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jié)
蘇然然有些為難,全組都在為案子忙碌,這段時間實在很難走開。 秦悅握電話的手微微收緊,聲音柔得發(fā)燙:“看不到你,我沒法達到最好狀態(tài)。” “為什么?”蘇然然不解地發(fā)問,她覺得這兩件事毫無邏輯關(guān)系。 秦悅被她噎得說不出話來,很想抓住她的肩膀大吼:這tm是一句情話! 蘇然然只聽見電話那邊沉默下來,扭頭看著尚在忙碌的同事們,說:“你沒別的事我要掛了,這邊還在忙?!?/br> “喂!”秦悅這才想起正事,大聲說:“鐘一鳴的案子我有了些發(fā)現(xiàn),幫我找張鐘一鳴的手指特寫給我,還有你們最好查下田雨純的學(xué)歷。” 蘇然然雖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但涉及到案子的事,還是“嗯”了一聲答應(yīng)下來,掛電話前又補了一句:“我能抽出時間就去?!?/br> 秦悅對著電話那頭的“嘟嘟”聲傻樂了半天,然后才握拳抵住唇角,讓自己暫時冷靜下來,畢竟,她又沒說一定能去。 等了一個小時左右,他收到了蘇然然發(fā)來得照片,鐘一鳴的手指修長,皮膚細膩,指腹上沒有結(jié)繭。他不由冷笑一聲:這絕對不是一個用慣吉他的人的手。 于是他立即去找了方瀾,向她打聽tops組合的事,根據(jù)方瀾的說法,tops從創(chuàng)立以來對外一直宣稱是共同創(chuàng)作,可鐘一鳴的唱歌和舞臺表現(xiàn)都不如袁業(yè),所以他的粉絲都認定鐘一鳴在創(chuàng)作方面的才華要優(yōu)于袁業(yè),這個組合才能得以平衡。 袁業(yè)死后,鐘一鳴原本只靠組合曾經(jīng)的老歌參加各種商演維持,但始終沒有新歌問世,人氣漸漸被新人掩蓋,曾經(jīng)的粉絲也轉(zhuǎn)了目標,是以他痛定思痛才重新開始創(chuàng)作。 可如果鐘一鳴根本就不會寫歌呢?是不是袁業(yè)厭倦了這種不斷被壓榨的組合方式,提出想要單飛,甚至要曝光他們之間的某些秘密,所以鐘一鳴才會一時氣憤殺了他。 秦悅又問方瀾:“你這里有沒有袁業(yè)死后鐘一鳴的曲譜手稿?!?/br> 方瀾想了想,道:“應(yīng)該還是能找到一兩份,你要這個干嘛?” 秦悅靠上椅背,“揭穿某些人的真面目?!?/br> 還是那間審訊室,田雨純再度坐在了那張桌子前,不過這次她是獨自一人。 她低頭縮著脖子,不安地搓揉著自己的手指,眼神中透著怯怯的拘謹。 陸亞明推過一疊紙到她面前,厲聲問道:“你怎么解釋,為什么鐘一鳴的曲譜手稿,上面卻是你的筆跡?!?/br> 田雨純的臉煞地白了,尖尖的下巴往里不斷縮著,幾乎想要把臉埋進桌子。 陸亞明卻絲毫沒有心軟,繼續(xù)問:“還有,你身為音樂學(xué)院的高材生,為什么會甘愿去研月當一個任人差使的小助理,你接近鐘一鳴到底有什么目的?” 田雨純瞪著眼睛看他,聲音里帶了哭腔說:“我沒有什么目的,我很喜歡他,一直都是他的粉絲,我當他的助理,只是想離偶像近一些?!?/br> 陸亞明冷哼一聲:“近到連寫歌都幫他包辦了嗎?” 田雨純又埋下頭,說:“是他偶爾發(fā)現(xiàn)我會寫歌,又稱贊我寫得很好。他說他的隊友去世后以后就一直沒有靈感,讓我?guī)蛶退?。于是我就試著幫他寫,結(jié)果新歌發(fā)表的成績很好,于是他就一直讓我替他寫?!?/br> 陸亞明依舊懷疑地看著她:“你就甘心這么做他的幕后搶手?” 田雨純突然抬頭看著他說:“你喜歡過偶像嗎?曾經(jīng)為了偶像癡迷到不可自拔嗎?為了他我能做任何事!” “真的只是這樣嗎?”陸亞明死死盯住她的眼睛,說:“還是因為你知道,你不幫他寫歌,他就沒有再度上臺表演的機會,你的計劃也就沒法實施?” ☆、30|20|12.21 白板上貼著5張照片,以其中一張照片為圓心依次排開。 陸亞明把鐘一鳴的照片和其他幾張用線連接起來,開始一一分析道:“方瀾,和死者是上下級關(guān)系,因為被死者抓住把柄而長期受其威脅;周瓏,和死者是同公司競爭關(guān)系,因被死者搶去工作機會而懷恨在心;簡柔,和死者是經(jīng)紀人關(guān)系,曾被死者騙色懷孕,打胎后對死者心聲怨恨;田雨柔,和死者是助理關(guān)系,長期為死者代筆寫歌,待在死者身邊的原因不明?!?/br> 這時有刑警忍不住在下面嘀咕道:“這個鐘一鳴還真是個人渣……” 陸亞明輕咳了一聲,又敲著白板說:“這四個人都有作案時間和作案動機,現(xiàn)在的問題就是,我們需要關(guān)鍵證據(jù),才能找出到底誰是真正的兇手?!?/br> 這時有人推門而入,一臉驚喜地叫道:“陸隊,那段視頻找到了!” 陸亞明知道他說得是鐘一鳴死亡當天后臺的監(jiān)控,于是立即叫上蘇然然去了證物室。 這段視頻是在一塊布景的拐角處,只見鐘一鳴低著頭,一邊摸著脖子一邊往外走,表情似乎帶了幾分驚恐。 他理了理被弄亂的頭發(fā),又心有余悸地往回看了看,說明剛才在里面應(yīng)該發(fā)生了什么事。 蘇然然皺起眉頭,說:“把鏡頭拉大,我要看他的脖子?!?/br> 于是技術(shù)人員把鏡頭放大數(shù)倍,直到能清晰地看到他脖子上有一條紅印,明顯是剛剛勒上去的。 蘇然然眼前一亮,說:“我明白了……” 陸亞明立即看向她,聽她繼續(xù)道:“鐘一鳴在上臺前,就在這里受到了襲擊,有人用從后面勒住了他的脖子,然后告訴他,自己是袁業(yè)的鬼魂回來復(fù)仇,下一次就會在臺上親手把他勒死?!?/br> 陸亞明頓時明白過來:“所以他在臺上一聽到袁業(yè)的‘鬼魂’說要復(fù)仇,就條件反射地去抓自己的脖子……” 他能夠想象出,鐘一鳴在極度驚恐時,立即想起曾經(jīng)在后臺接收到的暗示,在他的想象里,有一只只剩白骨的手從空中伸過來,狠狠掐住他的脖子,想要把他一同拖進地獄。 所以他才會拼命去抓著那根本不存在的手,以至于讓人以為他是鬼上身掐死了自己。 想通了這點,他立即對技術(shù)人員說:“繼續(xù)找!仔細翻看這個時間點以前的片段,看到底是誰襲擊了他!” 有了這個定位點,查找工作變得容易很多。一個小時后,他們就找到在鐘一鳴走出之前,從同一塊布景背后走出來一個人,他先鬼鬼祟祟地朝四周望了望,然后把領(lǐng)帶系回脖子,挺直腰桿仿若無事地朝前走去。 陸亞明沉著臉叫道:“放大!看看他是誰!” 畫面數(shù)倍放大后,所有人都看清了,出現(xiàn)在屏幕上的,是周瓏的臉。 當周瓏再次出現(xiàn)在審訊室,看完這段監(jiān)控時,他便再也無法維持此前的淡定,只不住地擦著汗,喉結(jié)滾了滾,顫聲說:“我想喝杯水。” 陸亞明揮了揮手,讓人給他遞進來一杯水,周瓏接過后一飲而盡,然后深吸一口氣,說:“沒錯,這件事是我做的,但是你們一定要相信我,那是有人逼我做的!” 陸亞明冷笑一聲,并不急著追問。 周瓏雙手死死按著桌子,手背上凸起青筋,“那天,有人給我打了個電話,是個很奇怪的聲音,他說知道了我在鐘一鳴吉他上動手腳的事,還威脅我,如果這件事捅給媒體,我的演藝生涯就會完蛋。然后我很慌張,問他是不是想要錢,他說不是,只讓我?guī)退鲆患??!?/br> “這件事就是在鐘一鳴表演當天襲擊他?”陸亞明抬起眼皮盯著他,目光中藏著幾分銳利。 “沒錯,”周瓏又緊張地擦了擦汗,說:“他讓我溜進鐘一鳴的休息室,找到里面的一只錄音筆。然后我偷偷跟著鐘一鳴,在一個死角解下領(lǐng)帶狠狠勒住了他的脖子,然后播放了那段錄音。后來我看他失去了意識,就趕快跑了出去??晌矣窒肓讼耄腥思热贿@么想整他,他很可能會上不了臺,于是忍不住想留下來看個熱鬧?!?/br> 他垂下頭,似是十分懊惱自己當時的選擇,陸亞明一直拿眼瞅著他,冷冷說:“誰能證明你說得這些,也許,你根本就在編故事,為了掩蓋你策劃殺死鐘一鳴的真相!” “沒有!我真的沒有編故事!”周瓏激動地大喊,“警官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根本就沒殺人??!” 陸亞明絲毫不理會他的申辯,對身邊的刑警,說:“先帶他去看守室,接著慢慢審?!?/br> 他眼看周瓏一臉絕望地被帶走,又走進隔壁房,對目睹一切的蘇然然問:“你怎么看?” 蘇然然沒有說話,好似在思考著些什么,陸亞明點燃一根煙,又說:“我覺得他不像在撒謊。” 蘇然然點了點頭,“殺死鐘一鳴的計劃非??b密,幾乎是環(huán)環(huán)相扣,有任何一項出了錯都不可能完成。所以,要保證整個計劃的完美實施,只有和他關(guān)系最親近的人才有可能做到。雖然以目前的證據(jù)來說,周瓏嫌疑最大,但我心里其實一直最懷疑一個人……” “你是說田雨純嗎?” 蘇然然回頭看了他一眼,道:“沒錯,鐘一鳴很信任她,所以她是最有可能配合鐘一鳴完成臺上那一系列設(shè)計的人,所以也是最有機會在其中做手腳的人。而且,她說自己是鐘一鳴的狂熱粉絲,所以才會掩藏身份接近他,可鐘一鳴死后我沒發(fā)現(xiàn)她表露出任何悲傷的情緒。有沒有可能,她確實是某個人的粉絲,可那個人不是鐘一鳴?!?/br> 陸亞明點了點頭說:“可惜那個女孩很聰明,上次對她的審訊,幾乎沒有露出任何馬腳。而且我們也找不到任何證據(jù)去指證她,我已經(jīng)吩咐b組去重點調(diào)查她,現(xiàn)在有了周瓏的筆錄,也許能找到新的突破口?!?/br> 蘇然然突然想起什么,看了看表,現(xiàn)在正好是晚上6點半。 她想到早上秦悅反復(fù)說過今天是他參加決賽的日子,又把觀眾席入場券塞給她,滿懷期盼地讓她一定要去。直播會在8點半開始,現(xiàn)在還有時間…… 她咬唇猶豫了一會兒,試探地問:“陸隊,我能不能暫時請個假?!?/br> 陸亞明彈了彈煙灰,問:“你家里有什么事嗎?” “沒什么,就是那個朋友今天進了決賽,他……想讓我去現(xiàn)場看看?!?/br> 陸亞明原本還想讓她再幫著檢查一遍證物,可一聽到是那個“朋友”的事,立即挑眉說:“去吧,有事我會給你打電話?!?/br> 蘇然然連忙道了謝,出門攔了輛出租車往電視臺趕,到了電視臺門口,立即給秦悅打了個電話:“我到了。” 秦悅的聲音陡然興奮起來,可很快又沉了下去,說:“你到后臺來找我,我在第二個拐角的走廊后面等你。” 蘇然然覺得他的聲音有些不對,疑心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于是抓著電話一路往后臺跑,保安似乎已經(jīng)被秦悅打過招呼,一聽說她要找15號,就指點著她往里走。 第二個拐角后,是一條長長的走廊,走廊盡頭大約是堆放布景的倉庫,燈光昏昏暗暗,全然不像她跑過來的外間那么熱鬧。 蘇然然有些奇怪,秦悅呆在這里干什么,再往前走幾步,便看見門后的陰影里,燃著一簇火光,然后有青煙從火光處升起,裊繞地飄散在黑暗的盡頭。 “秦悅,是你嗎?”蘇然然遲疑地問道。 秦悅慢慢自那陰影中走出,手里夾著煙默默看著她,表情顯得比平時冷上許多。 蘇然然更是覺得不安,連忙問道:“出了什么事嗎?” 秦悅終于笑了笑,那笑容卻被藏在陰影里:“我的演出服被人弄壞了?!?/br> 蘇然然皺起眉,“那怎么辦?現(xiàn)在去買還來得及嗎?” 秦悅猛抽了一口煙,又輕輕呼出,說:“來不及,不過我想到一個補救的法子。只是……” 只是,今天就是決定最終成敗的日子,而他竟然破天荒地感到緊張。 蘇然然歪著頭等他說完,秦悅卻沒有再說了,他只是默默盯著她看,暗沉的黑在眸光中流動,好似在壓抑著些什么,又像在期盼著些什么。 終于,他又掛上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說:“沒事了,你去觀眾席吧,等著看我艷驚四座?!?/br> 蘇然然松了口氣,這才是她熟悉的秦悅,剛才那副模樣讓她都忍不住提心吊膽起來,于是點了點頭,說了句:“那你加油?!?/br> 剛轉(zhuǎn)身往回走,突然又聽見秦悅在背后大叫一聲:“蘇然然!” 蘇然然不明就里地回過頭,只見秦悅好似下了某種決心,把煙在腳下踩熄,然后走到她面前,盯著她問:“你還記不記得你欠我些什么!” 蘇然然想了想,明白他是在說幫她查案要怎么謝他的事,可還沒來得及開口,秦悅已經(jīng)一把捏住她的下巴,然后低頭輕輕貼上了她的唇。 四片冰涼的唇貼在一處,迅速就燃成火熱的燙,蘇然然猛地瞪大了眼,感到面前那人呼吸聲漸重,心跳清晰可聞。 舞臺的燈光在這時全部開啟,透過走廊的窗子照亮這一小方天地。 他的臉就沐在絲絲點點的光束中,長長的睫毛垂下,光影中的輪廓,顯得專注而深情。 只是輕輕地一觸,淺嘗輒止,如同小貓伸出柔軟的rou墊,去碰一碰自己垂涎已久的小魚干,卻又害怕露出爪子會傷害它。 秦悅終于放了手,滿足地勾起唇角,又抵上她的額啞聲說:“下次記得把眼睛閉上。”然后不舍摸了摸她的臉,仿佛重燃起斗志,轉(zhuǎn)身朝舞臺的方向走去。 蘇然然怔怔摸著嘴唇,皺起眉不滿地想著:誰告訴他還有下次的! ☆、31|20|12.21 耀眼的燈光和舞美烘托中,最強新“聲”代決賽終于正式開啟。 最具人氣的15號即將出場時,燈光適時暗了下來。放肆的濃黑中,突然燃起迷離的煙,然后一束白光自頂上亮起,所有人都看得驚呼起來,因為站在煙霧與光束中央的那個男人,竟然只穿了一件黑色睡袍。 秦悅每次的登臺,除了亮相和唱功,特立獨行的裝扮也一直為人津津樂道。因為有著面具的掩蓋,每次都做盡夸張的造型,而他的表演風(fēng)格也讓這造型發(fā)揮到極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