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jié)
荀老夫人哦了一聲,“慧姑娘如今越發(fā)好看了,二姑娘也長大了。” 慧容一臉激動差點坐都坐不住了,羞澀笑道:“老夫人謬贊了?!?/br> 另一邊的毅國公夫人也加入進(jìn)來,笑盈盈問慧容道:“你今年多大了?” 慧容垂眸回道:“我今年十五了!” 毅國公夫人笑了笑,留下句饒有意味的話,“我家兒子正是十七呢!” 慧容的臉蛋立刻羞紅了,這話說的可是飽含深意呢! 戶部侍郎陳夫人促狹道:“國公夫人這手下的也忒快,這叫我們說什么好呢?” 幾個夫人開著玩笑,又打趣幾句。 慧容坐在那既緊張又興奮,臉漲了通紅,粉都遮不住。 雖說這些夫人開玩笑的可能居多,不過當(dāng)著定安侯府的面,實在很給她長臉。 旁桌的方蘭芷一臉愕然,湊在方夫人耳邊小聲問,“母親,那毅國公夫人是不是瞧上余慧容了?” 方夫人心里正膈應(yīng)著呢,煩躁的推開她,“我怎么知道!” 又死死盯了盯慧容,心中很是不滿。 哼,才同他兒子退了親就出來現(xiàn)眼,可見不是個安份的! 眾人聊天之際,前頭的涼菜酒水已經(jīng)擺上了桌,鮮筍蕨菜一樣,拌酸黃瓜一樣,蜜煎櫻桃一樣,時令鮮蓮藕一樣。 兩排丫鬟捧著碟子跟進(jìn)來上熱菜,葷的有紅燒香汁魚,燕窩煨鹿筋,香菇鴨掌,干燒豬肘,辣燒兔子丁,福字里脊rou,素的有口蘑發(fā)菜,杏仁豆腐,山珍龍芽,燙心上湯白菜。 湯水是冬瓜丸子小盅,丸子是豬rou,魚rou,鹿rou一同絞制作,另一道水蘿卜燉雞湯。 四色酥糖在小碟里擺成個正方塊,鵝油松穰卷,芝麻糕,如意糕裝在長碟子里,奶油面餑餑和rou燒餅擺在一處,甜杏仁酥酪盛在玉瓷小碗里。 還有一碟子面壽桃,豆沙餡,一個個捏的團(tuán)子大小,一盤子十二個。 荀老夫人面前的是個西瓜大小的面壽桃,中間用紅糖寫了個壽字,這也就擺個樣兒,一般都不吃,吃起來也不方便。 荀老夫人先動的第一筷子,這宴就算開始了。 剛一吃起來,慧容便開始大顯神通了,又給荀老夫人賀壽,又給荀夫人敬酒,跟那些夫人們說的火熱,跟旁邊的姑娘們也玩的來。 慧容本就生的明朗艷麗,能說會道,性子又活潑,在家里雖脾氣壞,可到了外頭就八面玲瓏會做人了。 趙氏看著映容低頭只顧吃的模樣,伸手推她一把,“你也去活絡(luò)幾句,別叫她一個人出風(fēng)頭?!?/br> 映容拿著筷子緩緩抬頭,“母親急什么,我還沒吃飽呢!” 趙氏沒好氣的瞪她一眼,忽而聽的一陣輕笑聲。 第十五章 抬眼看過去,是靖寧侯太夫人沈氏,靖寧侯爺傅伯霆的母親。 沈氏坐在客席的第一桌,對桌是毅國公夫人,這兩家也是最顯貴的人家。 沈氏的旁邊坐的是秦六爺?shù)哪赣H小沈氏,她們倆是嫡親的姐妹,一個嫁到了傅家,一個嫁到了秦家,如今俱是顯赫富貴的門庭,兩位沈夫人走出來也是格外的有體面。 沈氏察覺到趙氏的眼光,噙著笑道:“你們家二姑娘也是個有意思的呢!” 趙氏眼角一抽,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太夫人客氣了。” 趙氏面色很尷尬,她跟女兒說體幾話呢,怎么就讓給人家聽見了! 沈氏雖已是侯府的太夫人,但年紀(jì)并不大,同趙氏差不多,再加上多年的養(yǎng)尊處優(yōu),看起來很是年輕。 這么年輕就做了太夫人的原因,還是因為當(dāng)年那場宮變。 那一場宮變可真算的上是血洗京城,不知道死了多少人,傅家的老侯爺死在那場大亂中,這才讓傅伯霆年紀(jì)輕輕坐上了侯爺?shù)奈恢谩?/br> 傅家的女兒,宮里的傅昭儀也死在宮變里,如今也不能稱作是傅昭儀了,傅氏早已被追封為仁孝皇后。 便連荀家,也在宮變里死了兩個兒子,不過都是庶子,除了他們的姨娘哭兩句,也沒人當(dāng)回事。 旁邊的黛容一直安安靜靜的坐著,只是碧容有些心急坐不住,探頭探腦的,幾次想要插話都沒成功。 映容吃了一會,四處看看,頓覺心累,這吃壽宴還不止一場呢,中午一場席,晚上一場席,吃到天黑才算完。 又跟旁邊的姑娘交頭接耳一番,得到不少八卦消息。 邊上的姑娘姓殷,閨名綺如,大理寺卿家的女兒,映容的手帕交。 從殷姑娘的口中,映容聽說了很多奇聞軼事,小道八卦。 譬如對面的膠東王府女眷,年輕的打扮的極是妖嬈的是膠東王太妃,年長的暮氣沉沉一臉滄桑的是膠東王妃,年輕那個竟是年長那個的婆母。 況且聽說膠東王府的情況很是微妙呢,說是那王爺天天往嫡母的房里鉆,連妻妾的門都不摸了。 殷姑娘說著八卦,掩飾不住的興奮,映容抖抖肩膀,大戶人家的八卦……果然不同凡響! 吃著席,外頭突然來人報了聲,“永純公主過來了?!?/br> 荀老夫人和荀夫人連忙起身,各家命婦也都跟著起身。 門口一下子進(jìn)來十幾個人,前呼后擁的引著這位永純公主進(jìn)來。 荀老夫人見了她極是高興,這是宮里給她面子呢,攜了永純公主的手親切問道:“公主怎的過來了?” 永純公主笑道:“皇姐記得今兒是老夫人您辦壽筵的日子,特意叫我過來給您拜個壽賀個禮呢!” “唉呦,勞長公主惦記了。” 永純公主見了沈氏,親切的寒暄道:“太夫人也在,前兒還聽皇帝提起您呢!” 小沈氏應(yīng)合著道:“圣上年紀(jì)雖小,孝心也一點也不少,常常惦記著長輩們呢,也虧的公主們悉心教導(dǎo)。” 永純公主笑了笑,又對荀夫人道:“宮里元妃也甚是想念夫人呢!” 荀夫人聽得元妃二字差點落淚,低低喚了聲,“瀅兒。”后頭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荀老夫人給瞪回去了。 瀅兒便是荀夫人五歲的小女兒。 她這一輩子也就兩個孩子,大公子荀澤,小女兒荀瀅。 生完兒子過后,十幾年不曾再生養(yǎng)過,本以為子嗣緣就到這了,沒想到還能有福氣再得個閨女,眼珠子似的疼愛著,養(yǎng)到三歲,一道圣旨接進(jìn)宮里封了妃。 圣旨接過來的時候,她哭得天也昏地也暗,心里是一百個不愿意,可被荀老夫人和荀首輔一通訓(xùn)斥,說這是宮里的意思,是圣恩,哭哭啼啼的也不怕惹禍! 她是不敢哭了,可這心里只要一提到女兒就絞的疼。 人人都說荀家好福氣,兒子做大官,女兒做皇妃,可誰也不知道她的苦楚。 永純公主一來,立刻就成了全場焦點。 說起來這位永純公主,原先也不過是個采女所出,在皇室里根本就沒什么存在感,跟著親娘在幽閉的小宮室里長到十二歲,連李熙這個名兒都是服侍的老太監(jiān)給起的。 誰料五年前一場宮變,大鄴的皇室?guī)缀醵妓澜^了,這沒什么存在感的小公主躲過一劫后,突然就成了大鄴皇室唯二的公主,身份立時顯貴起來,再加上她與長公主關(guān)系親厚,自此就一步登天九萬里了。 在宮里有專門為她留的福安殿,宮外有占地半條街奢華無比的永純公主府,府里金銀珍寶數(shù)不勝數(shù),享樂的法子一種接一種,說是酒池rou林都不為過了。 永純公主過來也就敘會兒話,代表長公主來祝個壽,待了不過半刻鐘就走了,不過這也很讓荀家有面子了。 比起女席這邊,男席那邊就要熱鬧多了,席還沒吃完,喝吐了的都有。 余文軒也沒吃幾口菜,光喝了半肚子酒,正是難受的時候,本想著借著這回機會多結(jié)交結(jié)交人,哪成想荀尚書,傅侯爺,秦六爺他們自成一桌,隔了個大屏風(fēng),誰都插不進(jìn)去。 就剩個荀首輔在各桌輪轉(zhuǎn)著問候招待,那個老狐貍,見誰都一張笑瞇瞇的臉,尋不著一絲錯處。 他這半肚子酒,除了跟荀首輔喝的一杯,其它的全是跟無關(guān)緊要的人喝的。 這席吃的,躁的他差點抓破頭。 中午宴席一完,戲臺子那邊便搭上了,眾人移步到戲臺子聽?wèi)蛉ァ?/br> 荀老夫人點了兩出,荀夫人點了兩出,各家夫人們有想聽的也都點了。 唱的第一出是五女拜壽,跟著的是貴妃醉酒,女駙馬。 余家?guī)讉€姑娘聽?wèi)虻南埠枚疾煌?,映容和黛容不挑,也不怎么愛聽?/br> 慧容喜歡敲鑼打鼓,熱熱鬧鬧,臺面大的戲。 碧容最喜歡那種落魄書生遇到富家小姐的情節(jié),古代版狗血浪漫愛情,先是小姐的家里反對,父母棒打鴛鴦,哥嫂嫌棄不已,然后小姐鐵了心非要嫁給窮書生,歷經(jīng)磨難和挫折后,書生高中狀元金榜題名,小姐揚眉吐氣過上了幸福美滿的生活。 聽完了戲,各家都給安排廂房暫歇,荀家的廚房是一刻鐘也沒歇,緊趕著開始準(zhǔn)備晚上的席面。 年輕的小姑娘們有不想歇的,都結(jié)伴往園子里玩去了。 姑娘在這邊玩,對面是一群錦衣華服的哥兒們,也擺了幾張桌子吃酒作詩,中間隔著一片湖,湖上架著九曲橋,水里栽了大片大片的荷花,粉粉白白,簇在荷葉中間,頗有幾分接天蓮葉無窮碧的韻味。 雖是隔著水,這邊往那邊偷偷的瞧,那邊也往這邊不經(jīng)意的瞄。 可都不敢死盯著看,盯著看是要被笑話的。 姑娘們便一個個拿起扇子手絹賞玩起來,一邊看扇子一邊看對面,可心里還是害羞,扇子正過來反過去看了十幾回,對面的倒是連衣裳都沒看清,又想看又怕看,更有那性子內(nèi)向的,直接躲到屏風(fēng)后面去了,連步子都邁不出來。 慧容倒是不怕,站在欄桿前面,手里也拿一個扇子心不在焉的玩著。 映容站在人群中間,她是不想湊這個熱鬧的,反正站在中間誰也看不見誰,殷綺如就站在她旁邊。 “你瞧那個藍(lán)衣裳的,定安侯府的世子,是之前跟你jiejie訂過親的那個吧?”殷綺如指著對面問了句。 她雖然放低了聲音,奈何慧容已經(jīng)對定安侯府四個字有敏銳搜捕并加強的功能了,立刻就聽見了殷綺如說的話了。 慧容站在那,臉上已結(jié)了層寒霜,隱有慍怒之意。 殷綺如倒也沒想排揎慧容的難堪事,只是說了句,“聽說是一直在外求學(xué)呢,之前在松山書院念了幾年書,前幾日剛回京,往后應(yīng)該就留在國子監(jiān)了?!?/br> 邊上一個小姐嘆了句,“那不錯呀,年紀(jì)輕輕的就進(jìn)了國子監(jiān),往后入內(nèi)閣都是有指望的。” 另一個又揶揄起來,“人家進(jìn)了國子監(jiān),佟三jiejie你高興個什么勁兒?” “誰高興了!”佟三姑娘又羞又惱。 周圍一片笑聲,唯有慧容臉色陰沉。 那邊殷綺如已經(jīng)笑的彎了腰,又有人指著對面穿一身黑色錦緞的高大男子問道:“那個是哪家的公子,生的好高大呀!” 殷綺如走過去看了眼,眉梢一挑,促狹笑道:“那個就別想了,毅國公府二房的公子,不過人家早娶了妻,他媳婦是永平鄭家的姑娘,今年連兒子都生了?!?/br> 問的那個姑娘啊了一聲,原是毅國公府二房的兒子,那二房老爺是個庶出,家產(chǎn)爵位都輪不著,二房的兒子想來也沒什么指望。