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畢，他索性放棄了吻她的念頭。

    埃莉諾竟因為這話這態(tài)度稍感安慰。斗篷落地。

    “又或者……我本就無法愛上什么人?！比S爾失控地嗤笑，那刻薄的態(tài)度與平日判若兩人，“因此我才能堅持那些旁人看來無可理喻的底線?！?/br>
    不諳此道的手指過了很久都沒能找到系帶。

    埃莉諾閉上眼，放任事態(tài)自流。她寧可相信自己正漸漸陷進一個荒謬的夢境里，但理智又毫不留情地時刻提醒她這就是現實。夜晚才啟幕，她已經開始苦苦等待黎明的第一線曙光。抗拒的意識封閉感官，埃莉諾更像是個漠不關心的旁觀者，觀察著塞維爾，確認著自己的反應是否合宜。

    心湖暗處的某個念頭一閃而逝。埃莉諾知道不能在這時候想起這個名字，但在她意識到自己在克制著這個想法的瞬間，粉飾零落，她再無法自我欺騙。

    喬治。

    她又在干什么？她做了什么？

    埃莉諾差點甩開塞維爾。

    “嘁，事情有點麻煩?？刂迫S爾不能分心就沒注意……”

    阿默斯語音未落，虛掩的房門驟然開啟，沾染著寒冬遺氣的夜風鉆入室內，幾乎將來人手中的燭臺壓滅。

    “我似乎打擾了二位?！眴讨蚊鏌o表情，又或者說埃莉諾根本看不清他的神情；她只是撞上了他的視線，而后除了無言與他對視外，再不能口吐一句話、更無法別開臉回避。

    塞維爾被燭火照得目眩，再次頭疼起來，呻|吟著往地上縮成一團。

    “這里交給我，眼下已經足夠讓塞維爾誤以為他和你發(fā)生了什么。馬歇爾那邊你來解決，控制不住事態(tài)就叫我，我會吃了他?！卑⒛顾坪跽娴膭优?，口氣惡劣。

    －－如果不是你力有不逮沒注意外面……

    眼下不是互相指責的時候，埃莉諾硬生生將反駁的話語咽下去，強行捋順幾近暴走的思緒，一整衣領走到喬治面前，輕描淡寫地問；“失眠了？”

    喬治別開臉：“這里不需要繼續(xù)？”

    “不用了?！?/br>
    “我送你回房?！?/br>
    將門帶上，騎士轉身走得飛快，發(fā)覺埃莉諾慢吞吞落在后面，他干脆三步并作兩步折回，扣住她的手腕一帶，迫使她跟上他的步伐，快速穿過無人的石走廊，向客房側翼另一端行去。

    第55章 寶劍王后

    “你指的是卡斯蒂利亞的事？”

    “不，不止那些?！?/br>
    “你覺得他會被安東尼斯收買？”

    埃莉諾笑得尖刻：“你永遠不知道誰究竟站在哪一邊?！?/br>
    “所以你打算誘惑他？”喬治抿唇，“還是殺死他？”

    “在這節(jié)骨眼他死了會太麻煩，但如果拿住了他在道德上的把柄，”埃莉諾語調冷酷，“他日后就不得不有所退讓?！?/br>
    “今天午餐后你和他都有一段時間不見蹤影，那也是你在布局？”

    埃莉諾沒否認。

    喬治半晌不說話。

    她就啞啞地笑：“我也該提醒過你，這樣的事之后還會發(fā)生……如果我嫁給他人，你甚至無法像今天這樣介入?！?/br>
    “我只是……對此毫無準備?！眴讨蜗蛩吡藘刹接滞Ｏ?，“況且我以為……你至少會事先告訴我?！?/br>
    “有些事只能由自己我去做?！卑＠蛑Z頓了頓，不知是示弱還是在勸服，補充，“這樣對你更好?！?/br>
    “我可以確保你的計劃萬無一失?！眴讨螡灰恍Α?/br>
    她垂頭看著鞋面。

    喬治隱忍地吸氣又吐氣，著惱的字句便成了嘆息：“只要你的心屬于我，這樣的事我會努力接受。但你這樣的態(tài)度，讓我覺得你依然不相信我。而我之前以為，這一點終于有所改變……”

    埃莉諾按了按額角，沒有看他：“但我不希望你看見我的這一面。至少不是今天……”她無聲地笑起來：“要我戴著你為我贏來的花冠告訴你，我要引誘別的男人，我希望你能在其中出力？”

    她笑得慘然：“即便是我，也無法輕而易舉地做出這樣殘忍荒謬的事?！?/br>
    喬治默然凝視她。

    埃莉諾不堪這樣沉甸甸的注視，別開臉，低低道：“現在離開我還來得及。”

    “如果驅趕我就是你對我愛情的別樣表現方式……”他卻笑起來，終于突破僵持的安全距離，走到她面前，“那么，不，永不?！?/br>
    他俯了身要吻她，她卻顫栗起來，一側頭閃開。

    氣氛再次緊繃。

    喬治的嗓音黯啞：“也許不僅是我自己，你也高估了我的氣量……”他的黑眼睛幽沉，近在身旁的燭火都照不徹其中的暗涌。

    “我已經近四個月沒碰過你。而今天……我才為你奪得冠軍、為你決斗，就看見你那樣對待別的男人。而現在，你卻不愿意讓我做同樣的事。”喬治艱難地頓住，“我也說不清到底哪一種情況更殘忍。”

    埃莉諾抱緊雙臂，因不存在的寒意微微打顫，每個音節(jié)都像是從牙縫間擠出來的：“什么樣的斥責我都會接受……但不行。”

    他頹然收回伸出的手，一如既往地執(zhí)著于刨根問底：“為什么？”

    她看他一眼。

    喬治不由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