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jié)
錦一還不知道自己“被幫忙”了,正忙著想剛才傅川口中說的除夕夜的事,就快要理出一些頭緒來了,可又不太確定。 于是她只能先跟在蕭丞的身后進(jìn)了雅閣,自覺地轉(zhuǎn)身關(guān)上門,等再回過身時,眼前突然一黑,嚇得連往后退了一大步,接著熟悉的味道占據(jù)了所有的感官。 她又被蕭丞圈在了懷里。 “……”怎么又靠過來了!難道這玩意兒還會上癮的么,為什么動不動就又成了這個局面。 錦一根據(jù)之前的戰(zhàn)敗經(jīng)驗總結(jié)得出,倆人離得這么近是很容易出事的,可是眼下又逃不出去。 既然橫向距離不能改變,她只好用微不可察的速度,極其緩慢地順著門往下滑,企圖在縱向上多留一點空間,再問道:“廠公有什么話想說么?” 左思右想了一番,她剛才并沒有表現(xiàn)得不妥當(dāng)?shù)牡胤桨桑矝]有顯得立場不堅定吧,那應(yīng)該沒什么好說的才是啊。 蕭丞又貼近了些,一手?jǐn)堊∷难?,可并沒有把她撈起來,就讓她保持著半蹲的姿勢,另一只揉捏著她的耳垂,瞧也沒瞧她一眼。 被他捻在指腹間的耳垂逐漸變成了透明的粉色,連帶著裸|露在外的皮膚也沾染了一些。明明只有指甲蓋大小,卻讓人愛不釋手,比上好的佛珠還要溫潤。 錦一被弄得身子骨麻了一半,又聽見他說道:“看來薛公公又長進(jìn)了不少?!?/br> 他的聲音如月拂長夜,輕靜得讓人聽不出情緒來,加之這話又說得如此隱晦,教人分不清到底是褒是貶,她只能隨口應(yīng)付道:“廠公謬贊了?!?/br> 長進(jìn)?莫不是又在拐著彎罵她蠢吧? 她用眼梢偷瞟了他一下,卻見又松開了手,什么都沒說,兀自往雅閣內(nèi)走去。 “……”真是個怪人。 錦一揉了揉蹲得直打顫的大腿,腳步不穩(wěn)地跟了上去,坐在了他的對面。 雖說這一頓是她做東,可到頭來只有她一個人吃得暢快,蕭丞連筷子都沒碰一下。她實在是餓得慌,也顧不上那么多,埋頭吃她自己的。 在這山寒水冷的冬天,沒有什么比得上一碗熱乎乎的甜米酒更讓人滿足了。幾口下肚,連凍得失去知覺的腳趾都暖和了不少,她這才抬起頭來,舔了舔唇角,遞了一碗給蕭丞,“廠公也嘗嘗吧?!?/br> 推到他面前的米酒香氣四溢,霧白色的里上點綴著幾顆紅艷艷的枸杞,看上去倒是可口。 不過蕭丞對此好像也不太感興趣,不咸不淡地瞥了她一眼,問道:“薛公公沒什么想問的么?” 夜風(fēng)隱隱送來商女金聲玉振的歌喉,市井深巷仍紅塵斐燦,**悱惻,而他端坐在云鉤四方桌的一方,米酒冒著騰騰熱氣,氤氳了他的面容,竟是無邊風(fēng)雅。 錦一聽了他這話,先是愣了一下,而后搖了搖頭,手中的勺子在碗里無意識地攪來攪去,回答道:“奴才也信廠公一次?!?/br> 其實她隱隱猜得到那件事是同她有關(guān)的,可米已成炊,現(xiàn)在再去做什么都是徒勞。 如果是對她有利的,她就享受著好處便是。反之,如果是對她不利的,就算知道了,那也只是為自己添煩惱,反正她也斗不過蕭丞。 既然如此,她還不如對他信任一點,互相猜忌過來過去多累啊。 聞言,蕭丞的眉峰微抬,沒有再說什么,眼中卻是微芒點點,像是閃爍的星子,璀璨無比。 正文 第24章 花千樹 錦一很少看見他像現(xiàn)在這樣,情緒明顯得未加任何掩飾,眉目鮮明生動,像是萬星矚目的太陽,終于不再冰冷得沒有任何人情味。 不過那么一句平淡無奇的話,有什么好值得高興的,會不會太好哄了一些? “……”錦一被自己腦子里冒出的詭異想法嚇了一跳??磥磉@甜米酒也能喝醉人,竟然讓她開始考慮起了蕭丞好不好哄的問題來。 她不自在地撇開視線,不再去看他。 唔,不過什么信不信任的,說得倒是有些冠冕堂皇了,其實歸根到底,她只是不想成為蕭丞的累贅罷了。 一無用處的人終將會被舍棄,更別提拖他后腿的了。 雖然她不知道傅川究竟想利用她做什么,但不管是什么事,都不能夠讓他得逞,所以啊,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緊跟著蕭丞,以免又被甩了老遠(yuǎn),最后又落到了傅川的手里去。 這樣一想,錦一又開始變得患得患失起來了,回宮的路上也沒怎么說話,等回過神后發(fā)現(xiàn)不知不覺間已經(jīng)快要走到坤寧宮了,這才想起采月拜托她的事。 去問邵生么?可今兒一過,接下來的這幾日恐怕沒什么空閑能去找他了吧,而采月那頭又催得緊,拖不得。 眼見著離坤寧宮越來越近了,她心一橫,快步走到蕭丞的身旁,先是低聲喚了句“廠公”,而后問道:“郭貴人的事有什么進(jìn)展了么?” “還未到時候?!?/br> 雖然話頭沒有被他引到別的事上去,可就這樣輕描淡寫地一句帶過,好像也并未好哪里去。 未到時候……未到時候,這話倒是說得含蓄,然而字里行間又透露著“萬事俱備只欠東風(fēng)”的意味。這么勝券在握,莫不是已經(jīng)查出了兇手,就等著好的時機(jī)了吧? 錦一疑惑地望著他,卻見他下頜微抬,于是順著看過去,才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到了坤寧宮外。 唉,這又是在下逐客令了么。 她輕嘆了一口氣,也不多問什么了,自覺地扭頭往前走,可下一刻又模模糊糊聽見了一聲“錦一”,殷殷綿綿的情緒被吹散在風(fēng)中,像是個支離破碎的夢。 錦一只當(dāng)是耳朵里灌了風(fēng),出現(xiàn)了幻聽,未曾減慢腳下的步子,卻被人拽住了手腕,隨即又放開了,她還沒來得及回頭就已聽見了他的聲音。 “你似乎弄錯了一件事?!?/br> “……嗯?”她轉(zhuǎn)過身子,認(rèn)真地等著他的下文。斑駁的黑影落在她白凈的臉上,更襯得她靈氣的雙眸亮如皓月。 蕭丞眼底有流光微晃,面上卻是端的一派淡然,沉聲道:“邵生是聽我的吩咐辦事?!?/br> “……”等錦一反應(yīng)過來他這毫不相干的話是什么意思時,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極其敷衍地回了一個“哦”便匆匆走進(jìn)了坤寧宮。 怎么什么都逃不過他的眼睛,他是孫猴子變的么,生了一雙火眼金睛。邵生也是一個靠不住的主兒,什么都往外說,看來他們之間連最基本的信任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