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獨(dú)身闖狼窩
震駭?shù)?,屋里的人全驚呆了,直到田虎和一伙村干部逃出大門了,大家才蘇醒過來,“哈哈哈……”驚雷笑聲震動屋頂。 豎起大姆指,吉景生好不佩服,大贊一聲:“鋒濤,你好厲害,一下子認(rèn)出那個家伙是冒充的?!?/br> 吉景生的話把駭然中郁鋒濤驚醒,驀然回首剛才打田虎一幕,他脖子后頭是一片冰寒,都莫名其妙自己什么時候吃了豹子膽,竟敢打鄉(xiāng)黨委書記兼鄉(xiāng)長。但是這一頓暴打田虎,打的是田虎,殺的是高森林的氣焰,郁鋒濤實在是痛快又過癮。 “官大一級壓死人。”“跟你們直說了吧,我打的是真田虎,不是冒充的。”沒有說破暗藏的玄機(jī),郁鋒濤神秘兮兮一笑,留下一個懸念,讓眼前這幫泥腿子猜想去。 ——笑的笑,哭的哭。 屁不敢放一個,狼狽逃回到高森林屋里,臉色蒼白的一屁股摔在凳子上,田虎惱火、憤怒的呼吸要斷了。 被一個泥腿子小老百姓當(dāng)眾扇耳光,田虎還如些恐懼,一伙村干部也是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糊里糊涂的不知道是怎么一回,又不敢問田虎。 村子也一下砸了鍋,與郁鋒濤有隔閡的人,謾罵郁鋒濤是膽大包天的土匪,連鄉(xiāng)里一把手都敢打,這換成別人還得了,難怪那天夜里徐水龍會被打個半死。與郁鋒濤沒有隔閡的人,感到不可思議、恐懼悚然,他郁鋒濤是不是吃了豹子膽啊,連鄉(xiāng)里一把手都敢當(dāng)眾扇耳光,他就不怕遭到報復(fù),被派出所抓了? 比起田虎這三巴掌,郁鋒濤對收拾徐水龍這個無賴,更感到從未有過的痛快,他不僅是為自己那三百多尾魚報了仇,更是替一個寡婦懲罰了一個惡棍,給鄉(xiāng)親們除去一大害。至少田虎是在明處,徐水龍這個無賴則是在暗處,對他郁鋒濤對村里的禍害更大。俗話說,暗箭難躲。 或許相比徐水龍、田虎,郁鋒濤鋸骨之恨、不能容忍的是郁正豐父子?,F(xiàn)在他家房子那面墻已被雨水泡濁凹進(jìn)去有兩寸多了,眼下春季雨小,要是夏天連續(xù)下大暴雨,要不了長時間,墻非倒塌不可?!砻缫巡迳希瑳]啥事,郁鋒濤必須趕在夏天到來之前,把這件事解決了,才能放心去福州。 過了三天,趁晌午大家午飯后之際,郁鋒濤獨(dú)身一人,天庭悟出一團(tuán)浩氣,一身是膽,闖進(jìn)了郁正豐屋里。 廳堂里,郁正豐這個老頭正與大兒郁海金聊天,看見從門口闖進(jìn)去的郁鋒濤,他們洋裝沒看到,騎自行車下坡——不睬。 馬上把話題一轉(zhuǎn),郁正豐說起了諷刺郁鋒濤的話。 老東西,還輪不到你諷刺我的時候。郁鋒濤心頭大罵一聲,自己找條凳子擺在郁正豐正面,不卑不亢、端端正正一屁股坐下,威嚴(yán)不可犯,儼然他是這屋里至高無上主人。 深邃的冷峻眼睛射出一束晨霜,郁鋒濤開門見山:“阿伯,我今天來,是跟你們談我那面墻的事!”“在鬧荒,我們郁姓僅不過是幾戶人而已。我不想自家人自相殘殺,被全村人笑話,瞧不起?!?/br> “鋒濤,別以為打了幾巴掌田書記,我們會怕你了。”郁正豐小兒子郁?;饛膹N房里竄了出來,一臉殺氣。 壓根兒不想去跟這么一個兇神惡煞較勁,郁鋒濤甚至頭不轉(zhuǎn)一下,仍舊正眼直逼郁正豐說:“你們可以睜大眼睛看看,墻已經(jīng)被雨泡濁三寸左右。萬一有一天倒塌了,這是人命關(guān)天的事,你們負(fù)得起責(zé)任嗎?” 挑釁、警告的話被郁正豐三兒子郁海水聽到,他也從廚房里竄了出來,一開口,罵人先:“你鋒濤被壓死了,跟我們一根寒毛沒干系?!?/br> 外甥舉燈籠——照舊。 依然不與郁海水這莽漢較勁,郁鋒濤只當(dāng)郁海水的話是有人在大庭廣眾下放了一個臭屁,目不斜視緊逼郁正豐:“阿伯,我只是希望你們在這幾天內(nèi)把寮拆了,不要把事情鬧大。事情鬧大了,對你們未必是好事?!?/br> “拆我們的寮,你鋒濤的頭有多大?”郁正豐的二兒子郁海木從外邊回來,兇相畢露。 郁正豐的四個兒子全在場了,戰(zhàn)斗馬上要打響。 霍地,郁鋒濤一身立定,坦蕩清澈目光,凌厲蔑視郁正豐父子。 “我——鋒濤的頭只有這么大,你們看清楚了!”郁鋒濤用手點(diǎn)了點(diǎn)自己的頭,“你們不就是仗著兄弟多,欺負(fù)我單身一人嗎?這算不上本事。稍微有那么一丁點(diǎn)本事的人,是不會欺負(fù)自己人。走出鬧荒,你們敢這樣兇惡,朝別人說話大聲點(diǎn),我——鋒濤從你們胯下鉆過去?!?/br> ——見血封喉。 輕輕一句話,郁鋒濤把郁正豐兒子們逼得啞口無言。 “告訴你們兄弟幾個,我——鋒濤今天敢一人踏進(jìn)你們這個破屋子,難道會怕你們兄弟人多勢眾嗎?”頭頂冒著一縷縷紫氣,郁鋒濤鐵骨錚錚,對郁正豐眼前的幾個兒子嗤之以鼻:“四字讀普通話就是死,四兄弟,就是死兄弟。一句話,要么我當(dāng)場橫尸在你們這個屋里,要么你們一星期內(nèi)把寮統(tǒng)統(tǒng)給我拆掉?!?/br> 這幾個壯漢見郁鋒濤借“四”字詛咒他們死,氣得牙關(guān)咬得嘎嘎嘎作響,關(guān)頭捏得骨頭要斷衛(wèi)。 郁鋒濤口氣如此堅硬,咄咄逼人,郁正豐不敢來硬的:“年輕人,說話不要蠻。這地本來是我們的。要我們把寮拆了,除非是你把地買去?!?/br> “哈哈哈……”郁鋒濤實在是忍不住放聲嘲笑,嘲笑郁正豐臉皮咋比母狗屁股的皮還厚。 嘲笑聲擲地,郁鋒濤就像廟里一尊金剛,叢格嗔膽,疊穎怒魄,聲若獅吼:“地是誰的,你們心里清楚,我心里更清楚,我沒有必要在這里跟你們爭吵。我還是一句話,一個星期內(nèi),把寮全給我拆掉,看在同一祖宗份上,我可以讓你們?nèi)?,不與你們計較。否則,不要怪我——鋒濤下手太狠了。讓你們兄弟四個白白占去我滴水溝一寸一分土地,我——鋒濤就是你們龜孫子,從此走出鬧荒,半步不踏回鬧荒,連一棟房子拱手讓給你們?!?/br> 劍鋒鎖喉,郁鋒濤話到此戛然而斷,銳利眼睛橫掃郁正豐父子,一轉(zhuǎn)身,大步流星朝門外走去。 郁鋒濤一走,整個廳堂頓時沉悶無聲。 畢竟做賊心虛,這一屋里父子嘴硬沒用,一個個胸口填滿炸藥,恐怕又不安又焦躁…… 沒有金剛鉆,不敢攬?zhí)沾苫睢?/br> 既然郁鋒濤敢以一敵五,撂下如此重的狠話,郁正豐父子不得不從中掂量掂量了。 “我早說過,那是人家的地,不能亂搭寮,你們偏不聽。這下,鋒濤找上門了吧?!庇艉=鹨姶蠹也桓易雎暎裨归_。他生性膽小,占人家便宜,要花上幾個夜晚七想八想,認(rèn)定人家不會找上門了,他才敢動手。 “你媽的,你怕什么怕?!庇艉;鹨姶蟾缛绱伺滤溃瑲獾闷瓶诖罅R。 “?;稹庇艉;鹄掀拧蠲分汉纫宦暲瞎?,發(fā)怒道:“你逞什么能。大伯說的對。你好好琢磨一下鋒濤的話。人家要是沒兩下半,敢說那樣話?連鄉(xiāng)里的書記,他都敢當(dāng)眾摑人家巴掌,還什么事情干不出來。你是不是想落的跟水龍一樣下場呀你?我說句難聽的話,你們父子幾個確實太過分,太欺負(fù)人了。” “說夠了沒有?”郁正豐見兒媳婦居然胳膊往外拐,責(zé)備起他,臉上掛不住了。 在幾個妯娌中,要屬李梅枝最叛逆。自從她嫁給郁?;鹬螅吹剿麄兏缸訋讉€只會在自家人面前占便宜,特瞧不起他們。當(dāng)下,鳳眼一瞪,李梅枝盯著公公,氣呼呼道:“我娘家人才不會像你們這樣欺負(fù)人。你們這不是明擺著欺負(fù)鋒濤沒兄弟嗎?沒兄弟又怎樣?一個男人要活得頂天立地,干一番轟轟烈烈的事業(yè)。”“我問你?;?,占人家一點(diǎn)小便宜,你能發(fā)財嗎?” 在鬧荒,男尊女卑,三綱五常,是一個男人的地位和尊嚴(yán),不容任何婦女侵犯。 現(xiàn)在李梅枝不識好歹侵犯這一屋子男人的地位和尊嚴(yán),郁海木惱羞成怒,舉手直戳李梅枝:“梅枝,你給我閉嘴。再亂說,我掌你幾巴掌,看你還敢不敢亂說?!?/br> 想想看,既然敢侵犯男人的地位和尊嚴(yán),李梅枝那么容易被郁海木一句話嚇住的嗎?一揮手,一摔郁海木的手,李梅枝厲聲道:“告訴你——二伯,這回你們要是不拆寮,鋒濤找上門,對我家有損失,我跟?;痣x婚,離定了?!?/br> 因侵占郁鋒濤家屋子滴水溝搭寮的事,李梅枝跟老公大吵了一架,結(jié)果被老公打得鼻青臉腫。今天正好借郁鋒濤找上門,她要找回婦女的地位和尊嚴(yán)。 在鬧荒這么一個窮村子,娶個老婆容易嗎?郁正豐心頭明白,李梅枝是個說的出,做的到的婦女,他害怕了,忙打圓道:“自家人,吵什么吵。想辦法對付鋒濤,才是正事。要是這樣拆了,我們還有什么臉在鬧荒活下去,今后全村人會來欺負(fù)我們?!?/br> “要想辦法對付鋒濤,你們想去。”李梅枝并沒有就此罷休,拉起老公的手,往自己臥室走去。 廳堂里又一陣沉悶,剩下郁正豐父子四個在窩火,他們心頭猜測郁鋒濤到底會采取什么手段對他們。猜測了大半天,猜測來猜測去,他們最后認(rèn)定郁鋒濤頂多是叫一伙人把他們的寮給毀了,別的還能怎么樣?但是他們不怕。要說打架,一屋子全是男人,一個頂他郁鋒濤十個,還怕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