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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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莉諾閉了閉眼,又一串溫?zé)岬臏I珠從眼角滾落。 她竟然不記得上次在人前哭出來是什么時候。 “喬治,”她輕輕喚他,念出他名字的聲氣與以往都不同。 他循聲凝視她,被她含淚的模樣刺痛,想側(cè)臉回避,卻又舍不得就此轉(zhuǎn)開視線。 眼與眼相對,目光與目光糾纏,似乎有亙古綿長,又仿佛只有一瞬。 “喬治,吻我?!?/br> 身體比意識更快遵循呼喚,喬治搭住埃莉諾的肩膀,另一手捧住她的臉頰,低下頭與她唇齒相合。 這是個彼此都渴望已久的親吻。不含試探,不為道別,只是一心一意地相互索求著對方的唇瓣,更多地、更深地品嘗彼此的氣息。 第一個吻是把鑰匙,輾轉(zhuǎn)廝磨著擰開不該開啟的門,連串的細碎的親吻與甜蜜而痛楚的嘆息緊緊跟隨。 她扒住他的肩膀,手指穿過他柔軟的發(fā),揪緊又松開。 “把門關(guān)上……” 喬治一頓,短暫與埃莉諾分開。他像在迷醉邊緣徘徊,盯著她的眼神微微地失焦,腦海中卻還殘存一線清醒:“真的可以嗎?” 埃莉諾搭著他的肩膀貼上來,全身顫栗,神情與語氣都如同溺水的人,而他是冰涼浪潮中唯一可憑依的浮木:“我很冷?!?/br> 門縫吞噬了最后一絲來自外界的光。 雙眼逐漸習(xí)慣黑暗,能分辨出的卻依然只有彼此模糊的輪廓。其他的事,其他的心緒,要以觸碰、以親吻確認。 寒涼的空氣激得皮膚一陣戰(zhàn)栗,但guntang的熱度卻星星點點從耳后經(jīng)頸窩走遍百骸。黑暗為雙眼蒙上輕紗,無法預(yù)知的下一步帶起簇簇知覺的火星,一朵接著一朵在意識中炸開。 吐息的節(jié)律難耐地加快,他卻克制著,慢條斯理地讓她放松下來,耐心等待她準備好。他以氣息、以體溫充斥霸占她的感官,驅(qū)使無關(guān)的所有心緒。這溫存綿長的序曲似乎能永遠持續(xù)下去,直到最細微的耳語也能激起血液一陣尖叫的sao動。 “喬治,可以了……”埃莉諾輕咬著他的耳朵呢喃。 這話語隨吐息散落,竟然令耳后一陣酥麻。 喬治抽了口氣,另一聲細喘隨之響起。 一道門外,溫泉浴池的水聲在夜色中分外清晰,熱流汩汩匯入,水波有節(jié)奏地拍擊著池沿,匯入夜風(fēng)低低的吟唱。 “等……”她顯然咬住了嘴唇,像是說不出話來,過了許久才徐徐舒了口長氣。 “不喜歡?” 她默了須臾,不知是在調(diào)笑還是在埋怨:“我……差點叫出來?!?/br> “即便被人聽到了也無妨,”他的語聲像嘆息,“那樣……” “那樣……所有人就會知道我與你私通?”她語聲一頓,驀地拖長聲調(diào)嗯了一聲,“你真是個可怕的男人?!?/br> “對此我不否認。但能讓我神魂顛倒、甚至不惜身敗名裂的女士……”他笑了笑,“豈不是更可怕?” 即便是這樣的狀況下,埃莉諾也沒有吐出半句誓言,也依然沒有正面回答喬治的心意。他說得對,她比他更可怖。她便嘆了口氣,尋找到對方的嘴唇,將無法以言語闡明的復(fù)雜心緒借此傳達,又或就此封印。 她感謝這小屋的黑暗,她不知道自己眼下是什么表情,也不想知道。 ※ 埃莉諾睡得淺,天色稍轉(zhuǎn)明便已然醒來。 借著門縫中漏進的蒼白晨曦,她仔細審視喬治的睡顏。 一縷末梢?guī)Ь淼膩喡樯l(fā)絲滑落到他眉骨,她不自禁伸手將這縷軟發(fā)捋順撥開。他睡得很沉,緊閉的雙眼下因睫毛蒙了淡淡一線陰影,沒因她的動作有分毫驚動。喬治的魅力在他那野火般生機勃勃的眼睛,和那溫和含情的微笑。他這樣毫無防備地沉睡著,竟然像是換了個人: 和其他荷爾施泰因人一樣,他輪廓分明,但五官卻頗見細巧,不笑不動時便顯露出一絲少年似的纖弱氣質(zhì)。 而這樣的喬治,埃莉諾其實并不陌生。 她垂眸,從對方的懷抱中脫出去,披上罩裙踱到屋子另一角的桌子前,上面的酒壺還沒動過。 埃莉諾并不嗜酒,但此刻她竟然分外想來一杯。德菲的圣酒入口甘甜,下了喉嚨卻一陣火辣辣,嗆得她差點流眼淚。腦海里亂糟糟的,她踮著酒壺與銀杯就推開小門。 天還沒亮,神殿一行人又住在另一個小院中,浴池中自然無人。 埃莉諾在池邊坐下,用腳尖試了試水溫,雙手一撐入水。 有那么一會兒,她只是聽著水流的絮語出神。 “埃莉諾。”輕柔的嗓音驟然在她耳畔響起。 她一個激靈:“阿默斯?我應(yīng)該命令過你不要隨意出來。” “是,是,你身上的魔物氣息被發(fā)現(xiàn)就糟了,所以之前我都忍著沒動作。但先知本來就役使魔物作為信使,只是這么一會兒,我支起了結(jié)界……他們不會察覺的?!焙诎l(fā)紅眸的男人坐在池邊,支頤向她瞇著眼笑,“那么,接下來你準備怎么辦?” “接下來?” “當然是怎么處置小騎士的事,”阿默斯笑得幸災(zāi)樂禍,“假設(shè)你昨晚的確是情難自禁,你對馬歇爾的確懷有情意,那么之后……你還要將他留在身邊嗎?” 埃莉諾沒應(yīng)聲,唇角微微下垂。 “先不說他在確信你對他有情后,是否會贊許你那自殺式的計劃,你一旦愛上了什么人,那個人就會成為你的軟肋,”阿默斯悵悵嘆息,“而對你而言,我親愛的主人,任何的弱點都足以致命?!?/br> “昨晚你對伊莎貝拉說的話非常正確,每個人始終都有選擇,也一直在做出選擇。”他自后親昵地環(huán)住了她的脖子,“現(xiàn)在到了你選擇的時候了,埃莉諾?!?/br> 埃莉諾只是盯著面前的水波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