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性毒瘤》作者：貝婆

    茫茫大海上，烏云低沉，波濤四起，一艘貨輪孤零零飄蕩在海面中。

    船頭甲板，蕭垂明抽著煙，聽桌上的廣播聲時有時無，滋滋啦啦的播報。

    “滋……現(xiàn)在是亞洲時間傍晚四點叁十分……接下來為您播報最新消息……滋……南海警方公布……一直在尋找的‘毒瘤’已有最新消息……船長英文名為‘赫爾厄斯’……滋……身高目測一米九以上，相貌不詳，國籍不詳……滋……常隱匿于太平洋深處……南海海警提醒，請勿遠離船隊，注意安全……滋……接下來為您播報明日天氣……”

    一名船員伸手關閉廣播，抬頭望向烏云。

    “船長，看起來要下雨了，我們距離中沙群島還有七十多公里?！?/br>
    “加速！”蕭垂明呼出一口煙，神情有些嚴肅，“盡量趕在下雨之前靠岸！”

    伍向保走到他的身邊，也點起一根煙，“蕭船長，再次感謝你愿意帶我們一家叁口。但是，船為什么離那邊的船隊越來越遠？”

    他看向遠處的船隊，那是一支貨船隊伍，本來，這艘船還規(guī)規(guī)矩矩跟著，可隨著烏云越來越多，天氣漸漸變暗，貨船開始偏離航線，獨自航行。直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連遠處的隊伍都要看不見。

    伍向保質疑得看著他。蕭垂明有些怒意，“上船之前，我已經(jīng)警告過你們，不該問的別問?！?/br>
    “是。我知道你們運的貨物有些特殊，不便告知。我現(xiàn)在只是想知道，為什么要遠離船隊？”

    蕭垂明敲了敲煙灰，轉頭看向伍向保：“這片海上有很多海盜，這幾天天氣都不好，一到陰雨天和夜晚，那些海盜就會開始出沒。”

    “既然如此，更應該跟著船隊！”

    蕭垂明哼笑一聲：“你在質疑一個擁有十五年航海經(jīng)驗的船長？不服氣，你現(xiàn)在就帶著你的老婆孩子，跳下船去！”

    伍向保一噎。他花了好大的精力才讓蕭垂明同意他們低價登上這艘貨船，可現(xiàn)在已經(jīng)想走也走不掉。

    “爸爸！”一個軟軟的女聲響起。

    伍向保轉身，是羅以娟正帶著他們的女兒緩緩走來。他立即迎上去，用身體擋住兩人的視線。

    “怎么帶小葵出來了？這里風大，別著了涼?！?/br>
    羅以娟摸摸女兒的頭，“躺太久了也不舒服，吹一會兒風反而能清醒些?！?/br>
    蕭垂明扔掉煙蒂，向一家叁口走去，“我記得你們的女兒是叫伍覓葵，對嗎？”

    他走到女孩身前，彎下腰看著她的臉，“長得真是漂亮。難怪你爸媽花了大價錢也要帶你去法國看病?！?/br>
    伍覓葵害怕得躲到羅以娟身后，伍向保邁了一步，再次擋住視線，“要下雨了，你們還是到房間里去?！?/br>
    蕭垂明看他一臉警惕，哼笑起來，“哼哼……不用擔心，有你這樣的爸爸在，她們不會有事?！?/br>
    羅以娟看著蕭垂明的表情，心中發(fā)怵。這一船的人全是男人，若是沒了伍向?！较朐胶ε?，立馬就想帶著伍覓葵回去。

    “砰！”

    一個巨大的爆炸聲突然傳來，是遠處船隊的方向。

    蕭垂明立即對著伍向保命令：“趕緊回房！”然后又對著瞭望臺的方向大聲命令：“熄燈！降旗！”

    貨船上的氣氛一瞬間凝重起來，伍向保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推著兩人讓她們趕緊進去。隨后，跟著蕭垂明跑到船頭查看。

    只見剛才船隊的方向不斷冒著火光，幾十艘船將他們圍了起來，不斷炮轟。

    蕭垂明開口道：“是海盜！他們果然來了！”

    伍向保這才明白過來。原來蕭垂明早已料到，今日這樣的天氣必會有海盜襲擊，于是才提前遠離船隊。

    他神情緊張，對自己剛才的冒失有些抱歉。蕭垂明兩手緊緊抓著欄桿，正在猶豫著要不要上前幫忙。

    “砰！”

    又是一個巨大的爆炸聲。

    這一次，聲音卻是近在耳邊。

    貨船被另一個方向打來的炮彈擊中，甲板中間被打出一個巨大的窟窿，欄桿斷裂，碎屑炸向四面八方。

    猝不及防間，伍向保被炸飛到二樓。蕭垂明則是被炸到艙門口。船上大亂。

    蕭垂明看著不遠處隱匿著的幾艘大船，即使他已經(jīng)遠離船隊，即使貨船已經(jīng)在發(fā)現(xiàn)海盜的第一時間立即熄燈，依舊被海盜發(fā)現(xiàn)。

    他們早已在暗中潛伏，偷偷接近。

    蕭垂明身上被碎屑擦出不少血口子，他掙扎著站起身來，大聲命令：“不要怕！把槍拿出來，準備反擊！”

    所有船員聽到他的命令，手忙腳亂從倉庫里拿出備用的槍械，架起炮火。

    在船長的指揮下，船員們慌亂的行動起來。然而，遠處海盜的炮火還在不斷轟擊，貨船滿身窟窿，燃起大火。

    伍向保踉蹌著跑回房間，確認母女還安全后，立即跟著那些船員們持槍而上。

    羅以娟抱著伍覓葵，蹲在房間角落，不斷安慰她：“小葵別怕……不會有事的……”

    相比于她的緊張，伍覓葵倒是顯得平靜很多。這讓羅以娟更加心疼。

    伍覓葵生長在內陸，自從出生以后，就被確診了罕見病“歌舞伎面譜綜合癥”。每天不是在接受治療，就是在去治療的路上。

    她從來沒有見過大海，更沒有坐過輪船，從貨船開始航行以后，女兒就一直頭暈目眩，躺在床上睡覺休息，只偶爾會懨懨得起來看看大海，可天氣不好，整個海面都是陰沉沉的，讓人更加壓抑。

    從小到大，伍覓葵從來沒有很大的情緒變化，她一直都是沉默寡言。雖然今年已經(jīng)十六歲，可心性依舊和小孩子沒什么區(qū)別。

    表面上，突如其來的襲擊并沒有讓伍覓葵感到害怕，可實際情況卻并非如此。她只是不知道什么是害怕，什么是開心，現(xiàn)在又是發(fā)生了什么事。

    船艙外面，伍向保和船員們正和海盜打得水深火熱。那些海盜暴力又井然有序，他們知道怎樣火力壓制，又能讓船不至于被解體沉沒。

    蕭垂明看了一眼遠處的船隊，那邊的炮火已經(jīng)漸漸平息，船隊似乎無力反抗，只過去半個多小時，就已經(jīng)招架不住。

    而自己這邊，傷亡慘重，海盜們開始架梁登船。

    來回跑動的腳步聲……槍聲……慘叫聲……落水聲……混亂的聲音不斷傳入母女二人的耳中。

    躲了沒多久，門口幾個清晰的腳步聲停留，緊接著，他們就開始暴力得腳踢艙門，又拿槍往鎖孔和承軸的位置打。

    羅以娟心中一慌，立即將伍覓葵抱到衣柜中，含淚看著她：“小葵……mama和你玩?zhèn)€游戲好不好？”

    伍覓葵一動不動，呆呆看著她。羅以娟擦擦淚，繼續(xù)說道：“你在這里不要出來，不要出聲，mama一會兒變個蛋糕出來給你吃，好不好？”

    伍覓葵眨眨眼。她最愛吃的就是甜蜜蜜的東西，可是自己生著病，mama并不會給吃很多，只偶爾會當做獎勵，能夠吃上一小點。

    她微微點頭，這便是最大程度的興奮表現(xiàn)。羅以娟摸摸她的頭，迅速將柜門關上。

    暴躁的聲音不斷，向前一步，是性子惡劣毫無人性的海盜，向后，是一望無際深不見底的大海。

    在這艘船上，在這片海面上，所有人已經(jīng)無處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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