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jié)
幾分鐘后,蔣卓晨開始以可怕的速度做起了仰臥起坐。 曲淼偷偷數(shù)了一下,一分鐘九十多個…… 這渾蛋還是人嗎? 桌上放著早點,不知道什么時候送來的。頭一夜曲淼沒有睡好,起床之后頭腦里一片漿糊,他就坐在沙發(fā)上看著電視,神思卻不知道游走到了哪里,等他發(fā)現(xiàn)的時候蔣卓晨的早餐已經(jīng)被他吃了個精光。 “……” 這時候蔣卓晨剛沖完澡從浴室出來,還是光著上身,肩上搭著一條白色毛巾,似笑非笑地站在桌前,看了看他拿著叉子的手,以及曲二少嘴角的食物碎屑。 “好吃嗎?我的早餐?!笔Y卓晨充滿嘲意的問。 來不及銷毀偷吃證據(jù)的曲淼臉上布滿了嫌棄的尷尬。 “我另外給你點一份?!彼恿瞬孀诱酒饋?,睨著蔣卓晨洗完過后清爽濕潤的臉,馬上又改口,“我賠你雙份!” 被蔣卓晨抓到偷吃,竟跟他從他的床上醒來的那個早晨一樣讓他覺得格外羞怒。 “我先過去了?!彼臼窍氲惹{過來叫他——他不想見到任何曲藍跟唐天予昨晚睡在一起的證據(jù),但在蔣卓晨這里他也沒法繼續(xù)呆下去。 在他轉身的瞬間,旁邊的男人伸出一只手輕輕按在他的唇角。 “至少——也給我留點把?!笔Y卓晨說。而后他從他柔軟而格外好看的嘴角取下一點碎渣。他把那食物的殘渣放到自己唇間,伸出舌頭卷了進去。 “你——” 男人嚼了兩下,沒說話,只是盯著曲淼微挑眉頭,并舔了一下自己的手指。 “神經(jīng)病?!?/br> 曲淼皺著眉頭罵。罵完收回眼中的鄙夷,頭也不回地離開了蔣卓晨的房間。他確定蔣卓晨是個真神經(jīng)病,百分百,純的。 第18章 今天他們又見到了沈雷,但這一次不是在科技大廈,而是被邀請至了德雷科技。 到了德雷科技后,沈雷并沒有急著談關于面部模擬器的事,而是親自帶著曲家二人與蔣卓晨參觀了德雷的一些新奇的高科技玩意兒。比如即將上市的寵物機,和真正的寵物長得難以分辨,每一只寵物機外表都有自己的不同之處,甚至還具有獨一無二的性格、喜好與情緒。又比如第二代家用高仿真機器人,這種機器人第一代主要特長為情趣用途,而第二代已經(jīng)完成了整體進化,可以像真人一樣走路,會一些簡單的對話交流,床上的功用更是做了很多的改進,已經(jīng)能達到以假亂真的程度。 還有一些五花八門的東西,但曲淼都不是很有興趣。今天曲藍感冒了,不停地小聲咳嗽,流鼻涕。而曲淼甚至沒有給他遞一張紙的機會。 因為唐天予。 唐天予是很有規(guī)矩的人,在這種場合下他向來都不遠不近地跟在曲藍的外側,不惹眼,也不會讓曲藍離他太遠。 但或許因為今天場面不那么正式,而且人也不多,唐天予一直站在曲藍的旁邊,哪怕曲藍只是輕輕地打一個噴嚏,他的專屬保鏢也會不做聲地關切地去看他。 他的視線一直都在他的身上。 只是唐天予的每一絲細致的關心,每一個擔憂的眼神,都讓另一個人倍感矛盾與痛苦。 曲淼覺得沒趣,曲藍的身邊仿佛越來越?jīng)]他什么事。就像他自己說過的那樣,沒有他,曲藍也不會因此過不下去。 慢慢退到人群的最后,曲淼找到了一道足夠他臨時躲避的墻壁,蔣卓晨的后背。他走在蔣卓晨的后邊,跟著蔣卓晨走路的節(jié)奏,男人高大精悍的身軀擋住了他不想看到的畫面。 這個時候他才覺得蔣卓晨有那么一點點的用處。 蔣卓晨不知是不是沒注意到他,總之一路曲淼都走在這個男人的后邊,而蔣卓晨自始至終沒回過頭,沒刻意換過位置,也一個字沒問沒說。 他竟從他的背后找到一點錯覺的安心。 最后一行人終于來到面部模擬器的寬敞研究室,鑒于曲藍沒親眼見過這一項神奇的高科技技術,沈雷早已經(jīng)安排好了人員為他展示。 “我想試試?!币幻贻p人從蔣卓晨的身邊走出來,咧嘴對沈雷笑道,“沈總,把我的臉變一個樣子吧。” 上一次蔣卓晨換了一張?zhí)铺煊璧哪槪亲屒祼佬叱膳?。這一次曲淼進入實驗間,對方問他想變成什么樣的時候,他內心中有些不確定的茫然。 他和曲藍有著同樣的臉,卻沒有得到同樣的感情。他看著外邊的曲藍,他的雙胞胎哥哥睜著眼睛望著他,臉上寫著期待的、好奇的雀躍。 這一瞬間他突然有些恨他。他并不能從那張一模一樣的臉上邊看到自己。哪怕他嘴上也笑著,朝曲藍笑得那么漫不經(jīng)心那么隨心所欲。 “隨便,不是現(xiàn)在這張臉就好?!彼龀鰷啿辉谝獾臉幼诱f。他的視線不經(jīng)意掃過站在曲藍背后的蔣卓晨,男人隔著玻璃盯著他,眼底泄露出一絲難得的凝重與專注。 曲淼的視線從蔣卓晨臉上一掃而過,這種時候,他沒有、也不會去深究當下的蔣卓晨在想些什么。 后來合作的事談得還不錯,以曲新和雷霆的財力而言,他們完全不介意在這個極有價值的科研項目上一擲千金。 曲藍在,曲二少就完全不再管事,坐到會客廳里的時候幾乎都是曲藍在和沈雷溝通,曲淼偶爾聽到他細細的咳嗽聲,他溫文而從容的聲調,并在曲藍那熟悉的聲線里手撐著單人沙發(fā)昏昏欲睡。 頭一夜睡得太差,這種場合對曲淼而言相當?shù)倪m宜睡覺,所以他毫不客氣地放任了自己。 等到他被人叫著名字,從一場黃粱中恍然醒來,發(fā)現(xiàn)在場幾人的視線都落在自己身上。 “你昨晚干什么去了?”曲藍就站在跟前,好笑地垂目望他。 曲淼甩了兩下迷瞪瞪的腦袋,用手掌揉了好幾下眼睛:“說完了?說完了走吧,我有點餓了。” 他沒有回答曲藍的問題,他回答不上,他站起來,瞟到蔣卓晨和沈雷又交談了幾句。今天蔣卓晨很老實,又變成了以前的樣子。他們同在一個場合,他不理他,他也不理他,為了避免彼此看不順眼而導致的氣氛尷尬,他們總是仿佛不認識對方。 中午沈雷安排了飯局。吃到中途曲淼去放了一次水,他剛噓完,在收鳥回籠的途中,洗手間的門被人從外推開。 對方走了進來,看著他加速整理龍門水庫的樣子,往他腿中間掃了一眼后,朝他發(fā)出道低笑。 “你笑什么笑?”加緊收拾好,曲淼剜了蔣卓晨一眼。這個變態(tài)是偷窺狂嗎? 男人抱著雙手靠在門上,擋住曲淼的去路,曲淼不耐煩地示意他滾開,就聽到他說:“你現(xiàn)在這張臉有什么不好?” “……” “拿那種事來怪自己這張臉,你是不是太幼稚了?” “聽不懂你說什么,給我滾開?!鼻档钠庖幌旅傲顺鰜?。他不是聽不懂蔣卓晨在說什么,反而聽得十分明白。他之前的行為就連曲藍都沒看出什么來,卻偏偏竟然讓蔣卓晨發(fā)現(xiàn)了那一刻他的心情。 為什么偏偏是這個人。 而現(xiàn)在這個人竟然還來說他幼稚。正因為如此他簡直冒火死了!蔣卓晨有什么資格對他說教!這個人以為自己是誰? 他推開蔣卓晨要走,剛拉開一點門縫,背后伸出一只手“碰”地把門按了回去。 “你他媽干什么?!”這陣子總是來招惹他,總是、總是,姓蔣的到底有什么毛病。曲淼轉過身,沖著蔣卓晨怒吼,但他立刻被人圈進了雙臂之間。 “別再做這種事了?!蹦腥说臍庀⑺查g裹覆了曲淼全身,他凝視著曲淼,帶著莫名的慎重,“我說過我不介意當某人的替身,別急著拒絕我,你自己認真考慮一下?!?/br> “不可能——” “我又沒讓你喜歡我,只是上個床而已,大家各取所需,”蔣卓晨伏在曲淼耳邊呢喃,“那天晚上你可是享受得快升天了?!?/br> “我根本就不記得那晚的事,誰知道你技術有多爛?” “那正好,再來驗驗貨啊?!笔Y卓晨發(fā)出極度輕慢的低笑,“試過之后你就知道有多好,我保證你用過一次就會愛上,我的——”隔著褲子,他在他腿間相同的部位意味十足地頂了頂。 “但我說過沒興趣讓別人cao我的屁股,除非是我cao你。”不可否認,蔣卓晨不僅身材好,那里也長得很壯觀。但那也構不成他跟他變成床伴的理由。 曲淼沒答應,蔣卓晨卻也沒氣餒,他伸出舌頭舔舔青年微微發(fā)熱的耳朵:“我保證你會喜歡上用后邊,你好好想想,不急?!?/br> 呵呵?這人哪里來的自信? 曲淼真的搞不懂蔣卓晨,這人真的是靠下半身思考問題?但就算如此,蔣卓晨想要什么樣的人沒有,突然就非要纏著他不放?還是說這是他玩的什么新花樣?曲淼避開那條狡猾的濕粘的舌頭的sao擾,深鎖著眉頭掙了掙,“你到底有什么目的,蔣卓晨?” “大概是我們身體契合度還不錯?”男人收緊手臂,“你自己或許不知道——你的味道、很好。” 比他吃過的許多明星、各種浪蕩的富家少爺,都更美味。更要的是,他是最完美的替代品。 這時候,背后突然響起了敲門聲,有人在外邊問:“怎么打不開,里邊鎖了?” 曲淼不再啰嗦,猛得推開了蔣卓晨,一口氣拉開了門。 從德雷科技離開后,又因為橡樹灣的事奔波了一個下午。曲家兩兄弟難得一起忙公事,不管走到哪都難免成為一道亮麗風景,一直忙到夜深才回了帆船酒店。 晚上曲淼把唐天予趕到了蔣卓晨那邊,只剩他和曲藍兩個人。因為曲藍感冒,曲淼把冷氣調到更合適的溫度,兩人坐在沙發(fā)上各自干各自的。 曲藍在翻閱眼前一大堆的資料,曲淼一邊看電視一邊跟齊飛聊天。 曲藍從文件里抬起頭來:“齊飛回來了?” “還沒有,在那邊過好日子呢,他怎么舍得回來?!闭f著,曲淼又在手機上敲了一行字。 “曲淼……”曲藍叫了一聲,而后握著手里的筆,等著曲淼回應。 “?”曲淼發(fā)出信息,沒等到曲藍后邊的話,于是轉過頭,一臉的疑問。 “德雷科技的這個項目我們應該會投,但是今天——我不習慣你變成別的樣子?!鼻{說,“哪怕只是一會兒,那張臉也太陌生了。一開始我很期待親眼見證這項技術有多新奇,但是當我目睹你慢慢變成別人,我的內心更多的是排斥。” “什么?。俊鼻堤裘?,他收了手機,從旁邊移到曲藍跟前,摸了一把對方洗過澡之后有些亂的發(fā)絲,“那就是個展示,只是為了讓你見識一下它的神奇,用不著當真吧?!?/br> “我知道?!鼻{凝睇著曲淼,曲淼帶著無辜而真誠的笑和他對視,或許是他想多了,但他總覺得流淌在他們之間的氣氛和從前不再完全相同。 第19章 第二天一大早曲藍離開了g市。之后不久,“三水一晨房地產(chǎn)開發(fā)有限公司”注冊成功,隨著橡樹灣第一期公開招投標正式啟動,曲淼這個紈绔子弟也終于迫不得已忙得暈頭轉向。 在忙碌中,三個月時間眨眼而逝。這幾個月里曲淼有一半以上的時間都在g市,而他和蔣卓晨的這幾個月見面的次數(shù)比過去二十多年加上還要多。 兩人依舊住在帆船酒店,彼此對門。因為工作原因,早晨一起出門,晚上一起回來也成了常態(tài)。 曲淼甚至逐漸習慣了蔣卓晨私底下的sao擾。 他唯一慶幸的是死黑社會在有人的時候都表現(xiàn)得很正常,只有在兩人獨處的時候,蔣卓晨仍舊會做出一些找死的行為。 但有時候他們會一起跑步,健身,或者在一百多米的高空體驗無限刺激的運動,甚至有時還一起去超市或者商場逛逛,買一些必需或非必需品。 排除sao擾因素,曲淼發(fā)現(xiàn)他和蔣卓晨并不是真的那么合不來。這個男人什么都敢做,他很少遇到敢于嘗試任何一件事的人,他們正常相處時會讓曲淼心里有著一種微妙的放肆的愉悅。 而這種放肆在曲淼未曾發(fā)覺時逐漸膨脹。直到有一天達到極點,并且爆炸。 那爆炸的導火索燃得猝不及防。 唐天予出了事。 那一天曲藍在隔壁市出差,他的貼身保鏢卻沒有跟著。同一天的g市是一個晴朗的深秋。 接到曲藍的電話時,曲淼整個人都懵了。 曲淼一直都知道唐天予的過去并不簡單,在那個瓢潑的雨夜遇到他時他就已猜到。但唐天予從來沒告訴過他自己的曾經(jīng),他也沒刻意問過。 在這一天曲淼終于知道。 時值傍晚,酒店的電視里,正在播放一則大新聞。全國著名的實業(yè)家、慈善家楊旭被人重傷,現(xiàn)在正在醫(yī)院里昏迷不醒,嫌犯已逃,警方正加緊調查此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