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茹聽的一怔，隨即明白了她的猜測，心頭浮現(xiàn)出寒意，結(jié)結(jié)巴巴說，“不會吧...”

    履霜沒有再回答她，抿唇往靈堂去了。

    稍后到了靈堂，履霜托言欲單獨拜祭侯爺，遣了看護的仆從們離開。隨即關(guān)了門，腳步匆匆往梓宮那兒走。

    竹茹心中惴惴，在身后道，“殿下——”

    但見她毫不猶豫，已經(jīng)移開了梓宮。成息侯蒼白僵冷的面容浮現(xiàn)了出來。

    竹茹避過頭不敢多看，但履霜眼神灼灼，一直仔細地打量著成息侯的尸首。

    竹茹等了許久，見她一直沒發(fā)出聲音，忍不住調(diào)轉(zhuǎn)了身子，大著膽子去到了她身邊，共同往梓宮里望去。

    成息侯的臉雖然慘白發(fā)青，但并沒有什么奇怪之處。竹茹松了口氣，一邊移著棺蓋，把梓宮合好，一邊對履霜道，“殿下快下來吧?！?/br>
    履霜點了點頭，“是我多疑了。”跟著她出了靈堂，嘆氣，“你去傳轎輦吧?！?/br>
    “走了？”泌陽大長公主聽見房門打開，眼睛也不睜地問。

    湄姑姑仔細地關(guān)緊了門，來到她身邊，這才敢說，“是?！?/br>
    泌陽大長公主慢悠悠地轉(zhuǎn)動著手腕上的佛珠，“她沒察覺到哪里不對吧？”

    湄姑姑輕聲道，“黃文泰用藥謹慎。單從尸首上看，是發(fā)覺不出什么的?！?/br>
    “好在她沒帶御醫(yī)或者仵作過來。”大長公主松了口氣，但轉(zhuǎn)瞬又諷笑了起來，“不過光是想著去查看尸首，這份心思也夠深的。不過，竇嫣的女兒么。”

    湄姑姑不敢接這樣的話，沉默無語。

    大長公主停下了轉(zhuǎn)動佛珠，看著她，譏諷地笑，“瞧你嚇的。怕什么，有我在呢?！?/br>
    第118章 厭恨上

    竇憲疲累已久，這一覺，一直睡到第二日中午才醒來。

    睜開眼的那一瞬，他下意識地伸手去摸身邊。——空蕩蕩的，什么都沒有。

    他心里一驚，忙下了床，喊，“履霜！”

    沒有任何人回應(yīng)他。

    他著了急，滿屋子地找，一邊喊，“履霜，履霜！”

    房門上忽然傳來很輕微的兩下叩聲，竇憲聽了忙道，“是你嗎？”一邊快速地跑了過去。

    房門吱呀的打開了，竇順端著粥進來了，莫名其妙地說，“是我啊。世子這一覺好睡。我在外等了許久呢，這粥都被風(fēng)吹涼了。要不我去......”

    他話還沒說完，便被竇憲拉住了胸口衣襟，急急地問，“四姑娘呢？四姑娘去哪兒了？”

    竇順嚇了一跳，咽了口口水道，“回去了啊?！?/br>
    竇憲接著逼問，“回哪兒去了？她去哪里了？快說！”

    竇順摸不著頭腦，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當(dāng)然是回宮里去了啊！”

    竇憲聽完這句話，怔了一下，隨即松開了手，冷笑了起來，并不可抑制地一直冷笑了下去。

    竇順見他這樣，嚇了一大跳，忙上前去查看他，“世子，世子！你怎么了，世子？”

    竇憲忽然發(fā)怒地推開了他，“滾出去！”他聲嘶地指著門口，“都滾出去！誰都不許進來！再也不許你們接近我！”

    竇順雖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但也明白他此刻心情不好，忙答應(yīng)了下來，叮囑了他“快把粥喝了”等語，慌慌張張地退了出去。

    房門被關(guān)上，外界的陽光仿佛也被阻隔在外。竇憲在縱聲的大笑中忽然落下眼淚。他無法控制地捂住臉，失聲痛哭了起來。

    成息侯是在三日后出殯的。

    竇憲帶著人，疲憊地送了他的靈柩回來，恰好碰上來府里傳旨意的蔡倫。不由地心下大不耐煩，揮手勸退了一眾仆從，問，“怎么？”

    蔡倫道，“陛下宣您即刻進宮?！庇U著周圍沒人，他悄聲道，“世子是不是在敦煌郡做了什么？小人早上偷眼瞧見，敦煌郡武曹越級上了書?！?/br>
    竇憲心里咯噔了一下。

    大漢實行郡縣制度，各郡長官稱太守。其下屬官，有主簿、丞﹑五官掾、諸曹掾史四等。曹指代各個分管具體事務(wù)的部門。像武曹，就是掌管兵事的部門。

    按一般情況來說，武曹是權(quán)利頗大的，除太守外，只有他們可調(diào)動一郡兵馬。但竇憲在敦煌郡的日子里，一直嫌棄該郡武曹官員都是守成派，素日里有機要，從不和他們商量。吳維安也是如此，大半軍事都由他自己和主簿黃朗執(zhí)掌。

    所以，這群人如今的上書，大約還是為出一出當(dāng)時被忽略的氣吧？

    “這群豬...”竇憲冷笑起來，“國家危難的時候，不見他們站出來。一旦困境得解，一個個全沖到了前面。走吧?！彼@樣說著，大踏步地先往外走了。

    “車騎將軍竇憲到——”

    劉炟放下手里的筆，揉一揉額，道，“宣。”

    殿內(nèi)的王福勝很快就把這一旨意往外傳了出去。不一會兒，就有小黃門帶著竇憲進來。

    他利索地跪地，拱手抱拳，帶著軍人特有的肅穆開口，“臣竇憲，參見陛下?！?/br>
    劉炟叫起，指著下首一個座位道，“不用拘束，坐下吧?！?/br>
    竇憲謝過，坐了下來，等待著他的后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