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7節(jié)
鄭治被及時救下,屁滾尿流的躲在人群之后,聞言大聲叫道:“不能停下,給我殺了他們,亂刀砍死!” 庾鴻臉色大變,尖聲叫道:“鄭治!” “姐夫——”鄭治比他還大聲,“放走他們,我們全家都要遭殃,你就當是為了外甥和外甥女!” 說罷大聲喊道:“快殺了他們,快殺了他們?!?/br> 元立聞言一笑,和庾鴻道:“庾郡守,看來你這妻弟不是很愛惜你的性命啊,與你倒甚是像一家人。” 說罷劍輕輕一劃便刺破了他的脖子,庾鴻雙膝一軟,差點跪倒在地,只聽元立陰森森的道:“讓你的人下去!” 庾鴻幾乎說不出話來,眼睛看向一個人,沖他揮揮手。 鄭全領命,叫住他們的人,“退出去!” 鄭治幾乎破音,“不許退!鄭全,你這狗奴才,別忘了,你的姓是我阿姐賜的!” 鄭全道:“舅老爺,我是庾家的家生奴才,幸得夫人賜姓,但我的主子還是庾家?!?/br> 鄭全不僅帶著庾鴻的人手撤出去,還逼著鄭治的人也退出去。 元立這才押著庾鴻出門,門外全是血,他的兩個親衛(wèi)正與門外的人對峙,見里面的人退出來便讓到一旁。 鄭治被人簇擁在中間退出去,到了院子里,兩下一相逢,他們人手更多了。 庾鴻一摔杯,不僅左右堂屋沖出來人,院子兩側的房屋里也沖出來二三十人,本來是要沖進屋里的,結果被守在門前的兩個親衛(wèi)攔住了。 庾鴻一邊往外挪,一邊勸說元立,“元將軍,你也看到了,我們有這么多人,而你們只有六人而已,這里距離大門還遠著呢,你們定逃不出去,大家不如坐下來好好商量。” 元立:“商量怎么給我和荀太傅下毒?” 庾鴻:“不,那都是誤會,我愿俯首,元將軍可以拿我回去立功?!?/br> “將軍在朝中的名聲并不好,殺了我,便是您能拿出更詳細的證據(jù),朝中大臣也會懷疑你,何況,您手上還沒有關于我的實證,”庾鴻道:“活捉我卻不一樣,我自己便是罪證。” 元立聞言哈哈大笑起來,提著他的后衣領道:“庾郡守說的不錯,還真勸動我了?!?/br> 要不是因為這個,在屋里他一腳就能把人踢死,還能留著他? 元立依舊將劍橫在他的脖子上,道:“我允了,留你一命,讓他們將刀劍都放下吧?!?/br> “元將軍先放下,他們自然會放下?!?/br> “嗯?”元立劍一壓,庾鴻本來都止住血的脖子又開始往外滲血了。 庾鴻一嚇,連忙道:“快放下刀劍!” 鄭全就率先丟下了。 這府里的人都知道,鄭全最得庾鴻信任,于是庾家的下人家丁都跟著放下刀劍。 鄭治被自己人護在中間,忍不住跳腳,“姐夫,你糊涂呀!” “刺殺天使可是誅族的大罪,姐夫,小外甥才十二歲,你忍心要帶他們走嗎?”鄭治著急道:“殺了他們,我來料理后事,一定處理得干干凈凈,不露分毫,外甥和外甥女他們還能有個救災殉職的父親,” 庾鴻氣死了,合著死的不是你是吧? 他心里短暫的猶豫了一下,元立也沒攔著鄭治,他也想知道庾鴻會不會為了他的孩子們赴死,結果庾鴻只遲疑了一下就閉眼道:“那是他們的命!” 而且,誰說他就一定會死的? 先想辦法活下去,等見到趙含章,自有另一番話說。 元立見狀,心中有些失望,他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荀藩,猶豫片刻,還是將心底的陰暗給壓了下去,算了,此刻時機不對,早知道就不抓庾鴻了,應該抓鄭治做人質的。 可誰知鄭治這么沒用,不是說他手下人多,把日常看守糧庫的四五十人都帶來了嗎? 他還以為那都是他的人手呢。 元立一抬下巴,吩咐道:“拿下鄭治,一起押送回京?!?/br> 說罷,拎著庾鴻就要退到一旁,恰在此時,趙申猶如天神降臨,帶著他的親兵沖了進來,看到一院子的人和武器,立刻大喝,“你們做什么?” 想要阻攔趙申卻攔不住的外圍家丁也驚呆了,驚叫一聲,“郎主!” 就這一瞬間,元立想了許多,他手中的劍不動聲色的往下偏了些許,一直精神緊繃,想要脫困的庾鴻立刻就抓住了機會,手肘往后一擊,脖子一縮,身子一扭就跌跌撞撞的朝鄭全撲去…… 鄭全驚呆了,下意識的伸手接住他,庾鴻的聲音幾乎刺破耳膜,“拿起刀,殺了他們——” 家丁們呼啦啦便撿起刀來,場面一片混亂。 還沒被抓住的鄭治興奮起來,跳腳呼喊道:“殺了他們,殺了他們!” 趙申:…… 他意識到自己的突然到訪反倒壞了元立的事,不由去看元立,就見他已經(jīng)被沖過來的人與石泗等人分開。 石泗等親衛(wèi)殺起敵人來是不怎么在乎元立的,他功夫比他們高,殺敵比他們更不要命,更狠,現(xiàn)在又增添了趙申這些人手,哪里還用得著他們結軍陣? 他們下意識的想要保護文弱的荀藩,才往荀藩那里靠近,一個人影被踢飛,落在他們面前正好擋了一下,就這一下,荀藩就陷入了敵群之中,好巧不巧,就在鄭治面前。 鄭治恨死荀藩了,要不是他請元立來,他們何至于落到今日的地步? 都不必手下動手,他舉刀就朝荀藩劈去…… 第1264章 準備 荀藩眼睛瞪大,腳下胡亂的后退兩步,卻躲不開劈下來的刀,他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這刀朝他面門劈下…… 刀將要劈到他額頭上時,一把劍咻的一聲扎來,叮的一聲擊在刀上,刀一歪,荀藩也左腳拌右腳,一下摔倒在地,避了開去。 荀藩木楞的扭過頭去,就見趙申手中無劍,只能空手在敵群中對打,一邊打還一邊向他這邊沖來,“快救荀藩!” 他可不能死在這兒,雖然他們趙氏有問鼎之心,可荀藩關系重大,他要是因出公差死在外面,還是刀傷,之后不知會有多少傳言。 鄭治被阻了一下,人都快瘋魔了,他此時眼里只看得到荀藩,于是一腳將落下的劍踢開,兩步?jīng)_上來,握著刀就往荀藩身上扎。 荀藩腳蹬地,迅速后撤,刀就一下扎在了他大腿上。 荀藩慘叫。 趙申離荀藩還有一段距離,聞聲看了一眼,不由怒吼:“元立!” 收力的元立暗暗咬牙,手上的動作不免凌厲起來,連殺兩人后不再戀戰(zhàn),轉身一個大跨步一劍擋住抽刀要往荀藩脖子上砍的鄭治,心中一狠,一劍便捅穿了對方,一腳將人踢飛后伸手將荀藩拽起來。 荀藩伸手捂住大腿,一手的血,根本站立不住。 趙申也殺了過來,只看一眼便將荀藩接過,揮劍從身上擱下一角衣裳,用力的將他的大腿勒住,但臉色依舊不好看,“出血太多,得找大夫,元立,讓你的人進來?!?/br> 元立沉靜沒動,而是反問,“趙侍郎怎會在此?” 趙申目光凌厲的看向他,“恰巧路過,元將軍,你留在府外的人手此時不用更待何時?” 荀藩沒看出元立有殺他之心,畢竟短短的這兩刻鐘里,他救了他三次,但趙申自己是武將,還和元立交過手,能不知道他收著力嗎? 元立怎么想的他也明白,但他不支持,他想趙含章也絕對不會答應的。 元立默默與他對視片刻,三息過后主動挪開目光,沖石泗喊了一聲,“放信號?!?/br> 石泗應了一聲,從懷中掏出一個筒子,拉開后只聽嘶的一聲,一道光伴隨著響亮的哨聲咻的一下飛上半空,然后隱沒消失…… 蹲在郡守府外面的親兵們收到信號,立即將藏于身后的刀一抽,或翻墻,或從各處門沖進去,“天使辦案,閑雜人等退散——” 一路吼著沖入正院,不管是院外想要支援庾鴻的,還是院里還在拼殺的,都瞬間被包圍,還有的則直接沖進后院,把庾鴻的家眷都拿住了。 庾鴻趁著院子里亂,捂著脖子,在鄭全等人的護送下已經(jīng)快逃到圍墻邊,結果就被從天而降的元立親兵拿住了。 一場混亂結束,石泗上前摸了摸鄭治的鼻息后道:“將軍,人還活著?!?/br> 元立:“我扎的右胸,除非他心臟長右邊,能不活著嗎?給他請大夫,給庾鴻定罪還需他的口供。” 趙申還在忙荀藩,他對元立道:“快馬去請,先救荀太傅!” 元立應下,讓石泗去找大夫。 眼見著荀藩臉色越來越白,趙申不由急得團團轉,干脆讓他的人去后院找來各種布料、針線、剪刀和藥材,讓人把荀藩抬到屋里的榻上后自己動手。 元立眼睛瞇了瞇,在他周圍轉悠,“侍郎還會醫(yī)術?” 多新鮮啊,這個時代的讀書人要是不會些醫(yī)術都不好意思稱呼自己為士。 何況趙申還自封修道之人,他在外游歷多年,基本的傷病都會治的,甚至不比一般的大夫差。 不過,荀藩年紀大了,出的血又多,趙申覺得還是找大夫妥當。大夫趕不及,他上也不是不可以。 趙申拿起剪刀快速的將他的褲子剪了,然后用布在大腿上側綁緊,快速的給他清理了一下傷口,然后拿起針來就縫。 元立雖不懂醫(yī)術,卻沒少看軍醫(yī)處理外傷,自己也會一些,見狀眉頭劇跳,“趙侍郎,傷口不是這么縫的……” 趙申充耳不聞,這時候能止住血就行,哪管這么多? 荀藩連叫都叫不出來了,臉色蒼白,嘴唇一點血色也沒有,趙申一開始縫的時候他還一顫一顫的,到后來眼睛已經(jīng)半閉,幾乎做不出反應來了。 趙申剛收針,大夫就被人一路狂奔的拽來,他本來有些生氣,但見院子里血rou橫飛,嚇得不敢吭聲,待拽進屋里看到荀藩,更不敢說話了。 他認得荀藩,可以說,這座城就沒人不認識荀藩,這兩個月來,從大雨聯(lián)綿不絕開始,他便出現(xiàn)救災。 所以百姓都認為他是好官。 此時見他躺在榻上渾身是血,生死不知,大夫跺腳“哎呀”一聲,連忙上前。 他一把解開他腿上的綁帶,然后立即打開藥箱,從一個里套里摸出一個藥瓶來,倒出一枚黑紅色的藥丸便往他嘴里塞。 荀藩還有些意識,虛弱的含住,大夫一邊抓針袋一邊喊道:“使君啊,快快嚼,將這藥嚼化了就能活命?!?/br> 幾乎失去意識的荀藩隱約聽見,便狠狠地嚼動起來,但這只是他以為,實際上,他只是嘴巴緩緩動了動,丸藥差點含不住掉下來。 趙申看得著急,很想伸手替他將丸藥碾碎,正要動手呢,就見荀藩咬實了藥丸,一口咬破,嚼動的力氣也慢慢大了起來。 大夫已經(jīng)開始扎針,扯開他的衣裳扎了不少針,縫合之后還在緩慢出血的傷口慢慢停止冒血,荀藩的呼吸也開始稍長一些。 趙申敏銳的聽到了,松了一口氣,知道荀藩暫度過此劫,就看之后的情況了。 元立則是盯著荀藩的唇色看,見他唇上的青白之氣開始消散,心中不由一嘆,可惜錯過了這個良機。 他轉身離開,讓人將這院子里的人收押,同時接管郡守府。 郡守府后院一片哭天搶地,庾鴻的兩個兒子和女兒被拽出來時還一臉懵,完全不知發(fā)生了何事。 元立只掃了一眼便道:“收到牢里去,一并押回京城。” 荀藩要是熬不過去,庾鴻的家人必被連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