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5節(jié)
邊關(guān)苦寒,青菜比rou更難得,更珍貴。 因為他那里大量養(yǎng)殖羊,出關(guān)又是西涼,也不缺羊,倒是菜蔬,自深冬之后他就基本吃不著了。 王氏連忙問道:“你沒囤白菜嗎?” 趙二郎:“囤了,但吃光了,還壞了幾顆呢?!?/br> 王氏便問他囤了多少斤,怎么囤的? 趙二郎一問三不知。 王氏便道:“行了,你去沐浴,我讓人給你做吃的?!?/br> 她也沒讓趙二郎跑去德慶殿,而是在偏殿里給他弄了個客房,讓他在那里休息。 趙含章是他姐,他當(dāng)然可以留宿后宮。 他一走,王氏就拉住趙含章道:“三娘,你也看到了,二郎沒有媳婦,連囤菜這樣的事都不知道,日子過得稀里糊涂的?!?/br> 趙含章:“他這不是缺妻子,而是缺一個管事?!?/br> 王氏就拍了她一下,嗔道:“管事也要人管,若上面沒有主子管,任那管事再能干,沒有賞賜,沒有約束,過個三五月就懈怠了,你看二郎像是能管家的人嗎?” 王氏道:“二郎這個年紀(jì)了,也該成親了?!?/br> 趙含章一臉苦惱,“我知道,我也在找,可實在找不到合適的,主要是二郎他沒有明確喜歡的,我不好勉強(qiáng)?!?/br> 王氏:“婚姻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都沒給他說具體的人,怎知他不喜歡呢?” 趙含章就問她,“您有合適的人選?” 王氏精神一振,立即道:“我還真有?!?/br> 她當(dāng)了太后之后,每個月都會見外命婦,這本是皇后之責(zé),但傅庭涵現(xiàn)在忙得在工部分司扎根,而且他的身份也不合適,所以這事一直是王惠風(fēng)協(xié)助她做的。 一群夫人湊到一起,最愛說的就是孩子們的婚事了。 趙二郎未婚,想給他做媒的人不要太多。 王氏就掰著手指頭道:“有王氏王曠之女,夏侯仁之女,曹琳之女,劉琨之女,還有出身我們太原王氏的女兒……” 王氏看著趙含章的臉色,小聲道:“還有人提了一句北宮將軍的女兒,除此外,江南那頭很多人都想把女兒嫁給二郎呢,哪怕是做側(cè)房都行。” 趙含章:“……阿娘想給二郎找側(cè)房?” 王氏搖頭,“后宅不安是大禍,你弟弟要是聰明,我自不好多管他,可他這樣,壓不住后宅,就得跟妻子同心協(xié)力才能把日子過好,所以不能讓他有納妾之心。” 王氏對妾室一般,趙氏家風(fēng)清正,她的丈夫沒有納妾,甚至連通房都沒有,她的公爹也是。 趙家很多男人都沒有妾室,所以她也不喜男人納妾,哪怕那個人是她兒子。 所以她很不喜歡那幾家暗示可以讓自家女兒做妾的人家,“家風(fēng)不正,教養(yǎng)出來的女兒怕是也不行?!?/br> 趙含章:“人選這么多,阿娘選中了誰?” 王氏就糾結(jié)起來,小聲道:“這里面的,除了北宮將軍的女兒我沒見過,其他的我都見過了,我最喜歡你堂舅舅家的表妹,但劉琨的女兒好像更好,她的身份也不知合不合適……” 趙含章道:“除了我那表妹、王曠之女和夏侯仁之女外,其他人都可以。” 王氏一怔,問道:“你表妹為何不行?” 趙含章:“還沒出五服呢,親緣太近?!?/br> 王氏:“只有嫌棄不夠近的,你怎么反而嫌棄太近?可惜你沒個親舅舅,甚至近一些的堂舅舅也都死了,這個我還嫌棄血緣遠(yuǎn)了呢。” “阿娘,血緣太近的兩個人生孩子會有很大概率生出畸形兒的,表妹跟我們還在五服之內(nèi),所以不行。” 第1311章 心動 王氏一聽這個,沒有懷疑,而是連連驚呼,“原來是這樣,難怪從前表哥表姐們生的孩子總是夭折……” 她沒有以自己的見識去質(zhì)疑趙含章,因為她覺得她的女兒是天下第一能干人,也是天下第一博學(xué)之人,她既然這么說了,那一定是真相。 她也沒問為何不能選王曠的女兒和夏侯仁的女兒,但趙含章還是解釋了一下,低聲道:“王曠和夏侯仁,一個代表遷移到南方的世家貴族,一個代表留在北方的世家貴族,這兩個族群,我雖用,卻不想讓他們參與到皇室的權(quán)勢中來,所以他們都不行?!?/br> 王氏見她愿意跟她解釋這些,沉吟片刻便小聲問道:“那北宮將軍的女兒可以?我聽人說,你很倚重他,他手中兵權(quán)甚重,他要是和二郎結(jié)親,你不會懷疑二郎吧?” 趙含章失笑,“不會,阿娘,我相信二郎對我的情義,也信北宮將軍的人品,何況,他要是有本事從我手上奪走皇權(quán),我反而欣慰,這說明他變聰明了?!?/br> “他定不敢,也不會做那樣的事,”王氏興奮起來,和趙含章道:“我聽人說北宮家的女郎武藝高強(qiáng),騎射很利害,或許她能和二郎處得來,而且,她能替北宮將軍打理后勤軍務(wù),肯定也能管好后宅?!?/br> 趙含章若有所思,“這樣厲害,當(dāng)為一名女將才是啊?!?/br> 王氏:“……我在給你選弟媳,結(jié)果你從我這兒撬人去當(dāng)官。” 趙含章立即道:“合不合適,還是得見到人才行,這樣,我讓北宮將軍派人送他的妻女回京,我們相看相看。” 王氏:“你把幽州的石勒都招回來了,為何不招北宮將軍回來述職呢?” 趙含章:“石勒已經(jīng)回來,北宮將軍再回來,代國那邊就沒人給拓跋六修策應(yīng)后援了?!?/br> 拓跋六修接位為代王之后,代國內(nèi)的很多部族都不服氣,加上趙含章只給代國兵權(quán),政權(quán)治理由她派遣的官員接手,那些部族首領(lǐng)更是不甘,所以鬧哄哄的。 因為拓跋猗盧被她留在洛陽,拓跋普速根即便不甘,他也要顧全大局,和拓跋六修一起先平定國內(nèi)叛亂。 石勒和北宮純從旁協(xié)助,但也只是派出小股部隊,平叛的主力還是在代國內(nèi)部。 別管趙含章留下北宮純是要支援拓跋六修,還是防備他,反正他和石勒只能回來一個,輪流著來。 北宮純收到電報沒有多想,即刻讓人護(hù)送妻女進(jìn)京,“陛下說讓你們代我去領(lǐng)賞賜。” 蕙娘以為這一去就要留在洛陽做人質(zhì),心中正自悲傷,見北宮純交代要輕車簡從,便忍著淚問,“我們?nèi)チ诉€回來?” 北宮純瞬間了悟,連忙解釋道:“自然是回來的,你不要多想,陛下沒有扣押武將家眷的意思,成國李家,石勒和祖逖都沒有送家眷入京,陛下更不會扣我的家眷了?!?/br> 北宮純對自己的忠誠很有自信,也相信趙含章對他有這個自信,他們君臣間是有這個默契的。 真到送家屬入京為質(zhì)這個環(huán)節(jié),那他北宮純也一定會排最后一個。 蕙娘松了一口氣,“那陛下怎么要見我們?你總要述職,給你的獎勵,等你進(jìn)京時再領(lǐng)便是?!?/br> “或許是因為團(tuán)圓吧,”北宮純想起回來時黃安的提醒,道:“團(tuán)圓正是說親的年紀(jì),陛下有個親弟弟未婚,很是勇猛,為人單純,可能陛下想給兩個孩子保媒?” 蕙娘不舍,“你之前不是說要在軍中給團(tuán)圓招贅嗎?” 北宮純:“我見過秦郡王,還教過他槍法,他雖憨了點(diǎn)兒,但人品好,又是陛下的親弟弟,他們姐弟關(guān)系很好的,所以他們要是有緣,團(tuán)圓自是嫁給秦郡王更好?!?/br> 他道:“軍中雖然也有好兒郎,但比秦郡王還是差了點(diǎn)兒?!?/br> 關(guān)鍵是,好兒郎未必愿意入贅。 而他的團(tuán)圓功夫好,腦子好,在他眼中,她不比軍中任何一個兒郎差。 不是誰都能像傅庭涵一樣接受妻子比自己強(qiáng)大,地位比自己高貴的。 北宮純站在男人堆里,以男人的眼光去看,這世上絕大多數(shù)男人都做不到,而且是,能力越差的男人自尊心越強(qiáng),越不愿屈居于妻子之下。 他的女兒腦子聰明是天生的,習(xí)武天賦也是天生的,她就是那么能干,憑什么就要委屈自己居于不如自己的男人之下? 所以,若有選擇,不如選趙二郎。 趙二郎是不夠聰明,但他能給北宮團(tuán)圓更廣闊的世界。 北宮純和妻子道:“秦郡王跟尚書令學(xué)習(xí)過,心胸類他?!?/br> 蕙娘一聽,立即不憂慮了,“那我們明天就走吧。” 北宮純:……倒也不必這么急。 趙二郎沐浴過后換上他娘給他做的新衣裳,就興沖沖的跑過來,“阿娘,飯菜好了沒。” 王氏打量了一下他,有些嫌棄,“一樣的布料,一樣的剪裁,怎么穿在你身上就這么丑?你姐夫穿著可好看了?!?/br> 趙二郎這才想起來,左右看,“姐夫呢?” 趙含章:“我已經(jīng)派人去接了,一會兒就回來,你餓了就先吃吧?!?/br> 趙二郎是饞,堅持要等傅庭涵回來。 傅庭涵急匆匆趕到,趙二郎就想像小時候那樣躍到他身上去歡呼,但他現(xiàn)在比傅庭涵還寬,寬肩猿腰,手長腳長,已經(jīng)不能像孩子一樣撒嬌了。 傅庭涵也驚訝的看著他,拍著他的肩膀贊道:“好小子,快與我一般高了?!?/br> 趙二郎憨笑,握著拳頭讓他看他手臂上的rou,“要壯就得吃rou,姐夫,你聽我的,大口吃rou,大口吃飯,用不了兩月,你就能跟我一樣了。” “你姐夫可不會,”趙含章道:“他要是大口吃rou,大口吃飯,兩個月后能胖成白面饅頭。” 趙二郎:“怎會?我一直是這么吃的,一點(diǎn)兒也不胖,只壯!” “那是因為你運(yùn)動了,你姐夫現(xiàn)在恨不得長在書桌上,連從宮里到工部分司都要坐車了,每天走的步數(shù)不超過一千?!?/br> 趙二郎敬佩不已,“姐夫你好厲害啊,你是怎么坐得住的?我就從來都坐不住?!?/br> 趙含章:…… 傅庭涵忍著笑道:“你回來了要不要和我去工部分司?我們最近做了個好玩的東西。” 趙二郎也不問是什么東西,一口應(yīng)下。 第1312章 惋惜 石勒比趙二郎晚三天到達(dá)洛陽,巧了,劉琨同一天抵達(dá)。 和拖家?guī)Э?,帶了母親和妻妾兒女的劉琨不同,石勒只帶了衛(wèi)玠和自己的心腹張賓。 這一次禮部官員沒有跑空,因為倆人都嚴(yán)格按照刺史回京的步驟走,到京郊外的驛站時提前派人進(jìn)京遞交文書。 石勒和劉琨不熟,卻久聞對方大名,劉琨欣賞他的軍事之能,石勒則敬佩他的忠義,又都是好酒之人,于是一碰上,雙方就約定晚上一起喝酒。 和石勒約好時間,劉琨就目光炯炯的看向衛(wèi)玠。 果然是灼灼君子,只是站在那里便讓人心折不已。 劉琨連忙上前約酒。 衛(wèi)玠婉拒,并向石勒提出告辭,他在洛陽有住所,有親眷,不和他們擠驛站。 劉琨和石勒也有房子,只是沒有人打理,只能先住驛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