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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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老頭雖然脾氣不怎么好,但無論是價值觀還是心性,嚴靜思覺得都和自己特別合! 藥廬的確不方便嚴靜思多留,歇息了一晚恢復(fù)如常后,洛神醫(yī)扔了瓶獨家配制的丹藥,揮手攆人。 念及京中的母親和遠在泉州的外祖舅舅們,嚴靜思厚著臉皮想要多討要幾瓶,險些被氣急敗壞的師父一張藥方拍在臉上。 “找個可靠的人自己配!” 將人攆出柵欄門外,洛神醫(yī)負手晃晃悠悠回了茅草屋。 嚴靜思彎著眉眼目送他進了屋子,轉(zhuǎn)身吩咐:“趕緊下山!” 于是,一行人將不良于行的廖仲亭扔在這個“虎狼之地”,迅速撤離。 昨日,洛神醫(yī)在寫完藥方后,又寫了封信給嚴靜思,讓她拿著到湯平縣的御和堂找一位名叫陳和的藥工,皇莊開辟藥田,該如何布局盡可交給他辦。 嚴靜思急著趕回皇莊,目的就是早些見到這個陳和,將藥田的事落實了。 節(jié)氣不待人。但凡和田地打交道的項目,切不可拖沓。 這是上一世,外公給她的第一條忠訃。 洛神醫(yī)口中的藥工陳和,其實是御和堂名下藥田的總管事,早些年受了洛神醫(yī)不少點撥,算得上是洛神醫(yī)的半個弟子。 見到洛神醫(yī)的親筆書信,陳和二話不說,直接就告了假,跟著康保來了皇莊。 這樣的人才,嚴靜思素來奉行的是“有來無回”。 可陳和是個重信知恩之人,洛神醫(yī)對他有授業(yè)解惑之恩,而御和堂的老東家對他亦有救困知遇之情,兩項考量下,陳和與嚴靜思達成最后協(xié)議:陳和在兼顧御和堂的同時,幫助嚴靜思規(guī)劃、開辟藥田,并帶出一批相對比較熟練的藥工。 初步定下的期限為三年。 嚴靜思出手相當(dāng)大方,不僅有藥田的紅利做年底紅包,月銀更是開出了五十兩的高價。 然而,人前慷慨一時爽,人后算賬滿臉淚。 嚴靜思抱著賬本將算盤打得噼里啪啦直響,也改變不了“要窮死了”的現(xiàn)實。 人人都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然而現(xiàn)實是,寧帝坐擁大寧百萬疆土,卻是大寧地地道道的“首負”。 寧帝的私人錢袋子,馬上就可以敞開口迎接西北風(fēng)了。 “娘娘,宮中傳來消息,越州廣昌、廣平兩縣的災(zāi)民□□了,皇上震怒,已經(jīng)派了祁大人南下?!笨当I倏滩桓业R,將剛收到的消息稟報上聽。 嚴靜思手上的動作一頓,這樣的結(jié)果她并不覺得意外,只是沒想到事態(tài)會發(fā)展得這么快? 仔細一想,應(yīng)該是有人刻意從中做了安排,加速了進程。 “越州其他府縣的情況如何?周邊州府受災(zāi)可嚴重?”嚴靜思問道。 康保:“據(jù)消息說,江浙一帶近半數(shù)的州府都遭了水災(zāi),剩下的州府,田地也減產(chǎn)得厲害,即便朝廷稅賦全免,也很難撐到來年春麥?zhǔn)粘傻臅r候?!?/br> 嚴靜思嘆了口氣,起身在書房的窗下徘徊,一邊揣度著寧帝的打算,一邊搜腸刮肚地想著自己能做點什么。 忽的,一個念頭閃了過去。 疾步回到書案前,嚴靜思提筆急書,并讓康保將左云傳來。 左云候在書房門口,待嚴靜思召喚才進門來。 “找個腳程最快的人,將這封書信親手呈到皇上面前?!?/br> “諾?!弊笤茟?yīng)下,轉(zhuǎn)身出去后就將呂青找來,慎重地將皇后娘娘的書信交到了他的手里。 尋常兵士,從皇莊到皇宮,馬不停蹄最少需要十二個時辰。 而呂青出馬,八個時辰后,嚴靜思的書信就送到了寧帝的手里。 寧帝數(shù)夜未眠,眼底布滿細密的血絲,然眉宇間卻無一絲倦色。待看完嚴靜思的親筆書信,猛地一拍御案,眼中爬上喜色。 ☆、第36章 撤換欽差 景安四年,仲秋的頭一天,例行大朝會。 偌大的奉和殿上,文武朝臣分列兩側(cè),人頭攢攢,卻鴉雀無聲。 福海站在御座前的蹕階上,眼神淡淡掃了眼紛紛低頭執(zhí)笏而立的大臣們,拔高聲音唱道: “有事稟報,無事退朝——!” 尖銳的聲音在穹頂籠擴下在朝臣們的頭頂上盤旋縈繞,勾動著人心最深處的惶恐和不安。 “臣,戶部江浙清吏司郎中曹可染,有事啟奏!” 曹可染邁步出列,執(zhí)笏跪禮,朗聲道:“臣要代廣昌縣知縣蔡廣仁上書,奏戶部左侍郎、現(xiàn)任越州賑災(zāi)欽差徐徹,貪贓枉法、徇私舞弊之罪!” 曹可染此言一出,舉朝沸騰,工部尚書徐劼當(dāng)即就成了眾人的焦點。 徐劼神色肅穆地跨出列,放開嗓門高呼道:“皇上明鑒!欽差到越州不過短短半月,廣昌、廣平兩縣的災(zāi)民就發(fā)生了暴亂,分明就是當(dāng)?shù)毓賳T管制不力,為逃避失職之罪,蓄意將罪責(zé)都推諉到了欽差的頭上!請皇上明察!” 福海:“肅靜!” 大殿內(nèi)再度恢復(fù)鴉雀無聲,然空氣中卻隱隱浮動著暴風(fēng)雨將至的躁動。 寧帝看著跪在蹕階下的兩人,神色肅穆地開口道:“曹郎中,你口口聲聲稱代廣昌縣知縣告發(fā)徐徹貪贓枉法徇私舞弊,可有證據(jù)?” 曹可染無畏身側(cè)徐尚書如刀似劍的目光,鄭重地從衣襟中取出奏本及一塊疊著的痕跡斑駁不見本色的粗布,雙手托過頭頂,謹而慎之,仿若托著的是廣昌廣平兩縣數(shù)十萬災(zāi)民的性命和未來。 福海走下蹕階,雙手接過,呈送到寧帝的面前。 徐劼眼睜睜看著東西送到皇上手里,心尖猛地一縮。之前暗忖徐徹不至于愚蠢到下手如此明顯,如今看來,怕是大難要臨頭! “徐徹一到越州便于當(dāng)?shù)氐募Z商和鄉(xiāng)紳勾結(jié),賑災(zāi)糧半數(shù)被克扣下來高價私賣給了糧商,余下的半數(shù),發(fā)放時摻了一半的沙石充數(shù)。更是與當(dāng)?shù)剜l(xiāng)紳勾結(jié),逼迫農(nóng)戶低價抵押田地換取糧食的手段兼并大量良田。短短半月,廣昌廣平的災(zāi)民餓死者就近千人!” 曹可染穩(wěn)了穩(wěn)發(fā)顫的嗓音,壓下眼底的辛辣,繼續(xù)稟道:“徐徹更是聯(lián)手江浙布政使張繼,將廣昌、廣平兩縣上遞的奏折統(tǒng)統(tǒng)攔了下來,并對兩縣地方官威脅恫嚇,妄圖混淆圣聽,掩蓋真相!臣與廣昌縣知縣蔡廣仁乃同科進士,君子之交,幸得他信任,將陳情的奏折和這份萬民訴冤血書送達天聽!臣,懇請陛下,為越州,為廣昌廣平數(shù)十萬災(zāi)民主持公道!” 曹可染俯身,以額頭觸地,鏗鏘之聲響在大殿里,如同砸在眾人的心頭。 寧帝將福海呈上來的奏本和萬民血書托著放到自己的腿上,雙掌握拳抵在其上,修長的骨節(jié)因用力過度而泛著青白之色。 “著令,都察院左都御史、越州平亂安撫使祁杭,替任賑災(zāi)欽差之職,徐徹、張繼即刻押解回京,待祁杭回京后,會同刑部、大理寺共審此案。退朝!” 寧帝不待朝臣們跪禮,先一步起身離去,將滿殿惶惶然的臣工們拋在腦后。 奉先殿內(nèi),門窗緊閉。福海守在殿門口,一雙眼睛緊緊盯著雕漆殿門,眼底涌動著nongnong的焦慮和擔(dān)心。 皇上自從下了早朝過來,已經(jīng)把自己關(guān)在里面快兩個時辰了,言明任何人不得打擾。 后殿的正堂內(nèi),寧帝跪在蒲團上,面前是大寧朝的列祖列宗,膝前是血跡斑斑的萬民訴冤血書。 “父皇,您曾評價兒子,寬仁有余,果決不足,非天子之良選?!睂幍鬯戚p訴,又似喃喃自語,唇邊扯出一抹自嘲,“兒子上輩子心有不服,自以為行的是‘仁’治天下,可笑啊,參不透何為'大仁',何為'小義',更是識人不明用人不當(dāng),活該自己落得那般下場!兒子罪有應(yīng)得,恨意不平的是連累了無辜的百姓慘遭涂炭之苦。如今再世為人,即便是悠悠大夢一場也好,黃粱一夢也罷,兒子活一日,便不會再重蹈覆轍!” 寧帝以額頭觸地,八叩之后,額頭竟?jié)B出了血絲。 最后一叩首,寧帝稍稍偏了偏身體,將額頭抵在了那塊折疊整齊的萬民血書上,任憑額頭上滲出的血浸染其上。 血債,終要血來償。 奉先殿的大門總算在福海的翹首企盼中被推開,看著從里面走出來的寧帝,福海險些腿軟癱倒在地。 幸而太醫(yī)來得及時,一番查看下來并無大礙,福海這顆老心才又揣回了肚子里。自從上次皇上從床上摔下來險遭大難后,他就特別害怕皇上再磕著碰著腦袋。 要說今年也是邪乎,皇上和皇后都傷了頭,還一個比一個嚴重,回頭真得讓欽天監(jiān)好好算算,是不是沖了什么煞氣。 午膳一過,寧帝就頂著纏著布條的腦袋在御書房召見了內(nèi)閣閣臣。徐劼因為徐徹的緣故,被暫停了所有職務(wù),因而并不在召見之列。 陳壽一番往日的積極,格外沉默。 “這是皇后派人八百里加急送回來的,諸位卿家先過過目,商討一下是否可行。”寧帝示意福海將皇后的折子遞給嚴閣老等人。 嚴閣老看完后默默傳給了身側(cè)的戶部尚書林遠。此時的他,內(nèi)心里有多贊嘆,就有多懊悔。 常言道:字如其人。 想到折子上徒留些微熟悉痕跡的字體,嚴閣老就忍不住地在心里嘆氣。 下一刻,耳邊就傳來林遠的驚喜聲。 “皇上,皇后娘娘此法若成,那越州的百姓可就有了活路了!” 林遠捏著折子不松手,雙眼冒光地看向御案后的寧帝,難掩激動道。 符崇岳伸手將折子從林遠手里奪了過去,并借由側(cè)身的遮擋狠狠在他腰眼上捅了一指頭。 什么叫皇后娘娘的法子成了,越州的百姓就有活路了?! 這不明擺著給皇后娘娘招閑話嗎! 林遠險些被符崇岳這個軍漢頭子一指頭戳倒了,雖堪堪穩(wěn)住了身體,但腰上那一點火辣辣地疼,鐵定是被戳青了! 不過,反省到自己剛才所說的話的確欠妥,忙解釋道:“皇上恕罪,臣方才一時激動,失言了?!?/br> “無妨?!睂幍蹮o所謂地笑了笑,“朕看完皇后的折子時心中也是這般想的?!?/br> 符崇岳看完后將折子傳給陳壽,沉思片刻,道:“皇上,皇后娘娘此法雖好,但只一點,這宿根再生的法子,自來沒人試過,就怕百姓們舍不得在這個時候?qū)⑸形赐耆墒斓牡竟仁崭盍??!?/br> 寧帝但笑不語,復(fù)又從桌案的信封里抽出了另一本折子遞了過來。 林遠心急,和嚴閣老告了個歉,不等福海轉(zhuǎn)遞,自己三兩步上前從寧帝手中接了過來,立即翻開一目十行看了起來。 “妙??!”林遠贊了一聲,將折子送到嚴閣老手里,眉眼舒展帶著喜意看向?qū)幍郏盎噬?,臣自薦,親赴越州督辦此事,定保證萬無一失!” 林遠雖素行耿直,但也心中有度,今日竟如此決斷,符崇岳著實有些意外??纱赐陚鞯剿掷锏恼圩雍?,心里的那點顧慮也消散了。 若如皇后娘娘所說,能將此時收割的未完全成熟的稻谷制成“今夏米”,借由泉州郭家和齊家的人力和商行高價轉(zhuǎn)賣到未受災(zāi)的州府,換購回平價的稻谷反哺回越州,那么,國庫的壓力將會大大降低。而宿根再生的稻谷雖然會減產(chǎn),但只要管理得當(dāng),朝廷再免了稅賦,適當(dāng)補貼,那么熬到明年麥?zhǔn)找矄栴}不大。尤其是在折子末尾,皇后娘娘還提到,新稻種的試播,就選在越州,可保證一年兩熟! 符崇岳第一個念頭就想到了邊關(guān)的屯田。 好吧,素來穩(wěn)重自持的符尚書,有點激動了。 寧帝看著眼神閃閃發(fā)亮的閣臣,輕咳兩聲開了開嗓子,善意提醒道:“這個新稻種,雖然目前還在培植階段,但據(jù)皇后傳過來的消息,基本上沒有意外。但是,皇后早先已經(jīng)與郭齊兩家簽下了契書,新稻種的繁育和售賣,均屬郭齊兩家所有,即便是朝廷要用,也要照樣依價花銀子去買。” 這......晴天霹靂??! 林遠和符崇岳是想到一處的。 除了屯田,還有官田,這要是依行價購買,那得多大一筆銀子??! 林遠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腆著臉笑盈盈道:“皇上,這新稻種......想必皇莊上也不會少種吧?您看是不是能——” 寧帝抬手打斷他,特別干脆道:“林卿有所不知,皇莊的管事權(quán),朕已全權(quán)交予皇后。而且,朕心已定,新稻種收歸入庫后,真就會頒布明旨,將皇莊半數(shù)劃入皇后名下,歸為她私有?!?/br> 寧帝此話一出,幾位閣臣頓時愣在當(dāng)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