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jié)
但是今天莉莉絲淺眠,門扭動的時候她就醒了,睜開朦朧的眼睛,影影約約看見了一個身影。 “奧羅拉你怎么不開燈?”莉莉絲低低出聲問了一句。 前面的身影連頭都沒回,只是聲線毫無情緒起伏,清冷沙啞地說了一句: “無事,看得見?!?/br> 莉莉絲又睡過去了。 等時間接近八月份的尾聲,傅時禹終于要離開了。 前一天,方惠去找他,兩人坐在一處閑聊。 “我只能提前祝你一路順風(fēng),求學(xué)順利了,明天不能不去送你,時禹哥要自己照顧好自己。”方惠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么。 分別總是來的那么突然,卻讓人不得不接受。 傅時禹長長感嘆了一聲,似是無語,半晌后突然伸出手摟了摟方惠,把她扣在懷里抱了一會兒,輕輕撫了撫她的后腦勺,過了片刻才放開。 他聲音穩(wěn)重有力又極其舒緩,道:“我會給你寫信,你好好上學(xué),也要乖乖聽話。有空我會回來看你。” 方惠無奈一笑,只把這當(dāng)作他安慰小孩子的話。 傅時禹離開了,遠赴香港留學(xué)。沒過多久,周自律業(yè)也離開了,遠渡重洋踏上國外的征程。這些生機勃勃志氣昂揚胸中充滿理想與抱負的青年,懷著異樣的情懷,離開了自己的家鄉(xiāng)。 就此,一個暑假算是結(jié)束了,方惠也迎來了她的新學(xué)期,升上初中了。 傅時禹走了,生活還得繼續(xù),仿佛沒有什么改變和不同,只是除了偶爾會想起他來。 上了初中比在小學(xué)校的時候似乎變了些,大家平時聊的話題都不太一樣了,學(xué)生更加懂事了些。不過這對方惠來說無關(guān)急要,并沒有什么影響。 莉莉絲經(jīng)常回隔一段時間就收到外國的來信,是奧羅拉那個未見過面的舅舅寄的,一般來講信都是兩封,有一封是尋常的家書,是方惠也能看的。至于另一封,被莉莉絲稱為大人們的事,所以是不給她看的,雖然方惠也沒要求看。 方惠只是有時候忍不住會好奇,她那個傳說中的爸爸到底能不能找到?莉莉絲為什么不直接選擇回大不列顛算了? 又到了一個周六,莉莉絲說要帶方惠出去,她約了蘇宜。 方惠問:“mama您去約會為什么要帶上我,沒關(guān)系,我可以自己呆在家里的?!?/br> 說實話就是莉莉絲真的談戀愛了她也不會有意見。 “奧羅拉你多想了…”莉莉絲的表情露出一絲無奈。 方惠:“真的那……” 于是,最后方惠還是被莉莉絲帶著,一起出去了。 方惠對蘇宜不很熟悉,對他所有的印象都來源于第一次見面的直觀感受,紳士有禮。還不存在什么喜歡或者討厭之類的情緒。 蘇宜這個人的性格和他的名字很像,有種清風(fēng)吹過來非常舒適怡人的感覺,交談上也是溫潤有禮,進退得宜,沒有絲毫的強勢或者咄咄逼人。 相處下來,方惠對他的觀感有了進一步提升。 中午蘇宜請莉莉絲和方惠吃飯,方惠還以為會是哪家飯店或者餐廳,沒想到蘇宜卻帶她們?nèi)チ俗约杭摇?/br> 蘇宜竟然也是自己一人,并沒有和父母住在一起。 他笑笑說:“家里的事情比較復(fù)雜就不說給你們聽了——不過蘇嬸的手藝還算不錯,你們待會兒可以嘗嘗?!?/br> 的確所言非虛,至少方惠認為飯菜做的還是可以的,家常味道,口感很好。 吃完飯喝了一杯清茶后,方惠眼皮子直往下拉塌,竟有些犯困,她打了幾個呵欠,淚花都浸出來了,一副迷糊的模樣,非常惹人疼愛。 莉莉絲過去抱了抱她,讓她靠在自己懷里先睡會兒,說等下離開再叫她。 方惠聽了連點頭答應(yīng)的力氣都沒有了,立刻沉沉睡了過去。 等到她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傍晚了,并且已經(jīng)回了雨花回廊巷,自己的家中。 莉莉絲微笑了下跟她解釋:“寶貝你睡的太熟了,我沒有叫醒你,是蘇宜開車送我們回來的?!?/br> 方惠訥然又奇怪,輕輕“哦”了一聲算是回應(yīng)。 ☆、第25章 〇二五 七月流火,天氣開始轉(zhuǎn)涼。自秋雨落下,忽的一夜之間,氣溫噌噌噌的往下降。 第二天起床,屋外秋風(fēng)瑟瑟,落葉鋪了滿地,又隨風(fēng)乍地飄起,忽見蕭條之感。都要開始套上外套了,季節(jié)交替的時候最容易感冒著涼,方惠就不幸中招了。 莉莉絲給她買了藥,吃了兩天不見好,反而愈發(fā)嚴(yán)重。 一整天都是精神萎靡不振。 方惠聲音啞啞的,說出口的話全帶著鼻音。沙啞黏膩帶著點小可憐,眼眶里一直含著微微的淚光。 上課的時候端著課本,方惠突然想起一句調(diào)侃的句子‘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淚水?答曰因為我感冒了’心里突然有些樂。 莉莉絲抽個空把傅志誠約了出來,在一家私人的二樓小茶館里,兩人面對面坐著,莉莉絲打開她的公文袋,從里面抽出一疊資料遞給傅志誠。 “這是什么?”傅志誠一邊問一邊把東西拿著看了起來。 是一份檢查報告。 “是惠惠的?”傅志誠不過掃了幾行之后立刻問。雖然是問語氣卻極為肯定,顯然是猜到了。 莉莉絲點了點頭:“沒錯,我有一個朋友,我讓他給奧羅拉做了幾項身體檢查,并且抽了血。不知道該遺憾還是慶幸,結(jié)果是什么都查不出來,除了有一項數(shù)值很異?!?/br> 傅志誠已經(jīng)翻到了,看到了結(jié)果,說道:“惠惠腦電波數(shù)值活動超出了正常范圍之內(nèi)。可是我之前就告訴過你,她患有家族性遺傳性,未嘗和這個沒有關(guān)系?!备抵菊\說道:“還有現(xiàn)在醫(yī)學(xué)上對于腦電波這塊體系還不是很完整,發(fā)表的一些課題也不夠權(quán)威,你怎么讓惠惠去冒這種險。” 莉莉絲冷漠道:“我自有分寸,但我不得不這么做,我不可能看著奧羅拉身上埋伏著一個不了預(yù)測的隱患卻只是干枯地等待,我不可能只去祈求它最好什么都不發(fā)生!我要做的是自己必須先做好最壞的打算,讓我能找出方法先一步抑制住它,而不只是等待……華國不是有一句話叫做‘事在人為’嗎。” 傅志誠揉了揉太陽**,莉莉絲的話他何嘗不知道,可是如果真真的簡單的話,也不會…… 他嘆了一口氣,問道:“那么,你今天約我出來,告訴我惠惠的病情,是想讓我?guī)湍闶裁矗俊?/br> 不然以莉莉絲的性格,根本不會主動告訴他,這么做顯然是為了讓他配合什么。 “我需要奧羅拉生父的病源,病史做對比,需要他一管血液或者毛發(fā)拿來研究。你幫我弄到,我記得你曾跟他有過接觸。” 傅志誠忍不住苦笑了一下,莉莉絲真是太會難為人了。他壓低了聲音說:“你要知道,那人現(xiàn)在可是在大不列顛國。況且我想不通你為何不干脆帶著惠惠回國去,那里的醫(yī)療體系會更好?!?/br> “不,你別轉(zhuǎn)移話題,暫時待在華國自然有我的原因不便奉告。而現(xiàn)在,我要你的幫助傅志誠,不管怎么說你得答應(yīng)我?!崩蚶蚪z語氣強勢。 傅志誠喝了杯茶,似是在思考一樣,半晌后才道:“可以,我答應(yīng)你,但是時間可能不會太短?!?/br> “但必須在今年除夕之前。”莉莉絲可不會讓人畫一張空大餅。 “我盡力而為?!?/br> ****** 晚上方惠腦子亂在想事情,她就沿著雨花回廊巷后面的大琥珀周圍極速跑步,跑得快思緒就轉(zhuǎn)的更快。 突然一道細小的響動從后方呼嘯而來,方惠的耳朵不受控制迅速動了動,身體先于人的意識,迅速側(cè)開,左手動了,一把抓住原本還飛向她后腦勺的東西——是一塊不小的石頭。 方惠的眼睛里迅速凝聚了一圈陰郁的霧霾,卻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快速褪去,她只覺得心律突然跳快了一下,平復(fù)后自己都沒察覺。 她想都沒想就跟著追了過去,仿佛是一種本能似的,極速前進,不過三分鐘就反向捉住了那罪魁禍?zhǔn)住?/br> 方惠已經(jīng)不想把人稱為孩童了,生的人高馬大,做壞事,不值得同情!她二話不說,捉住那人的手腕子順勢就是用力一折!只聽得“咔嚓”一聲,是骨頭斷掉的聲音,至于為什么沒有聽見尖叫聲,因為方惠動手之前已經(jīng)卸掉了那人的下巴,掰斷了對方的腕子后又把下巴給他接上去了。 現(xiàn)下,那人已經(jīng)暈了。 方惠面無表情擦擦手,看著已經(jīng)快全黑的天色,抬腳很快便回家了。 小洋樓房間里,莉莉絲正在煮牛奶。 見方惠回來,就問了句:“寶貝你去哪里玩了,今天有些晚。” 方惠歪歪頭,咦?她剛才說要去干什么來著?好像是跑步?她跑完了嗎? “呃,我好想只在附近溜達了幾圈。”方惠用力捏了捏自己的辮子,回答道。 幾分鐘后,莉莉絲把牛奶端了起來,一邊問:“你的感冒好了嗎,還有沒有不舒服?” 拿出碗和勺子,倒?jié)M,方惠坐了下來,兩人一勺一勺地喝著。 嘴里含著奶,方惠就點點頭,咽下去之后才說:“已經(jīng)全好了,也沒有發(fā)燒?!?/br> 喝完了牛奶,沒什么事做,方惠漱了口洗了澡穿上睡衣,靠在床頭看書,有些書都是傅時禹送給她的,基本每天臨睡前都會看幾頁。 次日一大早,樓外面就吵吵嚷嚷的,好像發(fā)生了事情。 隔壁的三桂嬸慌里慌張過來報信:“莉莉絲是找你的!有人在外面吵著說惠惠打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你快去看看吧!” 莉莉絲表情有些不悅,被這些小事糾纏的感覺并不太好。 跟三桂嬸急切擔(dān)憂的表情不同,莉莉絲鎮(zhèn)定的多,她先向鄰居表達了謝意,整理好衣服就準(zhǔn)備出去,出了走廊可以清楚地聽到有人在她們這棟樓下叫罵。 “我跟您一起去。”方惠走過來牽著莉莉絲的手說道。 于是兩個人一起下來了樓下。 下面圍了不少人。 莉莉絲高昂著頭,看向挑事著,語氣冷然道:“最好快點說出什么事,我很趕時間?!?/br> 很快她們對面跳出來一個婦女,身后拽著一個比她還高的男孩,女人嘴里的話像機關(guān)槍一樣突突突掃射:“你家這個沒人教的野孩子竟然敢把我兒子的手腕掰骨折了!你們想當(dāng)作沒發(fā)生嗎?殺千刀的洋鬼子!” 那婦人的食指直指向方惠,眼神透出惡毒,嘴里出言不遜。 所有站在旁邊圍觀看熱鬧的人此刻心情都有些微妙,方惠一個小姑娘怎么看也不像能把一個把她大比她高的人給弄骨折吧!這莫不是開玩笑! 果然連莉莉絲都忍不住呲笑了一聲:“?” 那婦人聽不懂她說了什么,啐了一聲,急忙道:“大家別不信,叫你姑娘出來對質(zhì)!”又急忙扯了一把她那兒子,吼道:“快說說昨天她怎么打你的!叫那雜種賠償!” 那個看起來最起碼有十五六歲的高個男孩被她娘推了一個踉蹌,聳著肩縮著頸子,哆嗦指著方惠,大聲道:“是她、她她!一下子沖過來就折了我的手!” 方惠莫名其妙,上前一步說:“你是眼花了吧,你覺得我打的過你?我有那么大的力氣掰斷你的手?還有,我平白無故我為什么會弄折你的手?” 圍觀群眾也是嘰嘰喳喳,“就是就是,也不看看自己多大,人小姑娘能欺負得了你?”那母子倆是旁邊另外一棟樓的,這邊的住戶可不想讓他們來挑事覺得自己這邊好欺負! “嘿你還不承認了!”那個女人見自己兒子的話被反駁,撲過來想動手煽方惠的耳光,被莉莉絲和旁邊的人及時擒住了,有人說:“你一個大人怎么能打小孩子呢?太過分了吧!還要不要臉!我看這次也是你們故意冤枉她們,找茬也不選個靠譜些的理由,去去去,回你們那邊去,再鬧我就要叫街道治安管理所的人出面了!” 那女人卻不管不顧,開始罵罵咧咧,然后她兒子突然沖了過來,吼叫道:“就是這個死丫頭打我,因為我朝她扔了一石頭,她就打我!” 喝!好家伙,眾人無不感慨,你還好意思說自己朝個姑娘扔石頭砸人家!真?zhèn)€好大的出息!還能倒打一耙。 旁邊有人問:“你扔人家石頭扔哪兒了?” 那位指正被小姑娘折了手腕子的大小伙立刻哼了一聲,道:“她的后腦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