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jié)
可說句不太中聽的話,得虧了這事,皇后和瑜盈恰好都不在宮里,而別的姑姑又管束得沒那般嚴(yán),于是死氣沉沉了好幾日的坤寧宮終于又熱鬧了起來,大家說起話來也是口無遮攔。 這不,剛得了消息的劉貫就興沖沖地跑了回來,大肆宣揚著,生怕有人聽漏了。 “誒誒誒,聽說了么,永和宮的惠妃這回真遭殃了!” 比起之前死得悄無聲息的寧妃,這一次永和宮的事可算得上陣仗頗大。畢竟事關(guān)皇上,還驚動了太后,想要隱瞞都不太可能。 可惜的是,他的話向來是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教人分辨不清。離這最近的一次謊話還說惠妃懷了龍種,從今以后更要被皇上**到天上去了。 結(jié)果呢,轉(zhuǎn)眼又說這樣大相徑庭的話,次數(shù)多了,還讓人怎么信他呢。 “劉貫,你就可勁兒胡編亂造吧,這回再信你,我們就真是傻子了?!变届o把手里的掃帚扔到他的跟前,酸了他幾句,“成天不干活,凈蹲墻角聽小道消息去了。你要真有出息,有本事把這話當(dāng)著瑜盈姑姑的面兒說啊!” “我……我懶得同你爭!”劉貫回回都被她堵得沒話說,覺得她不相信便算了,也不強(qiáng)求她什么,轉(zhuǎn)而說給相信他的人聽,“這回我說的可都是真話,要是再騙你們,我就遭天打雷劈!” 上當(dāng)沒上怕的當(dāng)然也大有人在,見他連毒誓都發(fā)了,確實像是真的,便沒忍住好奇心,問道:“那你這回又是聽誰說的?” “我可不會出賣人啊,你別想套我話?!币娪腥松狭算^,劉貫倒不急著說了,背著雙手,仰著腦袋,端著架子一點一點地放料,“但永和宮的人都看見了,惠妃被拖出來的時候,嘖,那模樣才叫可憐,渾身全是血。反正再過幾日你們就知道是真是假了,到時候可別再求著我給你們說?!?/br> “……”這話聽上去還真不像假的,去聽一聽也不會掉塊rou,于是原本裝作漠不關(guān)心的人全都湊了上去,把他圍得水泄不通,七嘴八舌地提問。 劉貫享受著這眾星拱月般的擁戴,耐心地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了出來,描繪得巨細(xì)無遺,神乎其神,仿佛當(dāng)時親眼目睹了似的,聽得人都忘了眨眼睛,感嘆萬千。 這宮里面的人或事啊,用“風(fēng)云莫測”來形容都不為過。 不過感嘆之余,自然也有覺得惋惜的。 “可這皇上的病真和惠妃有關(guān)么?那也太沒腦子了吧?!?/br> 此話一出,立馬有人附和道:“說得也對。誰會這么傻,自斷后路啊。莫不是被陷害的吧?” “這些你們管這么多作甚。反正咱皇后娘娘終于除掉了惠妃,這以后啊,再不會拿我們?nèi)鰵饬恕!眲⒇灤驍嗔怂麄兊淖h論,繼續(xù)說道,“而且啊,我還聽說郭貴人也是惠妃害死的。唉,她還真是作惡多端啊?!?/br> 這話又是平地一聲驚雷,人群里又炸開了鍋。 錦一站在最外圈,也伸長了脖子,努力地聽最里面的人在講些什么。聽到這里,突然想起了之前蕭丞說的未到時候。 難道他指的恰當(dāng)?shù)臅r候就是這一刻么,好全栽贓到惠妃的身上?可光是謀害君主的罪名都已經(jīng)夠要她的命了,為何還要多此一舉。 不過蕭丞一向自有安排,她在這兒瞎揣測也沒什么用,反正毓麗宮一事總算是告一段落了。 錦一又下意識地看了看身邊的采月,見她魂不守舍的樣子,用手肘撞了撞她,“害死郭貴人的人都已經(jīng)找到了,你那同鄉(xiāng)也應(yīng)當(dāng)沒事了吧?” “嗯?”采月還沒回過神來,雙眼無神地望了錦一,隔了好一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牽強(qiáng)地笑了笑,“嗯……嗯,應(yīng)該無礙了,等風(fēng)頭過去了,我再去毓麗宮瞧瞧她?!?/br> 瞅著她哭喪著臉,錦一又疑狐道:“既然都沒事了,那你怎么還一臉的不高興。” 采月摸了摸自己的臉,笑道:“我哪有不高興。這不是因為好消息來得太快,我還沒反應(yīng)過來么。” “哦……”錦一將信將疑,正想接著聽里圈的還在講些什么,就聽見一道不太想面對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娘娘不在,你們就要造反了么?”瑜盈繞過影壁,見所有人都圍在一起,不知道在干什么名堂,便大聲呵斥道,“今晚上你們誰也別想吃飯了!” 一聽這聲音,每個人都如臨大難,立馬散開來,站成一排,連頭都不敢抬起來,小聲哀求道:“姑姑……” “是不是連明早上的飯也不想吃了?”瑜盈絲毫沒有心軟,黑著臉的樣子比任何時候都可怕,“還不快去干活!” “……是?!北娙诵牟桓是椴辉傅貞?yīng)了一聲,然后都各自去做該做的事了,卻止不住在心底抱怨。 哪個妃子得**又或者哪個妃子失**,其實他們并不是太在意的。不過要是哪一天,這瑜盈姑姑能離開坤寧宮,那才是真的最好不過了。 本來錦一也打算繼續(xù)干活的,可沒想到瑜盈又指了指他們幾個還沒來得及走掉的人,吩咐道:“夜里娘娘要在永和宮照顧皇上,不回坤寧宮了,你們隨我走一趟,把娘娘需要的東西給送過去?!?/br> “……是?!?/br> 被點到的人反應(yīng)不一,但興喜的還是占多數(shù)。畢竟剛才才聽了劉貫的話,這會兒又能夠親自去永和宮看看到底是真是假,肯定還是會覺得這一趟不會白跑。 至于的剩下的,估計也就是覺得沒什么區(qū)別的錦一以及……看不出來情緒的采月了吧。 去永和宮的路上,天色已晚,而宮燈又還未掛上。在這光和暗相交之際,什么都看不太真切,反倒顯得迷蒙且美好。 或許有時候看得太清楚也未必是一件好事。 大概是有瑜盈在的緣故,一路上大家都只管埋頭走路,誰都沒敢開口多說一句話。 一路上無言,竟讓走路的速度變快了,行了沒一會兒工夫便到了永和宮。只是還沒跨進(jìn)那道門,就已經(jīng)感受到了與往日不同的氛圍,連人影都看不到幾個。 曾幾何時,這里還是后宮所有妃子最歆羨的地方,仿佛熱鬧只屬于這一處,可一眨眼就已物是人非,如今竟成了最冷清的地兒。 不過有人歡喜有人愁。 當(dāng)他們踏進(jìn)正殿的時候,能明顯察覺到皇后娘娘的確同前幾日判若兩人。盡管在她的臉上并沒表現(xiàn)得有什么不同,但就是能很微妙地感覺到她是喜悅的。 既然皇后都已經(jīng)一掃之前的陰霾,那惠妃的事也應(yīng)該差不多可以坐實了吧。 但這些話他們當(dāng)然只敢自己默默在心底想一想便好,面上還是和平時無異,沒什么過多的表情,目不斜視地把手里的東西按瑜盈的話安放好,然后站在一旁,等著她的吩咐。 然而這一次開口的換作了皇后。 她端起面前的茶盅輕啜了一口,緩緩道:“錦一留下,其他人都退下去領(lǐng)賞吧。” “……”皇后的反常令他們咋舌。 所以說,她的心情得有多好,才會讓他們連送個東西都還能領(lǐng)賞。 他們心里雖疑惑,但嘴上還是不忘說一句“多謝娘娘賞賜”,謝了恩后便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