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jié)
第28章 曲淼想著那些有的沒的,連蔣卓晨什么時候從電腦中抬起頭回看他都沒注意到。 蔣卓晨無聲地放下電腦,他們互相凝視著,他一步步走到他的身前,看著青年仰望著自己的眼神,將手撐在曲淼兩側(cè)的沙發(fā)上,彎下腰,在燈下輕輕地親了他。 一個單純的吻,帶著很淺很淺的煙味,在這隱隱的香煙味中曲淼突然醒了過來。他就像睜著眼睛做了一場春秋大夢,最后瞪大了眼睛回到了現(xiàn)實。 “困的話就去睡?!笔Y卓晨站直身子說,“后天晚上有個悼念楊旭的慈善晚會,聽曲藍(lán)說你也會去?” “……嗯。” “你這個人還真是——”蔣卓晨忽而一笑,“有意思?!?/br> 他要去,只是因為他不想一直做噩夢。雖然不知道參加那場虛偽的悼念有沒有意義,但是他認(rèn)為面對“楊旭已經(jīng)是個死人,楊旭不過是個死人而已”的現(xiàn)實,比一直胡思亂想好。 上半夜曲淼依舊睡得很不安,直到他被攬進(jìn)了一道熱源中。在昏昏沉沉中,他感到有一雙手抱著他,只是抱著,但那一道堅實的溫?zé)釁s給予了他莫名安定的力量。他靠著它,全心全意地依偎,漸漸地沉睡了過去。 第三天,蔣卓晨依舊賴在曲淼的房子里。他白天出去了一趟,沒有還鑰匙給他,下午回來之后,不知是誰開始的,總之兩人又在客廳的沙發(fā)上做了。 最后從客廳搞到了浴室,曲淼覺得自己就像古代從此不早朝的君王,除了rou體的享樂,纏綿歡愛,人生仿佛就找不到別的事干。 那是他和蔣卓晨玩得最瘋的幾天,他門都沒出,跟蔣卓晨日日夜夜地糾纏,身體仿佛都和對方的身體變成了難以剝離的一體。 第四天,楊旭的悼念慈善夜在蔣家的一座酒店里舉行,這座酒店頗有點歷史和底蘊(yùn),今天的現(xiàn)場布置得奢華隆重,一派歌舞升平熱鬧無比的樣子,完全不像個什么追悼會。 曲家兩兄弟到的時候,還是引起了一點小小的sao動。 畢竟當(dāng)時楊旭的遇襲案有傳是曲大少的保鏢干的,雖然后來得到澄清,不過有些事哪怕真與你無關(guān),一旦被牽扯上,就需要點時間才能被人遺忘。 而那“無辜”的唐天予,是不是真被冤枉就只有他們才清楚。在座更是沒人知道,最后找人要了楊大慈善家命的人,正是現(xiàn)場這位衣冠楚楚百無聊賴的曲二少。 到場不久曲淼就跟曲藍(lán)唐天予分開了。今天早上就離開了曲淼那里的蔣卓晨比他們先到,正在遠(yuǎn)處跟別人說話。 男人和人聊著天,見到了曲淼,便神色自然地舉著杯子,遙遙地隔著人群和曲淼打了個招呼。 曲淼眨了一下眼睛表示看到了他,便轉(zhuǎn)過了身。 旁邊有人跟曲淼示好,曲淼禮貌地回應(yīng)了一聲。這時他的手被人輕拍了一下。 “真的是你喲,喵喵?!?/br> “……” 曲淼翻了個白眼,一道漂亮的樣子已經(jīng)晃到了他的眼前。齊飛的親meimei,正在上大學(xué)的齊玉。 “好巧呀,我都沒聽我哥說你要來?!饼R小妹今晚穿得一身粉,嘻嘻哈哈地跟上曲淼。 曲二少環(huán)視了一圈人群,并沒有見到齊飛,他壓低了聲音對齊玉說:“我不是讓你別這樣叫我嗎,被人聽到了多丟我的臉。你自己來的?” 齊玉得意地說:“我自己來的,我自己就不能來嗎。我們學(xué)校安排了假期社會實踐,我爸說我沒事做,正好讓我來這瞅瞅,看看熱鬧?!?/br> 社會實踐可不是讓你純看熱鬧的。 “什么時候才開始???我都站了好一會兒了,腳酸?!?/br> “應(yīng)該快了?!鼻档皖^看看齊玉的高跟鞋,伸出胳膊:“挽著我的手吧,我?guī)闳プ粫?。?/br> 齊小妹嘿嘿地挽上來,貼著曲淼的胳膊開心地笑:“喵喵你真好,要不是你喜歡男人我都要追你了!” “誰告訴你我喜歡男人。”曲淼無聊地說。帶著齊玉到人群外的角落里坐著,齊小妹脫了鞋子,頓時開心地伸了個懶腰。 蔣卓晨正朝他們這邊走過來,曲淼用余光看到了他,但并沒有刻意注意那邊。他只是看著齊玉天真的臉,微微地發(fā)著笑。 就在這一刻,“砰——”的一聲槍響震耳欲聾,曲淼的笑容頓時凝固在了臉上。 那突兀的槍聲讓整個場面瞬間混亂。 曲淼下意識地看了就要靠近他們的蔣卓晨一眼,在突發(fā)的槍聲中,蔣卓晨的神色一凝,他們隔著錯亂奔跑的人群對視了一下,轉(zhuǎn)瞬后,蔣卓晨的視線突然錯開了曲淼的視線。繼而,曲淼看著他停下了往自己這邊來的步子,毅然地轉(zhuǎn)過了身。 他立刻就只能看到蔣卓晨的后背,那個男人貓下腰重新混進(jìn)人群,消失在了和曲淼相反的方向,很快就無影無蹤。 這時候又有幾道槍聲響了起來。更大更驚恐的尖叫聲從大廳中央傳來。 死人了。原本四處奔跑的人群突然都叫著蹲了下來。 曲淼收回發(fā)愣的眼神,他再也顧不得蔣卓晨。齊玉在這里,還還要照顧她。他把尖叫的女孩拉下凳子,按著她的頭護(hù)在懷里,在她頭頂上說:“別叫,別叫,我會保護(hù)你的?!?/br> 歹徒開始說話,聽得出來聲音經(jīng)過了變聲處理。曲淼和齊玉在一個歹徒?jīng)]能看到他們的角落,而他們也看不到歹徒,但他知道,來的肯定不止一人,他們很快就會搜到這里來,而他同時開始擔(dān)心起人群里的曲藍(lán)。 “……每人一億的贖金,我知道你們這些偉大的慈善家各個都有錢得很,所以別跟我講價。今晚十點之前必須給,到時候錢沒到位的全部殺了!” 曲淼拉著齊玉沿著他們躲避的墻角往前走,齊小妹已經(jīng)嚇軟了腿,只能跟在曲淼屁股后頭爬:“去、去哪……前邊沒出口。” 曲淼按著她的唇示意她別說話:“跟著我就是?!?/br> 這座酒店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六年前它進(jìn)行的那次大改建,正是還在讀書的曲淼參與過的項目。這里的格局他曾經(jīng)從頭參與到尾,雖然當(dāng)時只是半吊子的心態(tài),但足足用了一年的時間參與這個項目,就是閉著眼睛他都能從這里摸出去。 而歹徒和今夜的嘉賓們所不知道的暗道,曲淼也比任何人都清楚。 看似沒有出路的地方,一直都藏著出路。 他們剛剛離開剛才的地方,拐過了拐角就聽到有腳步聲過來。曲淼拉著齊玉的手躲在一架鋼琴后邊,他突然看到齊玉赤裸的腳,頓時暗叫道不好。 “走!”他用口型急促地催道,拉著齊玉飛快地往前爬。前邊是一道死墻,沿著墻腳有一排高低不一的裝飾用木制護(hù)欄。其中有一塊大約一米長寬的木板墻,上面雕刻著一只鹿。 拐角的那頭人在問:“人都在這里了?” 另一個人回答:“就廁所和這后邊還沒檢查——” 他還沒說完,就被另一個人打斷:“等等,這雙鞋是誰的?!” “媽的!跑了一個女人?!” 快!他們馬上就會搜過來! 曲淼連滾帶爬地沖到那只鹿的跟前,抓著立體的鹿角用力地扳了一下,很久沒人動過的木板向外打開了。齊玉已經(jīng)嚇得花容失色,曲淼抓著她的手臂,顧不得那么多,連拽帶推地把她送進(jìn)了黑漆漆的暗道中,而后迅速地擠進(jìn)去,飛快地拉上了那道生死之門。 第29章 曲淼重重地喘著粗氣,躲在黑暗中的齊玉則捂著嘴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曲淼聽到外邊的人在破口大罵:“他媽的沒人,快去檢查廁所!”他終于松了一口氣,往身后的人摸了摸,摸到齊玉的頭發(fā),于是在她頭上推了推,示意她往后退。 齊小妹連忙手腳并用地倒退著爬,她爬了大概四五米,突然覺得旁邊的空間變寬了,這時候不知曲淼摸到了哪里的開關(guān),整個過道里一下充滿了微弱的光亮。 他們又爬了幾米,漸漸可以轉(zhuǎn)身,曲淼轉(zhuǎn)過去爬到齊玉身邊,摸著她的頭對她說道:“你一直往前邊,很快就可以到大堂后邊的一道側(cè)門,出去之后你就安全了。出去之后記得報警?!?/br> “那、那你呢?” “我回去救曲藍(lán)?!?/br> “喵喵……”齊玉像溺水的人抓著救命的稻草,緊拉著曲淼的手不敢放。曲淼又在她頭上安撫地摸了幾下,輕聲笑道:“順著這里出去,我保證你沒事。去找齊飛吧?!?/br> 送走了齊玉,曲淼的心狂跳著,完全無法冷靜下來。 他開始思索自己赤手空拳,就算回去了又怎樣才能把曲藍(lán)救出來? 雖然給一億的贖金救曲藍(lán)沒有問題,但唐天予也在,哪怕他和曲藍(lán)都肯花這個錢連唐天予一起救,但這個數(shù)目——他的父母不會給的。 他突然想到了蔣卓晨。 蔣卓晨知不知道這個暗道? 就算蔣卓晨知道,但現(xiàn)在外邊的局勢已經(jīng)被歹徒控制了吧。 曲淼看了一下時間,馬上就到九點。距離劫匪給的時間不到一個小時。 該死的。 他爬到入口,耳朵貼在木板上偷偷聽外邊的動靜。在精神高度緊張的這一刻,他腦子里卻突然冒出了蔣卓晨決然地轉(zhuǎn)身離開的瞬間。 他不知道為什么會在這種時候想起那個片刻,但很顯然,蔣卓晨在那時候做了一個選擇。一種在生死關(guān)頭憑靠本能做出的選擇。而那個選擇跟他無關(guān)。他的心微微地刺痛了一下。 甬道昏暗,曲淼一個激靈甩走了腦子里的蔣卓晨,暗罵了一聲“你在想什么”。他拋開了腦子里不合時宜的東西,閉著眼睛聆聽著外邊的聲音,只聽到自己心臟突突地猛烈跳動。 怎么辦,出了這道門,就未必還有機(jī)會進(jìn)來。 他如果莽撞地出去,也許只是給對方多增加一個人質(zhì)。但他也不能丟下他們不管。還是先出去找警察?曲淼被矛盾的掙扎弄得腦袋快要開裂。 就在這時,意料之外的事發(fā)生了。 暗門一下被人從外打開,在突如其來的光明里,曲淼的腦袋“嗡”的一響,然而在他以為自己會碰上劫匪時,他卻看到了和他一樣驚愕、跟他長得完全沒區(qū)別的一張臉。 “快,來不及了——”他聽到蔣卓晨的聲音。 他往曲藍(lán)身后看去,蔣卓晨回身望著大廳的方向。 曲淼的腦子空白了一瞬,相反的,他的身體卻自己動了起來。他用快的速度從安全的通道跳了出去。 “走!”曲淼緊繃著臉對曲藍(lán)低叫道,同時,他的手抓住曲藍(lán),把曲藍(lán)往里邊塞。 “你呢?” 曲淼不說話,只是推他。 “不——”曲藍(lán)完全沒料到眼前的情況,但他已經(jīng)明白了,曲淼是要代替他! “你不走我們?nèi)慷紩r在這里?!鼻蛋l(fā)了狠抓著曲藍(lán)的胳膊,他看向旁邊的唐天予,唐天予明白他的意思,眼中卻閃過深重的猶豫。曲淼狠狠地盯著他:“沒時間了!” 終于,唐天予伸出了雙手,他和曲淼一起困住了反對的曲藍(lán)。 曲淼和唐天予幾乎是暴力地將他推進(jìn)了那條生路。 如果曲藍(lán)不走,就是四個人一起被抓。而如果他不出來替曲藍(lán),而是和曲藍(lán)一起逃,歹徒說不定會發(fā)現(xiàn)這里有暗道,哪怕沒有發(fā)現(xiàn),留在外邊的蔣卓晨和唐天予也兇多吉少。 不能是四個人一起逃,最妥的,就是還給歹徒三名人質(zhì)。 在曲淼把木門關(guān)上的剎那,他看到了從前方轉(zhuǎn)過來的歹徒。 兩個握著手槍的男人,一高一矮,因為頭上被面罩罩著所以看不出長相。 矮個子用槍直直地指著站在最前邊的蔣卓晨的腦門,粗魯?shù)亓R道:“他媽的!你們不想活我成全你們!”說著槍口威脅地晃了好幾下,仿佛真要開槍射蔣卓晨。 高個子的那一個往后邊看了幾眼,他的眼神落在曲淼身上,眼中有幾絲的狐疑:“你剛才是這樣子的嗎?” 曲淼微低著頭不說話,他的頭發(fā)和衣服都已經(jīng)在逃跑和返回的過程中弄得有些亂,但好在今晚他和曲藍(lán)穿的都是一樣的,而歹徒也沒意識到他們是一對雙胞胎,并且已經(jīng)偷梁換柱。 前邊的蔣卓晨舉起雙手,對歹徒說:“我們不敢再跑了。” 矮個子罵道:“你他媽再跑我直接崩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