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池錚說：“有發(fā)表的么？”

    孟盛楠：“……”

    她捋了捋耳邊的頭發(fā)，沒直接回答，“都是些隨便寫的?！?/br>
    池錚抬眼：“你筆名是什么？”

    “……”

    她正躊躇兩難，廚房里陳思叫吃飯。她忙站起來借口去幫忙，匆忙之間都沒看他一眼就逃離開。池錚看著她纖瘦的背影不禁彎起嘴角，摸了摸鼻子，眼神促狹。

    飯桌上，楊媽和陳思坐在對面。

    池錚挨著她，男人身上的味道彌漫，孟盛楠吃的不是滋味。陳思笑著聊她大學(xué)里的事兒，孟盛楠琢磨著說了幾句。又問起她怎么換了專業(yè)，她想了想，說：“還是想回江城，就做老師了。”

    身旁男人夾菜的動作頓了頓。

    “真不錯，你mama現(xiàn)在還教書？”

    她搖頭，“在家呢?！?/br>
    “也該歇歇，那么多年了?！标愃颊f。

    她笑笑。

    正說著，池錚手機(jī)響。她停下吃飯的動作看了一眼，男人輕蹙著眉頭簡單應(yīng)了幾句隨后掛掉電話。

    “怎么了？”陳思問。

    池錚：“一個活兒。”

    “吃完再去吧?！?/br>
    池錚閑淡道：“沒事，你們吃?！?/br>
    說完囫圇吞棗的大口吃了點，然后放下筷子轉(zhuǎn)身出了門。他走至門口，又轉(zhuǎn)身看孟盛楠。

    “等我下午忙完送你回去。”

    孟盛楠臉頰微燙，看著他的身影遠(yuǎn)去。不時就聽見摩托車的啟動聲，慢慢的消失不見。之后，她幫忙收拾碗筷清洗，又被陳思拉在院子里坐著閑聊。

    不知不覺，已過去兩三小時。

    陳思興起，問她：“現(xiàn)在還彈吉他么？”

    她笑笑，“很少了?！?/br>
    “現(xiàn)在試試？”

    陳思從屋里拿出吉他，還是她十六七歲時來見到的那把。大樹下，陳思將吉他遞給她。孟盛楠坐在椅子上，腳尖往下點在地上。她問陳思：“老師想聽什么？”

    “張學(xué)友的情書吧?！标愃济寄繙厝帷?/br>
    她說好，彈起來。

    池錚回來的時候就看到院落里，大槐樹下。年輕女人微低著頭，手指撥動琴弦。他沒走近，就那樣站在大門口。吉他淡淡的音調(diào)傳過來，他就那么看著。然后靠在墻邊抽煙，目光一直落在女人身上。

    她一曲彈完，抬頭看見他愣了。

    池錚扔掉煙走過來，陳思不動聲色的回到屋里。院子里就剩下他們倆，孟盛楠拿著吉他站起來。她看了他一眼，目光躲閃。

    “那個，我給陳老師把吉他拿進(jìn)去?！?/br>
    他站在后頭看，搖頭失笑。孟盛楠進(jìn)去后和陳思說了下就要走，池錚剛好過來。

    “現(xiàn)在？”他問。

    她點頭，“不用——”

    “我送你?！彼驍嗨脑挘白甙?。”

    陳思看到他倆出了門，笑著嘆氣。

    那會兒，太陽正三點方向。她坐在摩托后頭，池錚騎得不快。車上，風(fēng)從兩邊溜過去。他開口問：“家哪邊？”

    孟盛楠恍然，“風(fēng)水臺?！?/br>
    “嗯？”

    她以為他沒聽清，聲音微揚，“風(fēng)水臺?！?/br>
    池錚嘴角微動，“什么？”

    孟盛楠：“風(fēng)—水—臺?！?/br>
    池錚笑著拐彎，按她指的路在二十來分鐘后停在一個巷口。孟盛楠下了車，將頭發(fā)捋了捋。街道邊沒什么人，有孩子在巷子里玩。她道聲謝正要走，突然想起盛典讓帶的鴿子湯。

    “你等下?！?/br>
    她說完就往巷子里跑。

    池錚不知何意，盯著她的背影。她今天穿的白色裙子，及膝。跑起來裙擺四起，帆布鞋一腳一腳。莫名的，他覺得時間停止，世界安靜。等她再出來的時候手里拿著個小罐子，走近他。

    “什么？”他問。

    “中午走的時候我媽熬的湯，本來想拿著給陳老師補(bǔ)補(bǔ)身體，走的時候，”孟盛楠頓了下，紅了臉，“就給忘了?！?/br>
    他抬眼看她。

    后頭小孩子的嬉鬧聲漸近，從他們身邊一個個跑過去。不知是誰鬧騰，胳膊撞了一下她的后背。孟盛楠沒反應(yīng)過來，手里還抱著湯罐子，就這樣身體突然傾斜向前，一個踉蹌。

    池錚眼疾手快，一手摟著她腰，一手接住湯罐。

    只一秒。

    她的唇落在他的右臉。

    ☆、○31

    那瞬間干燥粗糙的溫?zé)岣凶屗眍澙酢?/br>
    “沒事么？”

    池錚輕聲，移開覆在她腰側(cè)的手。淡淡的煙味蔓延，他的呼吸太近太重。孟盛楠抿緊唇，目光移向一側(cè)慢慢站好。她垂下的手緊緊揪著裙子衣角，泄露了心事。他低眸看了一眼，又抬起。

    “孟盛楠？”

    她微愣，清眸看向他。

    “那個——”說話結(jié)巴。

    他不動聲色的靜觀其變。

    “我——先回去了，你記得給陳老師熱一熱，剛從冰箱里拿出來的。”她指了指他手里提著的湯罐，說完轉(zhuǎn)身就走。他沒出聲，目光沉沉。她走出一步又回頭，“那個，你，路上小心?！?/br>
    池錚勾了勾嘴角，放她走遠(yuǎn)。

    陽光落在巷子里，女人背影上。他看了她一會兒，騎車離開。聽到那引擎聲音的時候，孟盛楠剛推開家門。她緩緩松了口氣，探出頭看巷口空空，一時心緒又難平。

    盛典坐在院子里正織毛衣，聞聲看過去。

    “怎么了？”

    她關(guān)上門走進(jìn)來。

    “沒什么，小杭呢？”

    “你爸帶出去玩了?！?/br>
    盛典低頭勾了一線針腳，又問：“你陳老師還好吧？”

    “挺好的?！?/br>
    她走近端了個小板凳坐在旁邊，下巴搭在膝蓋上面向太陽。有風(fēng)吹過來，耳側(cè)碎發(fā)輕起。她嘆了一口氣，腦袋里混混沌沌。陽光照在臉上，溫暖而柔軟。

    “最近在學(xué)校忙么？”

    盛典停下織毛衣的手，撫摸她的頭發(fā)。

    她悶悶‘嗯’了一聲。

    “什么時候放假？”

    “月底了?！?/br>
    盛典嘆了口氣，“暑假了和小杭出去轉(zhuǎn)轉(zhuǎn)散散心?！?/br>
    “媽?！?/br>
    “嗯？”

    孟盛楠看著地面，認(rèn)真專注。盛典輕輕撫著她單薄的后背，一下一下。好像當(dāng)年她不做新聞回了江城，看到盛典第一眼就淚花滿眶。院落里，女人也是這樣，揉著她的頭發(fā)，心安的不像話。

    “累了就和媽說一聲，啊?！?/br>
    “嗯。”

    盛典莞爾。

    “女大不由娘嘍。”

    孟盛楠深呼吸，也笑了。那個傍晚，她早早就睡下了。房間里暗著燈，窗外白月光鋪滿床。巷子里風(fēng)吹過，收音機(jī)電臺轉(zhuǎn)播。陳小春唱獨家記憶，她抱枕而眠。

    江城的深夜，正燈紅酒綠。

    維修店里，桌邊亮著一盞小臺燈。池錚光著上身靠在椅子上，一根接一根抽著煙。那會兒已是凌晨兩三點，煙霧圍繞。他垂眸又看了一眼下身那挺起的一坨，想起剛剛那個被驚醒的春夢。

    “孟盛楠?！?/br>
    他輕聲低喃，又煩躁的擼了把頭發(fā)。瞇起眼吸了口煙，狠狠吐出暈圈。臺燈昏黃，映照著他堅硬結(jié)實的光裸腰側(cè)。也不知夢境會如此真實，真實到他感受到的她所有的□□喘息都好像近至耳廓。

    “cao。”

    他暗罵了聲，將煙摁滅。

    桌面上手機(jī)屏幕突兀的亮起，他不耐煩的掃了眼過去，是一串七位數(shù)的未知號。鈴聲響了有四五下，池錚才懶懶的接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