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宮夜譚 第171節(jié)
呂玲瓏笑道:“秋蘭姊姊,你就別跟著去了?!?/br> 秋蘭驚道:“那怎么成!” “有什么不成的?”呂玲瓏笑道,“有我侍候皇后,還不夠么?” 靈泉池因湖而聞名,圓圓的一個湖泊,便如滿月一般。湖水極是清徹,旁邊遍生白楊,也不知道是長了多少年的。 文帝仍沒睡,還在靈泉殿中,拿著一卷佛經(jīng)看。裴明淮自然也得陪著,見文帝看的是一卷《悲華經(jīng)》,心中一動,問道:“陛下,你這卷《悲華經(jīng)》,是當年先帝破涼國的時候得來的么?” 文帝聽裴明淮這般問,便把佛經(jīng)擱了下來,道:“那時候,先帝把能燒的都燒了,這《悲華經(jīng)》算是運道好,送到了平城。嗯,還多虧了你師傅,先帝原本要把姑臧城中的那些僧人一起殺了,寇天師苦勸方才作罷?!?/br> 裴明淮道:“先帝最初登基那些年,對僧人并無成見,還頗為禮敬?!?/br> “先帝本來找沮渠蒙遜求曇無讖,曇無讖實為涼國國師,若無他一力主持,涼國的佛學決不能如此興旺。曇曜他們能想出靈巖石窟的主意,還不是因為涼州早就有這樣開窟造像的事了,涼國沮渠氏視己為轉(zhuǎn)輪王,與佛同身,《悲華經(jīng)》功勞大得很哪。”文帝道,“可沮渠蒙遜倒也狠,令人把曇無讖給殺了。加上崔浩鼓動,你師傅隨先帝出征的時候,每次的讖諱之言都真得很,先帝漸漸地信了,終于聽了他二人的,毀佛興道。” 裴明淮若有所思地道:“真得很?難不成真能未卜先知?” 文帝聽他這一說,實在忍不住,笑了起來?!澳愀丝芴鞄熯@么多年,反倒來問朕?你師傅的本事,你該最清楚罷?” 裴明淮苦笑道:“我是真不知道,我?guī)煾祻臎]在我面前呼風喚雨過!” 文帝哈哈大笑,伸手一指,道:“那里不就有個高人?你要不讓他試試?” 裴明淮回頭一看,凌羽正蜷在窗邊的榻上睡著,地上丟了一堆果核,睡得跟個吃飽喝足的貓兒似的,一張小臉跟蘋果一樣。便道:“也不怕著涼,在這里便睡了。”說罷起身,道,“陛下,我送他回房睡去。” 凌羽這時卻被他二人說話聲吵醒了,坐起身揉著眼睛道:“怎么啦?有什么事嗎?” 裴明淮笑著道:“我說我沒見過我?guī)煾岛麸L喚雨,行天師之事,陛下說叫你試試?!?/br> “你不會也信這一套吧?”凌羽道,“都不過是做個樣子與人看罷了。世人大多愚癡,那也罷了??煽傆心敲匆恍苋?,想方設(shè)法要役使百姓,陰陽讖諱便是個大好的法子?!?/br> 裴明淮道:“那你今兒還說大話,要祈雨呢!” “白癡都看得出馬上要下雨了!”凌羽瞪了他一眼,道,“你笨死了!” 裴明淮深吸了一口氣,無話可說。凌羽卻笑道,“不過呢,你師傅懂的,我也一樣的懂。陰陽星算,那都是精通的。哪,這場雨明兒個晚些一定會下下來,陛下,你上午就去祈雨吧,這不就有用了。要你愿意,我給你寫道符去?!?/br> 文帝笑道:“聽你這么說一通,我倒覺得,封你當天師也沒什么不可以?!?/br> 裴明淮叫了起來:“陛下,萬萬不可!”一把把凌羽抓了起來,道,“我送你回去睡,你覺都沒睡醒,就別在這里胡說八道了!” 凌羽問道:“陛下,你為什么就是不愿意封我當天師?我覺得挺好玩啊?!?/br> “朕很多年前就對你說過了?!蔽牡劬従彽氐?,“御封的天師,就是替朝廷辦事的,還要我說多清楚?是,封你天師你當?shù)闷?,你容貌永如少年,而且不管是論身份還是論本事,你都可以跟寇天師相較。你以為今日大射禮上,一群人起哄是為了好玩來著?” 凌羽不語,文帝又道:“歷來讖諱之說,頗多天上星宿下凡化身少年童子,傳達天命,歷朝歷代的都有。你又與常人不同,若我真封了你天師,那怕便不須從你口中傳讖諱了,你本身就能算是。凡是有點見識的都看出此節(jié)了,裴太師更是看得明白,所以今日才會說那番話?!睂ε崦骰纯戳艘谎?,道,“淮兒阻止,是為了你好,不愿意你卷進這些事情里面,你倒還跟他較勁,非得跟他對著干,白辜負了他一番好意?!?/br> 裴明淮笑道:“陛下,其實我沒你想這么多。我心里就想,若是他當天師,那朝廷的臉面怕都要被丟光了,所以一定不成?!?/br> 凌羽本來雙手勾在他脖子上掛著,這時一下子跳到了榻上,叫道:“你說什么?看不起我是吧?” 裴明淮把他從上看到下,道:“陛下的話倒也有趣,你本身便是讖諱,哦,那意思就是你是祥瑞之物了。你愛穿白,那是什么?白鹿白虎白雉白鸞白烏白燕,還是甚么朱草嘉禾之屬?” 凌羽卻又坐了下來,笑道:“那明淮哥哥看我像什么變的?” 文帝聽他們說著,這時笑道:“九條尾巴的小白狐貍?!?/br> 裴明淮哦了一聲,拉了凌羽過來,道:“好啊,那我看看,你是不是真有九條尾巴?!?/br> 凌羽笑得氣都喘不過來了,推他道:“我就算有尾巴,那能讓你看到么?哎呀松手,你弄得我癢死了!”又把嘴一撇,道,“明淮哥哥,你說錯了,魏尚土德,我么,若按你說的,那便該是金德,嗯,土,水,金,要順到金德,你這是想改朝換代么,那可是殺頭的罪哦!” 裴明淮一伸手按在他嘴上,道:“凌羽,我實在恨不得你跟鎖龍峽的時候一樣,真是個啞巴!” 文帝瞪了凌羽一眼,道:“以后別當著人胡說八道,朕聽到?jīng)]什么,知道你不懂事,別人聽到,還不定怎么著呢?!?/br> 凌羽道:“我說錯了么?是你們自己說的啊,祥瑞甚么的。金德才是尚白,你們大魏自立國起便尚土德,那該是服黃才對。我也沒說錯哪,若要排到金德,得換兩朝才行?!?/br> 裴明淮道:“誰說一定要改朝換代才能更五德?現(xiàn)在要改,也行啊。” 文帝一笑,道:“淮兒,你這話想必不是無感而發(fā)。說來聽聽?!?/br> 裴明淮起身,朝文帝一禮,笑道:“明淮如何敢在陛下面前班門弄斧?陛下自登基以來,崇佛開窟,不論因緣,只論功德,北地天下人以立碑造像為禮佛功德,南朝卻仍在高談闊論,辨?zhèn)€不休?!?/br> 文帝哼了一聲,道:“曇曜死了也罷,朕對他是夠恩寵了,甚么都由得他去,卻仍是在靈巖石窟弄些鬼。” 裴明淮道:“陛下說什么?” “不是尉端的事?!蔽牡鄣溃笆菚谊谞I建的五窟里面,先帝那一尊盧舍那佛,卻有曇曜自己的心思。以盧舍那佛代釋伽,又身披千佛衣,取的便是法身堅固不可壞之意,怎么滅都滅不了。如來法身不思議,無色無相無倫匹……哼!我敢說先帝對滅佛這件事,從來沒后悔過。行了,不說曇曜了,人都死了。你繼續(xù)說?!?/br> 裴明淮沉默片刻,方道:“陛下,我總是在想那句話。在德而不在鼎。九鼎是傳國寶器沒錯,但究其本源仍跟那盛甘露的瑪瑙甕沒甚么區(qū)別。南朝如今拿著傳國玉璽說事兒,那也得看他們配不配有?!?/br> 凌羽聽他提到九鼎,兩眼睜得圓圓的看著他。裴明淮在他頭上輕輕拍了一記,道:“不干你的事。”又對文帝道,“陛下,從前苻秦、姚秦、石趙諸國主雖說也是崇尚中原風俗,多有學之,但也只學到皮毛,未及精要,學到的不過都是《河圖》《洛書》,讖謠頌贊那一套,五德之說沒能領(lǐng)會真意。到了本朝,開國道武皇帝雖有改風易俗之意,卻無暇多顧。直到先帝時候,才是在真正考量此事。只是那時候……說實話,還不是時候,所以才會有崔氏之禍……” 文帝搖了搖頭,道:“我跟阿蘇就說不通,他總是想不明白此節(jié)?!?/br> “愚民無識,信惑妖邪。假西戎虛誕,生致妖孽。先帝的詔書其實無錯,先帝想要一齊政化,布淳德于天下,是沒錯,但太急了些?!迸崦骰吹?,“就算是現(xiàn)在,雖然這事情是急得很了,但做起來還是難的……” 文帝笑道:“照你這么說,那一百年都不是時候。有些事,要等人人都認清楚,決不可能,只能由上而下,強詔而行之。但你說難辦,也確是難辦,唉,反正朕是懶了,沒這心思了。” 凌羽已經(jīng)聽得靠在裴明淮身上打瞌睡,沒精打采地道:“你們能不能不要說這些了?無聊得緊。” 裴明淮看了他一眼,道:“凌羽,我問你一件事。為什么太平道的人會知道新朝藏金在何處?” 凌羽默然,半日道:“你既這么問,想必是想到了?” “剛才說到圖讖之說,忽然想起來了?!迸崦骰吹?,“王莽竊位,也是對圖讖信得不得了,又信鬼神,于是廣納天下異士,筑舍萬區(qū),聽說就有獻《洞極之經(jīng)》的。那經(jīng)與《太平清領(lǐng)書》似出同源,想必那時候替他選定藏金之處的便是與輯編此經(jīng)有關(guān)的人?” 凌羽點了點頭,道:“你聰明得很。” 裴明淮沉默了片刻,又對文帝道:“陛下,今日您任命鎮(zhèn)將的事,我心里總是覺著有些不妥。隴西王一直屯兵漠南,現(xiàn)今忙著平高車之亂,您又命他除平原鎮(zhèn)將,哪里顧得上來?而司馬氏……總歸是晉朝皇族,江左連中晉都不當回事,司馬氏現(xiàn)在在涼州一帶還是頗得人心的,天鬼又豈肯放過?不是因為司馬氏有多好,只是因為還是有不少人認定中晉為僭,宋為島夷。我總覺得不管是瑯琊王,還是武威公主,都跟天鬼有關(guān)系,只是苦于找不到真憑實據(jù)?!?/br> 聽他提到天鬼,凌羽眨了眨眼睛,問道:“武威公主?” “是武威長公主跟沮渠國主生的一對孿生女兒,都封武威公主,也是先帝給她的殊榮,以異姓而襲母爵,本朝獨一無二。”裴明淮道,“一個叫沮渠宜琦,一個叫沮渠宜瓊。嗯,長得真是一模一樣,我全然辨不出來?!?/br> 凌羽“哦”了一聲,文帝朝凌羽看了看,笑道:“就是你那大哥的妹子,明白了吧?” 凌羽不說話,文帝眼里卻有些特異的神色,道:“他們沮渠氏皇族的人,好像是生來就對……怎么說來著?方向甚么的,比常人要強十倍。你這大哥,當年入我朝的時候,打仗那是真厲害,別人在那種完全迷失方向的地方他也能辨出來。對了,莫瓌有一樣跟常人不同,哪怕是夜里一點光都沒有的暗室,他也能看清楚?!?/br> 裴明淮失聲道:“什么?”這時才明白祝青寧夜能視物,原來是因為父親的緣故。正在沉吟間,只聽凌羽嘆了口氣,悠悠地道:“這是真的,否則又怎能找到我那處?聽了江湖傳言前來尋藏寶的人多了去了,大都埋骨澗底,還真不需要我出手殺人?!?/br> 裴明淮記起那水澗底下森森白骨,不覺凜然。又聽凌羽道:“即便是本事夠大,能闖過桃花澗,那也活不下來。拘曇陀羅毒性極烈,且無法察覺,而且……” 裴明淮問道:“什么?” 凌羽望了他一眼,道:“而且無藥可救?!?/br> 裴明淮是見過中了拘曇陀羅之毒的人,大都并不懼怕,反倒臨死前臉有喜樂之色。想來也是,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會死了,又怎會去解毒?忍不住問道:“那你大哥怎么就沒死呢?照你說,那是無藥可救啊?!?/br> 凌羽不答,文帝微笑道:“自然是有阿羽替他運功驅(qū)毒了,不然早也就成澗底白骨了。是不是,阿羽?不過,朕還真得多謝莫瓌了,若非是他,你怕是一輩子都不會出那處,也更不會來京城了。” “難說!”裴明淮道,“他這脾氣,哪里呆得住,遲早都會跑出來的?!?/br> 凌羽一瞪眼便要說話,裴明淮笑著伸手拉他,道:“好啦,竟沒留意到這般晚了,我?guī)闼?。陛下想必也倦了,我去喚人進來服侍陛下歇息罷?!?/br> “你還說呢,不就是你在這里說了一晚上,害大家都睡不成!”凌羽道,“我就在這里便是,你不用管我啦?!?/br> 裴明淮道:“那怎么成?你這么鬧騰,你在這里,陛下還能睡么?” “不會啦,我不鬧便是?!绷栌鹦Φ?,“我又不像你那么羅嗦!” 裴明淮懶怠跟他多說,拖了他便要出去,只聽文帝道:“你別管他了,讓他待著吧。” 這時卻見蘇連快步進來,臉色頗為不安,道:“陛下,我怕又有事情了?!?/br> 本來難得如此“閑話輕松”,蘇連這一說,頓時殿里氣氛都凝滯了。蘇連又道:“我方才收到侯官來報,說是靈丘溫泉宮那邊,怕是出了什么事?!?/br> 此話一出,裴明淮大驚變色,文帝也站了起來。裴明淮道:“靈丘宮?出了什么事?你還不快說!” “看起來是沒出什么事,麒麟官夜里也是定時回報的?!碧K連道,“可……可我總覺得有些不妥。原本只要皇后殿下在靈丘宮,每隔兩個時辰便會回報一次,但今天有一次沒回報過來。嗯,剛才是又報了,平日里我自不會著意,但今天出了那么大的事……” 裴明淮哪里還等他說下去,往外便走。蘇連道:“公子,我已經(jīng)告訴韓陵忳了,他已趕過去了?!?/br> “你立即傳話,叫韓陵忳來靈泉殿護衛(wèi)陛下。”裴明淮頭也不回地道,“我?guī)巳レ`丘宮?!?/br> 蘇連一怔,道:“這……”這時只聽文帝道:“淮兒,你還真是擔心你姑姑,連朕都丟下不管啦?” 裴明淮聽文帝這般說,回頭道:“陛下,姑姑她不懂武功,本來靈丘宮守著的禁軍就不多,我能不擔心嗎?” 文帝道:“唉,原本以為會有什么人來找朕的麻煩,卻沒想到尋到皇后那去了!我跟你一同去吧,都是朕的不是!” 裴明淮一驚,道:“那怎么成!阿蘇,你留在這里陪著陛下,我自己去便是。” 凌羽叫道:“明淮哥哥,我陪你一起去!” “你又去干什么!你現(xiàn)在還能幫得了我么?我還得分神照顧你!”裴明淮道,“不過,你那匹馬借給我倒成?!?/br> 蘇連道:“那公子多加小心?!闭獑救藸狂R,忽然聽見一聲女子笑聲,聽起來竟似就在耳邊一般,吃了一驚。卻見文帝和裴明淮臉上都有驚異之色,知道自己并未聽錯,唿哨一聲,靈泉殿眾禁衛(wèi)聽到,已團團圍了過來,守著靈泉殿門口。 靈泉池旁邊有株老樹,據(jù)說已有千年之久,靈泉殿便依著這樹而建。只聽一個清脆嬌柔的女子聲音,笑盈盈地道:“好久不見了呀,小師弟?!?/br> 聽到這女子聲音,凌羽一雙大眼睛都瞪圓了。裴明淮聽得這聲音甚是耳熟,是自樹上而發(fā),抬頭一看,只見一個白衣女郎站在樹梢之上。靈泉殿本來燈火通明,照在這女郎臉上,文帝“啊”了一聲,裴明淮一時間只疑自己是看花了眼。 這女郎膚色晶瑩,容顏清麗絕倫,嫣然含笑,手里拈著一枝桃枝。她俏生生地立在樹梢,衣衫飄飄,便欲要乘風而去一般,風姿如仙。 文帝面上滿是疑惑之色,道:“你……你不是儀平?!?/br> “還是陛下眼力好,就你一眼能看出來我不是沮渠儀平?!卑滓屡尚Φ?,“同床共枕的畢竟不同,連我小師弟當年都差點認錯。你的嬪妃沮渠夫人是一點兒武功都不會的,自然跟我不同了?!闭f罷又朝裴明淮一笑,道,“鳳儀山一別,裴三公子一切可好?” 裴明淮叫道:“你……你……你真是……姜……”明知姜優(yōu)真正年紀,那“姜姑娘”三個字,卻實在是再叫不出口?!澳悴皇撬涝邙P儀山了么?”其時也已想到,那時候姜優(yōu)的尸身并未見到頭顱,誰又敢認定死的真是姜優(yōu)?“原來……原來洪響他是跟你串通好的?我就一直奇怪,他哪里有本事能殺了你!……洪響身為捕頭,要找具像你的尸首,是再容易不過了!” 姜優(yōu)微笑道:“裴公子也不必說我姜優(yōu)騙人,我對洪大哥說的話,是真心實意?!?/br> 裴明淮冷冷地道:“說什么話?” “姜優(yōu)造下的孽太多,血債也欠得太多,本來是想死了罷了,一了百了?!苯獌?yōu)嘆道,“只是那時候,有人來姜家莊尋我,我實在是推也推不掉。多年來蒙受沮渠氏的恩,總得要把他們的恩償了,再回天心殿去陪我夫君罷。” 裴明淮厲聲道:“誰來找你?” 姜優(yōu)一笑,道:“裴公子如此聰明,難道還想不到?” 裴明淮道:“呂玲瓏?!她是天鬼的人?”見姜優(yōu)微微頷首,道,“我就說她怎么死得這么湊巧,我要尋她,剛要尋到便死了,一切疑問都斷了線。原來是姚碧陪著她做戲的,你也順帶著從我眼前消失。只是洪響的表妹被你所害,他恨你恨得要命,憑什么相信你?”心里暗道,若呂玲瓏真未死,那末洪響在山上尋得的尸身,就不是呂玲瓏。突然記起鄴都一案,心道難不成是與鶯鶯樓一般,在嫣紅閣中尋得女子尸身以替代?連“姜優(yōu)”的無頭尸身都是如法炮制? 姜優(yōu)嘆道:“一個人是不是說實話,是看得出來的。洪大哥是個聰明人,他為何不相信我?反正他要的只是替他表妹報仇,早一點晚一點,又有什么?!?/br> 裴明淮冷笑道:“你比洪響年歲大了一倍吧,還能叫大哥叫得這么順口。你們師姊弟還真像!” 蘇連聽到這話,又朝凌羽看了看。姜優(yōu)卻也不惱,只笑道:“我聽見了,小師弟叫你叫得甜得很哪。我這小師弟素來會討人歡心,這不連你裴三公子也寵著他么?”說罷朝凌羽招招手,道,“來,小師弟,到師姊這里來。” 凌羽往裴明淮身后一躲,道:“我不跟你走?!?/br> 姜優(yōu)笑著道:“真不去?你不想見你大哥了?” 凌羽一呆,文帝卻淡淡一笑,道:“天鬼有本事,連你這樣的高手也能納在麾下。” “我跟他們沮渠氏實在是淵源太深了,推也推不掉?!苯獌?yōu)嘆道,“只要小師弟一日內(nèi)力不復,這天下就沒人能勝過我的?!背槐娛殖謴婂蟮慕娍戳艘谎郏?,“陛下要不要試上一試,看姜優(yōu)比你的小阿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