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0節(jié)
她跑回去告訴趙銘,“銘伯父,劉聰反了!” 趙銘抬起眼眸輕飄飄的看了她一眼:“劉聰不是一直在反嗎?” 趙含章:“我說的是他反了劉和,不是反大晉呀?!?/br> 趙銘終于感興趣,坐直了身體,“有消息到了?分出輸贏了嗎?跟他一塊反的人多嗎?” “從石勒那里知道的消息,劉和派人召石勒回援,勤王平叛?!?/br> 趙銘驚訝的看她,“石勒身邊有你的耳目?確認(rèn)消息是真實的嗎?” 一副懷疑她被騙了的模樣。 第850章 冀北局勢 趙含章便揚了揚手中的千里眼道:“用這個看到的。” 趙銘看著千里眼,蹙眉,“看到的?” “對,我對著唇語解出來的?!?/br> 趙銘:“……你還會看唇語?” “這個又不難,多看幾遍,再多學(xué)幾天就記住了。” 趙銘:“他說的是羯語吧?” “軍中就有羯族人,我的羯語就是和他們學(xué)的,”趙含章道:“不僅羯語,匈奴的話我也會說,也能辨唇語。” 見趙銘一臉恍惚,不太相信的樣子,趙含章就躍躍欲試,“不然您試試?不用出聲,或者我遠(yuǎn)遠(yuǎn)的看著,一定能分辨出您說的話。” 趙銘會的語言可多了,據(jù)說他連西域那邊的幾種小語種也都會,還有百越的幾種方言,滿打滿算,他一共會十二種語言。 趙含章本來語言就學(xué)得好,眼盲以后,語言就學(xué)得更好了,基本上一種語言多聽幾遍她就記住了,即便不會說也能聽懂。 而能聽懂,距離會說就很近了。 趙銘仔細(xì)的看她,慢慢放松下來,嘴角微翹,“不愧是我趙家人?!?/br> 他對趙含章讀解唇語的能力還是很好奇的,于是抬了抬下巴示意她走遠(yuǎn)一點試試看。 趙含章興致起來,立即拿上望遠(yuǎn)鏡跑到遠(yuǎn)處。 為了能讓她看見他說話時嘴巴的動作,趙銘還走到門口,見離得足夠遠(yuǎn)了,他就扭頭和聽荷道:“你們女郎越來越傻了,我讓她走,她還真走了?!?/br> 聽荷:…… 拿著望遠(yuǎn)鏡看得一清二楚的趙含章:“……” 一句話說完,趙銘停頓了一下便用匈奴語,還是對著聽荷道:“告訴你家女郎,她和庭涵的婚事拖得夠久了,這次戰(zhàn)爭結(jié)束,她無論如何都要成親了。如今庭涵可是個香餑餑,天下間不知多少人想要得到他?!?/br> 這幾年趙含章學(xué)習(xí)各種胡語,聽荷就在一旁,也跟著學(xué)了一些,她學(xué)習(xí)能力沒趙含章強,但簡單的還是能聽懂。 所以她聽懂了。 她深以為然的點頭。 舉著望遠(yuǎn)鏡的趙含章暗道:她是故意推遲婚期的嗎?不都是因為發(fā)生了戰(zhàn)爭,出現(xiàn)了意外嗎? 這一次,趙銘沒再停頓,一番話說完,他立即又改換羯語道:“王澄已死,不論你曾經(jīng)多不喜歡他,此時都應(yīng)該厚葬大封,只有他名聲更大,王敦和瑯琊王才越失民心?!?/br> 趙含章放下望遠(yuǎn)鏡,若有所思起來,她沒想過給王澄弄個謚號封號啥的,主要是覺得他不太配。 可如果是為了將他的死利用到最大,倒也不是不可以。 趙含章拎著望遠(yuǎn)鏡回去,立即叫來臣屬們,將此事交給他們來辦。 如今她新立太子,許多官職都跟著可以另立,這就可以組建一個新的朝廷了。 之前的大臣不是死了,就是被劉聰擄去了,所以新組建起來的朝廷官職空虛,趙含章一點心理負(fù)擔(dān)也沒有,直接用上自己能用的人。 至于太子,他現(xiàn)在還在重溫毛詩和論語呢,等復(fù)習(xí)好了,他還得繼續(xù)往下讀書。 所以朝政全部交給趙含章。 底下的人擬定了謚號,趙含章直接以太子的名義頒布,這就算朝廷給王澄的厚賞,鼓勵和他一樣支持北伐的人,你們的選擇是沒錯的。 如果北伐,你們可以建功立業(yè),死了,還能得到謚號,死后尊榮…… 跟著瑯琊王,你們有什么? 消息傳遞需要時間,酦酵也需要一定的時間,趙含章布告天下后就把視線投向了冀北地區(qū)。 她招來范穎,和她道:“立即聯(lián)系北宮將軍和冀北的人,問一問冀北的情況?!?/br> 范穎應(yīng)聲而去。 石勒收到了消息,趙含章只晚一天,第二天也收到了冀北傳遞回來的消息。 這兩月,冀北的局勢變化也很大。 冀北一帶本是劉琨治下,年初他們打的那一場就是為了冀北,結(jié)果他拿到了冀北都還沒焐熱呢,劉聰帶著晉帝一路后撤時打的也是冀州。 他從冀南打到冀北。 和祖逖在冀南交戰(zhàn)時有輸有贏,加上后來北宮純過來支援祖逖,劉聰輸多贏少,干脆就不再和他們死磕冀南,只占了十幾座城池就轉(zhuǎn)而向北。 冀北一帶,因為劉琨對這些地方的控制度不高,他直接控制的兵力也有限,所以城池要相對好打。 尤其他們還手握晉帝,以及和他一起被俘的半朝文武大臣。 久攻不下城池時,他就把晉帝和晉國的文武大臣拉出來逛一圈,城上的人抵抗意志就不是很強,這時候城池就很好打了。 有些城池,甚至都不用打,只要把晉帝往陣前一推,城里的人就會開門迎接他們。 這招在冀北特別有用,當(dāng)然,也有些守城的官員冥頑不靈,在看見晉帝后不僅沒軟,反而直接反了晉國,自己打出一個自立的旗號來。 所以,短短兩個月內(nèi),光冀北一帶就出現(xiàn)了三個自立為王的王爺,好在他們還有自知之明,沒有自立為帝。 趙含章都沒吭聲,劉聰就把他們給滅了,將城池給占下。 除了劉聰外,一直對趙含章的征集令視而不見的王浚也出兵冀北,他和劉琨說,要借道去打劉聰。 劉琨就讓人給他讓路,結(jié)果王浚進入冀北,沒有去打劉聰,反而直接搶下城池,霸占著不走了。 為此,劉琨特地給趙含章寫信,跨越了敵占區(qū)送到她這里來哭訴:“……其心之狠毒,其行之狡詐,可謂全天下獨一份?!?/br> 劉琨道:“他怕是有謀反之心?!?/br> 趙含章當(dāng)然知道王浚有謀反之心,但她現(xiàn)在拿他沒辦法,甚至,她還盼著他占更多的地盤,最好能夠和劉聰對上。 所以她寫信給劉琨,讓他退出冀北,兵力主要集中在晉陽,以保護晉陽為主。 攻打晉陽的馬景并沒有把所有人都撤回來,此時劉琨守晉陽也不容易。 趙含章偶爾還要擔(dān)心劉琨把晉陽給丟了,相比于冀北,晉陽這個地理位置更重要,所以她寧愿他暫時放棄冀北,專守晉陽。 趙含章就勸說他,“劉聰志在冀州,王浚也想要冀州,就讓他們二人相爭,我們或可坐收漁翁之利?!?/br> 當(dāng)然,趙含章的手段不止于此。 她更寄希望于明預(yù)。 而明預(yù)也沒讓她失望,他不僅成功挑起劉和對劉聰?shù)臍⑿?,還幫著劉和從劉聰那里爭搶了一支兵力,讓他們可以更兇猛的打起來。 這一切真是多虧了他們帶來的金銀珠寶啊。 第851章 細(xì)作 劉和當(dāng)時帶著皇室及朝臣匆忙逃出平陽,一路被人追著跑到了西河國中陽縣,在那里集結(jié)了五萬兵力,他又下令匈奴五部勤王。 雖然主要精銳都跟著劉聰去打晉國了,但五部擠一擠還是能擠出不少兵力來的,便有人聽命去勤王。 加上一些在外領(lǐng)兵的部將的兵力,劉和最后集結(jié)了十五萬大軍。 當(dāng)然,他這點人還是沒法和劉聰手上的大軍相比,劉聰為征南大元帥,這次出征是為了滅晉國來的,所以天下兵馬都聽他調(diào)遣,當(dāng)時他直接統(tǒng)領(lǐng)二十萬兵馬。 就算有損耗,此時他手上也有十五萬兵馬對抗劉和。 十五萬對十五萬,劉聰手上卻是精銳,劉和手里能打的人卻沒多少個。 但他占了名聲大義,他是匈奴太子! 劉淵在平陽城駕崩的消息一傳來,他立即就在西河國登基為新帝,傳告天下后,劉聰和石勒都表示了順從。 一路奔逃,他被趙含章嚇壞了,所以一到西河國安定下來后他就想留在那里,筑高墻,直接防守,再下令劉聰帶大軍回來,他不想打晉國了,反正晉帝都被他們抓了,此時回來也不虧,還是把他們的都城平陽城搶回來要緊。 所以明預(yù)和伍二郎到西河國時,劉和已經(jīng)在西河國中陽縣安頓下來,他直接圈了兩萬多的百姓要修宮殿。 沒錯,他登基后的第一件事不是集權(quán),也不是反攻平陽,而是要在他暫時停留的中陽縣里修筑一個大宮殿。 作為中原來的商隊,還帶來了這么多稀缺的商品,都不用伍二郎找辦法去和呼延攸搭關(guān)系,他們一進城貨物就被收繳了。 說是有異常,還懷疑他們是晉國的細(xì)作,所以帶來的東西全部被收繳。 那一刻不僅伍二郎,連明預(yù)都覺得脊背發(fā)寒,還以為他們出師未捷身先死,提前暴露了。 結(jié)果匈奴人只是收了他們東西,并不抓他們?nèi)?,明預(yù)瞬間明白,這是看上了他們的貨物,隨便找個借口強搶而去。 他沒有阻攔,而是讓伍二郎暗示對方,他們還有一批貴重的貨物在后面,且認(rèn)識呼延攸的家臣,這次有些禮物就是送給呼延攸的,此行也是為了做生意,只要能把商路打開,他們以后會源源不斷的從中原運來寶貝的。 抓他們的士兵聽說他們和呼延攸的家臣熟,沒敢太強硬,不過也沒直接還給他們貨物,而是提著他們?nèi)ズ粞訉④姼?,想要確定一下。 伍二郎嚇得不行,因為這真的是借口啊。 他臉色發(fā)白的去看明預(yù)。 明預(yù)面色沉靜,安撫的看了一眼伍二郎,在等待呼延府上的家臣時,他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伍二郎的懷中。 伍二郎瞬間領(lǐng)悟,想到懷里的東西,微微松了一口氣。 呼延攸的家臣皺著眉頭走出來,不等他開口,伍二郎立即迎上去,從懷里快速的掏出一樣?xùn)|西來往他手里塞,諂媚的笑道:“將軍,上次呼延將軍要的金佛和珠串小的都給找來了,只是在進城的時候……” 他目光看向那些士兵,下面的話沒出口,但家臣也聽明白了。 家臣垂眸看了一眼手中晶瑩剔透的琉璃珠子,這是一顆有小孩拳頭那么大的琉璃珠,珠子中流光溢彩,有紅綠紫三種顏色。 家臣第一次看見這樣的寶物,眼睛都直了,不過他很快回神,壓下心中的激動,面色平靜的回看伍二郎,“是將軍要求的金佛和珍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