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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魏晉干飯人在線閱讀 - 第710節(jié)

第710節(jié)

    政令到達江南后不久王敦自刎,平南之戰(zhàn)結(jié)束,只剩下收尾工作,或許是見王導主持推行都受挫,她干脆下令命元立和祖逖幫一幫王導。

    祖逖就聽命的派士兵們拎著個銅鑼四處敲,將此政令宣傳下去。

    這些士兵們剛經(jīng)歷過大戰(zhàn),一身的血煞氣和郁氣無處發(fā)泄,咣咣的敲鑼時發(fā)現(xiàn)心中的悶氣也跟著發(fā)了出來,主要是,江南的這些平民百姓也很好玩兒,長得比他們北人嬌小,有的地方說話軟儂細語,吵架也跟撒嬌似的;

    而有的地方說話就跟夾著滾石一樣,突突突的,說話又快又硬,撒嬌撒得跟吵架似的,好好玩兒。

    此地民俗風情也與北地也不一樣,他們招待客人和過節(jié)時會吃一種很好吃的米糕,雪白色的,中間或點綴一顆紅棗,或是放其它的干果rou,蒸出來,熱氣騰騰時,米香氣撲鼻,咬一口,軟糯甜香,恨不得把舌頭給吞進去。

    他們從未吃過如此精細的食物,咽下去時,就好像幼時母親撫摸他們頭發(fā)那樣,心和胃都無比的熨帖。

    剛經(jīng)歷了同袍戰(zhàn)死,滿眼血污的士兵們淚如雨下,捧著米糕嗚嗚嗚的哭起來。

    只是害怕這些士卒搶奪財物,而花費許多白米做了米糕款待他們的南人一愣,心中的恐懼消失,反倒生起了憐惜。

    村里的大小媳婦們都被約束在廚房里,大小伙子們則遠遠的站著,來給他們送吃的是老頭老嫗,這是他們歷經(jīng)百年戰(zhàn)亂,口口相傳下來的智慧。

    一個士兵開始哭,其他士兵便也跟著默默流淚,大家都低著頭默默地吃著。

    一個老嫗嘆息一聲,抬手摸了摸一個士兵的腦袋,看著他稚嫩的臉道:“看上去比我孫子還小呢,你多大了?”

    小兵咧嘴一笑道:“我十五了,已從軍六年。”

    老嫗張大嘴巴,“你九歲就當兵了?”

    小兵驕傲的點頭。

    一旁比他稍長一些的兵戳穿他道:“您別聽他的,他九歲哪里是當兵,分明是軍奴?!?/br>
    然后告訴老嫗這小子的傳奇經(jīng)歷,“他九歲跟隨家人出門逃難,走散了,然后就被東海王的人捕捉,要賣了當軍餉,結(jié)果還沒來得及賣他就打仗,他就被留在軍中當軍奴使,沒兩年東海王死了,大軍潰散,他僥幸跟著剩余的士兵跟從了大將軍?!?/br>
    “他未滿十四歲,按說是要清退的,但他死皮賴臉的不走,一定要留在軍中,這不,就一直留到了現(xiàn)在?!?/br>
    小兵很驕傲,“我有六年的兵齡了。”

    “結(jié)果還只是個小兵,哈哈哈哈……”

    小兵怒道,“那是因為先前我都在后勤,我現(xiàn)在上前線了,這次還斬首兩級,這次回去就能升官了。”

    老嫗笑瞇瞇的看著他們,溫聲問道:“大將軍對人好嗎?”

    “好!”小兵道:“我再沒有見過比大將軍對士兵還好的將軍了。”

    “不僅對我們好,對百姓也好?!毕氲搅耸裁矗”鴱暮砂锬贸霭氪X,很不好意思的道:“這是今日我們的伙食錢,我等沒想到你們會做這么好吃的米糕,不知這錢夠不夠?”

    村民們沒想到他們還會給錢,連忙推辭,但士兵們堅持給,“這是軍隊鐵令,大將軍要是知道我們吃拿百姓的不給錢會罰我們的?!?/br>
    他道:“大將軍說了,誰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百姓日子也難,今日我們路過要你們請飯,明日那支軍隊路過要你們請飯,一年里頭,過個幾日軍隊就能把百姓家底吃掉。全軍上下,誰不是從百姓中來的?”

    “所以軍隊紀律要嚴,我等遵守紀律,別人才會遵守,將來別的大軍路過我等家鄉(xiāng)時,對我們的父母親人才會同樣如此,這叫老吾老,幼吾幼?!毙”缓靡馑嫉男α艘幌?,“雖然我的父母家人已不在故鄉(xiāng),但我想他們在別處也是一樣的,我紀律嚴明,其他軍隊中的同袍也如此,他們在他鄉(xiāng)便不會受軍隊滋擾。”

    這一番話說的老嫗眼淚都出來了,她抱住小兵一個勁兒的夸道:“好孩子,好孩子……”

    然后和老頭子們回村子,拿來更多的菜請他們吃。

    士兵們哪敢吃那么豐盛的東西,推辭了,然后趕忙跑了,跑之前還回頭沖他們喊,“家中有做奴婢的,可以湊錢把人贖了,贖金不得超過賣身時的三倍,你們記住了就和鄰里說一聲,傳出去……”

    不必他們特別叮囑,他們也口口相傳將這話傳給鄰里聽,并鼓動他們趁著趙家軍還在江南趕緊把人贖出來。

    “他們肯定怕大軍的,這時候贖人他們不敢說什么,錯過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

    “要是缺錢就和親戚借一些,當年就是為了度過難關(guān)才賣掉兒女的,如今家中富裕一些了,又有機會,總得把人贖出來,不能讓他們真的一輩子為奴為婢吧?”

    這是對奴婢家人的宣傳,元立則是直接帶人去一些人家中做客,要求他們將中下階層的奴婢和佃戶集中過來,當面進行宣傳。

    這事要是祖逖干的,幾大家族能當面將祖逖給轟出去,但面對元立,他們不敢。

    元立身上還帶著受刑過后的痕跡呢,盯著人時顯得陰沉沉的,加上傳說中他那些可怖的手段,面對他時,陸元等人沒膽。

    果然啊,君子好得罪,小人多忍讓。

    元立就這么光明正大的在各豪族之間宣傳趙含章的政令,這可比王導去做各家主及里正的效果好多了。

    不少有心思的奴婢都開始想辦法自贖,或是送信給家人,求他們來贖身。

    其中贖身規(guī)模最大的是陸家。

    其他家的奴婢大多還在觀望,雖然他們?yōu)榕珵殒镜娜兆硬缓眠^,但良民的日子也很一般,他們在對比。

    如果良籍之后沒有田地耕種,沒有找到生存的途徑,那還不如就留在大宅子里做奴婢呢。

    只有陸氏,因為陸靜被處斬,眾人皆知陸靜之惡,連帶著,大家對陸氏的印象也極壞。

    有兒女或兄弟姐妹在陸氏做奴婢的,其家人湊錢都要回去贖人;陸氏的奴婢也心生恐懼,總覺得主子們下一步就要害他們,所以紛紛想辦法自贖。

    奴婢如此,更不要說佃農(nóng)了。

    大量的奴婢和佃農(nóng)脫離,陸元還不能強硬的阻攔,只能隱晦的威脅和利誘,但效果不太好。

    幾大家族背地里不知怎么笑話陸氏呢,陸元每每想起就都又氣又恨,他不敢恨趙含章,就只能氣自己,恨陸靜。

    最后將所有的氣惱和恨意都給了元立。

    沒錯,他很會自我治愈,很快就給自己找到了借口,而陸靜已死,即便恨他,畢竟是自己的親人,轉(zhuǎn)念一想便也替他找好了借口。

    自己和親人都沒錯,那就只能是外人的錯了。

    趙含章太強大了,自不會是她的錯,那就是祖逖和元立的錯了。

    祖逖且不提,最可恨的是元立。

    但他現(xiàn)在還沒有能力對付元立,他在趙含章那里還啥都不是,不過這種情況很快就會改變了。

    陸元野心勃勃,勢必要弄出一個驚艷全天下,讓趙含章高興的祥瑞來。

    趙含章不知他心中所想,已經(jīng)下令讓大軍分批離開江南,并在江南各郡留下鎮(zhèn)守的兵力。

    荊州此時還不算安穩(wěn),王四娘暫時不能離開,因此王玄帶人押送王敦的棺槨及其親隨回京;

    趙申則帶著洛陽趙家軍押送這次繳獲的財寶回京,趙駒則是直接回兗州,祖逖也派左敏帶大軍回冀州,他則帶著趙實去洛陽。

    元立早消失了,他不聽命于祖逖,因此祖逖也不知他的去向,不知他是繼續(xù)留在江南搞暗部,還是回洛陽去了。

    反正,大軍慢慢退去,江南又恢復了一片安寧,年節(jié)也到了,街道上慢慢熱鬧起來。

    洛陽則比往年更繁華,是幾年以來過年最熱鬧的一年。

    祖逖打馬到京郊時都愣了一下,這和他上次離開的洛陽又不一樣了,京郊附近建了好幾處屋舍,其中一處是驛站,專門招待外地來的官員,以及賺商旅的錢。

    祖逖乃外官,哪怕是得勝歸來也不敢?guī)Т筌妬砺尻柕?,所以他只帶了一百親兵,趙申只比他早一天到,提前讓人把財寶送進京,他則留在此處等待命令進京;

    以及,等祖逖一起。

    “大將軍說要親自到城門口接我們。”

    祖逖一聽眼睛微亮,這可是莫大的榮耀了。

    第1223章 那就封個王吧

    平南之戰(zhàn)讓大晉大片區(qū)域一統(tǒng),南北政治正式連成一體,這是一件大功勞,當?shù)盟厥鈱Υ?/br>
    所以趙含章親率百官到城門口迎接,京城的百姓也來湊熱鬧,夾道相迎。

    跟著祖逖征南的將軍,只要回京的,都跟隨他留在驛館里,他奉命帶上京城來的顧榮、賀循等人也暫時住在驛館里,有禮部的官員來接洽,告訴他們明日要進京的時辰。

    不錯,這都是提前定好的,百官何時到城門口,他們何時出現(xiàn)在城門口都算好吉時了。

    賀循在一旁聽得連連皺眉,忍不住問禮部來的首官史驊:“陛下不來嗎?”

    史驊笑道:“陛下身份尊貴,在宮中等候諸位?!?/br>
    賀循:“陛下既然不在,大將軍迎接用王旗不合禮制吧?”

    史驊道:“大將軍總攝朝政,區(qū)區(qū)王旗,是王旗的榮耀,而不是大將軍的榮耀。”

    賀循就一句話:“不合禮制。”

    史驊憋住,只能回去上報趙含章。

    如今,晉國的禮法,北邊是趙程為首,南邊則是賀循為首。

    趙含章特意請賀循進京,顯然就是重用他的意思,所以史驊不能忽略他的意見。

    趙含章一聽,先抬頭看了一眼天色,見還不是很黑就放下心來,“那就請趙叔父想個兩全其美的辦法吧?!?/br>
    趙程:“請陛下出宮親迎大軍得勝歸來便可?!?/br>
    趙含章:“祖將軍不會開心吧,既然是夸耀祖將軍,自然要以他的喜好為主?!?/br>
    祖逖不喜歡晉帝。

    而她也不想讓小皇帝去獨領(lǐng)此功,此一時彼一時,這時候已經(jīng)不是可以謙讓的時候了。

    看出趙含章的意思,趙程道:“大將軍既然要符合禮制,那就得遵照禮制來,要么請陛下出迎,要么撤掉王旗?!?/br>
    趙含章垂眸想了一下,直接道:“本將要個王位不就好了?程叔父覺得夏王這個稱號如何?”

    趙程瞪圓了眼睛,坐在一旁聽他們叔侄說話的汲淵一下被口水嗆住,劇烈的咳嗽起來。

    大殿里只有汲淵的咳嗽聲,趙含章和趙程都默默地看著他。

    汲淵咳得臉都紅透了,好一會兒才停下來,他淡定的掏出帕子擦了擦眼角和嘴巴,對上趙含章和趙程的目光,淡淡地道:“大將軍,夏這個字太大,寓意中國,從古至今,無人敢取用此字為王號,您出自豫州,當取用豫為王號?!?/br>
    趙含章:“華這個字也可以?!?/br>
    汲淵再次拒絕,“華亦是中國之意,取自始祖華胥,將軍雖居功至偉,但也不合適,當取豫字。”

    華胥是伏羲和女媧的母親,被稱為始祖,所以后世人基本認為華夏的華就取自她的這個名字。

    豫王是挺好聽的,但豫國不好聽啊,還是華國和夏國好聽。

    汲淵覺得女郎什么都好,就是太沒有敬畏之心了,這么大的字,她怎么弄壓得住呢?

    她再天賦異稟也不行,這世上就沒人能取這兩個字,“大將軍為何不請郭璞來卜算一卦呢?”

    趙含章是聽勸的人,雖然她覺得自己利害,卻不覺得自己能厲害到天下無敵,所以她找來郭璞。

    一旁的趙程嘆息一聲,提醒到:“此時封王是不是太遲了,人明日就要進城了?!?/br>
    趙含章:“一道旨意的事罷了?!?/br>
    趙程無言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