!?/br> 王臬沒想到他還要兼領一個剿匪的任務,趙含章可真是人盡其用,一點空閑都不給人留啊。 他低頭領了命令后躬身退下。 趙含章處理完了手頭的事,閑著沒事做,干脆換了衣服晃到城外的育善堂工地上。 傅庭涵他們今天領的任務是挖水溝,其實就是地下排水系統(tǒng),以保證下雨時這里不會被淹。 看到趙含章,同隊的人驚訝不已,“缺了大半天工還能臨時填補進來?” 大家看向傅庭涵,懷疑他要以權謀私,到時候記趙含章滿工領工錢。 趙含章就抱著手臂站在溝邊,“我就是來看熱鬧的,不插手,也不領工錢。” 大家心里舒服了,這才和她正常說話,“不是說你請了病假嗎,但你看著面色紅潤,不像是生病的樣子啊?!?/br> 趙含章道:“不是我病了,是我叔祖父病了,我孝順,在家侍疾呢,但下半晌沒事,所以過來看看?!?/br> “哎呀,老人生病可要小心了,這時節(jié)又冷,若是熬不過去……”那就是一輩子的事了。 趙含章卻覺得趙仲輿應該沒問題。 不錯,趙仲輿的確生病了,且似乎病得不輕,以至于趙濟都不得不給族里寫信,讓族里做個準備。 第461章 無人為繼 趙含章還是收到五叔祖的信才知道的,他的意思是,如果趙仲輿真的病得厲害,那族里得派個人去京城,商議下一代族長的事。 五叔祖不太想讓趙濟繼承族長之位,他不太能看得上他。 但嫡支現(xiàn)在就剩下兩脈,趙濟一脈和趙含章一脈,不是趙濟,趙二郎也不合適,趙含章又是女郎,五叔祖即便一瞬間想讓趙含章上,也很快將此妄想壓下去,所以綜合考慮過后,他的意見是越過趙濟,直接讓趙大郎當族長。 但趙含章連趙大郎也看不上,和執(zhí)著于嫡支繼承族長之位的五叔祖不同,趙含章的膽子就要大許多,她覺得趙銘才是最合適的人選。 不過她自己心內(nèi)算了一下,覺得趙仲輿這一次生病能熬過去,所以沒有提。 趙仲輿的確病得不輕,皇帝一邊說很相信他,相信趙氏,一邊也開始懷疑起趙氏想要獨霸豫州,朝中不斷的有人攻訐他。 這里面大半是東海王的人,他還在記恨被趙含章聯(lián)合茍晞打敗的仇;剩下的則是趙仲輿的政敵。 趙仲輿現(xiàn)在是尚書令,他要是被革職,空出這個位置來,那底下能一溜兒的提上來不少人。 加上東海王在一旁虎視眈眈,有好幾次,他都懷疑東海王想要砍了他,加上對家族和自家小家的憂慮,這讓趙仲輿思慮重重,也不知什么時候被寒風這么一吹,直接就病倒了。 他的病來勢洶洶,趙濟一度以為他要熬不過去了,所以不得不給西平寫信報備。 趙仲輿要是出事,那宗族就要趕緊準備下一任族長繼任的事了。 趙濟從未想過他不是下一任族長的可能性,但他還是忐忑,他感覺得到,五叔不太喜歡他,族里那些長輩都聽五叔的,等他當了族長,恐怕很難指揮得動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