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淵應(yīng)該是等煩了，加上他不能一直壓著這事不處理，所以最后還是讓劉聰退出上黨，將那塊地讓給了石勒?！?/br>
    石勒最先攻進(jìn)上黨，劉聰落后一步，然后就重現(xiàn)洛陽的局面，不過這一次有王彌的前車之鑒，所以劉聰也不敢太強(qiáng)硬，生怕石勒做第二個王彌，也反了漢國。

    “石勒肯定一時離不開上黨，他手上有一大批珍寶，讓高誨去試一試，要是能趁機(jī)和石勒建立聯(lián)系是最好的?！?/br>
    第575章 魚蚌相和

    “可什么身份合適呢？總不能說是洛陽人吧？”

    “是蜀地人，”她道：“蜀地偏安一隅，石勒和蜀地隔得太遠(yuǎn)，沒有利益之爭，而蜀地里的寶物還多，和我們趙氏的合作也多，蜀商是最好的身份掩飾?！?/br>
    高誨也是這么認(rèn)為的。

    仗著趙含章不會懷疑傅庭涵，高誨照例給傅庭涵遞帖子，直接在趙宅里見傅庭涵。

    “郎君，之前洛陽城空不是秘密，某再以洛陽人去北地，恐怕會招人懷疑?！?/br>
    傅庭涵聞言抬頭看向他，“那你想以何身份去北地？”

    高誨道：“早年我四處游歷，曾經(jīng)去過蜀地，并在那里待了一段時間，對蜀地有些熟悉，也會那里的口音，所以我想以蜀人的身份前往?！?/br>
    傅庭涵就起身，從不遠(yuǎn)處的書架上取下一個盒子來，隨手遞給他。

    高海微楞，連忙接過。

    見傅庭涵沒有多余的表示，他就打開。

    里面是一張身份文牒，還有沿路繳納賦稅的證明，還有一份資料，上面是他的家世。

    也叫高誨，蜀地廣漢人，也姓高，家中行二，輕財好施，成年后便分家另過，獨(dú)自經(jīng)營一個商隊(duì)，因好游歷，志在俠義，簡直是哪里危險就往哪里跑，交友從不問出身民族，只看投緣與否。

    身份文牒做得極為逼真，至少高誨沒看出來哪里假，如果文牒上的名字不叫高誨的話，他會以為這就是真的文牒。

    傅庭涵道：“這是真的?！?/br>
    他頓了頓后道：“除了名字，不過姓是對的?！?/br>
    “此人死了，且他在蜀地的家人不知，現(xiàn)在的人改名也正常，所以你可以光明正大的用這個身份?！?/br>
    高誨很驚喜，連忙拱手道：“還是主公想得周到?！?/br>
    想得周到的是趙含章，這身份文牒他可弄不出來，也就趙含章，她手底下的難民五湖四海，什么地方的人都有，什么身份也都有，認(rèn)識的人又多，從里面挑一個高誨能用的身份不難。

    換做他就沒那么簡單了。

    傅庭涵沒有反駁他的夸獎，道：“人已經(jīng)到洛陽，東西也全都備好，你選個日子出發(fā)吧?！?/br>
    他道：“我給你的這些人，都是我從西平學(xué)堂和屯兵中選出來的，對趙含章俱忠心耿耿?！?/br>
    高誨一驚，連忙問道：“這是為何？”

    傅庭涵道：“我一直沒有機(jī)會培養(yǎng)自己的勢力，只能借用她的人，不過此事她不知道，這些人同樣信任我，所以面對他們，你效忠的人是趙含章，我想你應(yīng)該知道怎么做吧？”

    高誨反應(yīng)過來，眼睛大亮，“妙啊，用她的人為主公培養(yǎng)勢力，和我們之前的計劃倒有異曲同工之妙?！?/br>
    傅庭涵點(diǎn)了點(diǎn)頭，表示他說的都對。

    高誨高興的告訴他，“這段時間，某不辱使命，又替主公拉攏了一些人。”

    他立即將名冊奉上，“這些人都愿意效忠主公，與主公共創(chuàng)大業(yè)?！?/br>
    共創(chuàng)大業(yè)都出來了，傅庭涵默默地接過，翻開看了看，好奇的問道：“他們都出身士族，為何不去參加招賢考呢？”

    他道：“再過兩月，洛陽的招賢考就開了?！?/br>
    高誨道：“那又如何？趙含章不過一女流之輩，前程不定，而她行事又霸道，回遷洛陽一事看似已平，大家都沒了意見，但其實(shí)私下惱恨她的人不少?！?/br>
    傅庭涵心中嗤笑一聲，要不是現(xiàn)在洛陽開始慢慢變好，求訪趙含章的人越來越多，他幾乎要相信他的話了。

    這些人看不起趙含章是假，惱恨她也沒幾分真，怕是擠不到她面前，或是不愿屈居汲淵等人之下才是真的吧？

    他收下了名冊，頷首道：“好，我會仔細(xì)看的，待我給你回音?！?/br>
    高誨應(yīng)下，躬身而退。

    晚上吃飯的時候，名冊就到了趙含章手里。

    這個時代的投靠，基本上是一人帶著一個家，所以名單才變成了名冊，那上面還詳細(xì)記錄了他們的家族勢力。

    趙含章一手拿饅頭，一手拿名冊，就著這本名冊，便是雜糧饅頭她也吃得津津有味。

    “正好，給他們一個發(fā)泄的途徑，這些人你全都用起來吧。”

    傅庭涵：“用來和你作對嗎？”

    趙含章一樂，放下名冊道：“以前聽同學(xué)們說過一件事，南門外有兩家水果店，一直斗得利害，畢業(yè)出去的學(xué)生回校都要再去南門看一遍，以確認(rèn)兩家水果店是不是都還在，后來一家店主生病了，另一家店主也跟著閉店好幾天，學(xué)生們這才知道兩家店主是夫妻。”

    “學(xué)校附近不是沒有其他水果店，但生意都比不上兩家好，客源一出校門不是被這家拉去，就是被那家搶去，余下來漏到其他店家里的沒有幾個，而那點(diǎn)客源還需要和其他店再分，所以兩家水果店做得最長久，送走了一批又一批畢業(yè)生?！?/br>
    傅庭涵聽明白了，她現(xiàn)在就要做其中一個店家，支持她的，自然會到她麾下，而反對她的，一定會優(yōu)先選擇傅庭涵。

    剩下既看不上趙含章，也不愿投奔傅庭涵的，才會離開去往別人的懷抱，而被他們兩個左右夾擊之下還能離開的人又有幾個呢？

    傅庭涵就看向她手里的名冊，“那這些人……”

    “能用則用，我們的目標(biāo)不是內(nèi)斗，而是建設(shè)，”趙含章一笑，道：“他們想與我爭權(quán)，那就得做出事情來，沒有成績，如何能服人，又怎能奪權(quán)？”

    傅庭涵見她如此自信，不由抿了抿嘴笑起來，頷首道：“好。”

    傅庭涵將名冊交給傅安，打算把這些人用起來。

    倆人做這件事都沒告訴別人，但汲淵還是很快發(fā)現(xiàn)了不對。

    趙含章的人、錢汲淵都大概心中有數(shù)，一開始他沒發(fā)現(xiàn)不對，但為了配合傅庭涵，趙含章也動用了不少人。

    這些人都悄無聲息的消失在洛陽，誰也不知道他們?nèi)チ四膬骸?/br>
    汲淵等需要用到某一個人時才發(fā)現(xiàn)人不見了，而最后調(diào)走他的是傅庭涵。

    汲淵下意識的一查，最后悚然一驚。

    他一臉糾結(jié)，遲疑片刻，還是來找趙含章說悄悄話，“女郎，鄆城來信了。”

    “哦？”趙含章放下筆，伸手要信，“可是陛下和茍晞有事？”

    汲淵將信遞給趙含章道：“不是趙仲輿寫來的，是我們在鄆城的人，趙仲輿的信應(yīng)該會晚兩天到。”

    他道：“吳氏病逝了?！?/br>
    第576章 勸說

    汲淵看了一眼趙含章的臉色，見她臉上沒多少變化，就嘆息道：“女郎，吳氏就不提了，我們就提趙濟(jì)，您和他是血緣至親，又同在屋檐下生活了十多年，按說應(yīng)該是這世上感情較深的一撥人才對，結(jié)果卻到了生死不見的地步?！?/br>
    趙含章生生打了一個寒顫，連忙抬手止住汲淵繼續(xù)往下的話，“先生有話不妨直說，不必這么鋪墊?！?/br>
    汲淵頓了頓，看了趙含章一會兒才慢悠悠地道：“傅長容似乎在培養(yǎng)自己的勢力。”

    說完這句話，他特意停下，想要給她反應(yīng)的時間。

    趙含章眨眨眼，很快想通其中關(guān)竅，她所有的勢力汲淵都知道，他又敏銳，調(diào)動大了，他自然知道。

    趙含章笑了笑問，“往哪兒培養(yǎng)？”

    見她似乎不以為然的模樣，汲淵皺了皺眉道：“他越過女郎調(diào)走了好幾個人，那些人都悄無聲息的消失了，我派人查了一下，近日有傳聞，上黨一帶有支商隊(duì)，帶去了趙氏琉璃，里面甚至還有書籍和紙張?！?/br>
    以汲淵的謹(jǐn)慎，即便是已經(jīng)心生懷疑，也會先調(diào)查拿到一些證據(jù)，然后才和趙含章提。

    汲淵一臉懊惱道：“可惜，不論是洛陽、陳縣還是西平、上蔡的作坊都是傅長容主持建設(shè)，里面的人，就算原來出自趙氏的管事，現(xiàn)在也更聽傅長容的話，我再要問詢其中機(jī)密就難了，所以我只能根據(jù)一些賬目推斷出洛陽和西平有一批貨物去向不明。”

    趙含章忍不住感嘆一聲，“先生厲害呀，高誨才出去不到半個月，您這里什么都知道了?！?/br>
    汲淵一怔，“高誨？女郎知道？”

    趙含章點(diǎn)頭，道：“是我讓庭涵這么做的。”

    將她的計劃，和最近釣到的人大致告訴了汲淵。

    汲淵：……

    他冷靜了下來，仔細(xì)看了看趙含章后道：“此計的確極好?！?/br>
    趙含章笑問，“先生可有補(bǔ)充的？”

    汲淵搖頭，“女郎和大公子都是極聰明的人，只要是你們用心做的，很少再有人找出漏洞?！?/br>
    趙含章：“先生不就找到了？”

    她道：“我這才撅腚……咳，我是說，我這才抬腳呢，先生就知道我要往哪個方向去了?！?/br>
    汲淵收回警告的眼神，面色和緩下來，臉上重新露出溫和的笑容，“女郎，今日我來的事就不必告訴大公子了?！?/br>
    趙含章一口應(yīng)下，眼中帶著笑意，“剛剛先生才直呼他傅長容呢，怎么這會兒又變成大公子了？”

    汲淵不理她，只當(dāng)沒聽見。

    趙含章笑了一陣后嚴(yán)肅起來，“既然吳氏死了，從洛陽這邊送一份喪儀過去吧，以我的名義?！?/br>
    汲淵也正經(jīng)起來，頷首道：“的確要和鄆城那邊搞好關(guān)系，女郎，您打算怎么安排趙奕？”

    趙含章道：“讓他去參加今年陳縣的招賢考，若能考中，便用他?！?/br>
    汲淵：“若不中……”

    “也用，”趙含章翹了翹嘴角道：“他到底讀書多年，就算考不過招賢考，也差不到哪兒去?！?/br>
    只不過兩個用處不一樣而已。

    她頓了頓后道：“若不中，放他到學(xué)堂里去，學(xué)堂的晉升通道和招賢考出來的不一樣。”

    汲淵心領(lǐng)神會，“為何要選陳縣，趙銘在陳縣，此時把他放在西平不是更好嗎？五太爺素來不喜二房的人?！?/br>
    現(xiàn)在趙氏的資源是趙銘在打理，他現(xiàn)在族中威望高，把趙奕放在趙銘身邊可不算一件好事。

    趙含章卻不這么認(rèn)為，“就是因?yàn)槲迨遄娌乓掩w奕放在陳縣，五叔祖會意氣用事，銘伯父不會?！?/br>
    她道：“他要真適合當(dāng)族長，我無話可說，他要是不適合，銘伯父那一關(guān)他就絕對過不了?！?/br>
    而以趙銘的為人，就算不喜趙奕，也不會為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